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九一三”事件后“解放军学全国人民”活动，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全国人民论文,解放军论文,一三论文,事件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E2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4952(2003)03-0087-09
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历史上进行过“新式整军运动”、重新颁布“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及其教育等多次著名的作风纪律整顿，取得了很好的效果。1972年，人民解放军在“批 林整风”运动中开展的“解放军学全国人民”活动，是为解决军民关系和军政关系中出 现的矛盾而进行的一次整顿，同样卓有成效，意义十分重大。鉴于学术界对这一问题尚 无研究，本文拟作一点探讨。
一、毛泽东发出“解放军学全国人民”的指示
中国人民解放军自创建以来，在毛泽东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领导下，在革命战 争年代和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与人民群众结下深厚的 感情，形同鱼水关系，军民关系和军政关系始终是密切的。“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人 民解放军发扬优良传统，在极为动乱和艰难的条件下，仍然做出了重大的贡献。但是， 由于林彪反革命集团和江青一伙对军队建设的干扰破坏，军队组织纪律有所松懈，影响 了军民团结和军政团结。
毛泽东始终关注着人民解放军的成长。当他看到军队自“文化大革命”以来所起的巨 大作用，自然十分高兴，对人民军队在人民民主专政中的重要作用再一次有了深刻的体 会。但是他也担忧军队居功自傲，因此一再告诫军队要谨慎，“要立新功”，不要吃老 本。同时，他对林彪主持中央军委日常工作以来在军队推行的脱离人民群众的极“左” 做法表示不满。1971年八九月间，毛泽东在外地巡视期间同沿途各地负责干部的谈话中 曾说：“要谨慎。第一军队要谨慎，第二地方也要谨慎。不能骄傲，一骄傲就犯错误。 军队要统一，军队要整顿。”“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学人民解放军，这不完 全，还要加上解放军学全国人民。”(注：《毛主席在外地巡视期间同沿途各地负责同 志的谈话纪要》，1971年8月中旬至9月12日。)“九一三”事件后，毛泽东的上述谈话 内容逐渐传达到全党全军。
在“批林整风”运动中，毛泽东多次讲，军队要带头肃清林彪反革命集团的影响。他 说：林彪一伙践踏军队纪律，放松部队管理，在人民群众中造成不良影响，要纠正。他 特别强调人民解放军要注意向人民群众学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1972年1月1日，总政治部根据毛泽东的上述指示，向全军发出了《认真贯彻执行毛主 席关于解放军学全国人民的指示的通知》。《通知》要求：(1)要深刻认识解放军学全 国人民的重大意义。《通知》指出：解放军学全国人民，是毛泽东的一贯思想，是毛泽 东无产阶级建军路线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人民军队本质的生动体现。认真贯彻执行“ 解放军学全国人民”的指示，对于提高全军指战员的政治觉悟，增进军政、军民之间的 团结，更好地肩负起保卫祖国、巩固无产阶级专政的伟大历史使命，必将发挥巨大的作 用。(2)不断提高向全国人民学习的自觉性。