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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F12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306(2004)03-0109-04
一、单一国家视角下的产业结构
产业结构，作为一国的经济基石，始终是经济界关注的焦点。从现实的研究来看，主要存在两个视角：一是使用若干国家间的横截面数据和时间序列数据，从统计分析上确认和研究经济增长和结构变化之间的某些普遍联系，典型的代表是配第一克拉克定理以及霍夫曼定理；二是集中研究初始条件与经济制度相似的一批国家经济发展的历史经验，探索能够说明其结构变化过程的一些特殊理论，并进一步提出刺激经济发展的对策建议，典型的代表是西蒙·库兹涅茨和钱纳里等人的研究。这些研究在本质上都是以单一国家作为产业结构研究的切入点，研究一般意义上的一国产业结构构造及其演化趋势。
二战以后，日本实现了经济的腾飞。很多学者都认为，日本经济发展的成功源自于成功的产业发展政策。日本是一个资源匮乏、人口众多的岛国，其经济发展从资源的获取到产品的销售都对国际市场存在相当的依赖。因此，众多的日本学者立足日本的国情，从日本的产业发展实践出发，总结提出了一套将日本置于相关国际经济区域的、推动日本经济发展的开放性产业结构理论。典型代表有筱原三代平提出的“动态比较费用论”，赤松要的“雁型”发展理论。关满博提出了产业的“技术群体结构”概念和构建了一个三角型模型，并用该模型分别对日本与东亚各国和地区的产业技术结构进行了研究。其核心思想是：日本应该放弃从明治维新后经百余年奋斗形成的“齐全型产业结构”，面对东亚各国和地区各具特色的产业结构体，必须促使东亚形成网络型国际分工，而日本只有在参与东亚国际分工和国际合作中对其产业结构进行调整才能保持领先地位。该研究实际上探索了未来日本如何建立国际协调型产业结构的问题。
日本学者的研究开拓了产业结构研究的新视角，但是，由于他们的研究只是拘泥于日本的经济发展，而没有从一般意义上考察某个国家的产业结构及其变动与相关国际经济区域的影响，也就是说，研究的是个例或特例，而且各种各样的结构模型都主要是考察国际贸易对一国产业结构演进中国际波及的影响。从本质上讲，上述研究都属于立足于单一国家视角所考察的一国产业结构形成及波动。
二、经济全球化下一国产业结构开放与互动机制
经济全球化时代，国与国之间的经济联系日益密切，每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都不同程度地受到各种经济活动的影响，而国际间产业结构的互动机制也就广泛地存在于各种经济活动之中，其互动的强度决定于这些活动的直接交往程度和深度。我们需要对这些活动的传导机制进行研究。值得提出的是，每一种传导机制都非常复杂的，并呈现出多层次回转反馈和多边辐射作用特征，集系统性、连锁性、动态性、反馈性于一体。在理论上我们可以分别进行研究，但在现实中却是不可分割的。
（一）国际贸易
在世界各国从封闭走向开放的发展历程中，国际贸易是最早且是直到现在为止最重要的方式。经济发达国家的经验证明，不断扩大与世界各国的贸易往来可大大促进本国经济的发展。从国际贸易实践看，比较优势论始终是国际贸易理论的基石，在经济全球化发展的背景下，将一国的产业体系融入到开放的世界经济产业体系中，就应该坚持在产业选择时强调比较优势的发挥，并在竞争中注意推动静态比较优势向动态比较优势转移，以企业竞争优势带动产业竞争优势，并最终实现国家竞争优势的形成和保持。
图1 经济全球化下一国产业结构开放及互动
