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理论:关注女性,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女性论文,主义理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用女性主义方法对待任何事物意味着关注女性。这意味着在女性作为角色出现时要关注她 们,而在她们不是角色时也值得注意。这意味着把某种“不可见的”、无形的机制变为可见 而有形,并且在必要时指出:那就是当皇帝失去了衣装时,皇后的躯体也不复存在了。这同 时意味着关注作为作家、读者和观众成员的女性们;这还意味着不能将任何事想当然,因为 我们所想当然的事通常都是构筑于文化中最强势的观点之上的,而这些恰恰都不是女性的 观点。 作为一个研究对象,戏剧呈现出许多问题。它比起小说和诗歌来更难以从字面上阅读。现 场的戏剧表演只是暂存的,而不同于电影或录象,它不便于作细节上的研究。戏剧剧本的写 作,需要某种程度上对男权控制的公众制作机器的掌握,而相对而言这是在历史上很长一段 时期以来从形式上很少有女性能够做到的,因此现在还没有一个现存的、象女性创作的小说 那么大数量的女性创作剧本的主体。只有屈指可数的由女性创作的剧本登录进“得到承认的 ”剧作全集而得到印刷出版、集选、教授和制作,所以我们一般不习惯把女性和剧本创作联 系在一起。
但是,尽管存在上述种种困难,戏剧的研究中女性主义批评项目还是有很多有利条件的。 戏剧允许读者和观众自己用形象化的思维来填补空白和缝隙。它们只给作品提供框架,而这 框架中可以显现出许多女性主义所认为迫切的问题。它们把言语和非言语的要素同时联合在 一 起,这样关于语言和视觉表现的问题就可以通过一个实体的媒介被同时加以处理了。它们贡 献了唯一一块关于女性描述之典范的领域。
政治的女性主义
女性主义理论中最基本的问题之一就是分清女性主义各种各样的政治类型,并且在着手批 评工作之始就明晰自己的倾向。幸运的是,现在关于女性主义存在着几种明确的表述。但在 一一列举它们之前,我想提出值得注意的一点就是不要过分夸大范畴的重要性。为了平衡过 去政治倾向普遍不能被清晰地表达因此“很难察觉”的情况,有可能产生另一种危险——使 目前的政治界限划得过分清楚。那样就有可能出现一种倾向:为了使界限清楚,来给每个个 人施加压力迫使其选择属于哪一方,而我们在这过程中也有可能失去很多东西。
我们有可能失去的东西之一是用阈限的批评观点来工作的能力,那就使人陷于更为明晰的 两种立场中。最近我自己经常采取的是介乎主要范畴中间的“夹缝中的女人”的立场。我们 可能会丧失那种看来不易于被任何一种单一的立场观点来分析的阈限的戏剧。创作那样的戏 剧的女性们可能自己也已经“夹在裂缝中了”。我已经得出了一个临时的结论:这也许是一 个理论工作者或实践者所能采取的最有成效的立场了。
苏·爱伦·凯斯(1988)和杰尔·道兰(1988)在他们破天荒的书中,已经讨论了女性主义各 种各样的政治区分同戏剧的关系问题。道兰借用阿里森·贾格尔的说法,形容了三种主要的 区分类型:自由主义的、文化的和唯物主义的。自由主义的女性主义是由自由主义的人道主 义发展而来的,它基于“普通”价值上强调男女性之间的平等。文化女性主义者们则强调女 性既不同于男性又优于男性,并且经常通过文化中的女(母)性形式来鼓吹这点。贾格尔和凯 斯用了“激进”这个术语来形容女性主义的第二种形式。基于这个术语更多成分的政治内涵 ,我也选择了它。这种激进的女性主义观点频繁地提出“女性审美”的问题以及属于一 个分隔的女性文化的愿望。但是,无论是作为本质主义者还是提出这样一个哲学前提:存在 一种 绝对的“女性”的“本质”,并且男女之间最重要的区别是他们的生理结构,都受到了批评 。
在这三种女性主义里,道兰和凯斯都更愿意采用一种唯物主义的立场,道兰称之为“将神 话般的对象‘女人’解构并将之视为一个受物质条件和社会关系压迫的阶级”。(道兰,198 8:10)唯物主义态度的一个主要好处是它给予了种族、阶级和性选择等问题以突出的地位, 而 这些问题在自由主义和激进的女性主义中是很少加以处理的。
自由主义的女性主义是道兰和凯斯在三者中关注最少的,迄今为止似乎最多被用于戏剧的 特定领域中为妇女求得更多就业机会,或是为了建立特定团体,例如“妇女计划”和最早的 “美国戏剧协会妇女计划”等。我看到了唯物主义女性主义的庞大的利用价值,尽管我认为 对于自由主义的和激进的女性主义还需要在戏剧领域作更多的批评性的利用。 简言之,我对这三种女性主义的区分概括如下:
自由主义的女性主义
1.将男女之间的差别最小化。