《通知》要求：全军要认真学习和落实毛 泽东关于人民军队、人民战争、拥军爱民、军队要谨慎等一系列教导，发扬解放军向人 民学习和人民打成一片的光荣传统。同时，要教育干部、战士防止和克服居功自恃、骄 傲自满等不正之风，牢固树立向人民群众学习的正确态度。(3)全军部队要利用一切机 会，采取各种行之有效的方法，虚心地诚恳地向工人阶级、贫下中农、地方干部和革命 知识分子学习。要经常征求人民群众的意见，听取他们的批评，接受他们的监督。(4) 各级党委要加强领导，把向全国人民学习作为加强人民解放军革命化建设的重大措施， 切实抓紧抓好。领导干部要以身作则，用自己的模范行动带动部队。各级领导要经常检 查部队向人民群众学习的情况，及时宣扬典型，总结经验。《解放军报》和全军其他报 纸，要加强宣传报道，一定要把解放军学全国人民的活动在全军普遍开展起来，长期坚 持下去，务必取得切实的效果。
1月27日，总政治部在《一九七二年政治工作要点》中，将“解放军学全国人民”的内 容概括为“拥政爱民”。《要点》要求：“虚心向全国人民学习，积极做好拥政爱民工 作。”《要点》还要求：“认真贯彻执行毛主席关于解放军学全国人民的指示，争取各 种形式开展向全国人民学习的活动，掀起学习热潮，及时总结经验，切实做出成效。” “开展拥政爱民活动，增强军政、军民团结。积极参加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 抓好民兵工作，搞好军民联防。严格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对违反政策纪律、侵犯群众利 益的行为要加强教育，严肃处理。”“三支两军人员，要自觉地接受地方党委的一元化 领导，虚心向地方干部和人民群众学习，积极做好工作。对三支两军工作在地方各级党 委成立后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要认真研究解决。”
毛泽东关于“解放军学全国人民”的指示，以及总政治部根据毛泽东的指示所做的关 于《认真贯彻执行毛主席关于解放军学全国人民的指示的通知》和《一九七二年政治工 作要点》，对于整顿军民关系和军政关系中存在的问题，既指明方向，又规定了具体的 方法与步骤。据此，全军性的学全国人民的活动逐渐开展起来。
二、从思想上摆正军队与人民群众的关系
要解决军民关系和军政关系中的问题，关键是要提高思想认识。因此，全军官兵为了 深刻领会人民军队的内涵，重温了人民军队的建军宗旨。首先，重新认识全心全意为人 民服务是人民解放军的惟一宗旨。部队在教育中强调，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是推 动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事业，就是人民的事业，只有相信人民 群众、依靠人民群众，革命才能取得胜利。人民解放军作为中国共产党的武装集团，它 对待人民群众的观点同中国共产党是一致的。毛泽东正是从这一历史唯物主义原理出发 ，为人民解放军规定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建军宗旨。其次，重新认识全心全意为人 民服务的宗旨是人民军队本质的表现。部队在教育中强调，军队是从属于一定阶级的， 也是为一定阶级利益服务的暴力工具，具有鲜明的阶级性。建设一支什么性质的军队， 这支军队为哪个阶级的利益服务，由此决定建军的根本宗旨。人民解放军是无产阶级的 军队，其阶级性和人民性是根本一致的。这支军队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所以它同 历史上国内外的一切反动军队有着本质的区别。其三，教育官兵懂得，由于人民军队牢 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所以能无往而不胜。同时，由于受到人民群众的拥护和 支持，军队建设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巨大成就。而从“文化大革命”以来出现的许多违 背建军宗旨的言行，是有损军队形象、有损军队建设的，所以必须进行纠正。
