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实证管理到人文激励--论科研管理观念的转变_实证主义论文

从实证管理到人文激励--论科研管理观念的转变_实证主义论文

从实证管理到人文激励——论科研管理观的转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实证论文,人文论文,科研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4145[2010]04-0033-06

有人说,小科学时代产生大科学家,而大科学时代只产生小科学家。显然,这种说法未免过于绝对并有些偏颇,但它的确提出了一个令人深思和反思的重大问题,即为什么在科学体制化程度不高、科研人员和经费不多并缺乏严格管理的小科学时代,产生了那么多出类拔萃的大科学家,而在科学体制化程度很高、科研队伍和投入巨大并进行严格管理的大科学时代,反而难以出现同样堪称一流的大科学家呢?这当然不能完全归咎于当今的科研管理制度,因为还有其他诸如不同时代的历史机遇、价值观念和研究方式的不同等多方面的原因。然而,就当今科研管理制度而言,的确也颇有值得反思的地方。特别是,很有必要对当今流行并占主导地位的科研管理观予以深刻的反思。

一、实证管理:局限与偏颇

当今流行并占主导地位的科研管理观从根本上说是实证主义和功利主义的,当然,归根到底还是实证主义的,大致可以用“实证管理”这个关键词来概括。

所谓实证管理,就是用实证方法和精神对科研活动进行管理。在这里,实证一词包含孔德所说的“真实”、“有用”、“肯定”、“精确”和“建设性”等含义,①也包含石里克所说的“给与的证实”的含义。实证的方法本来属于科学方法论范畴,体现着科学对客观性、确定性和真理性的追求。如果说,实证科学强调,“每个命题的意义完全依存于给与的证实,是以给与的证实来决定的”,②那么,实证管理同样强调,每项科研成果及其意义完全取决于给与的证实,是以给与的证实来决定的。二者都强调实证的经验依据,只不过前者依靠的是观察和实验的数据;而后者则依靠诸如论文数量、引用次数、影响因子、SCI和EI索引、项目及经费强度、获奖等级等数据。质言之,实证管理就是试图将实证科学的实证方法和精神引入科研管理,从而使其实证化和科学化,并最大限度地保证其对科研人员做到客观、公正和公平。

当然,实证管理的确有其不可忽视的合理性和优点,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科学性。实证管理确实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科研管理的科学性的一面。实证管理最值得肯定的地方也就是,它试图用科学的方法来解决科研的评价问题,而且在有些方面做得非常成功。例如,用引用率来评价科研成果,就是最出色和最成功的地方。尽管高引用率的论文或著作未必就是高水平的论文或著作,但它一定是有影响力的论文或著作。高引用率至少标志着来自学术同行的高关注度。而高关注度则在很大程度上意味着高认可度。也许,再也没有比之更有效的方法能客观地衡量学术成果的影响力了;二是公平性。实证管理在追求科研管理的科学性的同时,也在追求科研管理的公平性。尽管它所设定的科研评价指标体系往往过于粗糙,有失公平和合理,但是,它的确体现了在客观的指标体系和数据面前人人平等的精神,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抵御“马太效应”和“官本位”等不良现象的侵袭。正如“应试教育”有诸多问题,但它的确也体现了在客观的分数面前人人平等的精神,而这种精神又在某种程度上维护了教育的公平性;三是可操作性。实证管理在追求科研管理的科学性和公平性的同时,还在追求科研管理的确定性和可操作性,那就是用定量化的方法来保证科研管理的确定性和可操作性。尽管这种定量化的方法颇受争议,但它的确最大限度地保证了科研管理的可操作性,并且如果定量得当,就会在某种程度上确保科研管理的科学性和公平性。