为了简化研究，我们假定只存在三个国家即A、B、C三国，用三个国家来展开分析，其分析的结果具有一般意义。从图1我们可以看到，影响A国产业发展的国内要素在经济全球化下将受到B国及C国相关要素的影响，并在A国发展战略指导下形成了A国产业结构以及相关产业的竞争力，该产业体系又将进一步受到A、B、C三国进出口商品结构及相互竞争力和需求结构的影响（我们还可以进一步把他们确认为A、B、C三国的开放产业），A、B、C三国进出口商品博弈影响的结构使A国产业结构及相关产业的竞争力波动，引起A国及B、C三国的产业结构以及相关产业竞争力乃至国家的贸易战略发生新一轮的调整。
采取何种贸易战略对上述机制的作用有较大的影响。这里我们采用两国模型对进口替代型贸易战略下的产业结构开放及互动机制进行讨论（见图2）。进口替代意味着我们的贸易战略更多的是产业发展面向国内构建自身的产业体系。A国考虑的是从国际市场上进口何种产品，并如何消化吸收相关生产技术，实现对进口产品的本国生产替代，导致本国的产业结构体系发生变动，并根据本国产业升级的需要构建新的进口商品结构即新的替代对象，而B国也就A国国内产业的进口替代模型下不断改变本国的产业体系，推动新的产业或产品出口，与A国的进口产业结构保持适应，从而导致本国产业结构发生变动。
图2 进口替代型贸易战略下的国家产业结构开放及互动
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产业结构的开放是必然的，只是互动的诱因更多的是国家自身产业结构升级的需要，还是国际市场产业体系变动的需要。从国际贸易的基本理论出发，我们不难得出国际贸易对一个国家产业结构的影响，主要是通过国际间比较利益机制及利益博弈机制实现。比较利益机制更多地是市场交换内在的原动力机制，而利益博弈机制则与国际市场的贸易协调机制密切相关。国际贸易的发生必然涉及到与贸易相关联的国际计算机制，涉及到一国经济的国际收支均衡，而经济比较利益的最终结果却有可能导致“马太效应”的发生，导致比较利益的弱方始终处于更弱的地步，国际贸易收支失衡而发生经济危机，国内产业体系重构，并有可能导致该国国际贸易战略的改变，从而使该国产业体系与市场产业体系之间的开放及互动作用发生调整。国际贸易对一国产业发展的作用主要通过原材料市场、中间品市场和成品市场的竞争机制来实现。三种市场竞争机制的相互作用以及企业在三种竞争机制中所处的力量位置将推动一国产业结构的开放及与世界产业发展的互动。
（二）资本流动
1999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被誉为“欧元之父”的蒙代尔教授，率先把资本流动纳入宏观经济分析的框架，突破了凯恩斯、弗里德曼等经济学家的封闭经济体系分析框架，开创了开放经济体系下一般均衡分析的方法。当然，蒙代尔教授的研究并不涉及到资本流动与国家产业结构之间的关系。其实，资本流动的直接结果就是相关国家产业发展资源禀赋的调整从而引起产业结构的改变。
资本流动遵循利益导向的经济学原则。直接投资和间接投资对资本流入国及流出国产业体系的影响存在差异。由于国际直接投资的投资对象及结果直接与一国的产业发展相关联，而国际间接投资主要是投资于证券，其对产业体系的影响是间接的。近年来，国际直接投资的比重大幅度上升，已经成为当今世界经济发展最主要的因素之一，众多国家也把争取国际直接投资看成是推动本国产业升级、实现经济增长的重要措施。因此，我们这里就只讨论国际直接投资对一国产业结构开放及互动的传导作用。
图3 资本流动与一国产业结构开放及互动
从图3我们可以看到，国际间经济的非均衡发展导致的资本收益国别化，而资本原始的要求就是利益最大化。因此，资本也就在国与国之间流动，而资本跨国界直接流动始终与特定产业的利益相联系。在现实中，国际资本直接投资往往是其他经济要素流动的载体，并能够促进其他产业发展要素的流动，进而大力提升流入国相关产业的竞争力，各国产业结构间的联系空前紧密，互动影响加深。值得注意的是，资本流动是双向的，也就是说，一国在成为资本流入国的同时也存在资本的流出，甚至相关产业在发展中既吸引了资本的流入，也存在一些资本从该产业流出，有可能反流，也可能流向第三国，从而使国与国之间产业发展联系互动更为紧密。
