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忽视社会主义社会经济过程特征，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社会经济论文,不可忽视论文,特征论文,过程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
科学地把握社会主义社会的经济特征，对于社会主义经济体制改革的伟大实践具有重大的理论指导意义。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国学术界在这方面开展了大量的研究和热烈的讨论，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毋庸讳言，仍存在着不足之处，一是只注重研究社会主义社会经济的本质特征和阶段性特征，而缺乏对于社会主义社会经济的过程性特征的研究，使这一理论领域遗留了空白点。实际上，社会主义经济和任何事物一样，都是作为过程而存在和发展的，必然具有一过程区别于其他过程的特征。二是对于阶段性特征的研究缺乏严谨的科学性和足够的说服力。如，许多论者都把“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经济成分同时并存”、“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同时并存”看作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经济特征。但是，谁能断言，到了社会主义中级和高级阶段，就必须和可能消灭公有制和按劳分配以外的其他所有制成分配形式，而达到纯之又纯的社会主义？在现实中，纯之又纯的社会经济形态是不存在的，在今天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中，也不只是清一色的资本家占有制和按资分配；同样，社会主义中级或高级阶段也不可能只存在单一的公有制和按劳分配，多种所有制成分和分配方式作为社会主义经济的辅助形式，将在不同范围内和不同程度上存在于社会主义发展的全过程中。笔者认为，造成上述理论缺陷的根源在于，研究者没有从哲学方法论的高度，把逻辑抽象方法和具体历史方法辩证地统一起来，从抽象到具体地揭示社会主义社会经济的本质特征、过程性特征和阶段性特征的区别与联系。
二
逻辑抽象方法和具体历史方法是辩证思维的根本方法，二者在思维运动和科学研究当中是对立统一，缺一不可的。逻辑抽象方法是揭示事物的本质和发展的基本线索，基本方向的科学方法，而具体历史方法则是把握具体事物的生动形态及其发展的具体历史过程和阶段的科学方法。逻辑抽象方法以具体历史方法为基础和前提，因为逻辑抽象必须是对于客观事物的发展历史过程的能动反映和理论概括，如果离开客观事物的历史过程，逻辑抽象就会变成空洞无物的主观臆想。具体历史方法由逻辑抽象方法来统摄或指导，具体历史方法如果离开逻辑抽象方法，就会陷于历史过程的偶然事件和复杂现象中，而把握不住事物的本质和发展的基本规律。
为了达到对于事物的本质和内在规律的正确认识，逻辑抽象方法常常需要从事物发展的最成熟、最典型的形态入手，并且对研究对象及其发展历史进行“纯化”和“修正”。这是由于事物发展成熟的和典型的形态较之不成熟、不典型的形态其内在本质和发展规律表现得最为充分，而无论事物发展的任何一种形态，其本质和规律都不可能以“纯粹”的形式表现出来。在现实事物的发展过程中，本质的东西和非本质的东西，必然的趋势和偶然的曲折和偏差是混然一体的，所以，逻辑思维必须在客观对象所提供的历史事实和经验材料的基础上，进行抽象概括，加工改造，抛弃那些非本质的、偶然的和细技未节的东西，以而形成概念理论体系。这种对现实事物及其发展过程所进行的“纯化”和“修正”，表面上看似乎是背离和歪曲了现实，但实际上它较之未经“纯化”和“修正”的自然主义的描述，更深刻地反映了现实。正如恩格斯所指出：逻辑反映历史，“是经过修正的，然而是按照现实的历史过程本身的规律修正的。”①这种反映事物的本质和基本规律的逻辑抽象方法，无论在自然科学，还是在社会科学中，都是被普遍地运用的重要科学方法。马克思、恩格斯在研究社会经济形态时就运用了这种方法。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版序言中谈到他研究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形态的方法论时说：“物理学家是在自然过程表现得最确实、最少受干扰的地方考察自然过程的，或者，如有可能，是在保证过程以其纯粹形态进行的条件下从事实验的。我要在本书中研究的，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和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到现在为止，这种生产方式的典型地点是英国。因此，我在理论阐述上主要用英国作为例证”。②即使在当时的英国，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也不是纯粹形态的，它还存在着封建的、小生产的生产方式，只不过比起其他不典型的资本主义国家来，这些生产方式的成分相对而言较少些罢了。因此，马克思除了以英国资本主义作为主要例证外，还把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从其他成分的生产方式中抽象出来，把它当做纯粹形态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来进行研究。他舍弃了当时实际存在的生产社会化程度的不同层次和不平衡性，仅抓住“生产社会化”这一本质特征；舍弃了不同成分的所有制，仅抓住“资本家占有制”这一主导方面，深刻地揭示了资本主义的内在矛盾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特殊本质，揭示了资本主义产生，发展和必然灭亡的客观规律。马克思、恩格斯在研究社会主义经济形态时，同样运用了这种科学方法。他们撇开建立在不同水平的社会化生产力基础上的社会主义不同历史阶段的具体特点，根据社会基本矛盾运动的一般规律，对典型意义上的社会主义生产方式的产生过程及其本质特证作了高度的理论概括。这一思路及其结论集中地体现在《哥达纲领批判》、《反杜林论》等著作中而为人们所熟知。
