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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B8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751(2008)01-0044-04
“行动研究”(action research)是一种适应小范围教育改革的探索性的研究方法。其重点不在于建立理论或规律，而在于系统地、科学地解决实际问题。因它符合我国国情需要，有助于实现多种方法的并用，并可开阔研究的收益面，而且与我国教育实践中经验总结方法很近似，因此受到接触过行动研究方法的研究者和教师的欢迎。由于人们对行动研究与传统研究以及教育工作之间的相似性与差异性不够了解，因此对这个方法的正确应用还很不普遍，在具体应用过程中也存在概念不清等问题。本文将对行动研究加以介绍，并对行动研究与传统研究以及教育实践进行比较，以便帮助广大教师在参与科研过程中进一步深刻理解并学会运用行动研究。
一、行动研究的概述
1.行动研究的特点及适用范围
教育科学研究有两个基本类型：一个是探索性研究，另一个是验证性研究。探索性研究基本上是质化的，其目的在于探索需要研究的现象，进而创造和修改理论。这种方法是用来探索和理解一个需要研究的现象。为了了解这个现象，调查者向参与者提出宽泛、一般的问题或进行深入的观察，以文字或影像的形式收集参与者详细的观点，整理观察的结果，然后分析这些信息，从而得到对所研究的现象的描述与主题。验证性研究一般是量化的，其目的在于验证已有的理论。这种方法是用来描述趋势以及检验理论中变量之间的关系。进行这种研究，研究者要详细地指明具体的问题，并找到或设计工具来收集数据回答问题[1]。
行动研究除个别情景外，属于探索性研究。它适用于教育领域里的下列情况：(1)现有的研究文献无法为教师和教育管理者提供足够的信息以帮助当地的学校或地区做决定；(2)即使教师找到了与问题相应的许多研究文献，当地学校与研究中的学校之间的差异也会使研究结果的可应用性受到质疑。这些情况需要当地教育者综述以前的研究，并在此基础上实施小规模的行动研究，从而获得更多信息。实际上，行动研究也可以被认为是应用科学的方法来解决学校中的日常问题[2]。
行动研究的重要特点在于它首先强调将有关人员转变为研究者。只有直接参与，人们才能学得更好，才会更愿意运用所学的知识。其次，行动研究在真实社会环境中进行，并力图解决实际问题。再次，研究者不需试图对研究保持客观态度，而是与其他参与者公开讨论自己的看法，即使有些看法只来自某个或某些角度，是不全面、不客观的，但也是可以接受的。另外，行动研究的表述方式可以被非研究者理解，可能会形成教育实践的改变，对反映教育实践也非常重要。
综上所述，与教育有关的行动研究是在教学环境中由教师研究者或其他学校人员进行的一种系统的调查，从而获得有关专业实践的信息。它用来促进学生的学习与发展，推动学校环境的积极变化，或调查其他实践问题，它同时也为教育者提供了了解并改善他们的教育实践的机会。
2.行动研究与传统研究的异同点
行动研究既有研究的特点，也有解决问题的特点。这种方法与传统的科学研究以及以解决问题为目标的职业活动均有相似之处。因此，有必要简单介绍这些方法之间的相同与不同之处，使读者对之予以区分，从而更好地理解、掌握行动研究的方法。
行动研究与传统研究的相似点在于：行动研究与传统研究一样既可以采用探索性研究所采用的方法，也可以采用验证性研究所用的方法。行动研究与传统研究收集数据的方法一致，例如观察法、问卷法、访谈法和测验法等等。传统研究所采用的数据分析方法也可以用于分析行动研究所收集的数据，只是行动研究所采用的分析一般更为简单。最后，从研究结果的报告来看，行动研究与传统研究一样需要将研究结果与以前的研究以及相关理论相比较，从而得出正确的结论，以期对研究结果做出正确的分析、解释和总结。
行动研究与传统研究的区别是：传统研究通常采用的是一种定量的研究方法，一般为研究人员及评估人员所采用；其研究范围包括学校及其他许多领域；研究方法通常为实验性或因果及相关联系的研究；研究结果通常经正式途径出版发表，结论通常从样本推广到总体。行动研究则是一种系统的探究方法，通常为教师或教育工作者所采用；其研究范围通常涉及学校及教育相关领域；研究课题多为教育相关问题，例如提高学习成果、改善学校环境等。这类研究多采用准实验法或方便性设计进行定性研究；其研究结果对于非教育工作者来说也通俗易懂；研究结果多通过报告形式进行汇报，并在特定研究范围采取研究推荐的解决问题的方法；这类研究对教育实践的反思相当重要，也可能引发教育实践领域的改革。与传统研究相比，行动研究更注重实际，更注重解决实际问题。从具体研究的角度看，行动研究与传统研究在选取样本的原则上也存在区别。传统研究样本必须随机选取并具有代表性；行动研究的样本大多是方便样本或与研究者研究的问题直接相关的群体。