2.努力寻求体系内部的成功,主张改革,而非反叛。
3.个人远比团体重要。
激进的(文化的)女性主义
1.强调女性本质的优越性和男女两性模式中的差别。
2.赞成分隔的女性体系。
3.个人远比团体重要。
唯物主义的女性主义
1.将男女之间的生理差别最小化。
2.强调作品的物质条件,例如历史、种族、阶级和性别。
3.团体远比个人重要。
黑人女性主义批评
如果采用唯物主义的女性主义方法的话,那就必然使得我们在考虑性别压迫的同时,不 得不考虑其他种类的压迫。对于种族、阶级和性选择的分析为女性主义批评提供了另外的范 围,并且把批评家从白人、中产阶级、异性恋等那些经常未经解释便假定的“标准”中转移 开。
在关于有色人种妇女著述的女性主义作品中,具有利用价值的最大部分是关注黑人妇女的 。许多围绕黑人女性主义的问题已经在文学批评领域的一系列评论文章中被提出来了。其中 最早的(1977年第一次印刷)和最有影响力的是芭芭拉·史密斯的《迈向黑人女性主义批评》 。在其中,史密斯不仅指出对于黑人女性主义批评观点的需要,而且呼吁对黑人女同性恋观 点 的认同。她指出那些白人男性、黑人男性和白人女性批评家们对黑人女性的写作不是曲解就 是忽视,她还叫人们“看看出版物中白人妇女们对于谁和什么正被排除在她们的研究和写作 之外这一否认的承认吧”。(史密斯,1985[1977]:172)
对史密斯的文章作出响应的人当中有岱博拉·麦克杜威尔。她同时提倡语境批评方法和文 本分析方法。前者涉及黑人历史和文化对文学的影响,而后者则包括追踪普通的主题,例如 “受挫的女性艺术家”、“作为象征手法的衣着”,以及“黑人妇女的历程”等。她还主张 利用其它学科的女性主义学术成就,和考察黑人男性作家们超越了黑人妇女的负面形象的著 述。(麦克杜威尔,1985:192—6)
这两篇文章摆出了黑人女性主义批评的许多问题,这些问题的争论贯穿了整个80年代。
理论的问题
理论在黑人女性主义批评中的运用已经遭到质疑,这是由芭芭拉·克里斯蒂安在她的文章 《理论的种族》中提出的。她认为西方文学理论的精英们对政治漠不关心,与揭露黑人女作 家一直被白人文化贬低的黑人女性主义计划毫无关系。(克里斯蒂安,1988:68)回到理论本 身的问题,黑人女性主义批评家们并不是唯一遭到异议的。在白人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家中, 如尼娜·贝姆争辩说理论只不过是针对那些享有很高名望的、男性的、学院派的观众群体的 ,试图去赢得它的尊重。(贝姆,1984:45)
对我而言,理论是思考的一种方式。它意味着从戏剧作品成千上万的细节中退后一步,作 更为广阔的观察:我们在制作什么?关于女性它说了些什么?这是我们想要它说的吗?它意味 着从日复一日的教学和提问中退后一步:我们在教些什么?这些戏剧关于女性向学生们说了 什么?还有什么其它可能的信息?它意味着发现实践者可以成为理论家而理论家也可以成为实 践者,并且问问他们可以彼此学到什么。理论是课本,象任何其它书一样能通过各种方式被 阅读。它甚至可能被当成一个剧本那样使用。一出“理论戏剧”看上去会是什么样子?除非 女性主义戏剧批评家和实践者把握了理论并试图去应用它,否则这些问题就不可能处理。
女同性恋的女性主义批评
一些白人女同性恋的女性主义戏剧批评家正在开拓着激进的和唯物主义的女性主义理论之 间 广泛的空间。杰尔·道兰在近期的一篇文章中向芭芭拉·克里斯蒂安对于理论的异议发了 言。克里斯蒂安说:“我所写的和我如何写只是为挽救我自己的生命而为之。”(1988:77)
道兰回应道:“我之所以做理论工作是为了救我的命。理论允许我清晰地表明我与我最初认 识 的大一统的女性主义之间的区别。”她可以将自己的身份定位在“女同性恋主义和犹太主义 的冲突的论述中,并且知道对我来说任何一种单一的论述中我都不能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 。”(道兰,1989)女同性恋的女性主义理论及其批评的部分价值在于指出,就象黑人女性主 义理论指出的那样,那就是没有一个单一的“女性”的立场可以涵盖所有的女性,尽管白人 、中产阶级、异性恋者的典型是被文化中的统治势力所确立的。
女性主义批评的发展进程
女性主义批评已经被按照年代顺序非常有效地分了类。几位作家把批评从大约1970年开始 分成三个连续的阶段。这三个阶段的定义不断在变迁,但是最简要的梳理出现在琳达·哈特 对一本收录有关女性剧作家和其他戏剧工作者的文章的书的介绍当中。哈特陈述道:“如果 女性主义作家们的第一次努力是调查由男性记录的文学传统的话,那第二个和接下去的努力 就是去记录如女性作家们所构造的女性的现实。过去十年中产生了一个变化趋势,就是趋向 于对诠释的语言本身的严谨的考察。”(哈特,1989:3) 我认为使用于戏剧的女性主义批评的发展阶段如下:
