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犹太人对美国中东政策的影响_犹太教论文

美国犹太人对美国中东政策的影响_犹太教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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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48年以色列建国以来,美国即是其坚定的支持者。究其原因,固然与美国在价值 观、政治制度、意识形态等方面对以色列有认同感,或出于实现其中东战略的考虑等因 素有关,但美国犹太人政治势力对美国中东政策的影响无疑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重要因 素。鉴于学界对美国犹太人的影响鲜有专门和系统论述,本文拟在这方面作一尝试。

一、对以色列的认同感

犹太教是几千年来维系犹太民族意识和民族凝聚力的唯一精神纽带。散处世界各地的 犹太人经过与所在国民族的融合或被同化,彼此间语言可能已不再相通,各自的生活方 式也已大部分入乡随俗,甚至连宗教礼仪也出现了差别。但来自不同地域的犹太人却在 宗教这一精神世界中彼此相识、相知。(注:徐向群:《沙漠中的仙人掌—犹太素描》 ,新华出版社1998年版,第17页。)

作为散居犹太人一个重要分支的美国犹太人,正是基于犹太教这一纽带,对以色列同 样具有很强的认同感。(注:目前在美国的约600万犹太人中,信奉犹太教的教徒约有37 0万,20世纪50年代即成为继基督教新教和天主教之后的美国三大主要教派之一。Norma n Linzer,David J.Schnall,and Jerome A.Chanes:A Portrait Of The American Jewi sh Community,Westport,Connecticut London,1998,p.91.)这种认同感突出表现在对待 犹太复国主义运动上。在美国,犹太教尽管有改革、保守和正统派之分,但却不同程度 地一致支持犹太复国主义运动。改革派于1937年在俄亥俄州哥伦布市召开大会通过的《 哥伦布教义纲领》,就明确支持重建犹太家园的努力,号召全体犹太人帮助建设犹太民 族自己的家园——巴勒斯坦,并努力将其建成犹太难民的避风港和犹太文化与精神生活 的中心。保守派认为:一个犹太民族家园“将成为犹太教的精神中心及犹太文化、宗教 创造力和生命力的源泉”。(注:Mordecai Waxman:Tradition and Change,New York 1 958,p.53.)早在犹太复国主义运动诞生初期,当时的纽约神学院院长萨洛蒙·谢克特就 向学生宣讲“犹太复国主义运动可以复活犹太教”(注:[以]阿巴·埃班:《犹太史》 ,阎瑞松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451页。)的思想。而后,他的学生又把 这种信念传布到正在全国迅速发展的保守派社团中去。正统派本身分为三个派别,其中 拥有大多数教徒的新正统派支持犹太复国主义运动。另外两个派别——极端正统派和哈 西德派(虔诚派)因笃信救世主弥赛亚将来拯救犹太人,反对人为地通过犹太复国主义运 动建立犹太国家。然而,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犹太人在欧洲惨遭纳粹屠杀的事实使许 多极端正统派教徒觉醒,也促使他们最终接受了以色列国的既成事实。

美国的世俗犹太人虽大都已“美国化”,却依然保持了“犹太气质”和民族认同感, 这种气质和认同感均来源于犹太人的宗教情结。与以色列的世俗犹太人一样,一些美国 犹太人虽自称不信仰宗教,但也去犹太教会堂参加礼拜,按民族传统过逾越节等宗教节 日,婚丧嫁娶均遵循犹太教习俗。因此,他们自然会受到犹太教潜移默化的影响。美国 人常常把犹太人与犹太教徒完全等同起来。因为不少犹太人也许平时极少进犹太教会堂 ,但等他们退休后往往又进会堂,并倾心犹太教信仰。(注:段琦:《美国宗教嬗变论 》,今日中国出版社1994年版,第45页。)另外,长期以来,由于宗教因素的作用,美 国犹太人与异族通婚的现象比其他主要族裔(非洲裔、拉丁美洲裔、亚裔等)要少,也不 大接受异族皈依者。美国犹太文化中渗透着的这种强烈宗教色彩,使得无论是犹太教徒 还是世俗犹太人,都对以色列有很强的认同感。

