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者的想象:西方公众视域下的中国高等教育之“解读”,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视域论文,公众论文,中国高等教育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近年来中国作为新兴经济体的崛起引起了全球范围的关注,西方对于中国的这一崛起进行了细致分析,大多认为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与中国高等教育在大众化及市场化的出色表现有着很大的联系,也通过各大公众渠道发表了一系列报道,这些报道认为中国高等教育对经济的贡献使得中国不再成为“世界工厂”,而是通过高等教育对生产模式以及科技信息化转型的推动作用,使得中国成功地加入到了全球化潮流竞争当中。在此背景之下,西方对中国高等教育的探讨也逐渐现诸于西方各媒体中,形成了基于西方自身系统的一套对于中国高等教育的形象认知,也建构了一个西方视域中的中国高等教育的独特面貌。在当下,对于这一西方想象的再解读尤为有必要,便于使中国的高等教育更好地认识自身特质,从而探索出一条自身合适的发展之途。 一、想象的建构基础 (一)评论的建构基础 大致而言,西方对于中国高等教育系统的建构大多以媒体的一系列评论为主,这一类西方媒体大致为《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华盛顿邮报》(The Washington Post)、《洛杉矶时报》(Los Angeles Times)、《世界大学新闻》(The University World News)、《英国卫报》(The Guardian)、《英国金融时报》(The Financial Times)、《环球邮报》(The Global and Mail)等媒介,这些主流媒介分散在美国、英国、加拿大等国。在这些英美为主的媒体关注下,中国的高等教育形象作为西方高等教育的“镜像他者”,一直被塑造出一种复杂的面貌。归纳来看,西方公众媒介对于中国高等教育所发表的评论或报道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类:第一,通过经济层面检视中西方留学市场的动态关系,从而决定对中方高等教育的评价与认识;第二,逐渐清醒地认识到中方对于西方高等教育赞否交织的态度,从而反思西方自身高等教育的模式;第三,着重于与其他“他者”再比较进而谋求一种中国高等教育的“相对形象”或相对地位的认知。可以说,西方的公众大多是以一种外围观察路径对中国高等教育进行检视,辅之以中西方高等教育合作关系来进行对“他者”存在特质的解读。很显然这一部分解读并不能够对西方的评论逐一陈列,然而弱水三千取一瓢饮,这部分最为主要的对于中国高等教育形象建构的解读,无疑对于当前中国更好地在高等教育国际化进程中认识自身系统的发展有着特殊的意义,同时也有必要以西方的解读为对照用以反思中国自身高等教育系统发展的问题所在。 (二)理论的建构基础 “他者”的概念模式,主要来源于福柯(Michel Foucault)与萨义德(Edward W.Said)的理论,是指一种文化为确立以自身为中心的价值与权力秩序,而塑造出的一种不同于自身的文化。在这种概念模式中,“他者”的这一形象,与所指涉的现实对象并无实质性必然的联系,却更多地表现为主体自身的观念、想象、价值甚至是主观情感。因此,出于这样一种二元对立的思维观念,相对于西方的“高等教育自我”,存在一个以东方世界为主的“他者”的高等教育客体的存在,基于这一“自我”与“他者”的框架之下,“自我”对于“他者”的描述、判断、评价不免存在一定的想象性质,其中也同时反映出某种自我投射,在这种框架理解之下的中国高等教育形象,不免变得晦暗不明,也因为各种原因而逐渐失去了自我发声的途径。但中国高等教育的形象,又是一个显性的问题,对高等教育完满形象的求证,无论何时都是深深嵌入国家的各级各类教育战略规划之中,也逐渐内化成为民族意识下的一种真切期望。鉴于此,对于这种完满形象的求证应是一种“内发而自生”的模式,其求证模式的过程也必然期冀中西双方之间存在着有效的“对话”,以便在事实中进行此种基于“他者视域”之下形象的真实解构,用以阐明中国高等教育自身最为真切的存在特质。 二、想象式建构:西方视域下“他者”之形象 (一)复杂的情绪:对中国高等教育的“爱与怨” 如何看待“他者”的形象,最为直观且便捷的即是通过“我者”与“他者”相互联系纽带为主轴而进行。当前中国高等教育系统与西方相联系的纽带呈现出一种不甚平衡的经济型关系,随着留学逐渐演变为西方经济市场中的一项商品,这种不平衡的关系更加明显,自然也使得商品的提供者呈现出了复杂的情绪。例如,自2012年中国高等教育进入“大众化”之始,[1]西方对于中国高等教育的评论纷纷见诸报端,公众普遍认为中国高等教育入学率在近20年间表现“可圈可点”,然而就年均增长率而言,也仅仅为出国留学生群体比例的一半。尽管中国的每一间大学都在重振自身教学质量,但国内留学的热情并没有冷却,反而愈演愈烈,这无疑说明有更多的中国学生抛弃了中国高等教育,中国的高等教育也仅仅是“为他人作嫁衣”。