全军各单位及其所属部队，组织官兵走出军营，征求人民群众对军队的意见，检查执 行政策纪律的情况；召开军民座谈会，交流加强军民关系、军政关系的体会。在冬季野 营训练、新年、春节期间，各部队利用同人民群众广泛接触的机会，请老干部、老民兵 英雄和贫下中农讲述战争年代军民团结战斗的光荣传统。同时，听取他们对部队现状的 批评意见和期望，引导指战员虚心地诚恳地改正军队存在的问题，学习人民群众在社会 主义建设中的丰富经验，学习他们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优良作风。联系“文化大革命 ”以来的一些不正常现象，军民共同揭批了林彪反革命集团破坏军政、军民团结的罪行 。通过与人民群众面对面的学习，使干部战士深刻认识到人民是军队的力量源泉，人民 解放军来自人民，是人民的子弟兵，应该大力维护军民团结和军政团结的良好局面。
全军充分发动干部、战士自查自纠，找问题、找差距，严于解剖自己，对执行政策纪 律情况进行认真分析，深挖思想根源。针对借用、占用地方财产的问题比较严重，而这 些问题在全军程度不同地普遍存在的状况，进行了爱护人民财产的教育。由于这些问题 主要发生在团以上单位和团以上领导干部身上，因此重点教育整顿了团以上各级领导。 通过教育整顿，较好地解决了少数人认为“部队需要，占用地方财产应该”、“经过批 准，合理合法，退了吃亏”等错误思想，进一步提高了思想觉悟和政策纪律观念。全体 官兵一致认识到，部队之所以存在严重违反政策纪律的不正之风，主要是在新形势下部 分人居功自傲，滋长了特权思想；本位主义严重，政策纪律观念淡薄，忘记了三大纪律 八项注意；贪图安逸，追求享受，丢掉了艰苦奋斗的革命传统。
通过认真学习毛泽东的指示和总政治部的规定，并加以对照检查，全军官兵认识到“ 解放军学全国人民”的活动非常及时，极为必要，是进一步增强军政、军民团结，促进 部队革命化建设的重大举措。
三、清退借用和占用地方的财产
从20世纪60年代中期起，在毛泽东关于加强战备、准备打仗的战略思想指导下，人民 解放军新组建和扩编部队，或进行部署调整，使营房出现紧缺。“文化大革命”开始后 ，鉴于大专院校停止招生和部分地方机关撤销后有空余房屋的情况，军队经与各级领导 、政府机关和有关院校协商，得到他们的大力支援，腾出一些房屋给部队居住。这体现 了人民政府和人民群众对子弟兵的热爱、对国防事业的支持。至1972年初，全军使用地 方的134所大专院校校舍，建筑面积约271万平方米。其中，属于借住的121所，面积180 万平方米；属于接收的13所，面积91万平方米。(注：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总后 勤部：《关于撤出部队住用地方大专院校房屋的意见》，1972年5月3日。)“九一三” 事件后，大、中、小学扩大招生，老干部、统战对象开始落实政策，党政部门陆续正常 办公，过去一时闲置的房屋又急切需用。在人民群众住房十分紧张的情况下，军队大量 借用、占用地方房屋，直接损害了人民的利益。由于占用学校、医院，使有的学校不能 开学，有的医院不能收治病人，侵犯了公共利益。中小学校舍本来很紧张，部队占用后 ，使校舍更紧张。由于占用私人住宅，使一些爱国人士落实政策后，住房没法解决，居 住拥挤，有的甚至住地走廊、楼道、地下室。有的人接受重要科研和写作任务后，由于 住房困难，无法进行。由于占用地方的房屋，有的机关在恢复机构设置后没有地方办公 。军队占用地方房屋，使军民差别拉大，在群众中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借用、占用地方车辆的原因，大致与借用、占用地方房屋的情况相同，时间较长，数 量较大。如某警备区占用了地方小汽车9辆，中型轿车两辆；某军占用了地方小汽车6辆 。他们占用的小车数，超过了当时编制装备的数倍。至1972年初，军队借用和占用地方 的车辆共有1100多辆。(注：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关于全军贯彻执行中共中央[ 1972]28号文件的情况报告》，1972年9月20日。)
