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多变环境下和谐管理理论与企业战略分析框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多变论文,企业战略论文,框架论文,和谐论文,理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27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0334（2003）04-0002-05
1 战略管理理论流派的回顾
战略管理的系统思想自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开始真正出现以来，学界与企业界不断思索企业往何处走、如何走等问题。半个世纪以来，战略管理思想与理论虽然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但总体上经历了以下几个发展阶段。
1.1 较早期的研究：战略的具体操作分析
早期的研究要么是理性地给出战略形成、制定与实施的过程和步骤，如钱德勒[1]、安德鲁斯[2]、安索夫[3]等人为代表的设计学派和计划学派；要么是关注战略形成过程中一些非理性因素（人员、文化等）的影响作用，如战略分析中的企业家学派、认识学派、学习学派、权力学派、文化学派、环境学派等。因此，这一时期的战略分析具有两个方面的明显局限性，一是沉湎于具体的战略操作细节，二是没有考虑战略是为什么服务的问题。所以也就无法回答企业的绩效与竞争优势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问题。
1.2 竞争优势：外部来源分析
这一时期的主要代表人物是迈克尔·波特。波特竞争战略理论的中心思想是，企业可以通过五力模型分析不同的产业结构，从而选择进入盈利性高的产业，并根据具体情况采用不同的竞争策略以最终赢得竞争优势[4]。波特的竞争战略理论虽然从一个角度回答了企业如何获得竞争优势，但其局限性也是明显的，因为该理论要求企业进入实质上已经结构化了的产业中。同时，在经济现实中，产业环境变化捉摸不定，竞争趋向激烈化，大部分产业供给过剩，那种依靠选择一个高利润率行业而长久地占据较好市场位置的想法未免过于简单。此外，该理论相对忽视了企业内部因素对竞争优势影响的分析。
1.3 战略的组织经济学分析
与波特竞争战略理论同一时代，组织经济学（主要包括交易费用理论[5]与委托代理理论[6，7]）从纯经济学角度提供了一个研究企业战略某些方面（纵向一体化、公司治理、高层经理人员行为等）的思路。但由于经济学对所研究对象的高度抽象性与同质化，使它无法为具体、鲜活的企业战略操作提供直接、具体的分析框架。
1.4 竞争优势：内在来源分析
资源基础理论[8-10]与核心竞争力理论[11]在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开始出现，并在90年代得以发扬光大，该理论对企业内部特有资源以及核心竞争力给予极大的关注，诠释了一个既简单而又深刻的道理：持续的竞争优势来自于内部的核心竞争力。当资源基础理论与核心竞争力理论席卷战略研究领地时，当该理论所倡导的以不变应万变、以内部特有优势去占领市场的观点被奉为企业竞争的神灵理论时，面对环境的复杂多变性，核心竞争力固然重要，但只信奉纯粹的核心竞争力可能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因为相对于环境的快速变化，核心竞争力可能过时，核心竞争力的刚性与路径依赖特点往往会使企业产生持续的竞争劣势，继而产生难以挽回的败局。因此，资源基础理论以及核心竞争力理论本身具有理论优势，但是面对复杂多变的环境时，我们应该进一步思考如何去应对环境的复杂多变性。