3.行动研究与一般的职业活动、咨询或日常问题解决的区别
行动研究与一般职业活动、咨询或日常问题解决的区别是：它强调科学研究。也就是研究者系统地研究这个问题，并保证所进行的干预有理论的依据。研究者花很多时间来优化所使用的方法和工具，从而使其适合所研究的情况，以便持续地收集、分析数据，以对干预的效果进行检验。行动研究注重对问题的解决，但同样重要的是在问题解决的过程中，研究者获得了新知识。而一般职业活动则关注问题解决与否，例如受行为主义训练的咨询师只采用行为主义的方法解决问题，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不一定出现新的知识。如果将解决具体问题的方式加入使之转变为行动研究所需的成分与步骤，就可以成为科学研究，从而更具科学性，并使更多人受益。
4.行动研究的过程及其与教育改革的区别
行动研究有其一定的程序和步骤。Gall等[3]总结了行动研究的方法，并提出了行动研究的典型步骤，这些行动研究的典型步骤可以分为：(1)确定问题；(2)选择设计；(3)选择研究被试；(4)收集数据；(5)分析数据；(6)解释和应用结果；(7)报告结果。
从这7个典型步骤中，我们可以比较出行动研究与一般教学改革的相似与不同之处。行动研究的目的之一就是需要在已有的科学研究的基础上科学地找出真正的问题或问题的实质，而对一般教育改革来说，确定的问题就是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行动研究是在现有理论指导下进行的有计划、有步骤的研究，行为与结果之间的关系比同时使用多种方法的教育实践相对清楚，或通过研究找到新的方法，需要找到研究中所采用的方法与结果之间的联系，而一般教育改革以解决问题为主，什么能解决问题就用什么方法，因而可能形成很多方法同时使用，虽然可能解决了问题，但却难以总结或上升到理论高度；行动研究对数据的收集是有计划的、有目的的，对数据的分析采用质化或量化的方法，而一般教育改革对数据的收集没有行动研究那样科学、系统，甚至没有收集数据，对数据采用的分析相对简单；行动研究需要尽量客观地报告研究结果，并将结果与理论和先前的研究相比较，以期得出相对正确的结论，而一般教育改革不一定报告结果，对结果的解释一般不够深入、不够客观；行动研究的发现可以被应用于其他类似的研究或实践中去，而一般教育改革不一定报告结果，对结果的解释一般不够深入、不够客观。通过这些比较，我们可以发现，行动研究虽然与一般教育改革有区别，但它们之间其实也很相似。所以一般教育改革也很容易改进为行动研究。
二、行动研究在教育领域中的应用与意义
1.行动研究的应用
行动研究主要应用于3个方面：(1)发现问题；(2)形成并检验解决方法；(3)在师范教育中的应用[4]。
行动研究可以作为发现学校环境中问题的有效方式。实际上行动研究的第一个步骤就是发现问题。当对环境进行观察并发现有些情况可以改善时，我们就要发现这些问题。发现、定义并将问题具体化之后，我们需要进一步地理解情况并找到可能的原因，最后尽力解决问题。可能的问题包括：为什么我的学生记不住所学的东西；为什么有些学生没有动力去阅读；个别学生的行为问题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我如何有效地利用自己的教学时间等等。
在找到问题之后，行动研究还可以帮助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并加以检验。行动研究因其系统的特性允许教师思维上更为灵活，更能接受新观点，找到更有组织的解决方法。这些都能够帮助教师更好地解决问题。当形成可能的解决方案时，我们必须对其进行检测，从而判断其有效性。通常在最初执行解决方法时，需要对解决过程进行修改和调整。行动研究的灵活性允许教师尝试、创新，从而找到适应自己学生和班级的最好的解决方法。
行动研究还可以应用于师范教育中。对于师范学校的在校生来说，即使我们有许多机会在教育环境中实习，在工作之前他们也很难系统地了解学校的各种复杂情况。因此，也使得在校的学生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找到问题并加以解决。在实习过程中进行行动研究则帮助在校生看到一些他们在日常观察中不注意的情况，这就使他们更快地适应新的教室环境，从而更快更好地解决问题。同时，行动研究可以让在校生、教师以及学校的管理者一起合作，从而为在校生提供最为真实的经验。
2.行动研究的意义