借用、占用地方的土地，主要是在“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人民解放军在开办“五七 ”农场、“五七”干校中以及在营建、施工中产生的。至1972年初，共有230多万亩。( 注：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关于全军贯彻执行中共中央[1972]28号文件的情况报 告》，1972年9月20日。)这些土地，有的是国营良种场、农科所的土地，有的是园艺场 、果园的土地，也有的是农村人民公社的土地。军队占用地方的土地，侵占群众的利益 ，老百姓有意见。如某军区在办“五七”干校中，占地方园艺场、果园共13处。截止到 1972年1月，除一个省军区的干校继续举办外，其余都已改作部队的生产基地。地方认 为：军队当时占用果园是为了办“五七”干校，现在改成生产基地，继续留用不妥当。 某省军区，1971年初占用市地质宫果园用于修建军人家属宿舍，群众反映强烈。军队借 用和占用人民公社耕地73万亩，使有些地区群众的生产、生活受到影响。如某生产大队 630人，土地1100亩，驻军部队借去300亩，使社员人均不足1.3亩，社员意见较大。又 如某部，向一个生产大队借地350亩，使该大队的耕地由原来人均2.4亩减至1.7亩，社 员人均一年少分粮25公斤～35公斤，秫秸35公斤～40公斤。
军队借用和占用地方财产之后，在使用中还存在与民争利的矛盾。如部队在农业生产 中，难免与民争水、争肥，侵占群众的利益。部队在工业生产中，没有将中小厂矿生产 纳入中央政府或地方政府的计划，造成与民争原料；有的以物易物，干扰了计划经济； 有的借用或招收地方工人进行生产，扰乱了国家用工制度。
为了使借用和占用地方财产的问题得到切实解决，1972年5月24日，中央军委做出决定 ：(1)“各军区，各军、兵种，各总部凡占用了地方大专院校房子的，要立即与有关省 、市、自治区革委会进行协商，分清缓急，分期分批地逐步归还。”(2)“借住地方院 校校舍面积在五千平方米以内，且需立即归还的，要在现有的营房中调剂部队住房，腾 出校舍，立即归还给原单位；借住面积在五千平方米以上又需要立即归还的，可在已下 达的营建指标内，调剂解决。”(3)“急需归还地方院校校舍但又无营建任务的单位， 要作[做]出腾房计划报总参谋部、总后勤部。”(4)“广州、福州、南京、昆明军区， 原则上不新建营房，应在现有营房内调整解决部队住房，腾出急需归还的大专院校的房 子。”此外，还要求各单位在做此项工作时，要遵照毛泽东关于“拥政爱民”和“解放 军学全国人民”的教导，认真和地方革命委员会协商，充分听取他们的意见。要搞好军 政、军民团结。要搞好交接工作。在归还地方院校房子时，不得损坏或带走院校的桌、 凳和设备。军队要“与有关省、市、自治区革命委员会协商，能腾的就腾，能挤的就挤 ，边建边腾，妥善做好腾房工作”。
7月22～26日，总政治部召开各大军区、中央军委各直属单位群工部长紧急会议，传 达、学习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关于迅速处理部队违反政策纪律问题的指示精神，汇报各 部队执行政策纪律的情况，研究了检查整顿的措施。
7月27日，中共中央[1972]28号文件转发了北京军区、陆军第66军、天津警备区清理工 作的三个报告。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要求：“违反纪律严重脱离群众的现象”，“必须 引起各级地方和部队党委的严重注意，并且采取坚决的措施加以克服。”“我们军队和 各级党政机关都应当大力进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教育，进行拥政爱民和拥军优属的 教育，要认真进行一次纪律检查，仿效天津办法，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迅速克服这一 方面的缺点与错误，增强军政团结、军民团结。检查和处理结果，望于八月间报告中央 和中央军委。”