2 环境的复杂多变性与战略研究的新思路
我们所面对的环境，由于其变动的剧烈、产业周期的缩短、技术创新步伐的加快、多种因素的高度不确定等，因而具有显著的复杂多变性。学习型组织所倡导的最大竞争优势就是比对手跑得更快、变得更快，它被企业视为新环境下的至理名言以及赢得市场优势的铁律。在这个以速度和应变取胜的环境中，由于隐含前提是企业可以对未来环境进行可靠预测，制定合理的战略，并加以贯彻执行。因此，与相对稳定的环境相适应的传统的、规范和理性的战略制定思路已经无法满足环境对战略的高度动态性与灵活性的要求。动荡的环境需要为企业勾画出新时代的战略观，战略管理理论面临着新的挑战。
环境的复杂多变性预示了不确定性消减及主动适应将成为战略分析的一个关键线索，即新环境中的企业战略观应遵循如下思路：形成的战略应该依靠某种机制实现不确定性消减或主动适应目标，并最终使竞争力得以提升。本文的思路是，对传统的战略制定理论以及核心竞争力理论进行相应的扬弃，并试图建立一个具体的战略制定框架，给出一种应对于复杂多变环境的、新的战略分析理论和关于战略的一种新的表达方式。而如何建立相应的机制以削减不确定性或实现对环境的主动适应正是和谐管理理论所追求与倡导的主旨。
和谐管理理论是席酉民教授于1989年提出的[12]，在其后十余年的研究与实践中，席酉民教授及其带领的研究群体通过对一般管理思想和理论的扬弃与突破，形成了和谐管理的基本思想和理论，并将继续完善之[13-16]。
和谐管理理论是紧密依赖于环境的、围绕和谐主题的问题解决学，其中“和谐主题”是指在特定时间、环境中，在人与物要素的互动过程中所产生的妨碍组织目标实现的问题[16]。“和”被定义为人及人群的观念、行为在组织中合意的嵌入；“谐”是指一切物要素在组织中合理的投入。“合意”、“合理”观点可以分别被“和则”及“谐则”所系统地阐释。“和则”是用来应对人的永恒不确定性的专门装置，主要目标是为了消减源于人的不确定性；“谐则”是处理任何可以被最终物化或要素化的管理问题，都可以用“数学模式/方程”在给定的资源约束条件下去追求结果的最优化，它的主要着眼点在于确定性（概率意义）中的效率问题[16]。
根据以上的认识，和谐管理理论的系统分析框架可以被看作是在给定时间、地域、行业条件下，和谐主题分辨、和则与谐则体系的分析和设计、优化及不确定性消减。
下文将从和谐管理理论的分析角度出发，寻求一种可以应对复杂多变环境的战略分析框架。
3 战略中的发展主题与和谐管理理论
在用和谐管理理论范式分析战略问题之前，我们先回到战略研究不能回避的起始性问题上，即什么是战略？相信每一个人对此都有不同的说法，但如果剥去战略的层层外壳，至少有两个基本点需要特别指出。首先，战略一定是一个相对长期的诉求，任何短期的认识与机会主义的观点都不能纳入到战略的基础性考虑范围，即战略具有在一定时段内的相对稳定性，如果一个企业的战略始终在不断地进行调整，这种战略必然无法对企业发展起到较好的指导作用，这种战略往往是无效的；其次，战略的终极目标是确立企业的（持续）成长动力与（持久）竞争优势以及由此引致的超常业绩。可以说，一个企业的战略通过发展主题来具体体现，通过超常业绩与竞争优势来衡量。
战略既然是相对长期并相对稳定的诉求，那么必然存在着一定时期内企业的发展主题，这一发展主题承载着企业当前的发展重心、所解决的主要问题或未来的发展方向，因此发展主题是研究战略时需要探讨的一个重要概念，同时也是目前战略研究时较少分析或忽视的方面。我们可以设想将发展主题扩大化，任何企业在某个时点都有其发展主题，但是如果这种主题随时间不断变化，即不具有相对稳定性，那么对这种主题的研究是毫无意义的，也是我们在形成与实施战略时所要抛弃的。因此，本文所提的发展主题隐含着（一定时期内）相对稳定性，从而将随时变化着的发展战略观点排除在外。
