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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似乎很小的事今天大众化了。“北京人”的头盖骨在失踪了六十多年后,终于著名到连北京胡同里几个蹬三轮的大爷也在探讨:“谁的头丢了?”
近来很热闹,一会儿是“北京人”头盖骨去向的追寻和众说纷纭,一会儿是武汉大学周长城教授的论著真伪和任职资格被质疑,一会儿作家刘心武在不同场合大张旗鼓地新解《红楼梦》,一会儿专家学者出面讨论国学教授准入资格。这几件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有着相同的学术争论做背景,“熙熙攘攘状”令人不禁遥想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学术开放盛况,不禁怀疑学术研究的高潮再次来临。
研究高潮是否来临不论,但学术确实有点空前“受宠”。受谁的宠?为何受宠?
首先竟然是受行政长官的青睐。你看,北京市房山区政府官员亲自出面宣布成立“寻找‘北京人’头盖骨化石工作委员会”,并发表慷慨激昂的讲话,北京有关媒体当然不能错失良机,在显著版面显著位置作为显著新闻刊播。以至于“北京人”的头盖骨在失踪了六十多年后,终于著名到连北京胡同里几个蹬三轮的大爷也在探讨:“谁的头丢了?”
一件似乎很小的事今天大众化了,这理应是拍手称庆的好事。但且慢,终于有学者忍无可忍,站出来澄清传言。如世界著名古人类学家、法兰西科学院院士科庞斯就表示:“对北京人头盖骨的搜寻工作,到目前为止进展不大。事实上,头盖骨到底身在何方,现在没人准确知道。所有关于头盖骨下落的说法都只是猜测。现在常常‘蹦’出来的一些关于头盖骨下落的说法未经科学证实,是非常不严肃的。”
一个严肃的考古研究课题成为全民参与的快乐大本营,这其中不排斥学术界个别几个人为功利计,不负责任地制造事端,借“头盖骨”做由头,与媒体沆瀣一气炒作学科,炒作小团体乃至炒作个体。学术界一些“权威”人士“自告奋勇”地介入,让闹剧穿上了学术的外衣。学术研究方法不规范,学术研究目的不纯正,这在学术界已是痼疾,本不足单论,只是近来这一问题甚嚣尘上,值得警惕。但即便是学术研究日趋旁门左道,也还不算新鲜事,毕竟还在学术的范畴打转转。关键是行政长官出面,在这场闹剧或者用更文雅的说法——“学术秀”中,扮演了一个至关重要却又不足为道的角色。
长官关注学术研究,无论是内行领导内行还是外行附庸风雅,都意味着人力、物力和精神的支持,学术应该感到“三生有幸”。但只要耐心地领会一下长官的主旨,就会明白,被“遗忘”了的头盖骨重新被打捞,打捞的并不是近年来这一领域的研究成果,而是着力打捞“头盖骨”作为旅游资源和文化品牌的传播效应。“寻找”的动机原来在此!显然,学术上当了,在这一出故伎重演的文化搭台经济唱戏或者说旅游唱戏的闹剧,又一次充当了利益的走卒。
其次是受升官发财者的爱戴。一本论著质量是否优劣被广为评论是常事,一本论著如果连真伪都受质疑则非寻常事。可是这一“非常”之事,近来学术界层出不穷,被指名道姓者有高校在读的无名之辈,更有功成名就一言九鼎的学界名流。手段令人发指,然而“文抄公”泛滥,学术造假打假,也非本朝本代独有之事。但离奇的是,周教授竟然言之凿凿地反击,说自己之所以受攻讦与武汉大学法学院的权利斗争相干。言外之意,就抄袭本身罪不至此。更离奇的是,一些迹象似乎也表明论著是否抄袭之争确实与其人能否担任某职休戚相干。于是,就有武汉大学某学院出面表示关注这件事。造假本身就够可恶了,没想到,还搀杂所谓的“政治斗争”。一本论著的背后有如此之多的弯弯绕,真是匪夷所思!姑且不论事实真相如何,也不论孰是孰非,在我看来,这种不问水准如何,量化地把学术文章的发表与职务、职称升迁人为地必然地联系在一起,才是把一个好端端的学者庸俗化并把学术研究异化的罪魁祸首。造假之风愈炽,愈加彰显学术功利主义的泛滥。在功利主义思潮的主导下,作为主体的人或是获益者,或是受害者,但无论获益还是受害,作为客体的学术都早已沦为道具和玩偶,远离了真正的科学研究本质,即独立、客观、求实、创新。
受媒体和大众传播的独宠。如前所述,无论是长官的意志还是具体的功名利禄的驱使,都与一个“利”字有关。媒体在学术的功利化过程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也获得了可观的收益——收视率和关注率。媒体不仅成为学术功利主义的展示平台,而且可以说是欣喜若狂地参与制造了学术功利主义的大角逐。媒体这么做,冠冕堂皇的理由有二,一是学术的普及化,一是传播的娱乐化。在“两化”的幌子下,媒体实现了收视率,受众实现了娱乐需求。在“两化”的需求下,严肃的学术庸俗化,严肃的学术娱乐化。学术普及是好事,问题是功利思想支配下的学术普及,很难也很少提供科学的信息。娱乐也不是说不可以,但一定要清楚标明“娱乐”二字,不能拉着“学术创新”说事。就创新而言,无论是不经之谈还是正经之谈,思路有正统和离奇之分,都应该以提供有启发性的信息或者思路为前提,而不是误导或者无稽之谈。
如此看来,学术虽然“受宠”,但不代表学术研究的高潮已经来临。何况,一向寂寞清高的学术如此受宠,难免有点受惊。但无论如何,要说句公道话,思想领域的民主开放和大众传播的快捷透明,为学术探讨提供了舞台。关键是,这个舞台学术要用好用准,学术界的人要有振兴学术的职业操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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