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新闻业“礼崩乐坏”——新信息革命浪潮中的新闻业未来,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新闻业论文,浪潮论文,传统论文,未来论文,信息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这是一份展望未来的备忘录,一份关于高级报业管理理论的令人惊叹的报告,写于媒体数字化潮流的初期。1992年,华盛顿邮报主编罗伯特·凯塞在日本参加了一场旨在预测未来技术走向的学术会议。会上介绍了“多媒体”技术和个人电脑的全新概念,以及可以用于媒体行业的数字网络。
凯塞随后向华盛顿邮报CEO唐·格拉汉姆就报业管理提交了一份2700字的备忘录。他在备忘录的开头用了(虽不太准确但十分形象的)温水煮青蛙的比喻:
“个人电脑的先驱阿兰·凯用了一个看来适用于我们的比喻:把一只青蛙放进锅里,然后慢慢的加热锅,最终把水煮开。青蛙的神经系统发现不了微小的变化,所以它不会逃掉。
华盛顿邮报不是一锅水,我们也比一般的青蛙聪明很多。但是我们确实随时被这个电子化的潮流吞噬——或者由于跟不上时代而被遗忘。我们的目标,就是在电子革命大潮中避免被煮熟。”
凯塞还描述了他在会议中了解的新概念,在未来的世界中电子信息的分发和消费会将媒体行业重新洗牌。他不但向邮报领导们警告了被吞噬和遗忘的可能性,还提出了进军电子媒体的两个研究计划:1)开发电子分类和保密方法;2)创办世界第一份电子报纸。
随着2012年夏天凯塞备忘录在新闻业者当中的流传,它引起了一场激烈的讨论。凯塞的观点非常有前瞻性,但不幸的是,他在互联网诞生之前对未来的规划并没有得到执行。
参与这场讨论的大部分人都没有注意这份备忘录的另一个关键点:即使华盛顿邮报完全执行凯塞的计划,它也难以成功。虽然备忘录完成时互联网还没有成型,但凯塞还是指出了媒体适应互联网环境的难点。
凯塞认为人们在面对海量的新信息时需要分类处理,应该由专业编辑人员完成:
“考虑到当前世界中信息量供过于求的现状,我认为即使到了人们广泛应用电脑的21世纪,还是需要提供信息处理和搜寻服务的记者和编辑。有趣的是,我询问了一些与会者,他们在电子化的未来中想要什么样的功能。许多人都回答,想要从大量的报刊杂志中抽取他们感兴趣的话题(当然,现在电脑工具已经可以提供这方面的简单服务了)。”
凯塞分析了这项“简单服务”——网络搜索——催生了Yahoo和Google。当时他认为这项服务不会得到太大的发展,因为他认为他所在的传统报业是不会被替代的。同样,他的两项发展计划也阻碍了许多革新的机会。对于他的电子分类,凯塞建议:
“……延迟推出电子分类产品,直到我们有自信最大化盈利(或者保证领先于竞争者)再行推广。”
即使这么有预见性的观察者也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也是阿兰·凯及其同伴们一直强调的:没有人能够延迟未来技术的发展和应用。凯塞假设华盛顿邮报(或者任何一个机构)能够选择未来到来的时机。另外,凯塞没有预见到技术革命后,电视台和广告从每个用户身上取得的收入会减少,更加使这个错误雪上加霜。
这个严重的问题在当时是难以预见的,但现在看来则非常明显:从凯塞撰写报告以来的二十年以来,新闻机构面临的主要问题不是竞争,而是变革。他们认为新技术会提升而不是降低广告收入,或者能使出版机构而不是读者取得更多的主导权。这些预测截止到1992年还是正确的,但是随后互联网带来给读者的自由扭转了一切。
20世纪90年代,思考互联网和新闻机构关系的人们认为,在随后的技术革新中新闻机构面对的主要问题是理解未来。事实上这只是一个次要问题,真正的主要问题是适应未来。
2012年的报业形势仍然被归类为旧时代的终结期,人们仍然把“新闻”当作由机构选出独立事件集合。这种观点使得能预见未来20年的人也认为报业的电子化革命会使传统报业机构获利(而不是用户获利),并使得盈利增加(而不是花费减少)。
这种“时代的终结期”本身也将结束了。可以预见今后的媒体环境将日渐开放,今后的世界也将有更多的人物和事件成为媒体关注的目标。
这种公众发言权的增长很容易被看作是一种混乱的爆发,但是混乱的定义是没有意义的……现在看来的混乱可能就是未来的常态。旧秩序不会被恢复了,人们将会逐渐适应新形势。
我们关注的主要问题是“今日的新闻产品是什么样的?”下面我们要提出一个相关的问题:“在现有趋势的推动下,2020年的新闻产品会是什么样的?”现在(2013)到2020年的时间,和2006年YouTube,Twitter和Facebook初创时到现在的时间大致相当。