根据中共中央、中央军委的决定和三总部的部署，全军各单位积极行动起来。特别是 从1972年7月以后，围绕贯彻落实中共中央第28号文件精神，掀起了清退工作的高潮。
各级党委对部队执行政策纪律中存在的问题，做了认真检查处理。大多数单位抓得紧 ，决心大，行动快。有的单位接到文件后3天搬出占用的地方房屋。多数单位采取“挤 ”、“并”和个别调整部署的方法，立即把房子退给地方。许多领导机关和领导干部， 合并办公室、宿舍，有少数部队暂时住进了窑洞和帐篷。广大指战员说：虽然住的挤了 ，但挤掉了贪图安逸的思想，军内外的团结更加密切了。许多部队发扬把方便让给群众 、把困难留给自己的高尚风格。在清退中，把房子打扫干净、整理好，有些新增添的房 屋和设备，原封不动地交给地方。有的把土地杂草清除，作物喷洒农药，沟渠疏通后退 还给地方。有的把车辆检修保养好，加上油之后退还给地方。武汉军区与河南省革命委 员会共同组成工作组，到被部队借住的大专院校现场，一个一个进行调查研究，本着能 腾的就腾、能挤的就挤、边建边腾的原则，做出腾房方案。沈阳军区结合该区部队部署 情况，进行适当调整，充分利用现有营房18万多平方米，退还公房12万多平方米。济南 军区从检查中发现，全区部队借用生产队土地4.7万多亩，占用地方良种场、园艺场、 农科所土地约1.5万亩，影响地方生产，立即认真研究，根据不同情况，分别采取“一 律退还”、“创造条件逐步退还”等措施，做了妥善处理。陆军第38军发现部队几年来 无偿动用民力3.9万多个劳动日，党委立即决定按工日补付报酬，并将长期借用地方的 用具一律清点送还，坏了的赔偿。成都军区做出关于迅速归还借用地方车辆的指示。广 州、福州、兰州军区和第二炮兵等单位，对所属部队侵占群众利益、违反群众纪律的问 题，发出通报，提出改正措施。沈阳军区对部队“走后门”购买计划物资，乱要东西和 长期借用地方机械、技术力量等不正之风，进行了坚决纠正。
截至1972年9月20日，全军清退情况如下：已退还房屋600多万平方米，土地34万多亩 ，车辆940多台，各种机械2870多件，各种物资30.5万多件；已补缴7.4万多亩农业税； 已补付民工报酬60多万个劳动日。其余未退还的房屋、土地、车辆、机械、物资等，继 续进行退还或理赔。此外，对军办工厂的方向、原料和设备来源、产品销售、税收政策 、赢利使用以及雇请工人等方面存在的问题，进行调查研究，逐步加以解决；对随意砍 伐树木等严重违反政策纪律的事件，进行检查处理。(注：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 《关于全军贯彻执行中共中央[1972]28号文件的情况报告》，1972年9月20日。)
对于行动快、成效显著的单位，总参谋部、总后勤部及时向全军通报，推荐了他们的 做法。军队的这些行动，深深地感动了人民群众。
四、清理“三支两军”工作中的问题
1967年初，面对全国“打倒一切”、“全面内战”的混乱状态，中共中央决定由人民 解放军执行支左、支工、支农、军管、军训的“三支两军”任务。这些官兵从全心全意 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出发，不计个人得失，勇于牺牲，为制止混乱的局面，保护老干部、 民主人士和知名知识分子，维护良好的社会秩序、生产秩序、工作秩序和生活秩序，减 少工农业生产的损失和人民生命财产的损失，发挥了重大作用。
但是，作为落实“文化大革命”的一项非常措施，作为贯彻极“左”错误指导方针下 的一项具体工作，“三支两军”在有些方面也违背了人民群众的意愿。同时，执行“三 支两军”任务的官兵，由于缺乏地方工作经验，在没有进行必要准备的情况下仓促上阵 ，而面对的又是十分复杂的局面，难免产生缺点和错误。加上林彪反革命集团插手、干 扰、破坏，造成军队同地方以及军队内部的一些隔阂，既影响部队的思想、作风、组织 建设，也损害了在人民群众中的声誉。