国际资本流动对经济全球化下一国产业结构开放和互动作用的影响包括：直接影响——直接投资所形成的产业所导致的产业体系变动；间接影响——直接投资所形成的产业发展带动与其相关的产业发展，从而带动国家产业体系的进一步变动。从上述认识出发，我们可以将国际投资对一国产业结构开放及互动作用归结为三种效应作用的结果：(1)数量效应——直接投资于一国的相关产业，将直接带来相关产业量的变动，如果是投资新建则是增量波动，如果是收购兼并则是存量的调整；(2)扩散效应——直接投资将带来资金、技术、人才、管理方式等若干与产业发展相关联的系列经济发展要素的转移，这些要素将扩散到投资国的其他产业或相关产业发展中而带来该国其他产业的发展，并将产业发展的效应直接扩散到与被投资产业形成前向、后向及侧向关联的相关产业，这些产业可以是直接关联，也可以是间接关联；(3)鲶鱼效应——国际投资所形成的产业将对该国已有产业的发展形成威胁，被投资国同类产业乃至其他产业所在的企业将通过借鉴学习等方式吸收经验，加快自身的发展或投资进入该领域。特别地，国际资本流动往往与产业的转移联系在一起，从而形成投资与贸易及产业转移三位一体的多层次互动关系，强化了资本国际流动对相应国家之间产业结构的开放及互动作用机制。
（三）跨国公司
跨国公司的快速发展及影响日益加深已经成为经济全球化发展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特别地，20世纪最后十几年，由跨国公司组织的国际化生产已经超过了国际贸易成为世界经济一体化的最重要推动力量。
图4 跨国公司发展与国家产业结构开放及互动
从图4中我们可以看到，跨国公司全球产业布局对相关国家产业结构开放及互动作用机制主要是通过跨国公司的全球发展战略以及相关国家的开放政策起作用。跨国公司以世界市场作为发展的背景，考虑的是以母国为中心的全球生产经营布局。在构建全球生产分工体系时，将关键的环节放置在母国，而将其他的一些非核心生产环节置于别国，这样的布局方式方便了公司对整个企业的控制，也符合其母国的产业升级需要。同时，由于跨国公司超越一个国家的范围进行生产经营的布局，将对相应国家的产业体系产生影响，使得某些国家特别是小国的产业发展体系事实上成为某个或某些跨国公司价值链中的一个结点，并最终导致某些国家的产业结构形成对跨国公司经营的开放及互动。
跨国公司对一国产业结构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的产业结构开放及互动作用是通过两种临近实现的：一是临近要素（包括人力资源、物质资源等）的产地，二是临近终端市场。而跨国公司寻求全球范围内的产业布局源自于二力之和，即寻求最佳经济利益的动力及原所在国产业升级带来的利益调整压力。每一个国家的产业结构都是动态的，其中每一个产业在整体产业体系中的利益位置会发生变动，迫使一些产业必须重新寻找新的利益位置，从而构成了跨国公司产业全球整合的压力，这个压力的转化就是寻求利益的动力。随着跨国兼并、跨国重组的广泛而深入进行，跨国公司对经济全球化下一国产业结构开放及互动作用会更加明显和突出，并有可能成为其余作用机制的最后载体，因为任何产业的发展都落脚在具体的若干企业上。因此，我们认为，跨国公司是经济全球化下一国产业结构开放及互动的直接作用机制。
（四）世界性经济组织及其协议
经济发展总是与相应的制度建设联系在一起，经济全球化发展要求有能调节全球经济运行的制度安排，也就是说，世界性经济组织的成立及其协议将为经济全球化发展提供制度保障。