然而,实证管理也有其很大的局限和偏颇,存在一些值得反思的地方。概括地说,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首先,实证管理充其量只是关于科研项目及其成果的管理,而不是关于整个科研活动的管理。确切地说,它只关注科研活动的最终成果,而不关注科研活动的创造过程;只关注人所创造的各种实证数据,而不关注创造各种实证数据的人;只关注科研活动形而下的逻辑、实证和功利的层面,而不关注科研活动形而上的思想、文化和精神的层面;只关注科研活动能做什么和已做了什么,而不关注人从事科研活动的动力、目的、意义和价值是什么;……一句话,这是一种以成果和项目为中心或以成果和项目为本的科研管理,而不是以人为中心或以人为本的科研管理。本来,在整个科研活动中,人是最核心和最关键的要素。有了极富有创造力的人,才会有极富有创造力的科研成果。科研成果的产生,不仅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的激情、直觉、想像力和创造力,而且还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的思想、文化和精神的高度,取决于人从事科研活动的动力、目的、意义和价值。因此,科研管理首先应当关注人,特别是关注人的创造力以及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创造力和什么样的环境才能激发人的创造力,从而培养和造就大批富有创造力的人才,调动和激发一切可以调动和激发的有利于创造的积极因素去促进和推动科研活动的发展,然后才是关于科研项目及其成果的评价和管理,以最大限度地做到合理、公平和公正。实证管理的最大局限和偏颇就是,将整个科研活动的管理最终仅仅简单地归结为关于科研项目及其成果的评价和管理,从而使科研管理变得过于狭隘和非人性化,忽视了以人为本的精神。

其次,即便就科研项目及其成果的评价和管理而言,实证管理的科学性、公平性和公正性也并非是没有疑问的。尽管实证管理关于科研管理科学化的理念及其对客观性、公平性和公正性的追求值得充分肯定,可是,问题在于:科学化是否可以等同于实证化或定量化?用实证的或定量的方法究竟能否确保科研管理的客观性、公平性和公正性?答案显然并非是肯定的。因为所谓科学的方法至少意味着,不仅需要提供“实证的”或“定量的”数据,而且更需要对这些“实证的”或“定量的”数据进行合乎理性的分析和研究。在这里,实证管理的最大局限和偏颇在于,它几乎撇开理性的分析,试图只靠实证的数量来衡量科研的质量,但事实上数量是无论如何难以最终代替质量的。例如,论文的数量绝对不等于学术的质量。一篇高水平的论文往往胜过无数平庸之作。还有,虽然科学研究需要项目及资金的支持,但是,项目及资金强度也绝对不等于科研水平。真正的水平要看其最终成果究竟有何学术价值或应用价值。因此,从根本上说,科研活动首先追求的是质,是原创性,是科学的制高点和至深处,是其重大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其次才是量,看你对科学和人类有多少实质性的贡献。那种没有质的量对科研活动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所以,实证管理对质的相对忽视而对量的过度强调,不仅有背于科学精神,而且导致不良后果,那就是科研活动过度形式化、平面化和庸俗化。

最后,实证管理基本上属于约束型的管理,而不是属于激励型的管理。一般说来,管理有两种职能:一是约束;二是激励。这两种职能对于健全的管理来说,都是必要的。一个科研单位要是没有约束,就会变成一盘散沙;反之,要是没有激励,就会变成一潭死水。关键是,在二者之间要把握一个度。在这里,实证管理的最大局限和偏颇在于,把任何管理都应有的约束和激励的双重职能变成了单一的约束职能。它将焦点会聚于考核,试图用精心设计和面面俱到的指标体系来规范和约束从事科研活动的人和人所从事的科研活动。尽管这种以考核及其指标体系为导向的“应试管理”并非完全没有任何激励作用,但是它极有可能将本该充满生机活力的创造活动变成类似计件工那样机械刻板的作业过程,其负面的压抑作用是不言而喻的。如果说“应试教育”将考试及考分变成整个教育活动的指挥棒,其后果是在很大程度上压抑了人在学习中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甚至最终使人丧失许多成才机会,那么同样,“应试管理”则将考核及其指标变成整个科研活动的指挥棒,其后果是在很大程度上压抑了人在科研中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甚至最终使人丧失许多创新和成功的机会。

二、从科学观的转变到科研管理观的转变

实证管理之所以能在当今科研管理领域流行并占主导地位,并非是偶然的,而是有其深刻的根源和背景。其中,最深刻的根源和背景之一在于,在当今流行并占主导地位的科学观是实证主义和功利主义的,当然,归根结底还是实证主义的。实证主义科学观是实证主义科研管理观的重要根源。实证管理的所有局限和偏颇,几乎都可以在实证主义科学观那里找到根源。