跟任何预测未来的尝试一样,我们至少会在一部分问题上出错,过分重视某些问题,过分轻视某些问题,更重要的是,忽视了未来可能出现的巨大推动力。我们的目标是在方向上尽量准确,而不是完全精确。我们相信在2020年会起巨大推动作用的某些力量在今天已经初现端倪,与七年前的社交网络和用户点播视频的趋势类似。
在2020年,表面上看新闻行业的环境会延续20世纪的情况。洛杉矶时报和美国有线新闻网仍将存在,但这些机构所存在的传媒产业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乔治.W.S.特罗在他描写美国社会结构变化的书Within the Context of No Context(《在没有上下文的语境中》)中写道:
“每个人都知道,或者应该知道,我们社会的底层结构已经发生了变革……政党的名字没有改变,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美国全国广播公司和纽约时报仍然存在,但是我们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国家了。”
特罗所指的是20世纪60年代末期美国社会中核心文化的缺失,但是底层结构变化的说法也适用于今天的媒体环境。哥伦比亚广播新闻仍然是美国广播业的一大支柱,但它已经不再是美国广播业的唯一的巨头了,甚至于不再占有无可争议的优势地位了。部分原因是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对新闻的采访和报道方式发生了变化,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是新闻行业的竞争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即使哥伦比亚广播在过去的20年试图维护它的统治地位,它也不可能成功。
2020年的新闻环境中各种极大的反差将成为可以展开讨论的话题。许多用户将通过更广阔的渠道获取更多的信息。而新闻渠道将对受众有更加清晰的了解,以此调整自己的核心新闻内容。许多媒体将不再专注于报道“公共新闻”。即使媒体机构在那时尝试制作包罗万象的新闻报道,用户们也将很快失去兴趣并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媒体上他们感兴趣的资料上去。与电视、报纸、杂志相比,通过网络获取新闻的用户数量将有明显增加。
新闻环境的每一个方面都将变得比现在更复杂。我们并不是简单地将大型新闻机构拆分成小型机构,也不是简单的提高报道速度。报业在许多方面都同时发展。互联网催生了对叙述性报道、即时新闻和长期多角度分析的大量需求。
一些机构的编辑部将会扩大,并被拆分出售给专门机构(就像Thomson公司为路透社提供服务或者彭博公司收购商业周刊一样)。而对于大多数新闻终端机构,其全职编辑人员将会减少。同时,针对某一主题的专门新闻机构将大量出现(类似于Outer Bank Voice或者Hechinger Report)。
由各种捐赠维持运营的非营利性新闻机构将会增加:有的通过慈善家或者慈善组织的捐款(福特基金会资助洛杉矶时报;威廉·潘基金会资助Penn Praxis),用户捐款(美国国家公共电台、TPM),或者社团捐款(Twitter的Hashtag Streams功能)。
新闻机构的拆分带来的一个明显好处是新闻资源的增加,同样明显的坏处是它可能进一步模糊公共关系和报业的界线。大量新闻终端机构的出现,使得这些独立机构有必要严格自律,以避免报道失实、观点偏颇或者捏造新闻(就像大卫·温伯格所说的,新闻透明是必须的)。
由机构操控的新闻发布系统正在崩溃,同时,“公众”这一将全部新闻消费者不加分类的概称也将失效。用户对新闻终端将有更多的选择,只有数量更多的不同类型且大小不一的新闻机构系统才能适应这样的趋势。从长期来看,对大型传媒信任的崩溃,不但导致人们的注意力转向中小型媒体机构,而且促使大型新闻机构拆分成专业性更强的小型机构。
新闻渠道的变化也将继续。传统模式,即用户登录某一机构的主页或者移动应用,将会被用户之间的信息交换夺去部分用户。在现在的社会里,一些广泛传播的报道使专业的新闻业者也相形见绌。为了适应这样的潮流,大部分机构都不能不强化它们的新闻分类能力,针对不同的用户推出不同的报道。