发展主题既可以是在核心竞争力基础上的发扬光大，也可以是对企业在某些方面不足的改进，同时还可以是一系列子主题的组合；既可以是某种目标，也可以是某种具体的工作，并因企业的规模与性质而不同；既可以具体表现为技术研发主题、市场发展主题，也可以是质量提升主题；等等。但是不管怎样，发展主题应该代表企业某一时期、某一地点、某一领域的重心所在，因此发展主题一定还是一个具有全局性影响的概念。
如果将战略与发展主题联系起来，那么持久竞争优势与超常业绩的产生过程就可以被理解为发展主题的有效实现过程；而为了追求良好战略业绩，就需要对发展主题进行辨识、分析、设计与构建，并使发展主题保持相对的长期性、稳定性。然而在复杂多变环境下，如何维持发展主题的相对稳定性与长期性本身就是一个带有挑战性的问题，作为“围绕和谐主题的问题解决学”，和谐管理理论可以为这一问题的解决提供较好的分析范式。根据和谐管理理论对和谐主题的定义，发展主题可以自然地被引申为企业在战略方面的和谐主题，从而为了实现主题，必须借助于建立相应的和谐机制，即从和则与谐则两大工具、手段出发，为企业在复杂多变环境下实现发展主题提供一系列解决途径。
在上述思路指导下，战略问题就可以被具体化为发展主题辨识、分析以及以和则、谐则为两大支架的围绕主题的和谐机制的设计与构建。面对复杂多变的环境，和谐机制独有的解决之道可以为发展主题的有效实现提供强有力的支撑。换言之，当发展主题被分辨以后，单独来看，和谐管理理论为其提供了两条可选择的处置路线，一条是基于确定性（概率意义上的）的优化，即通过谐则的力量使物要素的投入产出比最大化；另一条是不确定性消减，即充分运用和则使人的不确定性具有行为的可预期性。实际的和谐机制则是依照什么样的发展主题，选择并遵循什么样的和则与谐则。综合来看，和则与谐则之间还存在一定的交互作用，如果依照相应的和谐发展主题建立了相应的和谐机制，那么通过和则与谐则的交互作用，可以为战略对环境的主动适应与调整提供一种较为灵活的协调机制。
4 和谐管理理论下的战略分析框架
战略既然（主要）可以表达为发展主题与和谐机制，那么通过主题以及保证主题实现的相关和谐机制就可以保证企业向前发展，从而实现持久竞争优势与超常业绩。根据这个分析思路，和谐管理理论框架下战略分析的关键问题就是发展主题的辨识、分析与设定，成功的战略在于找到发展主题，使发展主题贯穿于企业的发展过程之中，并根据特定的发展主题寻求相应的和则与谐则以及两者的互动机制。
毫无疑问，发展主题受限于环境与组织（企业），因为任何战略都具有环境依赖性，同时任何战略不仅根植于组织之上，而且组织也是战略具体实施的基础性构架。需要指出的是，这里所提及的组织可以看作是组织结构、组织资源、组织文化、员工等与组织运行紧密相关的多个方面（从广义角度来说，文化、员工、结构等也是组织资源的一种）。环境与组织构成了发展主题最基本的两个影响与决定因素。
但是，给定环境与组织，企业并不能自动地产生出战略，或者说辨识出发展主题，正如有的企业根本不知道自己存在哪方面的核心竞争力，或根本不知道核心竞争力应该运用到哪方面去，因此战略还需要企业高层领导者的积极参与。事实上，任何战略都是企业领导者在对组织和环境感知与认识基础上的个人价值观、经历、能力、需求、增长导向以及社会网络关系等多种因素的体现。有环境与组织，没有领导者，战略便没有灵魂，是机械的、缺乏深度的；有领导者，没有环境与组织，发展主题便是一堆不切实际的口号和写在纸上的措施。可见，环境、组织与领导者这三个因素本身虽然并不是发展主题，但却构成了决定发展主题的一个完整三角形。由于主题的实现必然是建立在组织（战略三角形的一个支点）基础上，因此本文所阐述的发展主题包容了核心竞争力与资源概念。