由于逻辑的东西是对于历史的东西的“修正”过的反映，因此，它的结论与现实实践有某些具体环节、具体方面的不一致，这是不足为奇的。这就是为什么逻辑的东西尽管是对于历史的东西的反映，而且是对于历史的东西的深刻的反映，却仍然不能成为现实实践的实施方案和施工蓝图的根本原因。只有把逻辑抽象方法和具体历史方法辩证地统一在科学研究中，才有可能既为实践提供行动的指南，又为实践提供具体的行动方案。正因为如此，马克思主义创始人从来十分强调逻辑的发展“需要与现实不断接触”（恩格斯语）。他们并没有满足于对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的科学抽象和对各个社会经济形态本质特征的理论把握，而是始终一贯地”把问题提到一定的历史范围之内”（列宁语），十分注意研究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在不同的历史条件下所呈现出来的复杂性，多样性和社会经济形态在不同的历史阶段所表现出来的具体特征。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所有社会主义都具有与资本主义根本区别的共同本质，但社会主义和其他一切社会形态一样，是由生产力发展所决定的自然历史过程，由于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上，生产力的状况不同，由于在同一历史时期，生产力发展的不平衡，因此，社会主义的共同本质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民族和不同的历史阶段，就表现出不同的具体历史特点，这些特点，决定了无产阶级在夺取政权以后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具体道路。他们预见到，无产阶级只有等废除私有制所必需的大量的生产资料创造出来之后，才能实现废除私有制的目标，因此社会主义在生产力尚不发达的阶段，仍可能保留私有制的经济成分。③社会主义公有制形式也可以是多层次的，无产阶级成为统治阶级后，要“促进土地私有制向集体所有制的过渡”④，在存在大量小农经济的国家，可以先把小农的“私人生产和私人占有变为合作社的生产和占有”，等到农民的经济地位得到改善以后，再“逐渐地把农民合作社转变为更高级的形式”。⑤他们甚至提出可以把国有生产资料租赁给个人或合作社使用。⑥所有这些，都是马克思、恩格斯具体历史地研究社会主义经济发展过程的光辉范例。
三
马克思、恩格斯坚持逻辑抽象方法与具体历史方法辩证统一的原则，使之运用于社会经济形态的研究，既高度概括了一定社会的典型的社会经济形态的本质特征，又具体地分析了这些本质特征在社会发展具体历史过程中的特殊表现。这一辩证思维的科学方法，对于我们今天研究社会主义社会的经济特征极具启发性。遵循马克思、恩格斯这一方法和思路，笔者认为，应当把社会主义社会经济特征划分为本质特征、过程性特征和阶段性特征三个相互区别、相互联系的层次进行认识。这是一个从现实具体上升到理论抽象，又从理论抽象回归思维具体的辩证过程；是一个思维站在历史发展的“典型阶段”或“纯粹形态”的高度来反映历史，又回过头来追踪和阐明历史由低级向高级发展的辩证过程。
社会主义社会经济的本质特征，是对于社会主义经济的内在规定性的理论概括，它是对现实形态的社会主义经济进行高度“纯化”和逻辑抽象的产物，它舍弃了一切虽然现实存在着的，但不属于社会主义本质属性的东西，而只抽取出社会主义经济所特有的本质。它们是：第一，高度发达的生产力和比资本主义更高的劳动生产率；第二，消灭剥削制度，实行生产资料公有制；第三，个人消费品贯彻按劳分配原则。这几个方面的特征之所以能成为社会主义经济的本质特征，是因为它们既是所有社会主义社会的共有特性和必然要求，又是把社会主义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以及其他一切私有制社会根本区别开来的标志。
然而，关于社会主义经济本质的逻辑抽象，决不能等同于社会主义建设的具体实践。现实中的社会主义是一个经历产生、发展，成熟的活生生的实在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本质特征是通过丰富多样的形态展现出来的。本质的东西和非本质的东西对立统一，贯穿于社会主义发展的全过程，构成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过程性特征；二者的力量对比和成分结构在不同的发展阶段，又表现出各种特殊情况，形成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阶段性特征。只有把关于社会主义经济的本质特征的逻辑抽象不断地与社会主义发展的具体过程和具体阶段接触，从理性的高度再现社会主义产生和发展的整个历史顺序，才能建立起指导社会主义建设实践的具体方案。
社会主义社会经济的过程性特征，是社会主义经济的本质特征在社会主义发展过程中的展开和表现。它们是：第一，以社会化生产力为主体，同时并存其他性质的生产力；第二，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主体，同时并存多种经济成分；第三，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同时并存多种分配方式。
