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地藏传佛教文化发展现状及对社会生活的影响——以西安广仁寺为例陈羽裳论文_陈羽裳,曹明宇,李润

陈羽裳 曹明宇 李润

(西北大学,陕西省 西安市 710069)

本文是2018年西北大学校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项目“汉地藏传佛教文化发展现状及对社会生活的影响——以西安广仁寺为例”的阶段性研究成果,项目编号是:2018022。

摘要:位于西安西北城角处的广仁寺是陕西境内唯一一所藏传格鲁派寺院,自康熙四十四年建立以来,一直发挥着连接汉藏文化,增强民族团结的作用。本文意在通过对广仁寺藏传佛教文化发展历程的挖掘与分析,研究其独特的宗教文化价值;同时结合田野调查等途径了解广仁寺对西安的社会影响,以期为藏传佛教在汉地的良性发展提供借鉴。

关键词:藏传佛教 广仁寺 格鲁派

藏传佛教作为一个重要的佛教流派分支,通过不同载体与汉地的宗教、文化、社会生活产生着相互影响,于康熙四十四年初建的广仁寺曾作为西北和康藏一带高僧活佛进京路过陕西时的驻锡之所,是我国唯一一座绿度母主道场、全国首座藏巴拉千佛殿,在当时就承担着维护西部边陲稳定的作用,是汉、蒙、藏文化交流、民族团结的重要见证。在康熙御书的《广仁寺碑文》中,“顾念久安长治,务在因俗宜民”便直观的体现了建立广仁寺的目的,在此后三百多年的岁月中更是为维护和巩固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发挥了独特作用。

从目前的研究来看,学界的成果多集中在寺庙历史、建筑布局、文物、寺院活动等方面。例如薛舒凡的《西安藏传佛教古刹广仁寺历史述略》 对其历史沿革进行了概述,广仁寺社会功能及重要活动可参见李柏欣的《都市中的藏传佛教寺庙》,王原茵的《西安广仁寺历史文化稽考》 详细描写了寺内建置格局和文物遗存,常建华的《康熙帝敕建西安广仁寺》 讲述了广仁寺的初建与重建经历,王长启的《鲜为人知的广仁寺文物》 中可以看见清绿度母鎏金造像等珍贵文物,郭姣姣的《西安广仁慈善功德会研究》 则对广仁寺慈善活动方面进行研究。本研究小组主要是在前人成果的基础上,结合文献研读、实地考察和问卷调研的方式,对广仁寺当今在文化、宗教、慈善等方面的地位和影响,以及存在的问题与解决方法进行探讨。

一、历史沿革

如今的广仁寺无论从规模还是布局来看,都与之前有较大差异。据史料记述:广仁寺建筑布局十分独特,其整体形似一条卧龙,为寺院建筑所少见。一般寺院为前低后高的景象,而广仁寺则是单体建筑自前向后逐个减低。这里特别要说明的是,寺院的二百余间寮房未再向北延伸修建,而是似龙的尾部向东转弯逐渐减低建成的。广仁寺整体建筑群三百余间占地百余亩,由空中俯视,是一条非常形象的卧龙。 从建筑规模与形置来看清政府对其重视程度从初建规模来说可见一斑。于康熙四十四年初建的广仁寺分为三院:前院、中院、后院。但经实地考察后,调查小组了解到如今的广仁寺只保存了中院,而前院和后院已不复存在,寺院占地面积仅存十六亩。在寺内也采访了信众,其中有几位中年人告诉研究小组广仁寺之前在现前院位置还有一个大花园,后因市政规划而挪作他用。广仁寺的总体布局呈缩小趋势,之前卧龙状的整体结构已不复存在。

调查小组在查阅资料后了解到,在三百余年的时间里,广仁寺经历了多次损坏:同治元年(1862年)四月十八日,位于西安附近的华州发生了“圣山砍竹事件”,后由于州官处置失当,引发了陕西回民大起义,位于西北城角的广仁寺不幸受到战火波及,部分建筑毁于战火之中;1931年夏季,西安西侧城墙埋藏的大量火药由于高温自燃,再次严重破坏了位于西北城角广仁寺的建筑群,虽然之后杨虎城将军出资重新修葺寺院,但规模已不胜往昔。

