云南师范大学，云南 昆明 650500
【摘要】
生肖的运用在中国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自商代开始，甲骨文里就有用天干地支纪年的例子。生肖的起源已经无从查起，现在也无法确定生肖究竟是中国文化土生土长的，还是“舶来品”。越南的十二生肖与中国不同，生肖中没有“兔”，取而代之的却是“猫”。多数学者认为，十二生肖在传入越南的时候，越南人将兔子的“卯”听成了“猫”，而后以讹传讹才形成了现在的越南十二生肖。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关键词】：越南生肖、跨文化交际、模因论、文化传播
我们都知道，标准的十二生肖是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在汉语里，生肖又叫属相，它最基本的用途是用来纪年，古代也用于计时。中国人对生肖有自己独特的情愫这是毋庸置疑的，各少数民族也有自己的生肖，而且与汉族不尽相同。
黎族大多数地区的十二生肖与汉族相同，但是毛道黎族却以虫代虎，以猫代兔，以“鱼”代蛇，以肉代马，以人代羊；大部分地区彝族的十二生肖则与汉族无异，可是云南哀牢山彝族的十二生肖名称及顺序为：虎、兔、穿山甲、蛇、马、羊、猴、鸡、狗、猪、鼠、牛。除有一处不同外，排序亦与前有异。哀牢山彝族之所以以虎为先。而桂西彝族的十二生肖则为：龙、凤、马、蚁、人、鸡、狗、猪、雀、牛、虎、蛇；西双版纳地区的傣族改猪为象，改龙为蛟或大蛇，改羊为蚁。
中国的语言和文字在越南被使用了大约两千年之久，越南知识分子使用汉字著书立说，政府文件亦使用汉字，至今，越南语中依然有大量的汉越词。以上这些因素都为生肖系统传入越南提供了必要的条件。虽然不能确切的说，十二生肖何时传入越南，但是从两国的生肖惊人的相似这一点看，中国的生肖系统和越南的生肖系统有着紧密的联系。但是唯独兔怎么就变成了猫呢？
有人提出了，可能是将“子丑寅卯”的“卯”误做了“猫”，因此才有了越南的“猫”这个生肖，越南的生肖出现“猫”是一种“以讹传讹”。对于这个说法，首先我们来追溯古代中越的关系。有史料记载的最早的越中之间的关系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57年，蜀国末代王子蜀泮率领其族民，辗转到达越南北部，建立瓯雒国，并自称为安阳王。公元前214年秦始皇派大军占领今日越南北部和广西、广东、福建，征服百越诸部族，之后秦朝大量移民，设立了三郡，其中越南北部归属于象郡管理。先秦和秦朝的初期，中国已经有了完整的生肖系统和健全的文字、语言系统。早在商代，甲骨文上已经有完整的十二生肖，也有完整的天干地支的纪年法。《南齐书·五行志》中有“崔慧景属马”、“东昏侯属猪”的记载，可见，明确将动物十二支与人的生年相联系，最晚到南北朝时期就已经形成了。而越南当时也在使用汉语和汉字。可想而知这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历法和计时系统，在两国之间的交流中，很早就已经传入越南。
那么倘若在传入的时候出现了误听，可能让卯变成猫吗？语言在传播过程中出现失误的例子很多，而且受到方言的影响，亦有可能造成理解错误。譬如“面汤”在北方人眼里是吃饭喝的汤，但是在上海话里面却成了洗脸水。
期刊文章分类查询,尽在期刊图书馆普通话里叫“抽烟”，在南京话里面却成了“吃烟”。这么来看，“卯”被误听成了“猫”确实不是没可能。
但是明朝张岱《夜航船》一书中说，是唐三藏到天竺取经顺便把猫带回的，目的是让它保护经书，以防老鼠啮啃经书。根据现在基因学研究，中国的“猫”这个物种最早是12世纪由中东传入的。既然猫进入中国人的生活那么晚，在先秦时期，又怎么会有“猫”这个字呢，“以讹传讹”，两者必须都是耳熟能详的事物，才有可能真的继续传下去，此事物当时既然不存在，那所谓的“以讹传讹”，必然是不存在的了。
越南语中猫这个生肖一错千载，现在想要寻找当年生肖传入越南的时候，真正使“卯”变成“猫”的原因，仅靠遗留下来的史料恐怕是十分困难了。毕竟，谁也没有小说或者科幻电影里面穿越时空的能力，即使穿越了，面对这样国与国之间文化交流的现象，自己的观察可能也只是管中窥豹略见一斑。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无法推断它的成因。
“人之所以为人，要依靠动物，而人的生命和存在所依靠的东西，对于人来说无异就是神”——路德维希·安德列斯·费尔巴哈。人类对于动物的图腾崇拜，在远古是很普遍的，每个人类发源的地方，也都不乏动物崇拜。动物崇拜是一种多点的现象，并非个例。因此，越南古代也有自己崇拜的动物，也可能猫就是其中一种，因此替换了兔子。
从语言上看，越南语中，“贫穷”是nghèo，与猫的叫声相似，越南人讨厌野猫叫，当他们听到野猫在自己家附近叫的时候，会去驱赶。在越南语中，猫的叫声是贫穷的代名词。虽然自家也会养猫，但是却忌讳野猫。尽管猫这个动物，被越南人赋予了负面的意义，但是不论褒贬，正面还是负面，都强化了“猫”这个名称，作为文化模因时，更趋向于强势模因的倾向。在越南人民的生活中，猫是与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事物，在语言上，“猫”这个字联系出了很多其他的意义和文化内涵。即使它指代的意义是贬义的或者不吉祥的。但是其既然能产出更多的文化意义和内涵，那么“猫”这个字便具有成功模因最重要的特征之一：能产性。因此才能使“猫”这个语言模因代代稳定的相传下去。
因此我们可以逆推出，生肖传入的时候，把“卯”变为了“猫”并不是因为误读，而是因为猫与越南人的生活息息相关，也许曾经在远古时期，“猫”已经作为一种图腾崇拜而被古代的越南人所崇拜，作为和越南人民生活息息相关的“猫”这个字眼，不论它在越南语中的意义的褒贬，俨然成为了越南人民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这个长存的高频率复制的模因，正是“猫”能代替“卯”的必要条件。因此我们可以推断出，“指卯为猫”并非一个失误，也并非“以讹传讹”的“将计就计”，而是一种有意识的文化行为。
【参考文献】
1.何自然，《语用三论：关联论·顺应论·模因论》.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
2.郭振铎、张笑梅，《越南通史》.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3.路德维希·费尔巴哈，《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商务印书馆，1984.
4.理查德·道金斯，《自私的基因》.中信出版社，2012.9.
论文作者:张辰麟
论文发表刊物:《文化研究》2015年11月
论文发表时间:2016/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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