这几个方面的特征之所以是社会主义经济的过程性特征，是因为本质特征为主，同非本质特征为辅的力量对比，始终贯穿于社会主义发展的全过程。从生产力发展状况看，即使到了社会主义发展的中级和高级阶段，生产力的性质和水平也不可能达到高度发达的社会化生产力覆盖整个社会生产的一切领域和部门的程度，自然也不可能实现单一的公有制和按劳分配制度。从国际经济交流来看，到了社会主义发展的中级和高级阶段，社会主义国家不仅不能排除而且必须加强和扩大与国外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进行经济合作与交流，取长补短，互通有无，因而也不可能完全排除中外合资、外商独资经济形式的存在，同时也必然会在不同的程度和范围内存在着某些非按劳分配的个人消费品分配形式。可见，上述特征并不是社会主义某一阶段（如初级阶段）的经济特征，而是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过程性特征。
社会主义社会经济的阶段性特征，是社会主义社会经济的过程性特在社会主义发展的特定历史阶段的特殊表现，是社会主义社会经济的本质特征和非本质特征的对立统一在一定历史阶段的特殊形式。阶段性特征是可变的。随着社会主义发展阶段的推移，一个阶段性特征也随之被另一个阶段性特征所扬弃；即使在同一阶段，不同国家由于内外条件的不同，其阶段性特征也会有这样或那样的区别。这就决定了对于阶段性特征的研究，必须针对各国的具体情况，而且也只有等过程的某一阶段出现以后，才有可能对其特征进行较为系统精确的把握，而对于尚未到来的阶段的研究，只能是粗略的、大致轮廓的预测和描绘。就我国社会主义发展过程而言，可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阶段，因此其阶段性经济特征也相应地划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阶段经济特征。
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经济特征，不是泛指任何国家进入社会主义都会经历的起始阶段的特征，而是特指我国在生产力落后，商品经济不发达的条件下建设社会主义必然要经过的特定阶段的特征。它们是：第一，生产力水平不够发达，生产的商品化、社会化、现代化程度不高，生产力呈现多层次、不平衡状态；第二，与生产力状况相适应，占主导地位的公有制还不成熟，需要存在不同的层次和不同的经营方式，同时并存多种经济成分；第三，以不完全的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同时并存。按劳分配的不完全性表现在公有制范围内的劳动者之间还不能完全实现等量劳动领取等量报酬。上述几个方面的特征，决定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必须加快改革开放的步伐，充分解放和大力发展生产力，实现四个现代化，向社会主义中级阶段和高级阶段迈进。
我国社会主义发展到中级阶段和高级阶段以后，其经济特征是什么？根据生产力发展的基本趋向和社会主义的客观要求，大致可以推测，高级阶段的经济特征包括：第一，高度发达的社会化生产力已覆盖社会生产的绝大部分领域和部门，劳动生产率已超过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但少量的其他性质的生产力仍然存在；第二，全民所有制已占居绝对统治地位，集体所有制也已发展到比较高的层次，表明公有制经济已达到相当成熟的阶段，国内私营经济将趋于消灭，但中外合资、中外合作和外商独资经济仍继续存在；第三，在公有制经济中已完满实现等量劳动领取等量报酬的原则，在其他经济成分中，虽然仍然存在着少量的非按劳分配的成分，但剥削现象已趋于消灭。至于社会主义中级阶段的经济特征，大致是介乎初级和高级经济特征之间的一种中间状态。
综上可见，社会主义社会经济的本质特征、过程性特征和阶段性特征三者之间既相互区别，又相互联系，一个比一个更具体，内容更丰富，对它们的依次把握，生动地体现了逻辑的发展“与现实不断接触”的认识规律。本质特征是最高层次的抽象，它离不开过程性特征，存在于过程性特征之中并通过它们展现出来。但本质特征又不等同于过程性特征，本质特征只包括了过程性特征中那些把社会主义经济和资本主义以及一切私有制社会经济从根本上区别开来的本质的东西，而没有完全包括贯穿于社会主义发展全过程中的本质的东西和非本质的东西对立统一的丰富内容。因此，本质特征只是大致包括了过程性特征，本质特征比过程性特征更抽象、更深刻，而过程性特征比本质特征更具体更丰富。过程性特征是比本质特征较为具体，又比阶段性特征较为抽象的层次。过程性特征离不开阶段性特征，它贯穿于阶段性特征之中并通过它们表现出来。但过程性特征又不等同于阶段性特征，过程性特征虽然包含了本质特征和非本质特征对立统一的丰富内容，却没有进一步揭示这一辩证内容在不同阶段上的特殊表现。因此，过程性特征也只是大致包含了阶段性特征，过程性特征比阶段性特征较为抽象和深刻，而阶段性特征比过程性特征较为具体和丰富。把握社会主义社会经济的本质特征、过程性特征和阶段性特征及其相互关系，对于经济体制改革的重大指导意义在于：第一，它使我们在纷繁复杂的社会经济现象中把握住社会主义的本质而不致于迷失方向；第二，它使我们避免把社会主义的一般本质等同于社会主义建设的具体实践而陷入盲目求纯的空想；第三，它为我们制定合乎特定历史阶段实际情况的发展社会主义经济的具体方案提供理论指导。
注释：
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第122页。
②《资本论》第1卷，第8页。
③《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219页。
④《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第634页。
⑤《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310页。
⑥《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第544-5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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