Mertle和Charles[5]认为教师应该参与到行动研究中来。这是因为：首先，行动研究解决的是教师面临的实际问题，而不是别人的问题；其次，进行行动研究的时间非常灵活，教师可以现在就开始研究，或在自己做了充分的准备之后进行，并立即收到效果；再次，行动研究为教育者之间提供了相互了解的机会，从而提高了他们的教育实践；第四，行动研究作为一个过程可以促进与教师工作的同事们之间的紧密关系；最后，也可能是最为重要的一点，行动研究为教师提供了另一种观察和解决教育问题的方法，以及评价自己教育实践的新方法。然而，尽管行动研究的益处如此明显，行动研究在教育领域中也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普及，其原因是多样的：首先，虽然行动研究在近几年得到国内教育人士的重视，但与传统的研究方法相比，了解行动研究的人还是相对较少；其次，行动研究不但需要教师执行研究程序，更需要他们参与到研究的整个过程，真正从事研究，所以对于教师来说难度增加了；再次，行动研究与传统的研究有不同的地方，它更不具有结构性，实施难度增大；最后，因为行动研究与传统研究的不同，对结果的解释和撰写也会增加难度。
其实，对于教师来说，他们很难有条件进行大规模的或有严谨设计的科学教育研究，但掌握行动研究的方法并加以采用却是十分可行的，例如单组前后测研究设计。这种设计是只有一组被试且不是随机选择，没有控制对照组，实验中只给予一次实验处理，有前测和后测，以前测与后测之间的差异作为实验处理的效应。由于这种研究方法没有控制组加以比较，所得的结果并不一定能归因于或完全归因于实验中的教育措施，因而在传统研究中不提倡使用。从一方面讲，我们需要并倡导严谨的科学教育研究，需要将实验组与控制组比较以便确切地检验实验的效果。但如果研究的内容合适，简单的单组前后测设计也可以说明问题，而且具有简单易行的优势，适合于教育工作者采用。比如我们采用一种新的学习方法促进学生对某种知识的掌握。在这种方法实施以后，我们发现以前对学生来说难以掌握的知识在采用了新的方法后就掌握了，虽然有控制组做比较更容易说明问题，但就解决了以前无法解决的问题本身而言说明了这种新方法的有效性。实际上这个研究设计是将以前的学习经历作为控制组与实验组的比较，虽然这样的比较的精确程度逊于采用随机选择被试、随机指定实验条件的研究，但比传统研究更易进行，也更能解决实际问题。各种研究设计都存在长处与不足。作为每个研究本身，尤其是教育、心理、社会方面的研究，即使是有严谨设计的研究，由于存在可能的统计推论误差也无法做出绝对可信的结论。只有在综合了多个相关研究的结果之后才有可能做出可靠的结论。以过去经验为参照的单组前后测研究只要研究内容合适，结果突出，也可以具有说服力。因此，对于行动研究本身来说，最重要的是选题适宜并将每个研究做正确，从而可以根据研究得到的、可依据的结果制定新的教育措施，以促进教学的发展。
行动研究除了自身的特点更适宜在教育实践中应用外，其对教育实践的意义也是重大的。传统的研究经常导致理论与实践的脱节，这主要是因为学术论文写作方式没有考虑教师的实践，并且论文中使用的术语以及采用的研究方式与教师的实践不相符；而行动研究可以促进理论与实践的结合。另一方面，传统的研究模式使得研究者把教师视为被动的接收者，而没有考虑教师的观点以及学习过程的复杂性；而行动研究则在理论和实践之间搭建一座桥梁。行动研究的结果可以用于了解最佳的教育实践，而来自一线教师收集和分析的数据则用来丰富理论及研究。
行动研究可以促进教育实践。当教师对他们的教育实践进行反思和批判时，他们就开始用他们观察到的现象和收集到的信息来促进教育实践中的决策的进行。行动研究一个明显的益处在于它是反思并合作性的，所以它最终可以促进教育实践的发展。许多教师认为他们已经掌握了专业技能，仅仅靠保持这些技能就可以获得成功。然而，真正成功的教师却是那些能够不断并系统地反思自己的行为以及行动结果的教师。行动研究所提供的系统反思的形式能够改善教育实践，从而使教师的教育实践更适合不同的学生。
行动研究使教师成为决策者。当教师收集自己的数据来帮助对自己的学生和教学做决策时，教师就成为决策者，他们被授予了权利。权利的授予允许教师将自己的技能、天赋、创造力应用于教育中从而更好地满足学生的要求。行动研究能够促进教师决策能力的发展，同时为决定的形式提供了依据。这与传统的教育管理者的领导体制明显不同，它能够有效地促进学校有效性的发展以及学校教学、科研环境的改善。
行动研究能够促进教师专业技能的发展。以往的教师培训一般是利用课后时间或是在一两天内向教师介绍新的方法和教学材料。教师没有足够的时间和活动来有效地将这些新知识消化并运用于教学实践中。而行动研究则通过教师亲自进行研究来改善教师的问题解决能力以及专业发展，增强他们在专业上的自信心，因而促进了教师的专业技能。行动研究也提高了教育管理者的专业能力，校长可以鼓励并评价教师在学校内进行的行动研究，推动教育事业的积极变革。
学校与教师开展行动研究的困难在于他们可能缺少相应的研究方法与技术，这就需要教师和教育管理者与研究机构或高校的学者合作，邀请他们参与到行动研究中来，以便解决教育实践中存在的问题，推动教育事业的发展。
收稿日期：2007-0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