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进学生发展的“金钥匙”计划为何半途而废？——美俄两种发展学校教育模式兴衰的启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两种论文,金钥匙论文,半途而废论文,兴衰论文,启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7667(2013)07-0024-07
人的全面发展是人类社会文明进步的主要标志。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必须把发展的着眼点集中在如何开发人的智能，发展人的才能和创造性上。[1]人的发展离不开其早期所受的学校教育。出于各种政治、文化、宗教目的对学校进行的教育改革为人们提供了更多的教育机会和教育选择。近年来，相对成功的教育改革几乎都把重点放在推进学生的发展上，学生的发展已成为衡量教育改革成败与否的一个关键指标。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研究发现，20世纪在众多发展式学校中美国的瑟谷学校(Sudbury Valley School)和俄罗斯的“金钥匙计划”这两种模式，无论是在出现的时间还是理论基础，都有着许多相似之处。由两者的兴衰成败，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时代教育改革的缩影，同样也能为解决当今教育改革中所遇到的一些问题提供新的思路。
一、美俄为什么同时都出现了新模式？
从学校作为一种公共机构诞生以来，人们对教育进行的各种改革就没有停止过。1957年，由于前苏联第一颗人造卫星的升天，对美国产生了巨大的震撼，使美国人发现了自己基础教育的不足，从而推进了美国的教育改革，并在70年代初达到了高峰，截至80年代初期，仅在美国就出现了6,000多种不同的教学模式。[2]而在50年代之后直到80年代末前苏联解体前，由于政治体制僵化，导致前苏联教育体制也少有变革，加之官僚与保守势力的影响，无论是在学校课程还是在教学过程方面，都没有发生过根本性的变化。但随着前苏联的解体，国家体制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俄罗斯在教育制度与教育体制方面进行了大量的改革。受欧美教育的影响，一些新的教育研究成果被广泛推广，俄罗斯也在探索着适合自己的教学模式。以推进学生发展为目标的美国瑟谷学校和俄罗斯的“金钥匙”计划与传统的教育模式相比，共同特点是打破了以主流心理学研究范式在当代教育理论和实践中所处的主导地位，证明了在学校教育中有目的地引导学生发展是完全可能的。
(一)金钥匙计划
金钥匙计划是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开始在俄罗斯进行的一项发展教育的研究。[3]其名称起源于俄罗斯经典神话中的皮诺基奥(Pinnochio)寻找金钥匙的故事。这一故事在俄罗斯几乎家喻户晓，孩子们对故事的主人翁皮诺基奥非常熟悉，皮诺基奥发现了一把能打开一扇特殊之门的金钥匙，人们从这扇打开的门进去之后就会变得非常快乐、尊重别人、诚实、相互友爱。这项研究提出了一种新的致力于儿童历史发展的教学模式，它旨在学校教学中重新构建成年人与儿童的整个学习生活。金钥匙计划最初在莫斯科的一个儿童中心实施。后来，这个计划在俄罗斯城市的30个儿童中心及联邦的其他一些主体中实施。金钥匙计划实际上是应用维果茨基的发展理论来改变学校教育中儿童的发展环境。维果茨基的文化历史发展理论的基本原则，尤其是情感与智力相统一的原则，为金钥匙计划提供了理论框架。
金钥匙计划在实施过程中，每个中心大约有60到150个3到10岁的儿童。他们被安排进15到25个人的多年龄的群体(各年龄分布均匀)，这个群体还包括两个经过特殊训练的成年人。在教学过程中，父母按照要求定期到校访问，了解并配合学校做一些有利于学生发展的工作，学生群体之间也经常安排一些互动性的活动。金钥匙教育模式的组织形式主要有以下几种。