对于“三支两军”工作中出现的问题，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及总部机关在“九一三” 事件之前就有所认识，但在林彪反革命集团的干扰和破坏下没有得到纠正。在开展“解 放军学全国人民”活动中，清理整顿“三支两军”工作问题被提上了议事日程。1972年 8月21日，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发出《关于征询对三支两军问题的意见的通知》，并附 《关于三支两军若干问题的决定(草案)》。提出：“三支两军”工作必须适应变化了的 新情况，在一个地区，应当由当地最高一级的地方党委，对党政军民各方面实行一元化 领导，省军区、军分区、县人民武装部三级军事机构，除保持军事系统的垂直领导和隶 属关系外，同时是地方党委的军事工作部，受同级地方党委领导。驻各地的野战军，除 接受军事系统的垂直领导外，在与地方有关的各项工作上，也必须接受所在省、市、自 治区党委的领导；凡实行军管的单位，党委建立后，军管即可撤销。军管人员除少数需 要留下担任地方工作的以外，其余调回军队。少数有某种特殊需要的单位，对外可保留 军管名义，对内不再行使职权；地方各级党委建立后，各级“支左”领导机构及其办事 机构即行撤销。以后属于军队支援地方的各项工作，由军队政治机关负责；调整地方党 委成员，更多地挑选一些熟悉全面工作的比较有经验的地方干部担任主要领导职务；继 续留在地方工作的军队干部，除主管省军区、军分区、县人民武装工作的军政主要负责 干部外，原则上不再兼任军队的职务。
根据中央、总部的决定和指示，执行“三支两军”任务的部队和人武部门的党委认真 检查在尊重地方党委一元化领导上存在的问题，向地方党委做出自我批评，主动向他们 请示、汇报工作。至1972年底，多数单位撤销“三支两军”人员的临时党委(支部)或地 区支左领导小组，由地方党委统一领导和管理，参加“三支两军”的干部和战士陆续返 回部队。参加地方党委的军队干部，认真贯彻党的民主集中制，虚心向地方干部学习， 风气大为改变。经过整顿，“三支两军”带来的一些尖锐矛盾得到了缓解。
五、清理“军人优先”的规定
新中国成立后，作为关心和爱护人民子弟兵的具体举措，各级政府及有关部门或行业 做出优待军人的有关规定，为军人外出提供了方便。但是，在“文化大革命”中，由于 个别军人不谦虚谨慎，把人民提供的优待变为特权享受，侵害人民群众的利益，脱离人 民群众，影响了军民关系。
1972年初，总政治部根据毛泽东关于开展向人民群众学习活动的要求和中央军委办公 会议首长的指示，到沈阳、兰州、武汉、北京、福州、广州军区所在的30多个大中城市 和县城，对“军人优先”的问题进行了调查。实际情况表明：地方各级党政机关对“军 人优先”问题，一般都没有统一规定，多是一些基层单位出于对子弟兵的热爱，作为拥 军的一项内容自发搞起来的。总的来看，执行“军人优先”制度的情况是好的。大部分 群众认为，部队执行军事任务时间紧迫，军人请假外出受时间限制，在乘车船、照相、 住旅馆等方面予以照顾是应该的，至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军人优先”的范围实际 越来越宽，此时已经远不止上述几项。而自“文化大革命”以来，由于国家经济遭到极 大破坏，物资匮乏，人民群众的生活发生严重困难，一味优待军人，就侵害了人民群众 的利益。特别是对于军人在市场上购买副食品和暂缺商品享受“优先”，多购、抢购和 “走后门”，群众意见比较大。