这种超级传播方式不仅适用于新资料的传播。Twitter带给我们的一大意外之处就是,虽然是针对“简短”和“即时”设计的平台,其上还是充斥着大量长篇文章和视频。News.Me是一项新服务,根据用户的访问习惯过滤新闻,并向用户推荐24小时内访问量最高的热点新闻。许多通过这种方式被推荐的新闻都不是“会歌唱的猫”一类的小故事,而是颇有深度的报道和评论。
“轮子里的仓鼠”,是指通过快速发布的感性故事赢得暂时的关注。这种方式对于互联网受众有着明显的影响,而新环境对于新闻传播方式的传播者和受众两方都有影响。轮子里的仓鼠现在也有大范围有深度的分析做伴了。
更多的新技术将会被应用到新闻产业中——分析算法、可视化信息、用户友好的界面、自动生成报道等等。记者和评论家们能够报道更加适合自身的素材;专业性较强的分析处理则由有着充足人力和物力的大型编辑部协同完成。到了2020年,资料搜索、可视化、人机交互等方面都会有长足的发展,软硬件工具和从业者的经验都会得到较大的提升。
各个编辑部将向更加专业化的方向发展,其员工和本身功能的不可替代性将增强。编辑部将有相对固定的合作机构,并且自我调整以适应这种合作机制的需要。许多非新闻机构也将参与发布和传播新闻:警察部门发布的警讯;环保部门发布的环境监控信息;维基百科和Twitter也将巩固自己对于重大事件的核心信息源的地位。
凯塞和华盛顿邮报最终认识到,任何人都不能延缓我们正在经历的变革。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去适应它,从长远利益出发获得一个优势地位。
记者们应该做什么?
就如立方体结构一样,新闻业即可以看作是一个个记者服务的机构,也可以看作机构为记者们服务。当然,两种观点都是正确的,但出于以下原因,我们会更多的关注后一种结构。
首先,记者们的工作在逻辑和时间上都比机构的工作来得重要。其次,见证、探寻、理解、并用观众们可以理解的方式进行传达,记者们的任务是神圣的;而机构进行的工作只不过是为记者们安排任务而已。第三,大部分人在过去的二十年间都认为机构的存续比记者们的神圣任务更重要。这种想法已然过时了。
我们认为,在未来小规模团体或者独立记者的实验性行为是发掘有价值新素材的最佳途径。工作流程完成的好坏是由团队积极性决定的,所以团队规模越小,就越容易平衡工作流程和创新(然而,这些创新不一定能收到很好的效果)。
如果新闻记者、编辑、媒体艺术家或者其它类似的人想找一个座右铭的话,那么“奋勇向前”可能很合适。就像安迪·卡尔文在研究Twitter新闻机制时,美国国家公共电台的一位领导对他说过的话:“我理解不了你在做什么,但是请加油吧。”
我们论述了独立新闻人应当具备的能力和能够展现的价值。如此宽广的前景是来自于新闻业角色和功能的扩大。新闻业从战后的美国走向今天的美国,同时也从单一职能发展为互有区别的各个领域。这些领域之间逐渐扩大的差异使NATA Silver和Kevin Sites成为了记者。
随着新闻业功能和角色的多元化,我们对于记者们的建议是:
了解自己。认识自己的优点和缺点,并且帮助其他人也了解你的特点。了解你擅长的领域,不但是从内容角度(北美政治,市政工程,气象规律),而且从能力的角度(擅长采访?擅长搜集资料?擅长撰写稿件?擅长归类?)。
了解你自己需要更好的工作方法,还是更多的采访和收集资料?明白有时你要接触某人时,通过Twitter可能比通过线下方式更容易。了解社交网络的作用,并且善于使它发挥作用(回报和感谢在需要时帮助你的人)。
了解规则什么时候能帮你,什么时候会阻碍你。当它阻碍你的时候,知道什么情况下值得打破规则。了解什么情况下应当独立工作,什么情况下应当请求协助,什么情况下应当与其他人合作。
这些建议的大部分都是关于专业化的。专业化可以是你擅长的内容,你熟悉的背景,你采访过的人,甚至是你掌握的技术:比如擅长整理资料,能读懂投资分析,能进入动荡的地区等等。这些专业方向也可以任意组合,比如你可以在内容方面有所专长而在技术方面粗略了解,反过来也可以在技术方面有所专长而粗略了解内容,或者你可以在两方面都有所专长。在过去,没有任何专长也能说得过去,但是现在不行了。
记者学校也要适应这种趋势。目前,记者学校比起法律学校来,更像是电影学校。也就是说,在其中获得成功和失败的途径多种多样。记者行业的入门岗位——地方电视台或报纸的实习记者等等——将会减少。今后,毕业生们将会有多种多样的机会,甚至于自己创立自己的组织,而不是简单地去有名有钱的大型机构找份工作。
今后,学校应该帮助学生找到自己专业化的方向。并不是让他们只适应某些特定环境,而是使他们掌握随时随地适应工作环境的方法。
新闻机构在这个环境中应当怎样做?
