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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北约外长春季会议6月3日在柏林作出了一项重要决定:在北约内部建立多国多兵种特遣部队,今后,欧洲盟国有可能在美国不参与的情况下,动用北约的指挥和情报系统以及后勤设施等,独立执行某些军事使命。北约的改革问题已经酝酿多时了,现在终于推出了一项较为具体的计划。北约秘书长索拉纳说,这是在欧洲防务特点建设的道路上迈出了关键的一步。推动北约改革最积极的法国尤感欣喜,它的外长德沙雷特指出,这是欧洲的地位在北约历史上第一次得到了认可。一些欧洲和美国的政要在谈到柏林会议的意义时都说是“历史性的”。
如此形容,是否贴切?这就取决于上述协议落实的情况了。从目前来看,柏林会议实质上是一次协调美欧关系的会议。当然,这种协调具有明显的“冷战后”特征。它在某种意义上反映了世界向多极化格局发展的趋势。 设若真如与会者所希冀的那样, 多国多兵种特遣部队能在2000年建立起来,设若欧洲的防务将来能自成一体,成为世界军事格局中的一极,那么,柏林会议将可被视为这一历史进程中的一个重要标志。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历史进程不会很短。鉴此,在看到该会议的某种“历史性”的同时,也不宜忽视它的不确定性和局限性,因为实现协调的制约性因素颇多。
北约是冷战的产物,既然冷战已经结束,北约存在的基础就成了问题。这是不少评论家的意见。其实这种观点值得商榷。华约的消失并没有使北约失去存在的基石。诚然,北约是在冷战中产生的,但是,北约首先是美欧富国为了捍卫自身根本利益所铸造的一把刀。冬天打的刀,夏天照样可用的。当年,它的首要任务是阻止苏联西进,当华约西进的可能性已不复存在之时, 西方就用它砍到了伊拉克的头上, 那便是1991年的海湾战争。北约主要成员国,在波黑战场上,第二次联手行动,又一次超越了北约在理论上的管辖疆域。凡此种种表明,北约在适应冷战后新形势、面临新任务、即在自身改革方面,行动早已走在了议论的前头了。
关于美欧双方在柏林协议中的得失,是此间政界与军界人士的一个热门议题。会议批准建立特遣部队计划,这本身是双方妥协的产物。美国的松口正是欧洲的突破。即使这突破是心理上的和形式上的,它也有其价值。乍看起来,欧有所得,美有所让,但实际是否如此,从两个人的讲话中,可以找到某种答案。美国国务院发言人伯恩斯说,美国在欧洲有其根本利益,如果欧洲出现了危机,美国不予卷入,放手让欧洲人自理,这种情况是“难以预见的”。柏林协议规定,特遣部队执行使命时,美国可以参加,也可以不参加。伯恩斯的话已说得明白:无关紧要的使命,请便;凡涉及重大行动,我们不会旁观。法国前国防部长、社会党人保罗·基莱斯说的就更明确了:柏林协议很可能是个骗局,因为一切军事干预活动皆须理事会一致批准。美国在欧洲指挥系统的大权未受任何触及。 欧洲不但没有得到什么, 反使美国实际上成了欧盟的第16个成员国。弄不好,连我们的独立核威慑力量也搭进去了。
据西方媒体透露,对于柏林协议的表述,美国的五角大楼和国务院是有过一番争执。协议的达成是国务院意见占了上风的结果。美国军方连基莱斯称之为的骗局都不太愿意首肯,这很可能出于担心弄假成真。他们可真是毫不掉以轻心。
柏林会后,欧美所唱的调子并不相同。法国鼓吹的是“欧洲防务的特性”,美国则强调维护大西洋的团结。美国人毫不含糊地指出,欧洲特性的存在与特遣部队的建立并不意味着欧洲自治,更不是在北约内部与美国唱对台戏。很明显,美国决不肯丝毫削减自己的盟主地位。对美国来说,北约就是一座山,一山不容有二虎。美国不会甘愿放松对欧洲的控制的,欧洲也不会长期甘当美国的小伙计。欧洲争取防务独立的过程将是一个长期的、激烈的较量过程。
欧洲防务特性的建设,用我们通俗的话说,就是欧洲自身防卫地位的确立。一些欧洲人常说,搞欧洲防务缺少手段,即缺经费、缺武器装备。当然,这其中确有实情,否则的话,欧洲在波黑的干预也就不会劳而无功、非等美国来收拾残局不可了。但是,在缺少手段的背后,真正缺少的是建立独立防务的统一意志。在欧盟内部,法、德、英三大国对欧洲防务的看法与热情就不尽一致。至于较小的国家,它们则有更多的顾虑。欧盟有15个成员国,单是在经济方面的协调,已很吃力了,现时还谈不上外交政策的统一,更难将防务的整合提上日程。对一些小国来说,有美国这个大掌柜的就够了,何必再自寻本地的二掌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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