第一，好家庭模式。这种设计是基于一个“好家庭”的特征——其中之一是所有的成年人都参与儿童的培养，儿童与成人享有平等的权利。这种模式被认为能最大限度地促进儿童的发展。教师的任务是去创造一个成人(其他老师与家庭成员)与儿童的大家庭，这个大家庭可以完善和拓宽一个孩子的“自然”家庭。一些日常活动由成年人预先设计好，儿童也被鼓励去组织和计划他们自己的活动。除此之外，学生还被激励去讨论学习计划和组织日常会议。
第二，生活事件模式。中心组织的第二种方式是围绕“群体共同性生活”事件以及创造生活引导学习的活动。这种活动与日常生活中的活动并不相同，它具有戏剧性，并由成人与儿童共同完成。这种事件的体系被认为是情感发展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工具。在这种教育方式中的戏剧表演是俄罗斯学校教育改革中的一个内容，但它没有能成为学校课程的一部分。金钥匙发展教育模式中的基于群体共同性生活的活动是学生的最近发展区，这种活动是能够改变孩子们自己的世界，并能使他们得到发展。
第三，建构学习模式。通过学习活动与特定的学习材料的建构来组织发展式教学，在活动与材料的建构时，有意识地使用群体中年龄上的差异所带来的能动性。这种多年龄群体的特性是它作为一个完整的组织在任何时候都在发生着变化，在使用学习材料进行讨论与解决问题过程中，学生的能力得到不断地发展，并且具有复杂性与多样性。这种群体在最近发展区的创建过程中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二)发展式民主教育——瑟谷学校
瑟谷学校成立于1968年，是美国第一个合法立案的自主学习学校，被形容为“是一所比夏山学校更自由的学校”。[4]尽管瑟谷学校开创于20世纪60年代，但它在开办之后30多年中所从事研究的哲学基础都与那个时代的教育理念背道而驰。它坚持一种激进的教学理论，在这期间它不仅招收的学生数量在增加(从60名到200名)，而且在美国曾有超过15所学校学习并使用了瑟谷学校的教育模式。
瑟谷学校是“无中心世界的一个天堂”。[5]它占地10英亩，位于美国波士顿向西20英里的郊区弗拉明哈姆，紧靠国家森林公园的几幢古老建筑便是这所学校的校舍。它看上去具有一种古朴美，给人以宁静与整洁的感觉，更有一种想象中的古时家庭的那种愉悦的氛围——热闹与和谐，一些由不同年龄的学生组成的群体做着不同的事情——打球、爬树、烹调、听音乐、谈话、玩耍、阅读、拍照片、写诗、跳舞等。200名4到19岁的学生与14名成人，分别在学校的教室内与操场上进行着他们自己开发的、大量的、各种各样的活动。学生们与父母、管理员一起，用一种模仿新英格兰城市会议的民主方式管理着这所学校。除了关注安全、出勤率、设备使用、互相尊重的制度与规则之外，所开展的活动都是自发和自愿的。在这里没有年级、课程，也没有班级和老师(除非一个或几个学生想学习某个特定的内容，并且要求工作人员来教他们)。哥伦比亚大学的物理学教授丹尼尔·格林伯格(Daniel Greenberg)是这所学校的创办者之一，也是学校的首席“哲学作家”。
格林伯格提出了传统接收式学习观点的四个假设：人们知道应该去学习什么，什么时候应该学习，应该怎样学习，应该在谁的指导下学习。[6]这些假设共同构成一个透镜，通过这个透镜，被生存文化社会化了的人们就可以判断学习是否发生了。然而，瑟谷学校并没有遵循符合这四种假设的学习模式，因为瑟谷学校的学习是基于学生个体解放的假设，所以我们不能用传统的方式来看待学生的学习。瑟谷学校的学习方式通常可以分成四种：第一，具有某种个性特征的发展，比如独立性、自信心、坚强的意志、专心、面对困难时的耐挫力等。第二，社会礼仪的学习，主要包括安心、直率、信任、清晰地表达等。第三，学习方式的多样化，学生没有固定的学习任务，只要是他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就可以采用各种方法学习，可以向年长的学生或者成人请教，也可以自己设计研究方法来探讨有关内容。第四，创造解决问题的方法，从怎样去获取一项技能到如何去研究一项给定的课题——包括使用人类与档案资源和从事独立的学术课题学习等。
二、两种学校教育模式的兴衰
正如一些教育理论家所认为的那样，金钥匙计划和瑟谷学校两种模式与美国历史上的夏山学校一样在西方同样处于极其边缘的位置，[7]最终也未能逃脱昙花一现的命运。通过对它们兴与衰的比较，我们可以找到两者在促进学生发展方面所做尝试的价值，从而能为当今的教育改革提供一些可以借鉴的经验。