[2]面对涌向全球高等教育市场的众多中国学子,英国则首先在媒体上摆出了最强的“闭国姿态”,从而引发了关于“中国留学生、中国高等教育”的一场争论。首先英国的教育分析师认为自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引得本国经济衰退,昔日的“日不落帝国”雄风不再,鉴于西方财政严峻挑战、竞争格局及复杂的教育市场,一种短期主义的风气在国际招生市场上弥漫开来,许多学院和大学不得不采取目光短浅的招生策略以作为应对困境的权宜之计,纷纷将目标转向了招收中国留学生。鉴于此,英国高等教育款项委员会(Higher Education Funding Council for England,HEFCE)在2014年度的最新报告中进一步指出[3]: 由于英国研究生来源过于依赖一个国家——中国,其学生招收数量几乎与英国本土学生人数持平。仅在2012至2013年间,英国的国际和欧盟研究生人数分别上升了6%及l%,共达103680人,这当中几乎有近一半的增长主要来源于中国学生(增加了2615人,至2013年增长的总数达到了31195人),且数量有逐渐爆棚的趋势,这一趋势无疑会导致国际生源质量急剧下降、也容易使英国大学名誉受损。并且大学招生委员会缺乏策略又孤军奋战,盲目地招收“过多的中国国际学生”,这一冒险行为无疑是风险与代价极大的“试错”(risky and expensive trial-and-error),因为“某些其他”国家高等教育质量并不能够很好的受到保障,倘若扩大这些国家的招生人数,势必为英国高等教育带来伤害。 然而,这样的消息一出,即引起了一系列公众舆论的反弹,英国大学校长联盟(Union of Universities Principles in UK)首席执行官丹德里奇(Dr.Nicola Dandridge)随即通过当地媒体《经济时报》提出反对意见[4]: 倘若我们执行留学生招生的收紧政策,势必会损害国家的经济。因为欧盟以外的学生需要支付比本地学生高得多的学费,而对这部分学生的充分利用,能使我国的国家财政负担得到缓解。 除了英国,美国作为中国留学最重要的输出国对中国留学生的招生政策也同样关注,纷纷在《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洛杉矶时报》、《世界大学新闻》等一系列具有影响力的报刊媒介中发布相关对于中国申请者的招生及移民信息,这些评论可谓“笔墨不虚掷”。其内容多是在论及与中国高等教育的同时,通过“中美高等教育合作”这一关系进行构建的,这部分论调一方面认为中国的高等教育需要为本科生提供高质量的教育以提供合格的国外院校申请人;另一方面则是与“经费”进行关联,指出需要中方推动高等教育质量以便西方能够招收到高质量的中国留学生。因此,英美各国在公众媒体之下呈现出了一种对中国高等教育“爱怨交加”的复杂情绪:一方面试图凭借自身教育之于全球独特的领先地位,通过招收中国留学生以缓解财政压力,来实现国家成功摆脱经济负担的目标,并谋教育市场优势地位的再一步确立与巩固;另一方面又难免需要放下长期以来欧美各高校所固有的“矜持”,勉强招收中国“貌似落后”的高等教育系统培养出的学子,可谓一方是经济的诱惑,一方面又是自身教育质量受损的风险,这对西方为主体的高等院校而言,无疑是两难的选择。 (二)中方冷却的热情:西方自我反思的开端 国内的每一次政潮变动,都引起西方公众不小的关注。由于西方对于国内的关注长久以来过多聚焦于政治层面,因此每一份对中国高等教育的解读,也不免蒙上厚厚的政治“薄雾”。纵观西方各公众媒体,自2011年至2014年所发布的一系列评论,多数公众评论将中国高等教育十分生硬地置于“民主人权”或是所谓的“党派主义”的显微镜之下进行检视,在这一系列公众媒体发布的声音中,大多评论认为中国高等教育在知识独立、学术自由方面表现仍然差强人意,[5]因此中国的高等教育并不具备“软实力”。另外,中国除了缺乏引领世界的高等教育机构之外,最重要的缺憾在于仍然缺乏相应的科研基础,自身体制也明显缺乏吸引力。倘若中国需要成为一个能驾驭全球化的大国,自身的高等教育系统则必须拥有大批具有国际观的高端人才,而事实上中国最缺这类人才。中国之所以缺乏高端人才,不仅仅是由于狭隘的民族情绪极大地限制了中国精英的国际观,同时更是因为过时、腐败、无能和低效的高等教育体系缺乏培养这类人才的能力,从而造成了国内人才稀缺这一现实——而假如论及合格的人才,也仅仅只有国外高等教育系统培养下的“海归”才能够为中国弥补了一些高端人才的缺口,[6]因而中国的高等教育正走入一种发展困境中。[7]与此同时,当2014年度诺贝尔奖评选落下帷幕之后,英国广播公司(British Broadcasting Corporation,BBC)针对中国为何难出诺贝尔人才发表了一系列对于中国高等教育的评价[8]: 中国目前的高等教育培育体制还是没有以科学家、以科学为本位,而是一种官本位。无论是资源的分配还是社会上对中国培养人才的承认,都是引导着高等教育机构中的科学家朝官本位的方向走。这明显分散了科学家的精力,所以中国的高等教育是为官员服务,而不是官员为高等教育服务——这是最直接的原因。 有趣的是,当西方外界对中国的高等教育系统严重质疑的时候,中国所发出的一系列报道并没有直接回应这一问题,而是通过一系列政策与评估说明了自身的态度。