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省城乡规划设计研究院 广东广州 510290
摘要：“二战”后美国的郊区化造成的城市蔓延导致了许多城市问题的出现，因此美国城市规划界不断探寻解决城市蔓延的方法。其中成效最显著的是新城市主义的理论与实践。本文以Atlantic Station为例探讨新城市主义在街区尺度的城市设计方法以及对我们日常城市设计工作的借鉴。
关键词：新城市主义、街区尺度、紧凑形态、空间层次、街廓
1、新城市主义运动背景
新城市主义是20世纪90年代初针对美国城市无序蔓延带来的城市问题而形成的一个新的城市规划及设计理论。城市蔓延主要表现为二战后（1940-1950）城市建设用地的增长速度远远高于人口增长的速度；郊区人口增长速度高于城区，到1970年美国大都市区的郊区人口超过城区人口。促使城市蔓延是美国社会经济发展的合力所致，主要原因可以归结为四个方面：二战后，美国为刺激经济发展，大规模开展高速公路基础设施建；汽车生产成本降低，人民日常远距离出行成为可能，城市随着机动化交通发展快速扩展；联邦政府的政策给退伍士兵提供低息抵押贷款、低燃料税、郊区住房低息贷款；美国人的社会价值观对“美国梦”的认同，促使数百万年轻家庭从城市的中心区域搬到郊区生活居住。这四个主要方面的影响叠加在一起，导致了城市的蔓延。城市蔓延和现代功能主义的城市规划结合形成的片区功能化导致美国城市层次结构由过去的村庄、城镇和城市逐渐演变为办公区、商业区和郊区，并造成城市中心区衰落；城市蔓延使居民产生对私家小汽车的依赖，致使交通模式单一造成交通拥挤和环境污染。
2、新城市主义理论概述
面对城市的不断蔓延、社区日趋瓦解，新城市主义主张借鉴二战前美国小城镇和城镇的传统规划设计手法，塑造具有城镇生活氛围、紧凑的社区，取代郊区蔓延的发展模式。其核心人物是彼得?卡尔索普（Peter Calthorpe）、艾伦.邓纳姆－琼斯(Ellen Dunham-Jones)、安德烈斯.杜安伊（Andres Duany）等。彼得?卡尔索普（Peter Calthorpe）在《区域城市－终结蔓延的规划》一书提出新城市主义理论城市设计包含两个尺度层面：区域和街区。在区域尺度层面，新城市主义强调建立城市增长边界（Urban Growth Boundary），保护自然生态环境，并通过保护自然演进过程来强化城市形态，体现城市特色；发展大运量的、快速的、节约能源消耗的公共交通系统，有限制地使用小汽车。在街区尺度层面，新城市主义强调紧凑形态的社区与公共交通系统提供相互支持；紧凑形态的社区有利于促进功能混合，可步行性，创造适于社区居民交流的场所空间，提高社区的安全性；紧凑形态的社区适于步行的环境，有助于增加居民日常锻炼的机会，提高社会民众整体的健康水平。新城市主义理论指导下的郊区改造可以归纳为三种方式：填充式开发（infill）、再开发（redevelopment）以及新的成长区和卫星城（new growth area and satellite town），三种开发模式强调了城市开发用地的选择对自然系统的保护，并促成紧凑发展模式。
3、Atlantic Station—新城市主义思潮下的实践
图2 资料来源：网络图片
图3资料来源：网络图
3.1 Atlantic Station概况
Atlantic Station是在新城市主义思潮下街区尺度城市设计实践的案例。其地处亚特兰大市中心北侧，位于第17街与85高速公路西侧（图1），面积约为138英亩，是美国最大的棕色地带再开发项目之一。在1901年，美国大西洋钢铁公司在场址建立其所属的钢铁厂（图2）；在1997年钢铁厂出售给Jacoby开发公司并在次年被关闭；直到2005年，Jacoby开发公司获得了重建分区计划，开始Atlantic Station的重建工作。该场地一直被视为亚特兰大地区一个重要的重建机会。