(一)两种教育模式兴起的原因
第一，能与当时的时代精神相契合。从时代背景来看，两种教育模式都是产生于20世纪下半叶。金钥匙计划产生的原因是当时国家体制的变革，俄罗斯在教育制度与体制方面均进行了重要的改革，在政治上受西方民主化影响的同时，欧美的一些教育研究成果也在俄罗斯得到了广泛的推广。俄罗斯前教育部长第聂伯罗夫认为，教育内容的改革是教育改革的首要条件，社会是教育改革和发展的关键。[8]
瑟谷学校产生的历史原因是，20世纪60年代美国人对本国基础教育的严重不满。在这之后，美国进行了大规模的教育改革，各种教育模式纷纷在美国出现。瑟谷学校作为众多模式之一，其实践的基本理念是美国建国纲领中“将不会真正安全，直到处于思想和精神形成的关键时期的年轻人能够在体现美国精神的学校环境中得到培养”等有关思想的进一步发展。[9]因此，这所学校的创建者们致力于创建一个民主的，而不是专制的，可以保护学生的个人权利的环境。他们相信，只有在这样的一种环境中智力创造、专业优良、个体责任心、社会宽容与政治自由才能够实现。
第二，能为学生创造合适的最近发展区。从理论支撑来看，尽管维果茨基理论最初产生于前苏联，但欧美教育界对这一理论的重视远超过前苏联，可以说金钥匙计划的实施是俄罗斯人对维果茨基理论的重视。其目标是创造一个孩子们学习与情感发展不相分离的环境，而且学习也不会与他们创造快乐、幸福的生活相分离。金钥匙计划的创建者们关注前苏联解体后“不健康的新一代”，关注生活中的情感维度，并且试图解决传统学校体制所造成的情感缺失的问题。在金钥匙计划中，教师常根据维果茨基的理论去创造个人与环境的统一体——学生可以进行发展性学习的最近发展区。所有的教学都是围绕组织群体互动性活动进行的，教师在其中的作用是创造学生的最近发展区，而不是控制学生的行为。在瑟谷学校的教学中，学生的学习活动是由学生根据自身的需要做出选择，教师所扮演的角色是学生实践活动的指导者、成长的协助者。两种教育模式中学习活动都是通过学生的实践来完成的，而不是传统课堂教学模式中的知识的传授与能力的培养，这既体现了教学过程的民主性，也体现了学习活动的实践性。这些活动与传统教学中的某些普通的实践虽然有相似之处，但与传统教学中的实践活动具有本质上的区别。传统教育中的实践只是为了丰富学生知识的课外生活，其目的是对学生获取知识学习的补充；而这两种新教育模式中的活动却是在为学生创建最近发展区，以帮助他们适应环境。表演心理学家赫兹曼等人认为，这是致力于放弃基于任何知识的认识论，而寻求一种革命的表演方式。[10]
另外，两者所创立的最近发展区还具有传统教育模式所不具备的一个重要特点，那就是多年龄混合。传统教育模式中，为了利于正常教学，常常把相同年龄的学生分在同一班级。金钥匙计划认为，这种人为的区分对学生的发展是有害的，在金钥匙计划教学模式中，没有幼儿园和小学之分，只是把一定数量的3～10岁的儿童安排在一起，这些儿童被理解为同属于发展的同一文化历史时期(婴儿与成人属于另外两个“时期”)。瑟谷学校也把学生的多年龄混合看成是一种促进学生发展的秘密武器。[11]学校在学生活动的组织形式上允许不同年龄的学生自由组合，这是瑟谷学校中比较吸引人的地方，因为这种异质分组能够创造出复合的最近发展区，因此能够促进学生潜能的发展。格林伯格认为，把学生按年龄或发展水平分组的做法是武断的，也是有害的。传统的学校教育模式中学生按照年龄、能力来分组的做法可能在整个社会文化系统中都是非常独特的，因为只要学生走向社会，无论其在家庭还是工作中都必须与不同年龄、不同能力的人在一起工作或学习。所以，金钥匙计划和瑟谷学校把学生按照不同年龄分组进行教学活动，为所有学生创造适合自己发展的最近发展区的做法正是维果茨基理论的具体运用，从促进学生发展、交流的角度来看是具有一定的合理性的。