正是这种认同感,美国犹太人与以色列犹太人建立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方面,在美 国信奉犹太教的犹太人群体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以色列信教犹太人群体的一个缩影。 美国犹太教的三大派别——改革派、保守派与正统派,在以色列都能找到“娘家”。两 国的犹太教会堂、犹太教神学院、各大学犹太教神学系之间均有联系,犹太拉比及神学 院学生之间的互访与交流不断。另一方面,总部设在以色列的一些世界性犹太人组织, 如世界犹太复国主义者组织、犹太民族基金会等,都在美国设有分支机构,并深入到各 个犹太社团之中。这些组织及其活动在美以两国犹太人之间架起了一座座桥梁。尤为重 要的是,美国犹太人积极组织亲以活动,为促进两国犹太人在政治、经济和文化等方面 建立起千丝万缕的紧密联系起了重要作用。美国犹太人想方设法加强美以两国犹太人之 间的联系。他们通过向以色列提供各种形式的援助以及亲临以色列访问,使以色列的每 一个角落都感到美国仿佛就在眼前。(注:[美]纳达夫·萨弗兰:《以色列的历史和概 况》,北京大学历史系翻译小组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年12月版,第493页。)美国犹 太人对以色列的援助主要集中在教育、文化、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等领域。以色列的几 所高等院校(希伯来大学、海法理工学院、魏茨曼科学院和巴尔·伊兰大学等)、博物馆 、国家大剧院、医院、犹太工人总工会以及遍布全国各地的文化和体育中心等,都在某 种程度上依靠美国犹太人的援助。如以色列希伯来大学校舍中的教学楼上,多刻有美国 犹太人捐助者的名字。在美国犹太人组织的积极推动下,美以两国各界人士的互访不断 。美国的政治家、学者、艺术家和体育明星等,都纷纷造访以色列;几乎每年都有成千 上万的美国犹太人赴以旅游;每年都有来自美国一些大学的犹太学生到以色列的大学进 修。与此同时,以色列的政府官员、议会议员、军官以及艺术家等也不断前往美国参观 访问,许多以色列大学和研究机构的教授都在美国大学兼职。美国犹太人的上述努力, 为在美以两国犹太人之间建立起文化及心理上的认同感作出了贡献。据统计,70%的美 国犹太人声称,他们在聆听以色列国歌“哈提克瓦”(希伯来语意为“希望”)比听美国 国歌时的感受更为强烈。(注:Lenni Brenner:Jews In America Today,Al Saqi Books ,London,1986,p.111.)此外,美国与以色列签有双重国籍条约,规定美国犹太人在取得 以色列国籍后,仍可保留美国国籍。在美国大约有50万犹太裔美国人同时拥有美国和以 色列两个国家的国籍。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在以色列和美国都有亲友,可持两本护照自由 来往于两国,从而为加强两国犹太人的联系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二、影响美中东政策的方式

美国犹太人是通过选票和捐款等方式参政的。美国犹太人的投票率通常都高达90%以上 。因美国的民主党与共和党两大政党在总统选举时常常出现势均力敌的局面,犹太人的 高投票率往往能发挥关键作用。因此,参选者无论来自哪个党派,都十分重视犹太人的 选票。在2000年美国大选期间,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戈尔甚至还挑选犹太裔参议员、犹太 教正统派教徒利伯曼作为自己的竞选搭档,开创了犹太人参选美国最高行政领导的先例 ,充分显示出他对犹太裔政界人士及其影响的重视。通过对选票的最终统计,占全美国 选票总数约4%的犹太人选票中,高达79%的选票投给了戈尔—利伯曼阵营。(注:Edited by L.Sandy Maisel:Jews In American Politics,Rowman & Littlefield Publishers ,Inc.USA,2001,p.171.)