实证主义的科学观把科学看做是一种“真的经验命题的体系”,把科学的进步看做是“真的经验命题的体系”的量的累积,于是,实证主义的科研管理观非常强调论文(特别是SCI和EI索引论文)及其被引用的数量,似乎以此便能证实其对“真的经验命题的体系”的累积所做出的贡献;功利主义科学观把科学看做是一种实现外在目标的手段,把科学的意义和价值简单地归结为工具和功利的意义和价值,于是,功利主义的科研管理观非常强调项目的数量及其资金强度,似乎以此便能证实其社会的意义和价值,特别是工具和功利的意义和价值。随着科学与社会的功利化导向的不断强化,在科研评价体系中,对项目数量及其资金强度的要求甚至高于对科研成果的要求。当然,功利主义的科研管理观在本质上还是属于实证主义的,更确切地说,属于另一种形式的实证主义:它试图从项目数量及其资金强度等指标这一角度,来证实人的科研能力、水平及其所创造的意义和价值。

实证管理之所以只关注科研项目及其成果,而不关注整个科研活动,特别是不关注科研活动的创造过程,其根源在于,实证主义科学观往往只是把科学看做一种纯粹的知识,而不是把它当作一项创造性的活动,于是,它所关注的只是科学的辩护和证实过程,而不关注科学的发现和创造过程。很显然,这种以知识及其证实为本而不是以人及其创造为本的科学观同以项目及其成果为本而不是以人及其创造为本的科研管理观是一脉相承的。

实证管理之所以更多地关注科研的量,而不是更多地关注科研的质,这在实证主义科学观那里也可以找到根源。实证主义科学观强调,一个理论只有被确实的证据所证实,才能被认为是真的。怎样才能称为证实?主要依靠量,依靠高概率,即在高概率的意义上能够得到确证。这显然可以理解为就是实证管理的理论依据。不仅如此,实证主义科学观同样具有将科学过度形式化、平面化和庸俗化的倾向。它所追求的往往只是平庸的真理,而不是深刻的真理。但是,正如波普尔所说的:“在自然科学(区别于数学)中我们所寻求的是具有高度解释力的真理,这意味着寻求的是逻辑上非概然的真理。”③

实证管理之所以重实证数据轻人文激励,多刻板僵化少生动活泼,更是同实证主义科学观息息相关。在实证主义科学观的视野中,科学与人文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前者是认识世界,在认识上是有意义的;后者则是体验世界,在认识上是无意义的。于是,当实证主义者在“拒斥一切形而上学”的同时,也从根本上否定了科学的人文本性、人文意义和人文价值,否定了科学世界和人文世界之间的深刻关联。这不能不说是为何导致实证管理的重要根源,也是科研管理领域为何缺少人文激励和人文关怀的重要根源。

由此可见,实证管理及其实证主义的科研管理观有其深刻的科学观根源。有什么样的科学观,就会有什么样的科研管理观。因此,要从根本上克服和超越实证管理的局限和偏颇,实现科研管理观的转变,就须首先从根本上克服和超越实证主义科学观的局限和偏颇,实现科学观的转变。

值得注意的是,随着包括科学哲学在内的元科学研究的不断深入,对科学的理解也在不断深入,特别是一种新的科学观正在逐步形成。这种新的科学观颇具人性和文化的意蕴,可称为人文化的科学观。它站在人性和文化的高度来理解科学,将科学理解为是人所创造的一种最富有创造性的文化,从而从根本上突破并超越包括实证主义和功利主义科学观在内的各种科学观的狭隘视野,为更加全面而深刻地理解科学奠定基础。概括地说,这种科学观有以下三个要点,这三个要点可以用三个关键词来表征:

第一个关键词是“人”。它强调,科学是由人创造的,人是整个科学活动的中心,一切科学活动应当以人为本。这是新的科学观最根本的出发点和归宿,体现其以人为中心和以人为本的根本特征。这三句话看似简单,但却从最深处揭示了它同当代流行的各种科学观的最根本的区别。在实证主义科学观的视野中,几乎没有人,它所看到的只是人所创造的科研成果,即所谓“真的经验命题体系”,而不是创造这些“真的经验命题体系”的人。功利主义科学观在强调科学的功利价值和工具价值的同时,实质上也将创造科学的人功利化了,变成了一种“工具”。新的科学观试图从根本上超越这种科学观的狭隘视野,恢复人在科学中的中心位置和本体论的优先地位。

