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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是波黑危机的降温年,经历了将近4年血腥内战的波黑冲突三方在签署了代顿和平协议之后,终于暂时停止了交战。虽然各方分歧依旧,争吵不断,但是在6万名北约部队进驻波黑以后,局势总的来说尚属平稳,自波黑独立以来的第一次大选也得以顺利举行。在进入1997年后,波黑局势却又有所升温,而布尔奇科归属之争则是其中的焦点。
布尔奇科是位于波黑东北部的一个小城市,正好处于波黑、克罗地亚和南斯拉夫联盟塞尔维亚共和国三方交界之处,北临萨瓦河,是波黑的战略和交通要地。代顿协议把波黑划为穆克联邦和塞族共和国两个政治实体,其中塞族共和国主要由东西两大部分组成,而联接两大部分的是一条长约20公里,宽仅6公里的走廊;布尔奇科正位于这个走廊之中,成为将塞族共和国连为一体的咽喉所在。另外,对穆克联邦来说,如果能占有布尔奇科,就能够将塞族共和国分隔成为互不相连的两部分,同时还能够获得萨瓦河的出河口,同克罗地亚共和国直接接壤,从而使得穆克联邦在战略态势上对塞族共和国占有极大的优势。正因为这些原因,波黑内战一爆发,塞族和穆族就为争夺布尔奇科进行了激烈的战斗,仅塞族的伤亡就超过万人。代顿协议签署时,布尔奇科处于塞族的控制之下。在战前,布尔奇科拥有约8万市民,大多为穆斯林族和克罗地亚族居民。在战争期间,穆克两族居民大多成为难民逃离了布尔奇科。现在,布尔奇科有约5万居民,大多为从波黑其它地区逃来的塞族难民。
在代顿谈判期间,波黑总统伊泽特贝戈维奇坚决要求将布尔奇科划归穆克联邦管辖,而代表塞族实体参加谈判的南斯拉夫联盟塞尔维亚共和国总统米洛舍维奇则表示,在萨拉热窝和戈拉日代问题上作出很大让步后,塞族已不可能再作出牺牲,尤其是在布尔奇科这一关系到塞族共和国生死存亡的紧要问题上。为了不让布尔奇科问题影响到整个谈判的进行,最后决定在和平协议中写明布尔奇科暂时维持归塞族控制的原状,一年后通过国际仲裁来决定其最后归属。
由于布尔奇科问题的特殊敏感性,以美国律师罗伯特·欧文为主席的国际仲裁委员会在代顿协议签署后的一年内没有就布尔奇科的归属问题达成任何方案,最终不得不把仲裁的期限推后至今年的2月14日。
在公布最后仲裁结果前,波黑的局势再次紧张起来。波黑主席团主席伊泽特贝戈维奇声称,如果将布尔奇科划归塞族,他将辞去波黑主席职务。穆克联邦军队总司令戴利奇宣布,只要接到命令,穆族军队马上就可以用军事手段来解决布尔奇科问题。而塞族方面则表示,如果国际仲裁委员会将布尔奇科判归穆克联邦所有,塞族除了再次拿起武器外别无选择。布尔奇科的当地塞族政府官员表示,代顿协议规定穆克联邦和塞族共和国的领土比例为51%比49%,按照这一数字,塞族的领土面积还缺200多平方公里,理应从布尔奇科地区获得补偿。另外,现居布尔奇科的塞族居民都是从已划归穆克联邦的地区迁徙而来,他们已无处可去。布尔奇科及其附近地区的穆塞两族居民更是情绪激动,双方都开始了后备役军人的动员,处于紧张的对峙状态。为防止双方发生冲突,北约部队还在穆塞两族之间部署了大量士兵和重型武器。
为了避免波黑战火重燃的危险,国际仲裁委员会于2月14日宣布,暂不对布尔奇科的最终归属作出决定,维持现状一年,到1998年3月再做最后裁决。这样,总算避免了穆塞两族的冲突再起。
其实,在现时的波黑,穆塞两族之间的布尔奇科争端并非唯一的危机点。穆斯林族和克罗地亚族之间关于波黑第二大城市莫斯塔尔的争夺近日也急剧升温。就在2月14日国际仲裁委员会对布尔奇科问题作出决定前夕,2月11日,穆克两族在莫斯塔尔发生武装冲突,导致数十人伤亡。事后双方都指责对方破坏和平协议,实行民族歧视和清洗政策。
布尔奇科和莫斯塔尔争端现在已经成为波黑局势的焦点,是波黑和平进程的晴雨表,它们集中反映了波黑穆塞克三个民族相互之间的矛盾冲突。代顿和平协议签署一年以来,波黑的局势由于有6万名北约军队的“保驾”,总算有惊无险,去年9月的大选也得以如期举行。但是,波黑三个民族之间的根本矛盾并没有得到彻底解决。4年的民族战乱,已使得波黑从一个民族混居的地区成为基本上是三个民族各自聚居的国家。残酷的民族清洗使得三个民族的旧冤新仇愈发膨胀。三方都表现出了不愿在一起生活的趋势。9月大选之后,波黑国家的中央政府拖了3个月才好不容易于1997年新年之际建成,但却是无所作为,而且也无事可为,因为三个民族都对此不感兴趣,而是另搞一套。波黑塞族共和国自不必待言,波黑克族也曾自己建立了自己的“赫尔采格共和国”,虽然在穆族和北约的强烈反对下被迫取消了该共和国的政府,但实际上波黑克族仍然是自行其事,穆克联邦型同虚设。波黑政府总理、穆斯林族人西拉伊季奇直言不讳地指责克族企图分裂波黑、不想让穆克联邦运转起来。克族领导人、波黑克罗地亚民主共同体主席拉伊奇则指责穆族实行极端伊斯兰主义政策,认为这将有可能使代顿协议“完全毁灭”,使建立波黑多民族共同体的希望“成为泡影”。
现在,波黑地区实际上已形成三分天下、各据其一的局面,三个民族,特别是塞族和克族都把“自治”或者是完全独立当做最终目标。各方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几乎都自成一体。在内战中军事实力较弱的波黑穆族正在美国的帮助下大力整军经武,购买美国武器,聘请美国军事顾问训练穆族军队,并不是发出要用军事手段来解决有关争端的信息。这一起使得波黑和平进程能否继续顺利进行成为疑问。
波黑问题的外部环境现在也正处于微妙的时刻。按照代顿协议驻扎波黑的6万北约军队已于1996年底到期。北约军队的存在是波黑局势得以保持稳定的关键因素,为了保证波黑局势不发生突变,北约决定另组一支约3万人的“维持稳定部队”来取代原来的维和部队,期限到1998年6月。许多波黑人和西方观察家认为,一旦北约部队全部离开波黑,波黑局势可能就会马上恢复原样。
另外,波黑周边地区近日也正处于不稳定之中。南斯拉夫联盟塞尔维亚共和国由于地方选举导致的政治动荡尚未平息,米洛舍维奇及其社会党政府的地位趋于动摇;克罗地亚共和国的领导人图季曼正患重病,政局前景也在未定之天;阿尔巴尼亚也正处于国内政治动乱之中。还有希腊与土耳其的双边关系不时处于对峙状态,考虑到希腊同塞尔维亚和土耳其同波黑穆斯林族的关系,这也可能对波黑局势产生不利影响。一些西方舆论认为,巴尔干的这些不稳定因素只要有一个发生危机,就可能出现连锁反应,引起整个地区局势的恶化。看来波黑局势的发展还远远没有到可以乐观的地步,波黑这一热点的温度仍可能不时出现反复乃至突然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