犹太人的政治捐款在选举中所起的作用同样举足轻重。大多数美国犹太人经过几代人 的奋斗拼搏,在社会经济领域已成为中产阶级,主要从事工商业、金融业和专业技术工 作,只有1%的人仍是非熟练工人。根据1988年的调查,47%的美国犹太人每年收入在4万 美元以上,而在非犹太人中只有25%的人能达到这个水平。(注:陈和丰:“战后美国犹 太人的社会地位与政治倾向”,载朱威烈、金应忠编:《90中国犹太学研究总汇》,上 海三联书店1992年版,第193页。)20世纪上半叶,犹太工商业家已在服装业和百货零售 业中居于统治地位。而到了战后,特别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他们进一步控制了毛皮、 粮食加工、电子、餐饮、娱乐、钢铁、石油、化工等重要经济领域。全美百万富翁中约 20%是犹太人,掌控着美国毛皮业的90%、粮食加工业的60%、电影业的40%和钢铁业的25 %。犹太金融家在美国金融界的实力首屈一指,在美国有“犹太人控制华尔街”之说。 犹太人经营的企业,如库恩—洛伯公司、塞利格曼公司、莱曼兄弟公司、拉扎德兄弟公 司、所罗门兄弟公司、戈德曼—萨克斯公司等都是金融业颇具影响的巨头。犹太人艾伦 ·格林斯潘长期担任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犹太人乔治·索罗斯拥有实力雄厚的量 子基金,被称为世界头号“金融倒爷”。凭借强大的经济实力,美国犹太人提供的政治 捐款往往在总统选举等重大政治活动中发挥重要作用。据统计,犹太人提供的政治捐款 占民主、共和两党所获捐款总数的1/4到1/3,其中民主党的政治捐款有一半来自美国犹 太人。

尽管美国犹太人对阿以争端、特别是对以色列政府的对阿政策立场不尽相同,但他们 参政后的一个最为明显的结果,就是影响美国政府的中东政策,促使美国在阿以争端中 偏袒以色列。在这方面,犹太人提供的政治捐款与其获得的“政治回报”成正比。根据 对1970年到1982年期间在任的130名参议员投票情况的调查,在国会对有关以色列问题( 如向以提供武器等)进行投票表决时,议员的支持率与其接受犹太人政治捐款有直接关 系。在30名不同程度地接受了犹太人捐款的议员中,接受款额越多,支持以色列的比率 就越高。(注:[日]佐滕唯行:《美国的犹太人政治势力》,日本PHP研究所2000年11月 版。)而提供这些捐款的犹太富翁多与犹太院外活动集团有联系。

美国犹太人积极参政的结果造就了三股强大的犹太人政治势力。一是犹太裔政治精英 。其中代表人物有:西奥多·罗斯福总统任期内的商务和劳工部长奥加斯·斯特拉斯, 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任内的财政部长亨利·摩根索,尼克松和福特两位总统任内的国 务卿亨利·基辛格,卡特总统任内的财政部长迈克尔·布卢门撒尔等。克林顿政府的五 位重要成员都是犹太裔,他们是:国务卿奥尔布赖特、国防部长科恩、财政部长鲁宾、 国家安全事务助理伯杰和贸易代表巴尔舍夫斯基。此外,各州及重要城市的州长、市长 中也有不少犹太人,如赫伯特·莱曼、亚伯拉罕·比姆、郭德华等犹太裔人士都曾担任 过纽约市长。至于历届进入国会的犹太裔议员更是不胜枚举。

二是“院内活动集团”,即国会中的犹太裔议员。犹太裔议员在美国联邦议会中所占 席位已大大超过其占美国总人口的比例,且形成一股亲以势力。如1998年选出的106届 国会,有犹太裔众议员23人,在众议院435席中占5.1%;犹太裔参议员11人,在参议院1 00个席位中占11%。(注:J.Issacson & R.Folton,“Mid-term Election Yields Chang e at the Margins”,by the American Jewish Committee,Washington D.C.,November 6,1998,p.3.)犹太裔议员对美国中东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发挥着重要作用。他们多由犹 太人聚居区选出,成为犹太人的代言人,在政治上旗帜鲜明地支持以色列,与所有的反 犹力量及行为作斗争。众议院的民主党和共和党犹太裔议员平均每个月聚会一次,讨论 美以关系等问题,并负责起草有关法案,敦促政府援助海外“受压迫”的犹太人。他们 还经常借以色列总理访美之机,要求美国政府维持或增加对以援助。在国会外交委员会 中,犹太裔委员所占比例约为25%,在该委员会下属的中东分会中占30%。在国会众议院 中的犹太裔议员已形成一个“公开为犹太人谋利、为以色列服务”的院内活动集团,在 阿以争端中奉行支持以色列的立场。