第二个关键词是“创造”。它强调,科学是人的创造,创造或创新是科学的生命,科学的本质首先是创造或创新,其次才是辩护或证实。这是新的科学观的聚焦点和着力点,表明不仅要研究科学的辩护或证实的逻辑,更重要的是,还要研究科学的创造或创新的过程。这也同当代流行的各种科学观有着根本的区别。实证主义科学观将对科学的研究仅仅锁定在辩护或证实的范畴,并把科学简单地理解为凝固不变的“真的经验命题体系”,而无视科学的创造或创新的本质及其过程。功利主义科学观更是关注科学的最终成果及其有用性,而不是科学的创造或创新的过程。这种科学观在本质上是一种科学价值观,它强调的是科学外在的功利和工具价值,而无视科学内在的文化和精神价值,当然也无视创造或创新对于科学和人本身的意义和价值。新的科学观试图从根本上突破这种科学观的局限,在恢复人的中心位置和本体论的优先地位的基础上,突出强调科学的创造性及其意义和价值。

第三个关键词是“文化”。它强调,科学是人创造的文化。它包括形而下和形而上两个层面,是这两个层面的有机统一。前者是技术的、实证的、数学的和逻辑的等有形的东西,是科学之“体”;而后者则是精神、理念、理想和价值观等无形的东西,是科学之“魂”。于是,科学也有两个层面的动力、目的、意义和价值。这是新的科学观的宽度和深度,表明不仅要研究科学的形而下层面,更重要的是,还要研究科学的形而上层面,包括全方位地揭示科学的动力、目的、意义和价值。这也同当代流行的各种科学观有着根本的区别。实证主义和功利主义科学观都局限于从形而下的层面来理解科学:前者将科学理解为实证的“真的经验命题的体系”;后者则将科学理解为外在世界的工具,从而从根本上否认了科学的形而上的精神世界,也从根本上否认了科学的人文的动力、目的、意义和价值。新的科学观试图从根本上纠正上述狭隘科学观的偏颇,在强调科学的人性和创造性的同时,进一步突出强调科学的文化本性。

当然,新的科学观并非要否认科学的知识性、实证性和功利性,而是反对对科学作过度狭隘的知识论的实证主义和功利主义的理解,强调既要看到科学的知识性、实证性和功利性,更要看到科学的人性、创造性和文化性,并将后者置于更为根本的地位,从而实现科学观的根本转变,即从以知识为本的科学观向以人为本的科学观的转变。

显然,这种新的科学观有着十分重大而深远的意义。它不仅有助于从根本上突破并超越包括实证主义和功利主义在内的各种狭隘的科学观,站在人、创造和文化的高度来理解科学,从而揭示科学的人文本性,而且有助于从根本上突破并超越包括实证主义和功利主义在内的各种狭隘的科研管理观,站在人、创造和文化的高度来理解科研管理,从而使科学回归其人文本性。

三、人文激励:理念与价值

科学观的转变呼唤科研管理观的转变。如果说,建立在实证主义科学观基础上的科研管理观可概括为“实证管理”,那么,建立在新的人文化科学观基础上的科研管理观则可概括为“人文激励”。“人文激励”不仅蕴含着一种新的管理理念与境界,而且还蕴含着一种新的管理模式。它要从根本上克服和纠正实证管理的局限与偏颇,在强调科学的知识性、实证性和功利性的同时,更关注科学的人性、创造性和文化性,从而促使科研管理的人文化,让以人为本、创造精神和创新文化三者真正成为科研管理的主旋律,汇聚成巨大的激励力量,激励人们去勇攀科学高峰。具体说来,“人文激励”包括以下三层内涵:

(一)以人为本的本体论。以人为本是科研管理本体论最核心的理念和价值。尽管以人为本的概念几乎众所周知,但在科研管理领域似乎非常难以落实。这显然同实证主义的科研管理观密切相关。在那里,往往只看重成果和项目及其数量,而看不到人;只强调知识的力量,而看不到人的力量。这又同对以人为本的“人”缺乏明确界定和深度研究密切相关。在科研管理领域,以人为本的“人”究竟应当指谁?有何深层涵义?这都是需要明确界定和深度研究的。当然,这还同科研管理体制密切相关。要是在行政化或企业化超强的体制内,往往可能演变为以“官”为本或以“老板”为本,因而恐怕很难真正落实到以研究者或创造者为本。