Atlantic Station场地的东部是一个混合使用的区域环境，包含了住宅、公寓、写字楼及零售功能。Atlantic Station的城市更新方案使其拥有150万平方英尺的零售区，主要的商家有Dillard’s、Publix、Regal电影院和Ikea。住宅的设计考虑了不同收入阶层的需求，分为中低收入者能负担得起的住宅户型和中高等收者需求的高档住房，计划开发的住宅最多能容纳15000居民并创造30000个就业岗位。
Atlantic Station作为一个棕地再开发项目，“精明增长”的理念被纳入该场地的设计。这就表明紧凑开发、功能混合、可步行等街区尺度的设计原则被植入到场地的设计中，现实的居民能够体验到一个行人友好的社区。住在这里居民可以通过步行满足日常基本的公共服务需求——步行去上班、购物、娱乐和公园游憩。亚特兰大市居民的日均工作通勤距离为66英里，而Atlantic Station居民日均通勤距离只有8英里[1]。根据新城市主义理论和设计原则开发的Atlantic Station是一个替代郊区、汽车依赖症生活方式的社区，这有助于减少长期增长的车辆行驶里程（VMT），降低废气排放并保存开放空间，被规划专家和支持者认为是美国精明增长和可持续发展的典范（图3）。
3.2 新城市主义设计原则在Atlantic Station的体现
从Atlantic Station实践案例可以看出，新城市主义通过纠正现代主义对城市所犯的错误，从被现代主义否定的传统城市主义中汲取经验，关注于步行尺度、街道空间的连续性的塑造，以及向具有地方特色的建筑风格等传统城市价值的回归。回归传统城市主义、向传统城市主义的学习有助于帮助我们发现按照现代主义原则设计所产生的问题，并将过去传统中有意义的要素带进我们的设计中、生活中。
被誉为新城市主义“教父”的欧洲城市设计师莱昂．克里尔认为“在适合的间隔、体量和高度条件下，‘空间领域’是通过重复一系列根据居住、办公、商业或工业用途等预先定型的单元组织在一起的”[2]。“空间领域”是作为一种城市建设和发展的基本单元，其空间结构的特点对于我们当前以可持续发展为目标的街区尺度的城市新区建设和旧区改造有着许多有益的启发。“空间领域”在街区尺度的城市空间形态结构的塑造方面有三点核心内容：以街道和广场建立公共空间的层次秩序；以建筑街块形成对公共空间明确的界定；以适宜的密度的街巷形成多样的可达的步行交通网络。Atlantic Station的更新方案体现对传统城市主义设计原则的理解和应用，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图4 资料来源：作者拍摄
3.2.1 公共空间联系
根据传统城市主义设计理论，街区尺度的主要空间类型是由街廓内部的半公共空间、街道和广场（街头公园）公共空间所构成的。现代主义主导下的街廓开发（住宅、商场、酒店），封闭式的管理使得庭院这类半公共空间变成了与外部公共空间网络失去联系的孤岛，造成街廓内的庭院空间与城市公共空间的隔离。
Atlantic Station的公共空间分为了两个层次，一个是作为场地内主体公共空间的街道网络，另一个是由街廓围合而成的内庭院组成的相对封闭的半公共空间（图4）。它们一起构成了整个片区的开放空间骨架。建筑底层的裙房、柱廊、入口和橱窗形成了高层建筑塔楼与街道之间的过渡，加强了街廓内外之间的联系，形成了大尺度公共性场所到小尺度私密性领域丰富而清晰的空间过渡序列。
3.2.2 建筑与街道的整合
在传统城市主义中建筑单体设计的一个重要观念是从城市街区尺度的角度考虑建筑与城市空间环境的关系，而现代主义建筑设计更多的考虑是建筑自身的形态塑造，这容易忽略建筑所从属的整个街区的空间形态秩序，不同功能建筑布置在一起，容易造成了城市公共空间边界秩序的混乱，从而破坏街道广场公共空间的连续性和完整性。
图5 资料来源：作者拍摄
Atlantic Station改造方案所采用街区形态的是由周边围合式的小街廓单元构成的，以保持街道空间的整体性。通过高层建筑和底层裙房做出清晰的空间转换——低矮的建筑界定街道空间，对应街道、广场公共空间的社会公共活动；后退的高层建筑满足开发商的利益诉求和城市向上发展的需要[3]。多层建筑高度控制在24米左右（图5），高层建筑的底层部分沿街布置在地块周边，形成连续的街道界面。底层建筑不仅界定出了明确的街道空间，而且还围合创造出来比例恰当的街廓内部庭院和步行空间，其空间体量关系符合人的尺度（保持建筑高度H/街道宽度D的值约为1:1左右）。