三是院外活动集团,即犹太人团体。犹太人院外活动集团能量极大,对美国政府中东 政府的影响景为显著。据“美国犹太人委员会”每年发表的《美国犹太年鉴》统计,在 美国共有犹太人团体500多个,其中约有300个全国性犹太团体和200年地方性犹太组织 。(注:David Singer & Ruth R.Seldin,American Jewish Year Book,by the America n Jewish Committee(New York)and the Jewish Publication Society (Philadelphia ),1992,p.515.)它们当中从事政治活动、较为重要的全国性团体有:“美国以色列公共 事务委员会”(AIPAC)、“全国政治行动委员会”、“美国犹太人委员会”、“犹太统 一行动”和“世界犹太人大会”等。其中,“美国以色列公共事务委员会”(以下简称 “美以委员会”)号称“国会山之王”,是美国国会山注册的、最具影响力的亲以院外 活动集团。2001年5月,该委员会连续第四年被美国《财富》杂志排名为“外交政策第 一大院外活动集团”,也是排名前五位的院外活动集团中“唯一的犹太人团体”。(注 :“AIPAC Ranked Among Top 5 Lobbying Groups”,http://www.aipac.org,May18,20 01.)美以委员会成立于1954年,总部设在华盛顿,并在纽约、旧金山和奥斯丁等地设有 地区分支机构,负责协调当地的犹太复国主义运动和集资工作。该委员会“代表那些相 信支持以色列符合美国利益的美国人”,(注:David Singer & Ruth R.Seldin,Americ an Jewish Year Book,by the American Jewish Committee(New York)and the Jewish Publication Society (Philadelphia),1992,p.527.)其工作对象是国会,主要任务是 迫使政府实施亲以政策。美以委员会是一个组织严密、权力高度集中和机制化的利益集 团,有其特殊的组织原则和工作方法。从组织结构上看,它的最高权力控制在由18人组 成的执委会手中。执委会成员是每两年由来自美国38个主要犹太人全国性组织的150名 代表选举产生,当选者都是美国犹太人中声望极高、影响甚广且十分富有的人。该委员 会现任主席斯蒂夫·格罗斯曼曾在1992年大选期间,担任马萨诸塞州克林顿选举资金对 策委员会主任,为克林顿入主白宫立下汗马功劳。该委员会年活动经费约300万美元, 且与领导着数百个犹太人组织的约5000个大富翁关系密切。(注:杨曼苏主编:《以色 列——迷一般的国家》,世界知识出版社1993年版,第183页。)凭借手中掌握的财力、 舆论和选票,美以委员会已成为美国犹太人政治势力的核心,凡遇到涉及以色列的重大 问题,美国的各大犹太人组织都须听从该委员会的指挥。因此,它被一些美国犹太人称 作美国犹太复国主义运动的“智囊或主心骨”。《华盛顿邮报》社论版前任副主编斯蒂 芬·罗森菲尔德称,美以委员会是“美国今天具有明显领导地位的犹太政治势力”。( 注:[美]保罗·芬德利著:《美国亲以色列势力内幕》,武秉仁、戴克伟译,中国对外 翻译出版公司1990年版,第31页。)美以委员会不仅能量极大,而且消息灵通,使其能 够卓有成效地从事亲以活动。法国《费加罗报》1998年载文说,以色列驻华盛顿的记者 谈起美以公共事务委员会就像谈起他们的“第二使馆”。在白宫和国务院,难以找到一 个批评该委员会的人。40年来该委员会在美国对近东的外交政策方面称王称霸。美以公 共事务委员会在美国各大学招收的积极分子和志愿者,到目前已有5.5万人(注:“亲以 色列压力集团的影响”,[法]《费加罗报》1998年5月7日。)。