新中国成立之后,出于对保护名胜古迹的考虑,1952年政府拨款对广仁寺进行全面修葺,此次的整修奠定了近日广仁寺的规模与基础,但之后广仁寺又受到“文革”的影响,大量文物又被损毁或是被迫迁移到他处隐藏,寺内万年灯及八角灯亭,碑亭和山门也皆被拆毁。1976年文革结束后,国家进行拨乱反正,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广仁寺也进行了艰辛的修复之旅,改革开放后,龚建森喇嘛寺院主持在各界的支持关怀下,对大殿、二殿、经堂等大型古建筑进行重新修整,九十年代又逐渐修复了万年灯亭,照壁等,修复内容与经过都被记载于《广仁寺修复铭誌碑》中。政府在翻修的同时,注重挖掘广仁寺的历史文化内涵,传承藏传佛教格鲁派的学风。虽然从总体规模来看,广仁寺不及初建时的规模,但在政府与各界人士的支持帮助下,广仁寺仍在努力复兴中,其前景是无比广阔的。

二、特点与影响

如今广仁寺究竟承担着什么样的社会责任?带来了什么影响?与其他藏传佛教寺院又有什么区别与联系呢?正如上文所说,康熙帝设立广仁寺的初衷是“顾念久安长治,务在因俗宜民” ,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广仁寺也确实起到了沟通蒙藏汉的重要桥梁作用。今日之广仁寺,已不再需要承担稳固边疆,守护国土安全之重责,却依旧发挥着其无可替代之影响力。首先,是广仁寺宗教方面的作用,作为陕西唯一一座藏传佛教寺院,广仁寺吸引着陕西地区,乃至全国范围内的藏传佛教信徒前往朝拜祈愿。据调查小组走访得知,广仁寺内除了游客之外,每日都有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信徒和居士,在寺的24位喇嘛也由内蒙、青海各地人员构成。多民族、多地区、多方位便可见广仁寺独特的宗教地位。 其次,是广仁寺对外交往方面的作用,广仁寺“近年来不断扩大对外交流的方式、层次和范围,努力搭建藏传佛教对外交流的新平台、新窗口,先后与俄罗斯传统佛教会、蒙古国佛教协会、世界蒙古佛教联盟等组织建立了友好关系,与蒙古国、俄罗斯联邦布里亚特共和国、卡克梅克共和国、图瓦共和国等国家和地区多个藏传佛教寺院进行了佛教文化交流。” 广仁寺依托其历史文化积淀,佛学底蕴,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之间的联系日趋紧密,可以说是为陕西这个丝绸之路“新起点”带来了新的活力。

说到广仁寺的文化影响,就不得不提广仁寺所举行的各种佛事活动,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便是每年藏历十月二十五的燃灯节(藏语称作“dgav- ldan -lnga -mchod”)。燃灯节最初是为了纪念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大师逝世举行的祭奠活动,在当代则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在经过两天的共同诵经、参与法事仪轨之后,12日才是正式“燃灯法会”的举行,研究小组也于2017年12月12日走访参与了广仁寺的燃灯节活动。信众们会用寺院提供或自己供奉的蜡烛摆出佛教标志“卍”、佛手、宝塔、六字真言、莲花等吉祥图案,并于夜晚来临后全部点燃,由上师带领大家绕寺诵经,得加持福德。 不仅是信众,随着来陕游客的增多和民众对藏传佛教兴趣的增长,燃灯节也有许多非信徒络绎而至,或感受藏传佛教的魅力,或祈求生活幸福,或仅仅是临时起意路过此地。总而言之,不管群众是抱着什么目的参与其中,燃灯节确确实实为广仁寺带来了更大的社会影响力,在新时代焕发出了新的生命力。

广仁寺另一个重要影响力则体现在它在慈善方面的社会贡献上。广仁寺原本就有腊八施粥、定期放生等慈善活动,更是在因缘际会之下于2011年正式成立了非盈利的广仁慈善功德会,以“广布仁慈,功德无量,慈悲喜舍,利乐有请,共建和谐”为会训,倡导“日行一善,每日一元”,用更稳定、持久、完善的方式救济帮扶有需要的人和机构。广仁慈善功德会的主要活动包括:历史人文方面——弘扬中国传统文化,相关文物保护宣传的工作;社会慈善方面——赈灾救济,扶贫济困;教育方面——希望工程,捐资助学;医疗方面——义诊施药,普及医疗常识;环保方面——绿化环境,节能减耗;弘法方面——供僧印经,举办法会;其他方面——与政府、社会及其他慈善组织的沟通交流,宣传慈善理念。 组织寺内活动、向信众布道弘法、对社会进行赈灾扶贫……随处可见广仁慈善功德会的身影。纵然功德会也有许多局限,但瑕不掩瑜,其对社会慈善事业的发展依旧有着至关重要的贡献。

(图1.广仁寺慈善功德会机构设置)