3.2.3 街廓与街道的设计促进可步行性
图6 资料来源：网络图片
按照现代主义原则设计的大规模社区开发，通常会出现较大的街廓和尽端路两种元素相匹配的空间形态。这种形态降低了城市交通路网的密度，不仅增加了城市道路交通的压力，影响城市整体的交通连通性和可达性，也使得社区居民的日常出行超过了舒适的步行距离，从而不得不依赖小汽车作为私人交通工具出行。
Atlantic Station改造方案确定了较规整的格网街道体系。主干交通道路是17街，东西向穿越整个片区，与片区内部的街道网络连接在一起。街道网络的连通性使片区内部的低速机动交通与和非机动交通的可达性加强。通过设置速缓冲带、出入口限制手段，满足必要的汽车使用；同时设置道路空间的路边停车带，创造出有秩序的混合交通道路空间利用。在有效的交通管理和驾驶员良好驾驶地习惯下，低速机动交通并没有影响社区步行安全氛围，反而给社区增添了便利和多样性。
艾伦.邓纳姆－琼斯(Ellen Dunham-Jones)提到步行性的一个评价标准是街廓的周长小于550米[4]。美国城市设计理论家阿兰.雅各布斯（Allan Jacobs）通过对成功的传统街道观察建议交叉口间距不应大于90米[5]。这些具体的量化指标说明街廓尺寸的“颗粒化”有助于促进可步行性（Walkability）。“颗粒化”的街廓所产生的功能混合（多样性）与适于步行的街区空间尺度将日减少常的出行距离。Atlantic Station商业区的街廓的的长边为70—100米，短边为30—50米左右，街廓面积为2000—5000平方米不等。街道的宽度（建筑红线之间的距离）控制在20—30米，双向两车道的街道提供路边停车。建筑以填充的方式充满整个街廓，建筑覆盖率达到90%。
4、结语
新城市主义在美国城市复兴改造中有很多成功的实践，尝试通过寻找传统城市中的人性尺度来解决现代主义产生的城市问题，期望回归传统城镇生活氛围。在街区尺度的规划设计中，有很多空间设计方面经验值得我国小城镇空间设计借鉴。
首先，在对设计单元的理解上，新城市主义从创造紧凑街区、城市空间秩序的角度来看，把设计单元的概念从“大街区”向“小街区”进行转换。在用地规模由大变小的过程中，建筑布局形式的由多种可能性逐渐向围合式转变，城市设计对城市公共空间形态、建筑形态的控制能够得以加强。其次，从建立空间层次与联系，应将专用步行与自行车交通空间、街道广场、围合式街廓形成的庭院组成的公共—半公共（半私密）空间有序组织。将对于街区整体的安全防卫重点转移到建筑组团和地块层面，既保证了街廓内居住环境的相对私密性和安全性[7]，又能够建立起城市的不同层次公共空间的联系。第三，对于建筑单体的理解，我们不能孤立地看待，应从建立城镇空间秩序的角度来思考。建筑单体在城市设计中的作用是填充街廓生成的发展框架，界定城市街道和广场公共空间。
参考文献
［1］、［4］《郊区改造》， [美] Ellen Dunham-Jones，June Williamson 著, 左晓璇， 马婷 译，电子工业出版社，2013
［2］、［3］《寻找失落的空间——城市设计的理论》，[美]罗杰?特兰希克 著，朱子瑜 译，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8
［5］、［7］《城市生活的癌症——封闭式小区的问题及对策》，缪朴，时代建筑，2004/05
［6］《模式与动因——中国城市中心区的形态演变》，梁江, 孙晖 著. 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 2007
论文作者:龚斌
论文发表刊物:《建筑学研究前沿》2017年第8期
论文发表时间:2017/8/17
标签：城市论文; 空间论文; 街区论文; 主义论文; 尺度论文; 街道论文; 建筑论文; 《建筑学研究前沿》2017年第8期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