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欧大国对俄安全合作政策，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西欧论文,大国论文,政策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冷战结束后，尽管欧洲的政治面貌发生了人们预料不到的巨大变化，西欧大国和俄罗斯的 关系却如同过去东西方关系一样，是影响国际政治发展的关键因素之一，特别是直接决定着 欧洲的战略稳定与安全，从现实的欧俄关系考察，军事政治关系显然居于头等重要的地位， 十分值得注意和研究。而且，由于目前俄罗斯一直陷于经济政治困境而难以摆脱，双方力量 对比变得对西方有利，欧俄军事政治关系的发展方向和水平在更大程度上取决于西欧大国的 政策与立场。基于这种认识，本文拟对西欧大国对俄安全合作政策进行初步探讨，以期有助 于理解欧俄关系的现状和分析国际政治的发展趋势。
一
两极时代结束后的欧洲形势的深刻变化，给西欧加强在世界上的政治经济影响带来了难得 的机遇，也带来或突出了很多问题，其中之一就是欧洲安全问题。对西欧国家来说，北约和 华约两大军事集团对峙局面的结束并不能使它们高枕无忧，因为欧洲的安全形势依然复杂和 严峻。在这一地区，尖锐的民族矛盾、宗教纠纷、领土争端接踵而至，还发生了武装冲突， 尤其是核武器扩散的危险也在增长。苏联解体后，掌握原子武器和核技术的国家明显增多。 这样的国家不仅有俄罗斯，还有白俄罗斯、乌克兰、哈萨克斯坦等国。虽然核心力量是由国 家 军事领导人管辖的，但西方人担心独联体的监督只能起到有限的作用，不能有效地解决核控 制的问题。他们还担心，这些国家在讨论与它们有关的问题时，会以核武器作为政治工具来 帮助达到自己的目的（注：[俄]《国际关系体系的变化：欧洲的作用》（论文集），莫斯科1995年版，第151页。
）。问题还在于，国际上仍缺乏推进裁减军备的根本措施（注：[俄]《俄罗斯与西方的安全》，《世界经济与国际关系》1999年第9期，第6页。
），俄罗斯因 经济衰退和政局不稳而具有了很大的不确定性。
波黑战争和科索沃战争更是暴露出现有欧洲安全体系存在着严重的局限胜，进一步证实了 欧洲安全形势不容乐观。新的欧洲安全形势迫切要求西欧制定相应的新的安全战略，以确保 该地区实现高度的政治经济稳定。10年来，西欧大国对安全战略不断进行调整，其结果之一 便是逐步确定了与俄罗斯建立和发展安全合作的政策。
早在冷战时期，西欧国家就已看到与东方和解和建立安全合作的重要性，并迈出了与苏 联实现安全合作的实际步伐，以致有了1975年的欧洲安全与合作会议及此后的一系列军控协 议。冷战结束后，西欧大国认为与俄进行安全合作对于解决欧洲安全问题仍是不可缺少的一 项战略措施。这主要是因为前苏联的继承者俄罗斯作为世界军事强国，仍是影响欧洲安全形 势变化的一个举足轻重的国家。俄罗斯在独联体中占有主导地位，与中东欧国家有着密切的 地缘政治、地缘安全关系，而西方对俄罗斯和中东欧地区形势的发展却缺乏控制能力。促使 西欧大国倾向于与俄进行安全合作的，还有它们的传统外交策略的作用，正如一位西方学者 所指出的，“欧洲人遵循这样一种哲学，即通过加强与对手的联系来减少敌对情绪”（注：[德]彼得·本德尔：《盘根错节的欧洲》，世界知识出版社1984年版，第61页。
）。与 俄进行安全合作，又有西欧大国军事投入不足的背景。西欧大国虽然一直希望加强欧洲安全 保障，但不愿为此多花钱。相反，从1992年开始，欧盟15国的军费开支一直呈下降趋势，总 计下降22%，如1999年就比1998年下降7%。北约成员国平均军费开支占国内生产总值的2.2% ，而北约内欧盟一些国家的这一比例只有1.1%（注：魏崴、章念生：《欧盟首脑的历史性聚会》，《人民日报》1999年12月13日。