人文化的科研管理观并非要否认科学的知识性、实证性和功利性,而是强调仅仅关注科学的知识性、实证性和功利性是远远不够的;还有比实证性或功利性的知识更为重要和更为根本的东西,那就是创造知识的人。是人在不断创造和更新知识,并赋予知识以实证性和功利性,给知识以日益增长的巨大力量。人是科研活动的本体,科学的知识性、实证性和功利性说到底还是科学的人性,知识的力量说到底还是人的力量。因此,科研管理观应当有一种根本性的转变,即从以知识为本向以人为本的转变。

当然,在科研管理领域,以人为本的“人”不应当是抽象的,而应当是具体的,非常明确的,主要指创造者,即从事科研活动的科学家和科技工作者,正如在教育管理领域,应当以教师为本;在医疗管理领域,应当以医生为本一样。否则,“以人为本”只是一个空洞的口号!

除了对“人”的明确界定之外,还需要对“人”的涵义进行深度研究。显然,作为科研领域创造者的人并不是一般类型的人。他们不仅需要有基本的物质生活保障,更需要有丰富的精神世界,包括不竭的创新动力、崇高的精神境界和爱因斯坦所说的“内在”和“外在”的自由。可以说,那些真正意义上的科学家就是为科学而生的。科学不仅是他们的生存方式,更是他们的生命。他们在攀登世界科学高峰的同时,也在攀登人类思想和精神的高峰。他们不仅是科学的精英,更是人类的精英,其专业水平、思想境界和精神追求都可能远高于普通人甚至一般的管理者。如何对这些人进行管理?显然,最好的方式与其说是管理,倒不如说是激励。这种激励不仅是物质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其最高境界是终极关怀,从而最大限度地激励人们去攀登世界科学高峰,并在攀登世界科学高峰的同时,也最大限度地获得自由、解放和幸福。

(二)崇尚创新的价值论。崇尚创新是新的科研管理价值论最核心的理念和价值。尽管崇尚创新的概念也几乎成为共识,但在实证主义科研管理观的支配下似乎也非常难以成为现实。因为在那里对科研的考察,往往注重的是数量,而不是质量;注重的是形式,而不是内容;注重的是外表,而不是灵魂,于是,往往不可避免地导致过度形式化、平面化和庸俗化的后果。

人文化的科研管理观并非要否认实证方法和数据的重要作用,而是强调要使数量服从质量,形式服从内容,外表服从灵魂,所有的实证方法和数据都要服从最核心的理念和价值,那就是看其最终成果是否有所创新。要是没有任何创新,那么,再多的论文、项目和资金都无济于事。

无疑,将创新看作科研管理价值论最核心的理念和价值并非是任意的,因为创新本来就是科研活动最深刻的本性和灵魂。实证主义者将科学的本性归结为实证性,这是一种严重的误导。其实,科学首先是一种创造或创新,其次才是一种证实或证明。前者永远是第一位的,是先导;后者则是第二位的,是为前者服务的。没有前者,后者便变得毫无意义。正如约翰·齐曼所说的,独创性即创新性是所有“科学的基本特征”,因而理应当作“重要的规范”。它同有条理的怀疑主义一起,构成“创造性和批判性的张力”,从而为科学进步提供认识动力。④当然,相较于批判性,创造性显然更具有原动力的意义。“它迫使科学家们要有不同形式的‘创造性的’行为和‘富有想象力’的思想”,⑤而批判性则更多地表现为对创造性的某种制约。

将创新看做科研管理价值论最核心的理念和价值,不仅符合科研活动最深刻的本性,而且也符合创造者最深刻的本性,因而符合以人为本的精神。创新是一个极富有人文意义的概念。它不仅是科研活动的灵魂,更是创造者的灵魂;不仅是科研活动的最高境界,而且也是创造者人生的最高境界。创造者在创新的过程中,不仅在攀登世界科学的高峰,而且也在攀登人生境界的高峰。他们不仅在为人类创造着新的科研成果,而且也在为自己创造着新的人生意义和价值,从而在实现科学的价值、人类的价值和创造者自我价值的同时,最大限度地获得自由、解放和幸福。这正是人文激励最深刻的内涵和意蕴!