第三，教学过程的民主化既遵循了学生内在发展的规律，也满足了社会的需求。追求自由民主是人类永恒的话题，民主思想在教育中的渗透是多方面的。从学生在教学过程中主动参与的角度来看，瑟谷学校的民主特性要超过金钥匙计划，学校在提高学生参与机会以及周会制中的民主性，体现了办学者美国式民主的思想。学校用集体的方式共同制订某些规定并投票决定某些重大议题，这些活动都是为学生创造可持续发展环境的重要措施。学校的管理者们极力想把民主实践作为一种发展式的活动。表演心理学理论认为，激进的民主就是指人们把握和改进他们自己的一种集体活动。学校的民主是建立在一种自愿的基础上，而不是建立在用一种制度化的民主过程来统治的基础上的。金钥匙计划是在俄罗斯社会制度转型的背景下实施的，它的教学过程也体现了西方民主自由的思想，在这一点上两者有着本质上的相似。两种教学模式的民主化还体现在教学过程的非系统性上，发展性学习是非系统的，这是根据它自身作为一种生活的形式的特点来理解的，而不是从任何科学主义的模式中学习的角度来理解的。作为一种模式的实践，它为人们以任何形式的方式和选择以何种程度的参与提供了可能。赫兹曼认为，两种教学模式是从表演心理学的角度对维特根斯坦哲学与维果茨基心理学关于发展理论的最好理解。[12]这种非系统的发展性学习与传统的系统性学习是背道而驰的，这也是两种教学模式改革的核心所在。让学习成为一种生活的需要，让生活成为学生学习的载体与形式，正是学生发展非系统性的体现。
(二)两种模式的失败原因
第一，未能形成完整的理论体系。两种发展式教学模式的主要理论基础都是维果茨基的社会文化发展理论。维果茨基异常丰富和颇具创造性的心理学思想受到全世界心理学家的高度重视，他的有关教学与发展关系问题的研究，尤其是最近发展区理论为后现代心理学理论之一的表演心理学提供了坚实的基础。但维果茨基理论本身也存在着一些严重的不足，例如，维果茨基认为，儿童心理发展过程沿着自然发展和文化发展两条路径行进，它们在个体发生中紧密联系在一起。但他认为这两种过程的相互融合是在儿童发展的较晚时期(学龄时期)才实现的。[13]这实际上违背了对人们的心理发展的理解，人从出生最初几天就是受社会制约的。由于维果茨基理论本身的不足，以及由此而产生的后现代有关心理学理论的反叛性与不完整性，导致两种教育模式的理论支撑严重缺陷。所以在此基础上发展出来的两种发展教育模式没有能在实践过程中形成完整的理论体系，对于不同环境中的教育实践不具有可操作性，这也是其最终走向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二，忽视了社会文化的差异。任何一种教育模式都不是凭空产生的，它的产生和发展必然离不开学生所处的社会文化背景。两种教育模式的发起者最初的目的都是为社会培养所需的有用人才，但在运用有关理论时却严重忽视了当时的社会文化因素。金钥匙计划处于苏联解体的社会转型期，西方民主取代原有的体制，人们渴求一种全新的、能促进学生发展的教学模式，以维果茨基和维特根斯坦理论为基础的后现代理论的教育模式于是被移植到俄罗斯，而这种模式与俄罗斯的本土文化存在着质的差异。另一方面，瑟谷学校的产生与发展也是与当时美国的主流文化相违背的。美国文化以实用主义哲学为基础，要求教育必须具有实用性和有效性，而以后现代主义为特征的瑟谷学校无论在教学质量还是学生发展的速度方面，都明显与美国的主流文化相违背。两种教育模式也严重忽视了学生作为社会个体的社会属性，当社会环境发生变化时，教育的模式也应该随之改变。美国和俄罗斯社会在20世纪末，无论是在社会制度还是经济体制改革方面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两种模式未能及时做出相应的改变，所以最终也未能逃脱失败的命运。
第三，严重脱离社会发展的实际。两种教育模式以及后来出现的夏山学校等一些模式，之所以在西方社会处于边缘的位置，原因就在于它们太理想化。正如格林伯格所认为的那样，尽管瑟谷学校作为新型民主学校不对学生提供评价和成绩单，甚至也不提供建议等做法不会对学生造成伤害，但真正想做到这一点是非常困难的。[14]同样，作为“西化”[15]教育改革的金钥匙计划在20世纪90年代初，在俄罗斯国家预算拨款只能满足普通教育实际费用的47%，连支付教职工的工资都不够的社会背景下，[16]其命运也是可想而知的。教育不仅具有开发学生潜能的功能，同时还有选拔性功能。这两种教育模式只看到了前者，而忽视了选拔性功能。尽管许多教育理论家都会提倡在教育改革中重视学生的潜能的开发，但社会竞争的存在必然会使其逃脱不了昙花一现的命运。