美国犹太院外集团影响美国政府中东政策的具体方式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支持亲以色列的总统候选人参加竞选,并力求确保在其当选后采取亲以立场。 以色列建国以来的历届美国政府几乎无一例外地在阿以争端中奉行亲以政策,这与美国 犹太院外集团的努力是分不开的。1960年,一些美国犹太富翁以提供竞选活动经费为条 件,要求民主党候选人肯尼迪答应在当选总统后“让他们决定今后四年美国中东政策的 方向”。肯尼迪在大选中获得82%美国犹太人的选票。他当选为美国总统后,便“第一 次批准向以色列出售美国的军火”(注:[美]保罗·芬德利著:《美国亲以色列势力内 幕》,第143页。)。1967年第三次阿以战争爆发时,美国犹太院外集团通过政府官员敦 促总统支持以色列对阿拉伯国家采取的军事行动,从而保证了美国的军用物资源源不断 地运往以色列。战争结束后,美国犹太院外集团提出“在阿拉伯国家同意与以色列保持 ‘公正和持久和平’之前,不得强迫以色列撤出所占领土”(注:[美]保罗·芬德利著 :《美国亲以色列势力内幕》,第144页。)的要求,被约翰逊总统接受。在1972年大选 中,尼克松获得65%的犹太人选票。当选总统后,他将美对以援助从前任的每年3亿美元 提高到6.43亿美元。1975年福特出任总统后,要求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合作,全面解决 阿以冲突,遭到以色列拉宾政府的拒绝。福特为此宣布,准备“重新评估”(注:[美] 保罗·芬德利著:《美国亲以色列势力内幕》,第145页。)美国的中东政策。但由于受 到美国犹太院外集团通过参议院施加的强大压力,他被迫放弃了这一决定。福特的这一 举措使他失去了大多数美国犹太人的支持。1976年大选时,68%的美国犹太人选票投给 了民主党候选人吉米·卡特。卡特总统执政时期,曾表示赞同巴勒斯坦解放组织在和谈 中享有代表权,巴勒斯坦问题的解决要包括保证巴勒斯坦人民的合法权利。此言一出, 四天之内来自犹太院外集团的“827次抗议电话和7268份抗议电报劈头盖脸地向白宫袭 来”(注:杨曼苏:《以色列——迷一般的国家》,世界知识出版社1993年版,第183页 。),迫使卡特不得不改变初衷,决定将巴解组织排除在和谈之外。1984年大选前,因 里根“有意不顾美国犹太人的反对推行其中东和平计划”,他的犹太事务特别顾问艾伯 特·斯皮格尔辞职。据当时的民意测验结果显示,里根将失去上届选举中一半的犹太人 选票。谋求竞选连任的里根为争取犹太人的支持,采取了一系列措施。1983年底,他在 会见到访的以色列总理沙米尔后,宣布大量增加对以援助,且决定将对以援助全部列为 无偿赠送。1984年3月,约旦国王侯赛因要求美国支持联合国宣布以色列在被占领修建 犹太人定居点是非法行为的决议。尽管里根非常希望约旦加入美国倡导的中东和平进程 ,但在犹太院外集团的压力下,他还是拒绝了侯赛因的这一要求。1992年克林顿当选总 统,美国犹太人高达85%的支持票可说功不可没。2001年初布什执政后,美以委员会公 开致信国会,要求在2002年度外交行动拨款中保证不削减对以援助;(注:“Support A id to Israel and FY 02 Foreign Operations Appropriations Bill”,http://www.a ipac.org,July 1,2001.)2001年8月至2002年1月期间,美以委员会屡次强调以色列深受 恐怖袭击之害,呼吁国会采取“孤立”阿拉法特的立场,责其约束巴极端势力的恐怖活 动。美以委员会的上述行动屡屡奏效。比如,以国务卿鲍威尔为首的国务院支持巴勒斯 坦建国,但在犹太院外集团的影响下,他很快失去了对国防部的影响。而以国防部副部 长沃尔福威茨为代表的国防部亲以色列鹰派势力则占了上风。(注:[美]迈克尔·林德 :“以色列游说团”,[英]《展望》月刊2002年4月号。)