关于广仁寺与其它藏传佛教寺院(尤其是格鲁派藏传佛教寺院)的区别与联系,可以从法脉源头、建筑风格、机构设立等角度研究。因广仁寺的法脉源头在宗喀巴大师,广仁寺的规制和体系大多也是延续着格鲁派的传统,但在建筑方面可窥见广仁寺与其他格鲁派寺院的区别。从当时寺院建筑的材料和风格来看,这些梁坊一律按清式建筑通例制作,其中彩绘等重要的建筑部位都缀以藏文的经文,而转经筒、八座白塔、屋顶的法轮等标志都表现出浓郁的藏传佛教特色,使得广仁寺的总体建构表现出汉、满、藏等民族交流融合的特色。” 除了带有典型藏区风情的金色、正红色被大量使用外,在汉地寺院普遍可见的朱红色也被广泛用于装饰建筑及墙面。纵然汉、满、藏建筑风格迥异,应用于广仁寺却也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平衡,并作为历史的见证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广仁寺与其他格鲁派寺院一样,严格遵守着“缘起性空”的教义,止住修、观察修结合的修行方式,以及大乘戒律。不同之处则在于寺院各级组织的设立及讲授课程。“青、藏喇嘛寺院中的僧团组织一般设堪布(相当汉地佛教寺院的住持或方丈)管理寺院的学经、行政、财务。然后由堪布任命下面各种僧职,如堪布本人的总管喇让强佐,管理寺僧纪律、捡查戒律持犯情况及掌管僧籍的格贵(俗称铁棒喇嘛),念经时的领诵人翁则,管理僧众学经事务(包括学经辩论、考取学位等)的人员雄来巴等。” 广仁寺受远离青藏,在寺喇嘛少等原因的影响,人员结构较为简单,只设住持一人 管理寺院,主持法会。同样,在青藏地区的格鲁派寺院中,存在“格西”学位考试制度,以作为喇嘛们佛法知识、地位威信的体现,广仁寺也因地理、师资、组织结构等问题没有格西学位的授予和考试制度。以上便是广仁寺与其他格鲁派寺院的一些异同。

三、调查与问题

研究小组于2017年11月18日和2018年1月11日(藏历十月二十五日,燃灯节)在广仁寺内进行问卷调查,以广仁寺内民众为主要调查对象,调查的主要内容是寺内民众的来源和宗教信仰情况、对广仁寺的了解程度和途径、对广仁寺现状和未来发展的想法等。共计发放问卷120份,其中有效问卷115份。据调查结果分析,寺内民众并不全是信众,对广仁寺的了解并不深入。在调查中我们还发现,有80%的人通过多种途径了解过藏传佛教的相关知识,如浏览网络媒体、支教、周围的口耳相传、阅读相关书籍、圣地巡游、僧人影响等。有26%的人认为广仁寺在传承、宣传、保护等方面仍有改进之处,有90%的人赞同广仁寺如今汉藏相互影响的存在模式,他们认为文化有共通性,这种模式有利于扩大宗教影响力,促进宗教和平发展,维护民族团结,是双赢举措。但也有约10%的人认为密显宗有巨大差异,汉藏佛教存在的形式和内容各不 相同,无法结合。

综合问卷调查和实地考察结果,我们总结了广仁寺存在的主要问题:藏传佛教基本知识的低普及度使得大众了解较少,易产生误解;宣传力度不足,宣传以寺院为主体,方式单一老套,信息的管理和传递不够完善;对新媒体的利用不够熟练,微博、微信公众号曝光量不足,网站制作简陋,信息更新频率低,官网信息量小,最近资讯仍然停留在2015年;广仁寺的独立工作机构慈善功德会

团队专业化有所欠缺,构成人员多以信众为主,具备专业宗教研究或社会工作背景的人较少,服务水平低,组织能力欠佳,因此从事慈善工作时常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且团队人员流动性大,与社会大众沟通结合不够,为自身组织和活动范围的扩大带来一定局限,慈善功德会的公益性质不够明显,组织的活动多以放生为主;广仁寺的资金来源单一,多依靠门票收入、香火钱和信众供奉;广仁寺环境优美、建筑精良,但旅游资源价值暂未得到完全发掘。