针对存在的问题，全军认真贯彻落实毛泽东关行“军队要谨慎”和“解放军学全国人 民”的指示，发扬军民一致、军政一致、密切联系人民群众的优良作风，谦虚谨慎，不 搞特殊化。干部、战士自觉遵守纪律，谢绝地方的优先照顾，不和群众争购物品，坚持 杜绝“走后门”。各部队对所在驻地的优待照顾规定进行清理，主动向地方政府建议取 消了一部分有关优待的规定。与此同时，为了方便部队官兵的生活和保障各种用品的供 应，避免军人在市场上和服务场所排队的现象，进一步办好军人服务社(注：军人服务 社是国家计划经济时期为部队官兵服务的生活保障设施，通常有商店、邮局、储蓄所、 理发店、浴池、缝纫店等。)。在清理整顿中，济南军区行动快，措施得力，成效显著 ，受到总政治部的表扬，并向全军转发了他们的先进经验。(注：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 治部：《转发济南军区政治部<关于军人要谢绝地方商业部门和服务行业优先照顾的通 知>》，1973年2月21日。)
同时，总政治部鉴于军人外出执行任务的特殊性，既要求全体官兵谦虚谨慎、认真接 受人民群众的监督，也允许接受某些必要的优先照顾。它明确指出：对于地方政府执行 中的关于军人乘坐车船、住旅馆、照相等“优先”办法，可以照常遵守，不改变现状； 没有实行“优先”规定的地区和没有实行“优先”的内容，不再要求地方政府重新建立 。(注：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关于对“军人优先”问题的调查向军委的报告》 ，1972年12月28日。)
六、对“解放军学全国人民”活动的基本评价
开展“解放军学全国人民”的活动，既解决了当时军队建设中存在的一些问题，也对 和平时期人民解放军如何保持自己的优良传统进行了有益的探索。这在人民解放军的历 史上是一件重要的举措，具有深远的意义。
“文化大革命”中，人民解放军在维护国家主权、制止国内动乱、支援国家建设、抢 险救灾等方面，做出巨大贡献，在人民群众中享有崇高的威信。但是，在成绩面前与赞 扬声中，军队由于骄傲自满也出现违反群众纪律、侵占群众利益等问题，在人民群众中 造成不良影响。此外，林彪反革命集团推行的一套极“左”的做法，也极大地危害了军 队与人民群众的关系。毛泽东高瞻远瞩，号召开展“解放军学全国人民”的活动，肃清 林彪反革命集团对军队建设的干扰破坏，使干部战士分清了是非。在提高思想认识的基 础上，军队从自身查找问题入手，制订改进措施，在较短的时间内，克服各种困难，清 理与人民群众交往中存在的问题，维护人民群众利益和人民政府的权威，密切了军民关 系和军政关系。
早在“文化大革命”之前，毛泽东就提出“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 学人民解放军”的口号，希望在各行业分别树立起建设社会主义的标兵。那么，人民解 放军需不需要树立学习的标兵，如何树立人民解放军的学习标兵，显然后来也成为毛泽 东思考的问题。最后促使他提出“解放军学全国人民”的直接动因是，他认为军队有脱 离人民群众的表现，军队需要“谨慎”，军队需要“统一”，军队需要“整顿”。这一 口号的提出，使人民解放军由原来单方面的被学习者，变为被学习者和学习者两重身份 兼而有之，从而使解放军和人民群众形成完整的相互学习的关系。从理论渊源上看，“ 解放军学全国人民”的口号，也充分体现了人民解放军建军宗旨的要求。因为全心全意 为全中国人民服务的建军宗旨，其重要特征就是体现人民解放军的人民性质，要求人民 解放军的一切言行都要符合人民群众的愿望与需要。从实践上看，全军官兵通过向人民 群众学习，净化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从而使全体官兵进一步认清历史使命， 保持了人民军队应有的本色。因此，开展“解放军学全国人民”活动，使人民解放军找 到了和平环境中不变质的正确道路，意义十分重大。
“文化大革命”的一个显著特征是“内乱”。当时，在公有财产的使用方面，侵占学 校、医院和工矿企业的房屋，把全民所有制工厂、农场等企事业变为部队某个小单位所 有，无偿占有地方的车辆和物资，甚至有的人利用职权、违法乱纪、走后门、投机倒把 等等违反纪律严重脱离群众的现象……不仅军队有，党政机关也有。军队尽管遇到各种 困难，但是执行毛泽东的指示、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的决定毫不犹豫，立即清退借用或 占用的地方财产，在较短的时间取得了显著成效。军队先于地方党政机关的清理行动， 对于纠正乱占人民财产之风、维护人民群众的利益带了好头。