）。希望维持低水平军事投入的想法，使西欧 大国更感到与俄进行安全合作的必要。由于以上原因，从90年代中期起，西欧大国逐步确定 了与俄进行安全合作的政策。苏联解体不过1个多月，英国就和俄罗斯联合发表了《经济与 军事合作宣言》，宣布将在防止核扩散问题上进行密切合作。1994年9月，英俄双方在国际 问题上达成了一系列共识，包括同意在欧洲安全问题上扩大欧盟与俄的协商与合作。1995年 9月，英国外交大臣里夫金德访俄，在与俄外长科济列夫的会谈中，再次强调英俄将在欧洲 安全方面合作，许诺对俄修改《欧洲常规武装力量条约》的立场持灵活态度。与此同时，德 国提议北约与俄签署安全协议。1996年6月，德俄签署了一项为期5年的军事合作协议，并成 立双边委员会确定具体的合作项目。法国也承认俄是欧洲稳定和安全的一个重要因素，坚决 要求俄参加全欧安全体系。在西欧大国的带动下，欧盟也确定了对俄安全合作的共同政策。 1994年6月24日，欧盟与俄签署了“伙伴关系与合作协议”，打破了对俄的经济封锁和贸易 制裁，也为双方的安全合作打下了基础。1996年5月，欧盟批准了一项旨在加强欧俄联系的 计划。即使在科索沃战争进行时，新上任的欧盟委员会主席也表示希望把加强与俄的合作作 为欧盟的首要目标。1999年6月，欧盟首脑在科恩举行会晤时通过了《欧盟对俄罗斯共同战 略》。通这一文件，欧盟明确承认“俄罗斯的未来是未来欧洲大陆的基本因素，并体现欧盟 的战略利益”，建议在政治、经济和安全等各个领域与俄展开对话，进行区域合作（注：[俄]利哈切夫：《俄罗斯和欧盟的战略前景》，《国际生活》2000年第1期，第42页。
西欧大国对俄安全合作政策的意义是多方面的。从欧洲安全上看，它有利于抑制俄对北约 东扩产生的不满，减少其对抗情绪，并可获得降低俄的核威胁、防止俄核扩散等好处，同时 可以增进东西方对话，缓和双方在安全领域中的矛盾，从而保障欧洲的和平稳定和维持世界 的和平与发展。从西欧的战略利益上看，该政策除了上述意义外，还有两大好处。一是可以 利用欧俄合作制衡美国，削弱美国对欧洲安全事务的控制，减少西欧对它的军事依赖；二是 推动欧俄政治合作，扩大经贸往来。德国外长金克尔在谈到与俄“对话”和援俄的重要性时 ，概括地指出了与俄安全合作的重要意义。他说：“如俄被排除在欧洲安全之外，欧洲将没 有和平，所有的世界政治经济问题也得不到解决”（注：《外交政策就是经济政策》，[德]《商报》，1995年4月24日。转引自：李静杰、郑羽主 编：《俄罗斯与当代世界》，世界知识出版社1998年版，第339页。
）。实际上，西欧大国已经普遍有了这种 认识，正是这种认识构成了它们对俄安全合作政策的重要基础。
二
西欧大国对俄安全合作政策只是它们对俄总安全战略的一部分，属于这一战略的还有经济 援助，北约东扩等政策，可以说，冷战后西欧大国对俄的一切政策无不具有安全战略上的考 虑。而且，对俄安全合作政策不同于它们的对美安全合作政策，也决非以往西欧对苏联安全 合作政策的简单延续。在新的国际形势下，它具有如下几方面的特点。
第一，西欧大国在与俄安全合作问题上大体取得一致，初步形成了共同政策。自1992年通 过 《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确立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目标以来，欧盟国家一致主张在外交上“用 一个声音说话”，并开始朝着这一方向迈进。虽然现在远不能说欧盟国家已经真正实现了这 一目标，但不可否认，由于对现实的欧洲形势普遍产生不安全感，且都认识到俄罗斯在欧 洲安全上具有重要作用，它们已在与俄安全合作问题上较快地达成了共识。特别是在90年代 中期西欧整体上从孤立俄罗斯的政策转向与俄合作的政策后（注：参见：[美]阿·萨尔敏：《俄罗斯、欧盟和世界新秩序》，《俄罗斯社会科学评论》， 阿尔蒙克，2000年5—6月号。
），这种共识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从而导致欧盟对俄安全合作共同政策的初步形成。这不仅表现在它们分别或共同与俄达成 了一些安全合作协议，还表现在科索沃战争后期它们 同意俄出面斡旋，参与危机的政治解决，以及达成了上文提到的《欧盟对俄共同战略》。