1.在规范下的工作:检视女性的形象;
2.扩展规范:聚焦女性作家;
3.破除规范:质疑构成一个完整的研究领域的假定的基础,包括规范的构成。
1970年出版的凯特·米莱特的《性别的政治》,可能被当作第一阶段的批评的典范。它分 析了文学作品中男性笔下描写的女性形象,并且给许多第一阶段的艺术批评起了带头作用。 戏剧批评中第二阶段的工作开始得要晚得多而且没有走得那么远。在1980年至1981年间产生 了一个“关于莎士比亚的研究”的热潮,并且它同关于其他文艺复兴时期的剧作家的研究一 起,持续了整个八十年代。(注:诺威,1984;拉克林,1985,1987;赫尔姆斯,1989;麦克鲁斯基,1989;克莱格汉,1 989;拉特尔,1988;诺威,1990;凯利,1990。(最近的关于莎士比亚演剧的女性主义和性 别平等理论出现在1990年代。例见本卷以下内容和其他文章)。)
有些零星的文章讨论了一部分剧作家个体在著作中创造的女性 角色,例如易卜生和奥尼尔,但是却没有一本书有米莱特或海斯科尔那样的广度和深度。80 年代晚期还有些书籍研究了象歌剧中的女性形象,1880—1920年代欧洲男性作家写的剧作, 战后英国男、女性作家的剧作及美国标准(注:克莱门特,1988;芬尼,1989;万德,1987;施鲁伊特尔,1989;贾里斯,1990;费里 斯,1989。)
的男性创作的戏剧等主题。
在第二阶段中,焦点转向了作为剧作家的女性。这是随着1973—1981年间一批剧作选集(注:苏利文和哈契,1973;摩尔,1977;福朗斯,1979;巴娄,1981。)
的发表而开始的。紧接着又有少部分书刊聚焦了女性主义戏剧和60年代末70年代初女性主义 戏剧团体(注:布朗,1979;里维特,1980;那塔尔,1985。)
的问题。这一阶段发表的文章经常结合了一些理论性的观点,第三阶段的各种作 品也出现了。
第三阶段的作品带有浓重的唯物主义色彩;从中仍可以看出激进和自由主义的第三阶 段批评。第三阶段的理论采用的一种研究方向是改用某些人造的工具,例如符号和解构。第 三阶段唯物主义的戏剧理论/批评的各种可能性已经清晰可见。凯斯和道兰的书便是最明白 的例证,此外还有爱伦·戴蒙德关于布莱希特理论的女性主义方法的文章以及《戏剧杂志》 的女性主义专号。(注:戴蒙德,1988,《戏剧杂志》40期(1988)。)
其中一些引起兴趣的主题是对现实主义、叙事剧、哑剧等传统戏剧的关 注 的女性主义视角。
同时观察女性主义批评的三个阶段以及女性主义的政治类型,可以很清楚地发现一个事实 即它们彼此重叠。第一阶段的批评经常是自由主义的,表现出对缺乏象男性一样起积极作用 的女性作家和独立女性“正面形象”而感到痛惜。一个激进的女性主义者可能会呼吁更多反 映妇女在团体中共同起作用的戏剧,而最近的唯物主义批评已从“形象”转移到关心女性是 否能在舞台上被完全表现的问题。颇为相似的是,每一种政治观点在第二阶段的批评中也散 发出不同的影响力。自由主义的女性主义者们希望出现更多女性创作的剧本进入到现存的规 范中并被制作。激进的女性主义者们发现了女性创作剧本与在“女性审美”理念上进行的研 究 工作有千丝万缕的相似处;(注:杰金斯,1984;费劳,1984;克伯,1985;福特,1988。)
而女性创作的剧本的“制作样式”,包括特定的历史氛围, 这又是唯物主义的关注点。
对我而言,道兰和凯斯为开始给女性主义戏剧批评下定义提出了一系列最有用的观点。首 先是女性主义者们可以视戏剧为一个实验室(在其中性别的概念可以不被考虑)(道兰,1985 :7,10)。(注:见下文摘录,摘自《女性主义与戏剧》,因为凯斯在这两个主题上有她的观点。
)凯斯提出了第二个观念,那就是女性主义政治的分类提供了许多战略性的机遇 。她建议同时使用激进的和唯物主义的理论,因为它们“无论在于消除家长制结构还是在辅 助推进文化的革命方面都是有用而且可用的策略”。
通过发掘女性主义者在文学批评、人类学、心理学和电影理论方面所获得的成果,女性主
义戏剧批评家可以发展出一个更广阔的视角。如果能在意女性主义的政治分类和女性主义批 评所提供的各种可能性,还有黑人和女同性恋女性主义理论家们的贡献,那么这扩展的视角 则将变得更深厚。要是能用这一视角作为发展批评与实践中的“策略”的工具,以及作为戏
剧所能成为的“实验室”的工具,那么女性主义者们就确确实实能改变戏剧批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