许多现存的新闻机构仍认为现在社会变化的主要影响是持续的收入减少。事实上,美国新闻业结构上所受的影响更为巨大。大部分盈利性新闻机构都不得不裁减支出,将支出控制在不断下降的收入之下。
现存的机构必须调整自身以适应互联网环境。少花钱多办事,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但就像Homicide Watch或者Narrative Science那样已经证明也并非不可能。
尽管我们在本文中已经给出了许多建议,但综上所述新闻机构必须做到以下几点:
理智地决定报道哪些内容和采用何种方法。与之无关的一切活动都需要裁减。寻求其他机构的合作以控制成本。尽可能使自己的报道尽善尽美,或者成本很低(最好是成本很低而且尽善尽美)。
一些新闻机构将逐渐缩减开支和规模,逐步退出高成本的新闻采访,而不做其他改革。这些新闻机构可能依靠极低的成本生存下来,但是健康的新闻行业应当注重自身的社会服务功能。通过放弃部分社会服务来降低成本,这类机构也难以吸引到有实力的专业人员。
保持开支低于收入还是很困难的。广告收入六年以来在持续降低,使得各大编辑部门都陷入了非常危险的境地。随着广告用户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平台上,我们必须从其他可能的渠道寻找收入:举办盈利性活动、最受欢迎的媒体奖金等等。然而,最主要的策略还是继续降低成本。
过去那种“一站式”新闻提供方式将不再通用了。因为,随着地理壁垒的消失,新闻机构开设在哪个城市甚至国家已经不再重要了。类比于美国政府的辅助性原则(即原则上中央政府不管理那些地方政府能管理得更好的事务),新闻应当由最了解它的人来制作。因此,新闻业者应当进一步向专业化和协同合作的方向发展。
在实践中,许多媒体采用了在主页上投放大量广告和少量重大新闻的策略。这种策略只是为了适应收入萎缩的调整,而不是为了适应互联网环境。适应了电子化时代的媒体,应当将其新闻内容完全放在网上,加入指向其他报道的链接,甚至于引用其他作者和机构的文章或博客。但不管在这方面如何抉择,把这个主页问题当作信息革命对媒体的主要影响是错误的,会在这次变革中失掉很多机会。
集团新闻机构的效率低下和过时的有限服务方式都不再适应当前这个环境了。今后为公众提供大量信息服务的将是一些“整合式”机构,例如赫芬顿邮报或者BuzzFeed。那是因为,这类机构比起传统模式的相对成本较低。而且他们不会产出那种既缺乏热心观众也没有生命力的材料。
同样的,编辑机构也应当重新评估自己的商业服务。查询服务(昨晚的节目内容或者季度销售情况等等)会被整合服务取代,或者由机器自动完成。对于大部分机构来说,任何高投入低回报(高投入指的是需要一个人10分钟以上的工作量)的工作都应当实现自动化,或者完全淘汰掉。
编辑机构的两方面的任务目标——报道突发重大新闻和长期的分析整合——速度和深度两方面必须取得平衡。对此并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案,有些主题变化缓慢却涉及多方面的内容——矿业,车辆设计等等;而另一些则发展迅速并常常伴有突发新闻——政治选举,内战等等。
同样的,编辑机构也将要整合新闻资源和原创报道,并针对不同的情况作出相应的优化。有时需要整理和翻译其他渠道得来的第一手资料,而有时则需要将记者尽快送往事发现场。
现存的机构也急需提高信息源和公共关系方面的管理能力。一个机构需要鼓励其用户们自发地积极进行创新活动,并参与写作和发布信息,以扩大第一手消息的来源或者尽可能多的发掘事件内部的联系。这也可能成为一个机构好坏的决定性因素。同样的,深度掌握某些方面的信息就很容易从其中发掘一些有价值的情报。这将成为一个机构今后至关重要的一个因素。
在程序方面,机构必需更加深入地体会工作流程什么时候能促进工作的开展,什么时候成为工作的阻力。工作程序必须具有一定的弹性,机构需要判断哪些员工或专业人员具备调整工作程序的能力,为整个机构带来虽不明确但可能有益的机会。在我们所有提出的建议中,这一条可能是最难以让机构们接受的。但是从另一方面说,许多公司的成败都是由它们的灵活性决定的。
新兴新闻机构应当怎么做?