第二,想方设法在国会建立“亲以阵营”。方法主要有三:一是协助亲以候选人竞选 国会议员,在国会中培植亲以势力。二是监督、影响国会议员的投票倾向。每逢国会讨 论中东政策或进行表决时,全国政治委员会都要进行详细的记录,并将记录印发给分布 在美国各地的分会,为它们提供该地区议员在中东问题上的立场及态度,并根据该议员 的具体表现提出对其采取何种行动的建议。每当遇有涉及以色列的重大问题,如向以提 供军事或经济援助的法案须经国会讨论通过时,美以委员会一方面对熟悉的议员施加影 响,另一方面还动员大批美国犹太人通过以个人名义写信或亲自造访那些立场尚不明朗 的议员等方式,促使他们投票赞成法案,确保政府奉行亲以外交政策。据统计,美以委 员会的成员平均每年与国会议员们会面约2000次,并促成约100个亲以色列的议案在国 会通过。(注:Benyamin Cohen and israelinsider staff:“Diplomats,activists co mplain U.S.Jewish groups failing to mobilize for Israel”,http://www.aipac.o rg,April 10,2002.)三是设法将采取反以立场的议员赶出国会。如在1980年,加利福尼 亚州众议员保罗·麦克洛斯基提出一项修正案,反对以色列在约旦河西岸修建犹太人定 居点,要求美国政府为此削减对以色列的援助。然而,由于犹太院外集团的游说活动, 使该修正案被扼杀在摇篮中。麦克洛斯基本人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来他在参加 参议员竞选时,不仅在舆论界受到美国犹太人的猛烈抨击,而且失去了原来犹太富翁资 助的竞选筹款,最终败北。实际上,多数议员都把美以委员会视为一股政治势力在国会 的直接代表,一位议员能否连任,这股势力可以说是握有予夺大权的。(注:[美]保罗 ·芬德利著:《美国亲以色列势力内幕》,第29—30页。)

另外,为了影响国会议员对以色列的看法,美以委员会经常发出倡议,敦促全国政治 委员会在美国各地的分支机构以个人名义邀请该地区的议员访问以色列。院外集团还十 分注重对犹太裔国会议员“后备军”的培养。美以委员会在美国50个州的350所大学和 学院中都设有联络处,并经常在校内举办讲座和研讨会,宣传美国与以色列保持友好 关系的重要性。他们还将“有发展前途的”犹太裔学生登记在案,并在他们毕业后将其 举荐为议员助理。据悉,美国参议院中大部分议员至少要聘用一名犹太裔助理。

第三,采取各种手段影响媒体和美国社会舆论。美以委员会定期发行新闻通讯刊物《 近东报道》,系统地阐述该组织对涉及以色列问题的立场和态度,并不定期地发行各种 针对某些与以色列有关的具体问题的单行本。这些宣传材料不仅下发至美国犹太人的各 地方基层组织,就连国会议员有时也是人手一册。该组织也努力加强同基层犹太人组织 、其他少数民族集团以及基督教温和派组织的联系,以扩大对舆论的影响。在犹太院外 集团的影响下,美国主流舆论对阿以冲突的报道通常都是偏袒以色列的。例如,在美国 ,绝大多数人不知道以色列前总理巴拉克在以、巴、美戴维营三方会谈时同意建立的巴 勒斯坦国是由几个互不相连的居住区组成的,也不知道它们与设有军事哨卡的以色列公 路相互交错等背景。他们只知道以色列人慷慨地同意建立一个巴勒斯坦国,但是阿拉法 特却莫名其妙地拒绝了这一建议。(注:[美]迈克尔·林德:“以色列游说团”,[英] 《展望》月刊2002年4月号。)美国许多著名的编辑和出版商本身就是犹太人,或在犹太 院外集团的影响下成为以色列的坚定支持者,凡是记者或政治评论家涉及以色列的言论 均须经过他们的严格“把关”。另外,由于美国国家安全机构的高层职务通常都是由与 犹太院外集团有密切关系的人担任,所以任何军人或职业外交官发表反以言论,都“难 逃”舆论谴责。

总之,美国犹太人政治势力通过亲以活动,促使美国国会通过了很多在阿以问题上有 利于以色列的决议,进而对阿以争端产生直接或间接的影响。

三、影响的制约因素

但是,美国犹太人对美中东政策的影响并不是无限的。它与美国犹太人社会自身发展 与自我认识状况、以及美国全球战略利益密不可分。

从历史上看,历届美国政府制定中东政策的出发点都是美国的国家利益和总体战略。 因此,美国犹太人对美中东政策的影响不可避免地受到这些因素的制约。一方面,出于 民族和宗教情结,他们普遍将以色列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犹太国家视为心目中的“圣地” ,希望以色列强大并能获得安全与和平。因此,每当这个犹太国家面临安全危机时,他 们均愿给予全力支持。另一方面,由于他们生长在美国,自然将美国视为自己的祖国及 效忠对象。他们首先是美国公民,然后才是犹太人。基于此,在很多情况下,他们会自 觉或不自觉地从美国人的角度看待阿以问题,并以美国国家利益为基准评判以色列政府 的对阿政策。因而从某种程度上讲,美国犹太人对阿以争端的态度变化与美国中东政策 的调整具有一致性,而同以色列政府的对阿政策则不能完全同步。