国际间经济制度安排主要有三种，一是国与国之间的双边或简单多边合作协议，二是国际经济区域内的经济制度安排，三是世界性的经济制度安排。各种制度的拟订以及运行都需要相应的组织予以确保，因此，各种各样的协调彼此之间经济利益及关系的国际经济组织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发展十分迅速。从现实运行看，世界各国都不同程度地加入到一些世界性经济组织。当然，各国参与世界性组织的程度以及受制约程度受到其经济开放程度的影响。对半个世纪来经济全球化进程的实证研究充分表明，国际制度竞争及安排推动了经济全球化，而经济全球化推进又进一步促进了国际经济合作以及相应的制度安排，二者的互动反馈构成了推动世界经济合作和分享经济全球化增长利益的主要机制。
图5 世界性经济组织及与一国产业结构的开放及互动
世界性经济组织通过相互之间的协议和承诺对成员国的经济行为及相互之间的经济关系进行利益协调，其协议内容以及保障条款的落实支撑对着相应国家的产业发展。从图5我们可以看到，世界性经济组织及协议是通过对相关国家产业发展利益的协调来实现对一国产业结构的影响，利益协调的结果是各个国家的优势产业和利益产业得到发展。值得注意的是，我们使用了利益产业概念。所谓的利益产业是指该产业的发展对于确保所在国的国家利益的产业，该产业是以政治和经济双重利益最大化的平衡，而不简单是经济利益的最大化。而所谓的优势产业是指从经济利益的角度出发，本国在世界产业分工体系中分担的是发展具有比较优势和市场竞争优势的产业。
世界性经济组织及其协议对一国产业结构开放及互动作用是通过4种作用效应实现的：(1)规则约束效应——各种世界性经济组织都制定了相应的调节参与方经济运行的规则，每一个参与方都必须遵守自身的承诺，按照规则的要求实现本国产业经济与世界经济的协调发展；(2)保护效应——从今天各种世界性经济组织及其协议来看，对发展中国家的利益予以某种程度的保护，知识产权保护协议将对各国进行知识投资及权益保护；(3)博弈平衡效应——世界性经济组织的任何协议其实质都是相关各方讨价还价、利益博弈并平衡的结果，竞争机制和平衡机制使得世界各国都有机会分享经济全球化发展所带来的福利。也正是上述三种效应，使得世界性经济组织在经济全球化产业结构的开放和互动中发挥作用。
在过去，世界性经济组织的控制权掌握在发达国家手中，其所制定的规则更多地符合发达国家特别是美国的国家利益（具有世界性影响的经济组织大多掌控在美国手中），现在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加入其中，并学会了主动利用规则确保本国国家经济利益的实现，因此，使得这些组织对各国产业发展的影响进一步加深。特别是世界贸易组织的成立及运行，越来越展示出对世界产业发展格局的调节功能。世界贸易组织是以经济自由化为宗旨，通过自由贸易推动成员国生活水平的提高，该组织的协议得到了成员国立法机构的认同，因此，相对于其他世界性经济组织而言拥有最为广泛和强大的法律约束力，对世界经济的影响也就越大，利用世界贸易规则，推动本国产业经济的发展已经成为众多发展中国家推动本国经济增长的法宝。
三、结论
国家间各种各样的经济联系都将对一国在经济全球化下产业结构的开放及互动产生某种形式的推动作用。也正是因为各种机制的作用是相互影响、互为因果，导致作用机制极为复杂。不过，所有的机制都可以归结到两种机制上：一是本国产业结构升级主动融入世界的推力机制，二是世界经济发展和产业结构升级对一国产业经济发展的拉力作用。推力和拉力共同作用，推动了一国经济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的成长，如何利用各种机制推动本国产业升级，实现产业结构面向世界市场的优化，在确保本国经济主体利益的同时，享受世界经济增长的福利，推动本国经济的可持续增长也就成为各国政府所面临的共同问题。
［收稿日期］2004-03-10
标签：经济全球化论文; 产业结构理论论文; 国家经济论文; 产业结构优化论文; 宏观经济论文; 经济资本论文; 经济学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