(三)创新文化的环境论。创新文化是新的科研管理环境论最核心的理念和价值。以人(创造者)为本和崇尚创新的理念和价值能否真正落到实处,不仅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科研管理观的转变,而且更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包括体制和人们的行为在内的科研环境。要是在行政化或企业化超强的环境内,人们普遍追求的是行政职位及相关利益,而不是科技创新及其精神价值,那就非常难以实现以创造者为本和崇尚创新的理念和价值。关键是,须在科技领域乃至全社会营造一种创新文化,即最大限度地激励人们去创造新的文化,从而使以人(创造者)为本和崇尚创新的理念和价值深入人心,渗透到包括科技政策的制定、体制和机制的改革和完善在内的各个环节中去,变成科技领域所有工作人员乃至全社会的意志和精神。

如何营造创新文化?奥林匹克运动对科学活动有着诸多启示和借鉴意义。可以说,奥林匹克运动蕴含着一种创新文化的典型模式。在那里,它比其他任何创造领域都更能体现以人为本和崇尚创新的理念和价值。在那里,以人为本的“人”就是运动员。他们为人类肩负着奥林匹克运动的“光荣与梦想”,而永远向着“更快、更高、更强”的方向迈进,以及“成绩只能说明过去,未来一切从零开始”,则生动地体现了崇尚创新的精神。在体制和机制上,奥林匹克运动有着极为严格的设计和规定,包括运动员、教练员、裁判员和体育官员各个系列职能的截然区分;最大限度地保证运动员之间的公平竞争;给优胜者和新记录创造者以极高的荣誉并载入历史史册,同时,又不失“重在参与”的宽容精神和“团结、友谊、进步”的和谐精神等等。总之,在那里,我们能清晰地看到一种最大限度地激励人们去勇攀体育高峰的文化,一种催人奋进和蓬勃向上的文化,一种公平竞争的文化,一种宽容和谐的文化。这种激励可真正称得上是一种人文激励。它不仅来自体育领域,而且来自全社会。

相比之下,在科研领域,以人为本和崇尚创新的理念和价值并没有那么明晰:例如,官本位的现象还比较严重;创新的概念往往被实证化的论文和项目的数量及资金多少所取代。在体制和机制上,也没能做到像奥林匹克运动那样,运动员、教练员、裁判员和体育官员各个系列的截然区分,有的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还当“体育官员”,还存在较为严重的“马太效应”现象,因而难以真正体现公平竞争的精神。而面面俱到的烦琐的考核指标,既不能体现勇于创新的英雄主义精神,又缺乏允许失败的宽容精神,而且,往往易于分散科研人员的时间和精力,使人们在追求面面俱到的指标中疲于奔命,可能失去宝贵的创新机遇。其实,科学追求的是有所发现、有所创造和有所前进,正如奥林匹克运动追求“更快、更高、更强”一样,那些低水平的没有创新意义的论文和项目对科学进步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与其追求低水平的面面俱到的论文和项目数量和指标,倒不如索性将“创新”作为唯一的标准,即主要看其在理论上有何重要突破或有重要的技术创新和应用价值,从而让科研人员放下包袱去追求更高的科研目标和人生境界,正如让奥林匹克运动员在其最擅长的领域和项目中专心致志地去追求更高的竞技目标和人生境界一样。当然,在最大限度地激励人们去取得成功的同时,也要对失败给以最大限度的宽容。

总之,新的科研管理观不仅主张将以人(创造者)为本和崇尚创新当作科研管理最核心的价值理念,而且强调要将这种价值理念真正融入科研体制和机制中,变成整个科研领域乃至全社会的意志和精神,从而形成一种最大限度地激励人们创新的文化,让人们在激励中去创新,在创新中获得自由、解放和幸福。

注释:

①奥古斯特·孔德:《论实证精神》,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第29-30页。

②洪谦主编:《现代西方哲学论著选辑》(上),商务印书馆1993年版,第437页。

③卡尔·波普尔:《猜想与反驳》,上海译文出版社1986年版,第328页。

④⑤约翰·齐曼:《元科学导论》,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126页、第125页。

标签:;  ;  ;  ;  

从实证管理到人文激励--论科研管理观念的转变_实证主义论文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