冷战时期,美国全球战略的重点是与苏联的争夺,其中东政策也基本上服务于这一总 体战略。从二战结束到以色列建国这一时期正值杜鲁门执政。他关心的是“柏林封锁” 和“共产党在意大利获胜”,移居巴勒斯坦的犹太人与当地阿拉伯人的冲突升级并未引 起美国政府的重视。国务院及国家安全机构的许多要员对以色列国心存疑虑,认为一个 犹太国家的建立将使美国与阿拉伯国家的关系产生裂痕,威胁西方石油来源的安全。( 注:Edited by L.Sandy Maisel,Jews In American Politics,Rowman & Littlefield Publishers,Inc.USA,2001,P.260.)而杜鲁门在决策时主要听取国务院有关部门的意见 ,不理会犹太院外集团的游说。因此,这一时期美国对以色列鲜有实质性的援助。20世 纪50年代,当时的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将阿拉伯国家视为防范国际共产主义的堡垒,并 策划建立了由土耳其、伊拉克、伊朗和巴基斯坦组成的“巴格达条约组织”,以遏制苏 联的扩张。(注:Ibid.)为此,美国将以色列视为其与阿拉伯国家进行合作的“负担” 甚至是“障碍”,在阿以冲突问题上不断向以施压。犹太院外集团对此束手无策。1973 年第四次阿以战争后,阿拉伯国家使用“石油武器”,使美国等西方国家遭受经济损失 。中东因而被看作是影响西方能源供应的重要基地以及导致美苏对抗的、潜在的危险地 带,在美国全球战略中的地位上升。因此,1976年上台的卡特总统十分注重同阿拉伯国 家改善关系。尽管美国犹太院外集团加紧活动,但仍未能阻止美国于1978年向沙特出售 军火。(注:Edited by L.Sandy Maisel,Jews In American Politics,p.262.)

1991年海湾战争结束后,美国成为唯一的超级大国。为确立其在中东地区的主导地位 ,美推出“西促和谈”战略,积极倡导召开中东和会,大力推动中东和平进程。为了促 使阿拉伯国家参加和会,老布什政府以延长对以100亿美元货款担保为要挟,要求以色 列政府冻结在被占领土上兴建犹太人定居点的工程,但遭到以色列沙米尔政府的拒绝。 美以委员会全力投入为以色列争取这笔贷款担保的斗争。同年9月,该委员会在国会参 众两院“上演了一场大规模游说运动”。(注:Steven T.Rosentbal,Irreconcilable D ifferences?Brandeis University Press,Hanover and London,2001,p.117.)然而,布 什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对犹太院外集团的活动进行严厉的批评,指责他们严重妨碍总统 履行维护国家安全的职责,并坚持将对以贷款推迟四个月。在2000年美国大选期间,共 和党总统候选人小布什为了争取犹太人的选票,在竞选中明确表示同意将美驻以大使馆 从特拉维夫迁往耶路撒冷。当选总统后,他又多次公开表达了在阿以问题上坚定地支持 以色列的态度。“9·11”后,打击恐怖主义成为美国全球战略的重点。据此,美采取 了看似相互矛盾,实则殊途同归的中东政策。一方面,美国出于组建全球反恐联盟的需 要,力图平息以巴冲突。为了消除阿拉伯伊斯兰国家对美的疑虑,使这些国家支持其反 恐战争,美国不时地向以色列施压,令其保持克制,并保证不伤害阿拉法特性命。当以 色列要求追加8亿美元的援助款,以弥补因暴力冲突升级造成的军费开支不足时,遭到 白宫拒绝。(注:“冲突升级预算紧张以色列新援助要求遭美国拒绝”,中国新闻网200 2年3月14日。)另一方面,美国将反恐战争的矛头直指从事恐怖活动的伊斯兰极端势力 ,且将巴勒斯坦的“哈马斯”、“阿克萨烈士旅”等列入了其恐怖组织黑名单。据此, 美国认为,以色列军队对上述伊斯兰极端组织的自杀性爆炸等袭击作出反应是“正当防 卫”。可见,不论是力促巴以恢复和谈,还是支持以色列对巴的军事打击,都是出于美 国的反恐战略需要。另外,布什中东政策的制定与其内政也不无关系。2002年11月,美 国将举行中期选举。共和党的反恐“政绩”是其对付民主党的“杀手锏”。因此,如何 处理好巴以冲突,为下一步反恐战争铺路,对布什来说至关重要。为赢得中期选举,布 什在处理巴以问题时还不能不考虑美国犹太人的态度。从近期布什的几次公开表态中可 以看出,其偏袒以色列的立场一如既往。从美国犹太人政治势力的行动意向、方式和效 果来看,其对美中东政策能够产生影响的根本原因,还是其亲以活动与美国中东战略的 并行不悖。一旦以色列政府的对阿政策与美国在中东的战略利益发生难以调和的矛盾, 美国犹太人所能够发挥的作用和影响就难免会大打折扣。