发展主题的战略三角形可以是等边的，更多时候是不等边的，即主题可能很大程度上受领导者的影响，也可能更多的是被环境所限制，或者更多的是基于组织的实际情况。以企业成长为例，刚起步的小企业，如何寻找、开拓市场并生存下来以及如何迅速发展壮大是这一时期最主要的战略主题，而这一主题的实现又往往依赖或受限于企业家的个人能力、市场判断力以及社会网络等，因此发展主题与成长轨迹带有企业家个人特征的明显烙印；企业壮大之后，组织变得复杂起来，日益为竞争者所注意，平稳发展以避免“流星”现象、确立行业竞争优势、规范化管理等开始替代早期的生存主题，外部环境与组织因素的决定作用上升，企业家个人因素依然重要，但是企业家个人感性成分逐渐让位于企业发展的理性成分。
进一步看，我们的战略制定框架并非完全抛弃传统的思路。我们认为战略有既定的成分，即发展主题，但我们的分析框架中又有应变的成分，即和谐机制。和谐机制包含的和则与谐则正是从人的不确定性与物化要素的优化两方面出发，对形成战略主题的三个决定性因素进行协调，并提供一系列不确定性消减（和则）与物要素优化（谐则）的工具与方法。只有这样，才可以保证战略的相对稳定性，同时也可以使战略具有创造性、灵活性及充足的弹性。可以设想，当环境趋于稳定时，即不确定性大为降低时，我们的战略制定框架就可以回归至传统的战略观，即战略主要是设计与计划的产物，或者说，和则的作用相对减弱，在战略形成与实施中，主要依靠谐则的力量发挥作用。当环境趋于复杂多变时，又无法在事前预设、预测出所有的因素，则需要通过和则的作用来消减不确定性。当然，有时候不确定性并不能完全消减，但却可以通过及时的调整来适应不确定性。因此，可以通过和则与谐则的交互作用进行协调，以及时应变，从而使不确定性相对降低。谐则与和谐在不同时间、地点、环境的不同运用构成了和谐管理理论下战略分析的一道独特风景线。
发展主题虽然在一定时期内相对稳定，但并不意味着企业要始终如一地沿一条线走到底，这与实际的战略实施过程不相符合。对企业战略而言，存在着发展主题的变化或“漂移”。决定发展主题的战略三角形三个支撑点各自的变化与互动会引起三角形的变化，并影响发展主题原有的决定基础，即可能是从环境或组织主导模式趋向于领导者战略判断主导模式，或者从环境主导模式演变为基于组织的模式等，继而引起主题的漂移。在主题漂移过程中，“优化”和“不确定性消减”两个和谐机制的解决之道将在其中扮演不同的角色，并根据新的发展主题所要求的新的解决之道共同构成新的和谐机制。
和谐管理理论下战略分析框架可以用图1加以表示。
图1 和谐管理理论下的战略分析框架
5 总结与讨论
传统的战略分析与核心竞争力理论本身所具有的独特方法与视角使我们对企业战略的本质有了一个较为深入的理解，但是当我们将环境的复杂多变性考虑进来时，现有的理论却难以给出一个较为完整的分析框架。紧扣当前复杂多变环境对企业战略理论分析的新挑战，本文从和谐管理理论出发，建立了一个战略分析的基本框架。
在和谐管理理论看来，所谓战略，从本质上讲是“稳定（主题）和应变（和谐机制）”的综合。发展主题由环境、组织与领导者三方面因素构成的战略三角形所决定；和谐机制是针对特定发展主题从和则、谐则两个方面去保证主题得以有效实现的调控机制。本文所提的战略三角形（环境、组织、领导者）支撑着一个相对稳定的发展主题，当某一方面因素发生大的变动时，将引起发展主题的漂移。根据文中的分析，发展主题包含了核心竞争力的概念，同时我们的战略分析框架与传统的战略分析思路有一定的连续性，即当环境趋于稳定时，和则的作用将会减弱，从而分析的思想可以回归至传统的战略观。
本文的主旨在于应对复杂多变环境而给出企业战略的一个新的表达方式。当然，我们也意识到，文中仅就一些基础性的一般概念以及初步性的研究框架提出一些观点与建议，许多方面（包括局部性的细节）尚待进一步完善与具体化。作为实践性相当强的一个分支，战略需要从多角度去理解，而运用和谐管理理论对战略相关方面的进一步深入研究与理论完善将会极大地丰富我们对战略的认识与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