许多新闻业机构采取了各种各样的新措施和策略,但大部分来说力度并不大或者不持久。部分原因在于,在任何变革中,旧事物在新事物出现之前就会提前崩坏。另一方面也因为,长期的新闻业发展已经形成了一个思维定势,即使对于向观众收费的机构来说,广告费用也是其利润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新兴的新闻机构同样需要平衡速度和深度,整合和原创性,独立创作和协作之间的各种关系。总的来说,因为没有过去的定势和包袱,新兴机构协调这些关系应当更加容易。新兴机构并不比传统机构懂得更多,但是没有过去的负担,它们不需要花时间和精力来忘记过去不合时宜的方法,因此能更快地适应现在的形势。
我们给新兴机构的建议要简洁得多——生存下去。
新闻业目前可以看到的危机在于其传统功能的缩水。但人们较少谈到的另一方面在于,危机同时也是对新兴机构稳定性和预见性的一次考验。
许多新兴机构都会遇到如何管控收入和支出的问题(再次声明:比较盈利性组织和非营利组织是没有意义的,任何能将支出控制在收入以下的管理模式都是有效的)。但其中的一些,需要在机构成立之初就采取一些结构和功能方面的尝试。
新兴组织应当假设许多津贴和补助都是短期的。它们应当通过使用不熟练的员工、低成本设备或者其它方式来降低成本,扩大生存空间。为了生存下去,新成立机构应当具备相对稳定的工作流程,部分借鉴传统机构的工作方法。起步阶段不需要处处创新。
根据“新陈代谢”的规律,老旧的机构会逐渐削弱,被新兴机构所取代。当然这是有可能的。但另一种可能是,传统机构被削弱,而新兴机构却不能代替它们的位置,因为它们不具备跟大型机构抗衡的稳定性。在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之中,这一种是最坏的——传统机构在能力和功能上逐渐衰退,但新崛起的机构并不具备足够高的效率和管理能力。
团结时代的终结
可能在今后七年中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新闻”这一概念的持续变化,以及新闻机构所需管理模式的变化。对于“Facebook是新闻组织吗?”这样的问题,简单的是或不是都不能很好地回答(你可以回答“Mu”,是程序员们表示“这个问题没有明确答案”的一种说法)。Facebook按照与传统意义上新闻机构不同的方式来运作,对新闻业环境形成了概念上的冲击。
“新闻”本身所代表的意义也将逐渐模糊,新闻机构的变革也将逐渐深化。与20世纪的美国不同,“新闻”将不再是一个明确的分类,而将成为一个包含内容逐渐变化的信息集合。现在已经是传统“新闻”概念的最后时光了。
新闻创作已经由工作转型为各种各样的活动了。今后仍将会有一批全职的专业人员作为行业的核心,但出于自愿而业余参加新闻创作的爱好者将会大量增加。这些业余爱好者们会考虑的不是“什么是新闻?”,而是“我的观众们会不会喜欢这个?”专业者和业余者之间的合作大量增加,将是今后十年的主要潮流。
每个人都在努力适应环境:传统的机构、新兴的机构、全职员工、业余爱好者、通才型人才和专精型人才。要适应这个环境,最重要的就是首先要认识到我们正处在变革之中,而这场变革将会改变社会。
在一场变革中,数十年间成熟的经验和策略可能都会失效(这已经发生了)。而过去被视为绝不可能甚或是发疯的一些想法可能变得理所当然的情况了。这场变革还没有结束,我们甚至还看不到结束的迹象。即使是近些年来才产生的创新想法,也可能在今后很快被废弃(比如RSS订阅),被更新的创意所取代。
在当下环境中最需要具备的核心意识,不是任何一种策略或能力,而是要认识到旧的方法正在失效,并积极采纳一些我们也许目前并不完全理解的新思想。我们都要牢记,对于从业者和全体公众来说,新闻业——真实的报道,揭露一些人试图掩盖的事实——是一项不可或缺的公共财产。
(稿件由浙江日报报业集团传媒梦工场内刊《梦工场观察》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