与此同步,身为美国人的美国犹太人对阿以争端的态度自然也会有相应的变化。冷战 期间,美国犹太人内部在以色列对阿政策问题上发生分歧,并展开激烈争论。1977年11 月,前埃及总统安瓦尔·萨达特访问以色列,传达了与以方媾和的意愿。美国犹太人围 绕萨达特的和平举动,以及以色列在被占领土约旦河西岸兴建犹太人定居点问题发生分 歧。部分美国犹太人对阿以争端的立场发生转变,批评以对阿政策的调门开始升高。19 82年6月,以色列军队入侵黎巴嫩。起初,大多数美国犹太人对以色列这一“越轨”行 动保持沉默。但后来发生的以军纵容黎巴嫩民兵屠杀黎境内萨卜拉和夏蒂拉巴勒斯坦民 营难民的行径,引起很多美国犹太人的愤慨。他们由此严厉批评以色列领导人“愚蠢” 、“自大”和“虚伪”。(注:Steven T.Rosentbal,Irreconcilable Differences?p.x viii.)1987年被占领土发生“因提法达”(巴勒斯坦人大起义)事件后,美国犹太人围绕 以对巴政策问题分化为反对派和支持派两大阵营。反对派指责以色列对巴勒斯坦人采取 的强硬手段十分危险,指出以军如不尽快停止对巴人的暴力镇压,将导致更为危险的后 果。相当一部分美国犹太社团不仅对以军的行动加以批评,而且对以政府的对阿政策提 出质疑。支持派则指责反对派,称他们对以政府的批评是“政治上天真的背叛行为”( 注:Steven T.Rosentbal,Irreconcilable Differences?p.xix.),其后果将会给这个 犹太国家造成致命伤。上世纪90年代初至今,美国全球战略发生了重大调整,美国在全 球政治力量对比中已占绝对优势。此间美国犹太人在中东和平进程问题上也分为左、右 两派,支持以巴和谈的左派略占上风。2001年3月上台的沙龙政府对巴勒斯坦方面采取 强硬政策,致使以巴冲突愈演愈烈。美国犹太人普遍主张平息冲突,恢复和谈。“9·1 1”恐怖袭击事件发生后,据2001年11月对美国犹太人的一次最广泛的民意调查结果显 示:85%的美国犹太人支持巴勒斯坦建国,认为平息巴以冲突将有助于美国在全球范围 内赢得对其领导的反恐战争的支持。有近3/4的被调查者主张,即使同以色列产生分歧 ,美国也应在中东和平进程中发挥积极作用。(注:杜小莉:“民意测验表明大多数美 国犹太人支持巴勒斯坦建国”,载中国日报网站2001年11月10日。)

综上所述,美国犹太人对美中东政策的影响无疑是研究中东问题不容忽视的一个重要 方面。而美国犹太人作为美国社会中的一个特殊群体,其未来的发展趋向及影响仍需予 以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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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犹太人对美国中东政策的影响_犹太教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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