“解放军学全国人民”活动虽然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是也遗留了一些“尾巴”久拖 不决，在方法上也还有“一刀切”的现象，等等。这些教训是应该汲取的。首先，有的 单位由于对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决定的深远意义理解不深，在清退中观望等待，行动迟 缓；有的单位对中共中央文件中所指出的利用职权违法乱纪、走后门、投机倒把等违反 纪律的问题，没有深入检查整顿；有的单位满足于已取得的成绩，草率收兵。1972年6 月29日，新华社一份“内参”报道：某市驻军部队依然占用很多民房、医院、学校和私 人别墅，阻碍党的政策的落实，侵犯群众的利益，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该“内参”列 举了三方面的问题：一是占用私人住宅，阻碍党的政策的落实；二是占用医院、学校、 侵犯公共利益；三是军民差别大，群众有意见。这些单位为了自己的利益，执行中共中 央和中央军委的决定打折扣，引起人民群众的不满。此外，问题较少的单位认为与自己 无关，对开展向人民群众学习的活动不够认真、扎实，对如何把“解放军学全国人民” 的活动深入持久地开展下去缺乏具体措施。问题较多的单位，虽然对许多问题进行了清 理，但是有些群众纪律方面的问题还没有完全处理好，群众不满意，正如上述新华社“ 内参”中所说的那样。因此，各单位开展“解放军学全国人民”活动的进展不一。其次 ，“三支两军”是人民解放军在“文化大革命”这种特定历史条件下执行的特殊任务。 从1967年1月开始至1972年8月结束，历时6年，先后有280余万官兵参加。由于环境十分 复杂，是非难以分辨，执行任务的难度很大。比如“支左”，界限十分模糊，难免卷入 派性斗争，伤害了领导干部和人民群众、甚至青年学生。“三支两军”时间较长，积攒 的问题多，不仅影响地方正常秩序的建立，也影响了军队的自身建设。执行“三支两军 ”任务的人员多，出现的矛盾错综复杂，产生的问题各种各样。此外，人民解放军从良 好的主观愿望出发，满腔热情地投入“三支两军”工作，结果喜忧参半，与其初衷背道 而驰，也有不少思想包袱。在“解放军学全国人民”运动中，人民解放军虽然针对“三 支两军”中存在的问题进行整顿，纠正人民群众和地方政府反映强烈的一些偏差，改善 了军民关系和军政关系。但是，由于上述种种原因，实际上遗留的问题仍然不少，人民 群众对此不满意，并且留下长期的消极影响。再次，60年代，国家刚渡过三年自然灾害 就转入战备状态。人民解放军同全国人民一样，节衣缩食，做出了巨大的牺牲。珍宝岛 事件后，中国战备达到高潮，军队总员额达到600多万人，超过了人民解放军历史上的 最高记录。由于大量扩编，借用和占用了地方的一些房屋、土地。作为军队，是迫不得 已；作为人民群众，既爱戴人民子弟兵，但又承受着利益被侵占的后果。因此，在军队 与人民群众之间产生矛盾在所难免。从军队方面看，由于军费投入少，军队本身有许多 的困难无法克服。强调不侵占群众利益是对的，但在清理地方财产中，军队把借用或占 用地方的房屋退还后，营房十分紧缺，确实存在一些困难，需要认真研究解决。由于把 “解放军学全国人民”作为一项政治任务，忽视了军队的这些实际困难。这样，军队从 60年代以后响应全国全党提倡的艰苦朴素精神，带头减少物资待遇，在“文化大革命” 期间的待遇降到了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最低点。在基层部队，由于官兵生活费标准过低， 出现吃菜、吃粮、用水、住房困难。在清理、归还地方财产后，军队的这些困难更加突 出。即使广大官兵做出极大的牺牲，军队建设和战备工作仍然受到一定的影响。
收稿日期：2002-0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