第二，在冷战后的西欧大国安全战略中，与俄安全合作政策并不是唯一的最重要的选择， 而且这一政策还伴以遏制和削弱俄罗斯的方针。冷战后整个西欧国家的欧洲安全战略的重心 在于继续维持同美国的军事联盟关系，依靠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组织提供安全保障。特别是， 它们希望强化北约的职能，通过北约东扩来加强对中东欧地区的战略控制，减少来自俄罗斯 方面的军事威胁。与此同时，它们越来越感到必须加快建立西欧独立防务力量。有了科索沃 战争的教训后，西欧国家进一步看到了本身的军事弱点，痛切感到仅仅指望美国和北约来保 障欧洲安全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尽快建立和发展欧洲的独立防务力量。这样，1999年12月10 —11日，欧盟15国在赫尔辛基召开会议，通过了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报告，决定在2000 —2003年建立一支独立于北约的5—6万人的快速反应部队，这一事实表明，西欧大国在北约 之 外建立欧洲独立武装力量，扩大欧洲国家在欧洲安全事务上的发言权，增强其处理欧洲安全 问题能力的方针，如同对俄安全合作政策一样，也在它们的安全战略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 。
更要看到，冷战结束后西欧大国即使有意与俄进行安全合作，却没有根除冷战思维，而是 追随美国推行遏制、削弱俄罗斯的方针。它们希望利用俄的经济政治困难和实力地位的下降 ，阻止其重新崛起为世界大国。在此方针下，挤压俄的战略空间、孤立和打击俄的北约东扩 计划不仅正式提上了日程，而且正在逐步实现。这也就意味着，在西欧大国眼里，与俄安全 合作政策和削弱、遏制俄罗斯的方针都是不可或缺的。
第三，西欧大国并不真正尊重俄罗斯的安全利益，把它当作平等的安全合作伙伴来对待。 俄罗斯在国际上的种种表现反映出，它“可能希望同美国和欧盟建立一种比较对称的关系， 以换取俄罗斯在重大国际问题上的合作”。但是，西欧大国却不想满足它成为平等合作伙伴 的愿望，这也反映在安全领域方面。最典型的事例是，俄罗斯在和北约国家结成伙伴关系后 ，仍是它们的挤压对象。科索沃危机期间，西欧大国甚至一度和美国一起排斥俄的介入，对 它要求政治解决危机的主张不加理睬，意在尽可能降低它在巴尔干半岛的影响。
西欧大国对俄的不平等合作立场，固然是由削弱、遏制俄的基本方针所决定的，也和俄本 身实力地位和国际影响下降，独联体没有为它提供一个有力的战略依托，以及它对西方已失 去外交优势有关。看来，由于这些因素不会很快发生根本变化，欧俄安全合作关系在今后一 段时期里仍将是一种“不对称”关系。
第四，对俄安全合作政策服从于西方将俄最终纳入资本主义体系的基本战略目标。早在新 俄 罗斯出现时，西方国家就一致确定了促使俄向政治民主化和经济市场化方向“转轨”的战略 。《赫尔辛基宣言Ⅱ》（赫尔辛基高峰会议，1992年7月）指出，民主和市场经济是前苏东国 家最好的转轨目标。对俄安全合作政策也是为这一基本战略服务的，具体而言，西方国家希 望通过与俄的安全合作，促进欧洲的和平与政治稳定，为俄完成“转轨”提供必要的外部条 件。同时，也希望以合作政策平息俄国内的民族主义情绪，抑制恢复“帝国”派，增强俄对 西方的好感，从而加快其经济政治改革，实现西方将俄融入资本主义体系和“西化”的目标 。由此可见，同冷战时期的西欧对苏合作政策相比，现时西欧大国对俄安全合作政策已经具 有了对俄“促变”的新的深远战略意义，决不止于追求保持欧洲安全和政治稳定、扩大双方 经济联系的有限目标。实质上，这一政策已成为西方实现广泛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安全目标 ，建立包括俄罗斯在内的统一资本主义体系的战略手段。由于具有这种重要的战略意义，对 俄安全合作政策也决不会是西欧大国的权宜之计。
三
欧俄安全关系涉及双边多方面的利益和关系，和国际社会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西 欧大国对俄安全合作政策的实行及其前景，不可能仅仅取决于西欧大国的主观愿望或单方面 的努力，还要受其他一些因素的影响。