2012年度教育部发布了一项《全国对于中外合作办学项目年度报告书》,该《报告书》称该年度对中外合作的100个项目进行了评估,认证结果仅仅有49个是合格的,根据现今国内的有关中外合作办学的政策,余下的合作项目则将极有可能面临裁撤的命运。教育部同时在每一季度更新国家承认的国外院校名单,意在使拟赴外国留学的家长学生分辨鱼目混杂的海外教育市场。[9]很显然,面对西方的各种批评任何正面的回应都无济于事,当前中国高等教育亟需做的就是客观且冷静审慎地走“自己的路”,这一条“自己的路”需要反思囫囵吞枣一味输入欧美教育模式的不当结果,更需要将对西方高等教育模式的热情崇拜降温——这一降温最为直接地体现在赴美留学人数的变化之上。据美国研究生院委员会(US Council of Graduate School)在2014年底公布的国际教育数据中称[10]: 该年度在美研究生院首次注册的中国留学生数量呈现下滑趋势,这是十年来的首次留学生人数下降,除却中国实行“计划生育”而使得适龄申请生人数下降的这一原因,更主要的原因则在于中国学生如今有了更多的选择,美国并非是他们的唯一出路。 与此同时,西方开始自我反思:中国高等教育“学政挂钩”模式是否真就一无是处?中国对于西方批评的冷静与出台的一系列政策是否体现了中国高等教育不再对欧美教育马首是瞻?面临亚洲的崛起,欧美高等教育的优势能尚存多久?尤其是自2006年起,中国发布的《第十五个科技发展的中长期计划》明确指出了需要在2020年前建设成为“创新型社会”(Innovation-oriented Society),2050年前成为“科学技术世界领域的领导者”,同时将科研经费从2005年占GDP总量的1.34%提升至2.5%等一系列目标,这些在西方看来“不可思议”的宏大目标倘若不与强大的“政治与政策”相挂钩,注定是难以完成的,而假如这些目标一旦被中国高等教育所实现,则对美国教育体制而言无疑是一记“响钟(Wake-up Call)”,也将会是对“美国梦”的一个极大威胁”。[11] (三)“他者”与其他“他者”的比较 中国高等教育不仅仅是西方公众视野下教育评价的惟一“他者”,在西方评价模式中同样也存在着其他的“他者”。例如同是“金砖五国”(BRICS)成员,且地缘、经济、近代历史变迁等方面的相似性,使得印度具有了与“他者”最为契合的特性得以与中国进行比较,从而率先进入到了西方公众的视野中。据2008年由美国学者沃德曼博士(Dr.Cliff Waldman)发布了一项名为《中国教育成就:全球竞争、社会稳定与长期发展启示录》(China’s Educational Performance:Implications for global competitiveness,social stability and long-term development),该报告明确指出中国的高等教育入学率在近十年间的卓越表现:自1999年起至2005年间高等教育入学率即从6%上升到20%,大大超过了印度的高等教育入学率(11%);同时中国的教育质量也得到了大幅度提升,例如在新兴经济体国家的大学排名榜单上,中国内地北京大学与清华大学两所高校在排名榜中列榜首,在全球排行榜中列46与48名。反观最具希望与中国竞争的印度,却表现平平,印度在QS世界大学排名榜中(QS Worldwide Top University Rankings),尚未有一所院校能够闯入世界前100强——即使是全国最好的印度帝国理工学院(India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也仅仅排在世界第130名,因此无论是高等教育普及率或是大学质量都远远落后于中国。[12]对于此,世界知名高等教育比较专家阿尔巴赫(Philip G.Altbach)对印度表现弱于中国的这一现象表示担忧[13]: 诚然,高等院校的声誉是一方面的问题,而更重要的则是印度高校排名的落后将会深刻影响到世界范围内的资源分配:一方面体现在现阶段印度对于留学生的吸引力远远落后于中国,这一严峻现实明显显现在过去一年中的数据上,例如美国学生赴印度的留学生数量仅仅排在世界第13名,而与此同时中国却吸引了相当于这一数字三倍的留学生,稳居于世界第5位;印度之于中国的高等教育弱势,另一方面会使得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中国,这样庞大的教育系统获得更多的资源,一旦中国获得更多资源,势必会让印度高等教育处于更不利的地位。 正是由于西方普遍将中国列为印度的比较对象,印度方面也明显感受到来自中国的威胁:“现阶段中国高等教育数量是我国印度的三倍,无论是高等的教育表现或者是博士生培养数量,我们无疑都远远落后了,因此我国需要奋起直追来追赶中国这一最大劲敌。”[14] 表1 美国学生国外留学目的地数量(2012-2013年度)[15]他者的想象:从西方公众的视角解读中国高等教育_中国模式论文
他者的想象:从西方公众的视角解读中国高等教育_中国模式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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