第四，缺乏实施新计划所需要的师资与管理人员。这些创新性计划的实施不仅需要资源经费等的保证，而且需要具有良好管理效能的管理者和能够同样理解这些新观念并能够实施这些新观念的教师。这样的管理者和教师如何才能培训出来？即使这样的创新性计划在初期小规模试验中能够成功，它如何能够推广而被更多的人所接受？这些问题都未解决。甚至仅仅是这些计划本身学生规模的扩张就增加了对新教师的需要，使得这些计划的运行更加复杂化，这就提出了更高更多的管理需要。显然，这些创新性计划没有对此做好充分准备，甚至难以做好准备。
金钥匙计划和瑟谷学校以后现代理论为指导，对于反对传统的以知识传承为特征的教学模式具有一定的革命性的意义，这也是它们能够兴起的原因。但和许多后现代理论一样也遭到了人们的质疑和批判，最终逃脱不了失败的命运。我国正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也需要与当前社会发展相适应的教育改革，但什么样的改革才是最好的，而不是像本文所介绍的两种模式那样在施行一段时期之后很快消失，这应该引起我们的深思。
第一，更新教育理念，坚持认知不等于发展。两种模式最初都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并且吸引了众多教育者的注意。赫兹曼在评价这两种教学模式时指出，它们都是试图超越现代主义对客观知识的关注以及把世界分成主观和客观的二元论，从而进行一种新的教育实践。与后现代结构主义、社会建构主义与女权主义认识论不同之处在于，赫兹曼等人认为教育模式的改革既不是对其他“认知方式”进行修正，也不是去创建一种相对于传统认识论更加具有建构主义色彩的新认识论[17]。与具有认知倾向的维果茨基学派不同，表演心理学并不是主张“社会定位与知识分类”、也不是创造“学习者社区”。在表演心理学看来，这些有价值的教育与心理学改革并不涉及教育危机的根源：认知已成为发展式活动的障碍。教育要帮助儿童发展，就必须创造一种新的发展方式，其目的是为了促进儿童的成长，而不是认知，因为认知并不等于发展。这对远未脱离应试教育影响的我国的教育改革来说尤其具有借鉴意义。
第二，与社会发展相适应，重视回归生活的发展。社会在不断发展，教育的作用是培养未来社会建设的有用之才。纵观当今教育模式，更多的是注重培养学生的知识与技能，注重的是学生的掌握，而不是学生的发展。由于近代科学技术的快速发展，今天的学习肯定不是为了解决今天具体的事情，而是为了今后的人生、发展和幸福做准备。[18]以维特根斯坦哲学研究以及维果茨基的心理学研究为理论基础的表演理论，应用了维特根斯坦的“语言游戏”和后现代主义者强调的解构，揭示了传统认知论的社会建构的本质。赫兹曼等人认为金钥匙计划和瑟谷学校的成功实践，为其表演理论在教育中应用提供了实践上的支持，也是把学生的发展寓于生活之中的典范。在这个世界上，人不是彼此孤立的，也不能独立于自己所生存的社会。[19]学习的目的是为了使人能够在学习中得到发展，人的发展离不开其所生存的环境，更离不开人的生活，离开生活的发展是不现实的，所以当今的教育改革离不开学生的社会生活，我们的教育改革必须寓发展于生活中。
第三，面对实际，正确应对发展与竞争的矛盾。传统的教育模式之所以能长期存在，总有其合理性。比如说应试教育，之所以能长期存在就是因为它能有效地解决社会竞争所带来的矛盾，并在一定程度上做到公平。应试教育所带来的弊病是不言而喻的，但不能因为其不足就放弃高考制度，一律采用免试入学，那也是不现实的。瑟谷学校在某种程度上就过分淡化了竞争而一味地强调教育的民主与自由，虽然能在某种程度上满足学生自由发展的需要，但由于忽视了社会现实，最终必然不能逃脱失败的厄运。所以我国当前的教育改革要想取得成功，必须在发展与竞争之间找到一种平衡，既不能为了竞争的公平而忽视学生的发展，也不能因为发展而忽视竞争。没有竞争的教育改革是不能长久的，同样只强调竞争而不注重发展的改革，最终只会重走应试教育的老路。
第四，保障教育改革所需的师资。任何创新性教育改革的实施都是以理解并且愿意实施这些改革方案的教师为前提的。这就需要与之匹配的管理创新，需要相应的教师培训。否则，这些教育改革也会像这两种教育模式一样最终难逃失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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