从有利因素方面看，首先，欧俄在很多政治和安全问题上已取得了共识。双方都希望保持 欧洲和世界的稳定和安全，打击国际恐怖主义组织，极端民族主义、极端宗教势力；都主张 在两极格局的废墟上构建多极世界，反对建立美国霸权下的世界新秩序；都主张联合国的作 用不可替代，一致反对美国修改反弹道导弹条约、部署NMD计划等等。这些共识为西欧大国 对俄安全合作政策奠定了重要基础，也为其实行提供了很大的可能性。
其次，俄罗斯也迫切希望与西欧大国加强安全合作，这已成为其对外政策的一个最要的内 容。俄认识到，在冷战后的世界，欧洲战略稳定问题和本身安全问题的解决都离不开西欧大 国的合作，尤其是它们的立场对于俄的安全地位有很大的影响。西方视俄为潜在对手和主要 威 胁，使俄特别需要通过与西方的合作来改善双边关系，以摆脱自己的安全困境，避免和它们 发生激烈冲突。俄国学者指出，“寻找盟友和伙伴，摆脱在世界上的孤立无援状态，是俄 罗斯对外政策的关键任务”（注：[俄]谢尔盖·罗戈夫：《21世纪前夕的俄罗斯与美国》，《自由思想》1997年4—5月号 。
）。俄没有能力同西方正面展开军事对抗，更使得它必须利用同 西方的安全合作来求得安全保障。近年来，俄的军事基础已遭到空前的削弱。国防预算只达 到陆 海军最低需求的一半。拨给国防的70%的资金都用在维持武装力量方面，军队的军事训练实 际上几乎没有拨款。按照许多西方分析家的看法，现在俄的武装力量不仅不能进行一场大规 模战争，甚至连一场小规模战争也可能打不了（注：[俄]法拉马赞、鲍里索夫：《西方军事经济和冷战后的俄罗斯》，《世界经济与国际关 系》1999年第11期，第52页。
）。俄同西方进行安全合作的原因和必要性还 在于，不这样做，俄就有失去国际金融组织，特别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援助的可能，因 为这些组织主要控制在西方大国之手；俄还可能失去凭借欧俄合作以牵制美国、阻止其建立 世界霸权的机会。俄一直认为，利用美欧之间具体利益差异造成的安全战略上的分歧来与西 欧进行安全合作，是拓展自身外交空间、抵制美国称霸世界计划的一条重要战略途径。因此 ，对于处在实力地位下降和国内外安全环境明显恶化情况下的俄罗斯来说，西欧不仅作为经 济和政治合作伙伴，而且作为安全合作伙伴的重要性已变得前所未有的突出。1999年10月俄 政府通过的《俄罗斯联邦与欧盟关系发展战略中期展望（2000—2010年）》表明，俄希望同欧 盟全面发展伙伴关系，包括在安全领域实现合作。同年11月19日欧安会伊斯坦布尔首脑会议 通过的文件又确定了21世纪欧洲安全与合作的新领域（注：[俄]利哈切夫：《俄罗斯和欧盟的战略前景》，《国际生活》2000年第1期，第42页。
）。最近，俄罗斯还提出愿在欧盟创建 军队计划上进行合作，2000年11月25日，俄外长伊万诺夫发表讲话，对欧盟15国到2003年建 立起一支约6万人的地面部队以处理地区冲突和人道主义危机的决定表示欢迎，并说：“如 果发生危机，我们打算提供建设性合作。”
对发展欧俄安全合作的不利因素也是明显存在着的。1993年后，西欧和美国开始共同实施 对 俄的战略遏制政策，这一政策加上它们不愿视俄为“平等伙伴”的做法，引起了俄对它们合 作诚意的很大怀疑，刺激了俄的民族自尊心，也与俄的大国战略目标直接相悖，从而妨碍了 合作所必需的相互信任基础的加强。在安全领域，俄与西欧持有不同的认识和主张，这在一 定程度上也不利于双方安全合作关系的发展。在安全环境上，西欧和美国都认为，它们目前 面临的主要安全威胁是核武器扩散及其他非传统的安全威胁。俄却认为，它面临的最大威胁 仍是传统威胁，尤其是来自西方的威胁。1997年公布的《俄罗斯联邦国家安全构想》清楚地 提到：在国际安全领域对俄罗斯联邦国家安全的威胁表现为，其他国家抵制俄罗斯作为正在 形成的多极世界中的一个有影响的中心的企图在不断增强。俄罗斯军事学说也明确指出： “对俄罗斯安全的威胁主要来自西方”（注：[俄]《科索沃冲突：俄罗斯国家利益形成的新背景》（论文集），莫斯科1999年版，第2 9页。
