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经济时代的新金融资源观,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知识经济时代论文,金融论文,资源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年来,关于金融可持续发展问题的讨论,参与的人越来越多,研究的角度和深度都有新的发展,这一局面的出现确实是令人欣慰和振奋的。以下笔者就金融可持续发展理论研究的几个相关问题谈几点浅见,求教于同行与前辈,以有利于讨论继续健康地向纵深发展。
金融可持续发展理论的基本涵义
首先我想强调指出,围绕金融可持续发展问题的讨论才刚刚开始,正式地归纳、规范和确立金融可持续发展的理论基本涵义,时机和条件尚不成熟,但为了大家实际讨论的方便和防止同一概念不同涵义的无意义争论或歧义歧解,所以斗胆提出如下的意向性、描述性意见:金融可持续发展理论是适应经济金融全球高度一体化和经济日益金融化这一重大挑战而提出的,以金融资源的本质属性为基础,研究国别和全球金融资源的开发利用、存量配置、流动、供给与需求、消耗与消费的初始条件、成本与收益、风险、后果与影响的一般规律,从而最终实现国别和全球经济金融现在与未来较长时间内的协调、稳定、健康,有效而持续发展的金融理论。它是面向二十一世纪知识经济时代的新金融观,是对传统金融理论的发展和创新。
以上的归纳与描述,强调了如下一些因素:(1)时代背景。在经济金融全球高度一体化和经济日益金融化,经济关系日益金融关系化、社会资产日益金融资产化和融资日益证券化,金融已不再仅仅是一个国家的一个产业性的、行业性的、专业性的局部问题,而成为影响全球各国经济与社会发展稳定的、具有极端战略重要性的全局性全球性问题,金融安全与主权已成为各国国家安全和主权的重要组成部分,以及人类即将迈入知识经济时代。这一理论是在这一全新背景下提出的。(2)理论基础是金融资源论。从根本上说,这是对知识经济时代呼唤理性的新资源观、新价值观和新发展观的回应,它通过金融资源观、新资源观而直接融入知识经济体系。(3)研究客体是金融资源,对象是金融资源状态。从空间的角度定位,是国别和全球的金融资源;从切入点的角度定位,是研究金融资源的“状态”,即金融资源的开发利用、存量配置与流动、供给与需求、消耗与消费的初始条件、成本收益、风险、后果及影响的一般规律。显然,它不是泛泛地研究有关金融资源的一切问题。(4)这一理论的最终目的是实现经济金融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我想着重指出的是,可持续发展理论本身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而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常常自觉不自觉地将手段当成目的,正如许多人将经济体制与金融体制改革、体制变迁当成目的。(5)理论界定。它是面向21世纪知识经济时代的金融观,是对传统金融理论的创新。我想说明的是,这里使用了“传统”一词,只是为了同以金融资源为基础的新金融观相区别,丝毫不包含任何贬义。
以金融资源为基础的新金融观具体围绕以下三个领域展开:(1)金融是什么?经济与金融的关系,经济日益金融化中的经济可持续发展,经济可持续发展中的金融功能,经济金融既相融(相容)又相悖的功能;以及金融可持续发展中的经济可持续发展;(2)金融的可持续发展,即金融自身各相关要素及其整体的可持续发展问题;(3)金融可持续发展与经济因素之外的因素间的关系,即金融与政府、文化、科技、教育、生态环境等社会因素之间的关系。
资源观和金融资源观的几个问题
在以知识与信息为基础的知识经济时代,在诸多的知识创新体系中,冲击最大最突出的一个领域是关于资源的理论创新。资源是什么?是人类社会一切资财之源。这一定义至今也是天衣无缝的。然而,关于资源的内容,可谓千差万别。在传统资源观之下,资源一词“主要”指自然资源,那么“非主要”资源指什么,一般辞库、辞书都没说。在科学技术发展的一定历史时期和水平之内,人类社会经济以及资财之源事实上几乎全部或大部分是以自然资源为基础或为主体。然而,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科学技术水平的提高,在社会财富的形成与含量中,社会资源,例如文化资源,金融资源、智力资源、教育资源、体制资源等的因素与含量越来越大,以至于在某些领域日益成为主导性资源、主体性资源。因而社会资源问题就日益突出,猛烈冲击并困扰着传统的资源观,于是,传统资源观的创新已不可避免。