四、对策与展望

针对广仁寺现在存在的问题,研究小组结合实际情况和当前国情,试从以下几方面为广仁寺的可持续发展提出一些薄见。

第一,是广仁寺可以将燃灯节、新年祈福灯会等特色活动面向社会进行推广,顺应宗教节日世俗化的趋势。“宗教节日的世俗化就是宗教世俗化的重要特征,宗教节日的去宗教化趋势是历史发展的结果,也是宗教世俗化和世俗宗教化的必然结果,也是符合以人类本性为根本的社会发展规律。” 前文提到,近年来除了信众,也逐渐有许多社会人士参与到广仁寺举办的各种节日活动中,这便是节日世俗化可能为广仁寺带来的良性发展。未来广仁寺可以通过如在燃灯节时摆放带有汉族特色的蜡烛,增加汉族传统节日活动等方式,吸引更多人参与,并由此扩大广仁寺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第二,是加强对寺内文物和古建筑的保护。在经历上世纪的动乱后,广仁寺的大部分建筑被毁,在新中国成立之后,广仁寺开始了整修之旅,因此对广仁寺的主体建筑进行定期维护检修,避免重蹈历史覆辙,就显得尤为重要。广仁寺内的镇寺八宝、六大匾额、六大奇树,其历史价值自不用说,还有大量精美绝伦的佛像,藏经阁内明版的《般若经》,都是广仁寺遗留给我们的瑰宝。因此更应注重对它们的保护,尤其是石碑、牌匾、经卷等,应减少裸露在外,进行专门放置,并请专业的维护人员进行定期检查。这不仅仅是广仁寺可持续发展的必要条件,更是有利后世文化传承的功业。

第三,广仁寺位于中原地区,距藏传佛教的核心地区稍有距离,在上文也提到广仁寺在寺喇嘛较少,很多机构建设不够全面,成员结构也较简单,随着新时代下,各地区各民族交往的日益频繁社会的发展,西部地区的文化交流也不断增强,可以派遣寺内喇嘛前往拉萨格鲁派三大寺(哲蚌、甘丹、色拉)等地交流学习,招揽更多喇嘛扩充寺庙僧侣队伍,使其宗教底蕴更加浓厚,增强与青藏地区寺院的人员、文化交流,也可以更好地完善寺院体制建设。

第四,是广仁寺应当更注重线上及线下的宣传推广。首先,针对线上宣传的不足,应紧跟新媒体浪潮,提高微博、微信公众号、官网更新频率和曝光量,从普及基本知识的角度出发,用生动、符合社会潮流的语言加以介绍,完善信息的管理和传递。其次,广仁寺环境优美,建筑精良,但旅游资源价值暂未得到发掘。可以参考法门寺的舞台剧《法门往事》,编排介绍性的话剧、舞台剧;开设藏语班;适当降低门票费用等方式,将旅游、艺术、历史、宗教相结合,用贴近公众生活的方法,让更多人对广仁寺产生兴趣,让大家消除对宗教的理解壁垒,吸引更多非信众了解广仁寺的历史,感悟其美丽。最后是可以加强慈善功德会的专业性建设,招揽社会上多方面、多专业的人士,如宗教历史研究员、新闻媒体工作者、外语技能掌握者等,以提高工作人员的团队能力和专业化、组织化服务水平,更好地发挥组织的公益性。从而推动广仁寺向更健康有益、更贴近公众、更专业系统的方向成长发展。

以上便是研究小组针对广仁寺历史发展变革、现今的发展状况、未来可持续发展的阶段性研究成果。我们期待广仁寺能去粗存精,心系社会,在时代洪流下光华绽放,也期待本文能为其他面临发展困境,踟蹰难行的寺院提供些微参考,以资借鉴。

参考文献

[1]薛舒凡:《西安藏传佛教古刹广仁寺历史述略》,《甘肃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6年第01期。

[2]李柏欣:《都市中的藏传佛教寺庙》,硕士学位论文,西北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2014 年。

[3]王原茵:《西安广仁寺历史文化稽考》,2013年度西安社科规划基金课题项目(13L81)研究成果。

[4]常建华:《康熙帝敕建西安广仁寺》,《紫禁城》2012年第04期。

[5]王长启:《鲜为人知的广仁寺文物》,《收藏》2014年第01期。

[6]郭姣姣:《西安广仁慈善功德会研究》,硕士学位论文,西北大学历史学院,2015年。

[7]向德,李洪澜,魏效祖:《西安文物揽胜》,西安:陕西科学技术出版社,1997:第185—190页。

[8]摘自《陕西通志》卷85

[9]仁钦扎木木苏.发挥藏传佛教在“一带一路”建设中的作用[J].中国宗教,2017第73页.

[10]十大福德:照世如灯、肉眼不坏、得于天眼、善恶智能、灭除大恶、得智能明、不在暗处、具大福报、命终升天、速证涅槃

[11]西安广仁慈善功德会印制:《2011年西安广仁慈善年册》(内部资料)

论文作者:陈羽裳,曹明宇,李润

论文发表刊物:《知识-力量》2018年2月上

论文发表时间:2018/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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