）。这种认识导致俄对本身武器的依赖性加大，对 西方 国家提出的军控和裁军动议不予积极合作。在欧洲安全体系建设上，俄欧双方也存在着根本 的分歧。俄建议，以经过改革的欧安会为中心建立“大欧洲”。这一主张与西欧希望欧盟操 纵欧洲安全体系，成为欧洲战略新格局主导的意图相去甚远。欧洲至今尚未形成一个合理的 新安全结构的原因之一也正在这里。独联体的存在，是俄确立大国地位的必要条件，但 西欧大国不断拉拢独联体成员，破坏俄争取实现独联体一体化的努力，使俄陷入更加孤立困 难的地位。它们还反对俄当局在车臣问题上为保持国内统一对恐怖分子动武。1999年12月在 赫尔辛基召开的欧盟首脑会议通过了“欧盟对乌克兰的战略”，并就车臣局势发表了一项声 明，继续向俄施加压力，威胁要重新研究对俄战略。此外，欧俄对待伊朗、伊拉克、波黑塞 族和科索沃战争的立场也有严重分歧。所有这些分歧和矛盾都制约了欧俄安全合作关系的发 展，势必降低西欧大国对俄安全合作政策的成就。
根据以上分析可以肯定，建立在共同战略利益上的欧俄安全合作已走在一条很不平坦的道 路上。一般来说，其合作方向不会发生逆转，但其发展速度和水平将取决于各种因素互相影 响而形成的“合力”，要想短期内显著提高恐非易事。
对于西欧大国对俄安全合作政策的实行和欧俄安全合作关系发展的前景，美国是一个具有 重大影响的复杂的国际因素。冷战结束后，美国利用更加突出的“一超”实力地位迅速确定 了领导世界的全球战略目标。1995年，当时的国务卿克里斯托弗直接了当地提出：“美国的 领导地位是我们的首要原则和本世纪的中心课题，道理很简单，如果我们不领导世界，没有 别国领导世界。”为实现这一目标，美国希望欧洲政治经济保持稳定局面，认为这会减少它 扮演世界领导者的困难，并有利于俄罗斯早日建立民主制和市场经济。因此，美国对欧俄安 全合作表示了公开容忍和一定支持的态度。但是，美国的全球战略和对欧政策中又有对欧俄 安 全合作否定的一面。美国为了保证它稳稳地取得世界霸权，极力防止俄罗斯重新崛起和恢复 世界大国地位，认为一个恢复了强大实力的俄国将会成为美国世界领导地位的最大威胁。为 此，美国以维护欧洲安全和稳定为由，坚持北约东扩，打击和孤立俄罗斯，排斥它的国际影 响，不让它参与主导欧洲安全体系。美国的压俄弱俄政策必然对西欧大国的对俄安全合作政 策产生较大的负面影响。在当今世界，美欧的政治关系仍体现出以合作一致为导向的基本特 点。对美国安全保障的依赖，又决定了美国在美欧政治合作中的主导地位。因此，在对俄政 策上，美国对西欧大国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其典型表现之一是西欧大国赞成美国的北约东扩 方针。这也表明冷战时期在大西洋两岸之间所存在的那种共同反苏的纽带在新的国际形势下 并没有被彻底割断（注：[美]杰里尔·A·罗赛蒂：《美国对外政策的政治学》，世界知识出版社1997年版，第 19页。
）。现在，俄罗斯已经看出美国在欧俄合作伙伴关系上主要是在起着消 极作用。因此，俄罗斯驻欧盟常务主席、特命全权大使利哈切夫指出，俄罗斯一欧盟伙伴关 系形成的前提之一是：“不要美国和北约的参与，不要它们在欧洲大陆的垄断，靠欧洲人自 己的力量来保障欧洲共同安全（注：利哈切夫：《俄罗斯和欧盟的战略前景》，《国际生活》2000年第1期，第46页。
）”。但是，尽管美国及其主导的北约在欧洲的存在的确对 欧俄安全合作的发展大为不利，俄所希望的上述前提在可预见的将来却是不可能出现的。总 之，由于美国在美欧关系中占主导地位，西欧在战后一直保持着追随美国的外交传统，美国 已成为一个影响西欧对俄安全合作政策前景的决定性因素。
目前，西欧大国的与俄安全合作政策尚处在探索阶段，欧俄在安全领域中的全面合作关系 尚未真正建立起来。今后，西欧国家还需要较长时间来进一步协调其内部在对俄政策上的看 法，总结近年来与俄安全合作的经验与教训，以便形成一个更加成熟、有效的共同与俄安全 合作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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