——社会资源的客观性。自然资源的存在,就它的物质内容、实质与外在表现形式而言,一般来讲都是客观的,几乎不受或较少受到人类社会的主观影响。
而社会资源的情况就比较复杂,就它的内容与实质而言是客观的(例如金融资源的价值储藏、累积的特征),而它的外在表现形式却往往可能有某种主观性,但也决不意味着是可以任意创造的,但应当承认它受人类主观意志和民族社会历史的制约与影响较多。这种情况给人造成一种错觉,仿佛社会资源的内容与实质也如同它的外在表现形式一样,也是主观的、可以任意创造的,从而否认和排斥社会资源的客观性。社会资源的客观性是其本身固有的,而非人为“赋予”的或强行“嵌入”的,但只是在特定科技与社会条件下才被发现、认识的。
——关于资源以及金融资源的有限性与稀缺性问题在知识经济日益临近的条件下,建立在人类社会发展较低水平的、以自然资源为主体的传统资源观,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这是由于在人类社会发展的高级化和科学技术日益发展的新条件下,在人类社会财富的创造与积累中,自然资源的含量日益相对缩小,而非自然资源的地位与重要性以及含量不断提高,以至于在许多领域成为资财之源的主体,这一基本事实呼唤传资源观的创新与扩展(金融资源作为社会资源的一部分被正式提出并讨论),这是全人类认识世界的一次历史性升级与飞跃。但也必然带来传统价值观、资源观以及一系列理论体系的基本性、根本性变革。
新资源观并不是一种纯理论性的问题,它在实践中包含实实在在的巨大物质利益。例如西方发达国家以优惠的条件大量夺取发展中国家极为宝贵的人才智力资源,伴随经济、金融全球一体化和资本大规模国际流动而形成的金融资源的大规模跨国流动和金融资源主权的转移,就是或可能是一国国民财富的净流出、净转移。在新形势下,发达国家已将智力资源和金融资源作为国家的战略性资源来保护、吸引、争夺、掠夺或转移。
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往往容易单纯侧重从某种资源“量”的方面来解释有限性与稀缺性,而我认为更为重要的是从“质”的方面来理解,从多个层面来理解:(1)从它对人类生产和生活的极端重要性、不可或缺性而供给又较为有限的角度来理解,例如国土资源。(2)从某种资源的难成、难能、难持续、难得的角度,因而事实上它的供给的有限性的角度来理解。(3)从某种资源的脆弱性因而它的供给是有限的角度来理解,这突出表现在某种历史文物资源和金融资源上。关于金融资源的脆弱性,拟另文讨论。(4)从对某种资源需求无限性的角度来理解资源供给的有限性和稀缺性。
从上述四个方面来理解金融资源,都是符合的,并且是相当典型的。包含特定“量”的规定性,特别是包含特定“质”的规定性的金融资源,在任何国家的任何发展阶段,从总体上讲都是极为有限的或稀缺的。而人类经济与社会可持续发展对可持续发展的金融资源的需要是无限的,宝贵的金融资源是人类的战略性资源。
从纯理论的角度讲,金融资源,包括基础性金融资源、中间性金融资源和总体功能性金融资源,它的内容与实质都是客观的,而它的外在表现形式则有相当的主观性,但也不是可以任由人的主观意志胡乱开发创造。有的学者误将金融资源外在表现形式的某种人为设定等同于它的内容与实质的主观性,从而得出社会资源、金融资源非客观性的结论。还有的人误将货币供应量的人为控制等同于基础性金融资源的非客观性。事实上,基础性金融资源典型地代表着人类价值贮藏与累积的特性,它联系着过去与现在,也联系着未来,它的特定质与量的贮藏与积累首先是以往历史长期积累的结果,不可能是人为设定决定的,这是它的客观性之所在。超过这一特定质与量的规定性以上的稀释或大大虚拟化、泡沫化了的金融资源的供给,是对金融资源的“滥砍滥伐”的结果,是违反客观规律的蛮干和对宝贵的金融资源的破坏,恶性通货膨胀便是典型事例。这恰恰证明了金融资源的客观性,证明了金融资源特定质与量规定性的客观性而不是相反。违反规律必受惩罚,惩罚是规律客观性的表现。也突出说明社会资源、金融资源开发利用的极其复杂性,开发和供给适度的、优良的、包含特定质与量规定性的金融资源,在理论与技术上未必比研究许多自然科学难题或驾驭某种尖端技术更简单。而在实践中,就更加困难。近20年来全球发生的180多起金融风波和危机这一事实表明,形成优良的、包含特定质与量规定性的、三个层次的金融资源的供给,还真是难求、难成、难能的,而同实现经济与社会可持续发展这一目标相吻合的对金融资源的无限需求相比,就更是有限的稀缺的。
两种金融可持续发展观
人们从现在已经公开发表的文章、专著以及各种研讨会的发言中,可以明显地看出,事实上存在着两种不同的金融可持续发展观。
有的文章、专著或发言,将金融可持续发展理论理解为传统金融协调、稳定持续发展,量性金融与质性金融的协调发展,包括西方主流经济学六七十年代的许多著名经济金融学家,如麦金农、萧和哥德史密斯的相关著作坚持的金融发展观,都属于这一类。
西方经济学界,包括主流经济学,对此次震惊全球的东亚金融危机竟然毫无察觉与预测,不仅暴露了主流经济学界在揭示现代经济金融发展规律方面的无能为力,以及事后在各种解救危机对策方面的无的放矢和无所作为,宣布了六七十年代以来金融发展理论的终结;而且也促使人们重新审视现代经济学在理论视角上的偏差,以建立反映新时代特征的、能适应实际需要的新的理论体系、分析方法和思维方式。
面向21世纪知识经济时代的新金融观的“新”,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金融是什么?金融是人类社会财富的索取权,是货币化的社会资财;金融是以货币形态表现的、具有“存量”形态的既联系现实与过去,也联系现在与未来的金融存量的投入、消耗过程及相应的体制转变;金融是一种资源,是有限或稀缺的资源,是社会战略性资源。
——金融与经济的关系是怎样的?金融内在于而不是外在于经济,经济日益金融化,经济关系日益金融关系化,金融与经济相融、渗透、扩散于整体经济,金融成为经济本身,成为经济的核心。这与传统金融理论是有本质区别的。传统金融理论把金融作为工具来理解,是把金融作为外在于经济的要素、从属于经济的要素来理解的,此即所谓“外生论”、“从属论”、“工具论”,从而从根本上割裂了经济与金融的必然内在联系。在今天的条件下将此二者割裂开来,经济就不再是现实的经济,金融也不再是现实的金融。
——新金融观将经济发展内在要素的金融归结为资源来理解,是由于当今人类社会发展和科技进步有可能使金融的资源属性、特征得以显现与被认识,是新形势下资源理论质的飞跃与创新。显然,传统金融理论,无论是“外生论”、“从属论”,还是“工具论”,都已经不足以成为金融可持续发展研究的理论基础,建立在金融资源理论基础之上的金融可持续发展理论才能最大限度地适应知识经济时代的新要求。
——金融资源论是对凯恩斯“货币资产论”的新发展。凯恩斯结束了西方经济学的“货币岐视”把货币以一种实质性的方式融入真实经济过程,提出“货币资产的概念,并将其称之为一国的战略性资产,这种资产的存量将现在与未来联系起来。新金融观以金融资源论为基础,提出“金融资源”的概念,并将其称之为“战略性资源”,金融资源的存量不仅联系现在与未来,而且它首先是联系现在与过去。
——分析方法的变革:从货币分析到金融分析。如果说经济学理论的发展外在地展示了经济学发展的脉络,那么经济分析方法和思维方式的演变就是梳理经济学整体变迁时可借以遵循的一条内在线索。从古典经济学到当代经济学各流派,经济分析的传承和演变始终围绕着货币分析法。古典经济学的货币分析通过货币数量论得出了“货币中性”的结论。“货币中性”的观点只强调货币的交易媒介功能,不仅忽视了货币的价值贮藏作用,更无视货币在媒介资本转移、实现储蓄配置方面的作用。基于货币中性的观点,就形成了古典经济学的“两分法”,它排除了货币及其货币现象对实际经济过程的作用,无暇顾及金融及其金融关系在一般经济分析中应有的地位。古典货币分析的这种局限性,在货币关系比较简单的时期表现得还不太明显,但是随着货币以及金融对实际经济渗透程度的进一步加深,古典经济学的货币中性论越来越站不住脚,越来越难以对现实经济做出合理的解释。在这种情况下,凯恩斯的货币分析法应运而生。“凯恩斯革命”不但在理论体系上实现了对古典经济学的革命,而且在货币分析方法上也进行了改善和纠正。凯恩斯运用货币资产的概念,将货币融入真实经济过程,从而在最基础的层次填平了货币与实物之间的“两分”,取消了古典经济学在价值论意义上的货币歧视。在凯恩斯的货币分析看来,货币对真实经济就总是非中性的,这必然引起人们对货币以及金融、金融过程前所未有的重视。但是,凯恩斯经济学之后的货币学派、理性预期学派,又分别通过现代货币数量说和理性预期理论重新得出了“货币中性”的结论,货币分析发展出现了令人遗憾的反复。直到今天,当代经济学仍然处在货币分析哪里去的徘徊之中。笔者认为,鉴于目前金融对经济的渗透日益加深,鉴于目前经济金融化趋势的逐渐加快,无论哪种形式和内涵的货币分析都已经不足以使当代经济学摆脱指导实践时乏善可陈的困境,必须实事求是地将日益复杂的金融运行纳入到经济分析的基本框架之内,从而推动经济分析方法从货币分析到金融分析的突破和超越。
——二者隶属于两个不同的时代。建立在金融“外生论”、“从属论”、“工具论”基础上的传统金融理论下的金融可持续发展理论,和建立在经济金融资源论基础上的新金融理论下的金融可持续发展理论,属于两个不同的时代。前者属于自然资源经济时代,后者属于知识经济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