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机遇与教育决策--论高等教育大众化的历史经验与发展中国家面临的挑战_发展中国家论文

历史机遇与教育决策——再论高等教育大众化的历史经验与发展中国家面临的挑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历史论文,高等教育论文,发展中国家论文,机遇论文,经验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来自世界高等教育大会的信息与发展中国家面临的挑战

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起并于1998年10月5日至9日在法国巴黎召开的世界高等教育大会,是教科文组织和世界高等教育历史上的一次空前盛会,来自183个国家的100多名部长和4000名代表参加了大会。大会通过的宣言和行动计划明确提出:高等教育要按终身教育与学习模式发展,入学以能力为基础,为学习者提供最大的入学选择自由和进出这一体系的灵活性。这不仅要求各国政府、议会及有关决策机构要逐步把高等教育大众化以至普及化尽快提上日程,而且应按终身教育与学习社会的要求,对高等教育进行改革和革新,使其多样、开放、灵活,以适应新世纪的挑战。

大会宣言与行动计划的通过,反映了随着信息社会以及在此基础上正在形成的知识经济与知识社会的迅速到来,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领导人对实现高等教育大众化的紧迫性有了新的认识,同时,又使他们面临着一系列的两难选择和不可回避的挑战。如:在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尚未超过1000美元的国家,提出高等教育大众化是否过早?是否会导致高等教育同基础教育竞争十分有限的教育投资?是否会因高教投资捉襟见肘而牺牲质量,尤其是开放式远程高等教育的质量?是否会加剧失业尤其是大学毕业生失业的形势?等等。人们虽然有足够的实际原因提出以上问题,但是,如果首先考察一下已经实现高等教育大众化并在向普及化迈进的国家的历史经验与教训,分析一下当前发展中国家高等教育面临的历史性挑战,认清新世纪来临之际高等教育改革和发展的机遇和潜力,以上问题也许不难回答。

二、来自已经实现高等教育大众化并向普及化迈进的国家的启示

发展中国家的决策者和研究人员,总是希望找出高等教育的发展速度与一国国民生产总值(GNP)之间的关联系数,作为决策依据。 然而,当人们察看北美和西欧二次大战以来高等教育发展的历史时,就会发现,这里高等教育大众化的启动并非是超前研究的结果,或者是事先拟定的计划,而是从一些重要的历史事件中得到启示,及时作出战略决策,并付之于计划与行动的。

请看美国20世纪30年代以来高等教育发展的进程(见下页表1)。

表1和美国高教发展的历史说明, 美国高等教育大众化的进程始于二次大战结束,是为了缓解1千2百万即将从战场上归来的复员军人的巨大就业压力而采取的一项战略措施,并非计划在先。此举不仅缓解了就业压力,提高了人力素质,并从此开始了一发不可收的美国高等教育大众化与普及化的进程。今天已没有人怀疑,美国强劲的经济,得益于它人口中有着比例最高的人接受了不同程度的高等教育,得益于其多元化和充满活力的高等教育体系和上百所世界著名的研究型大学。

表1 美国1930年以来高教入学率的沿革

年代 1930

1934

1940

1942

1944

1946

1950

入学率(%)

7.26.79.1 8.4

6.810.0

14.3

年代 1955

1961

1971

1981

1991

1995

入学率(%)

17.7

23.6

35.34153.7

81.1

引自《美国教育120年》,美国教育部1993年版。

再看看欧洲1954年以来高等教育发展的进程(见图1):

图1 美、日、英、意、瑞典、德国高教入学率沿革(1965—1980)

资料来源:经合组织1986年统计。

从图1可以看出,欧洲高等教育大众化进程较美国晚了近10年。 众多的西方高教文献记载,它的发生,受到另一个重要历史事件的影响:1957年苏联人造卫星上天。这一事件震动了整个西方世界,并使之得出结论:西方高等教育和人才培养已落后于苏联。这一认识导致了经合组织(OECD)于1961年10月16日至20日在华盛顿召开了经济发展与教育投资大会。有趣的是,这样一个会议既不是由教育部门,也不是由经济部门主持,而是由主管外交事务的美国国务院作东,当时的美国国务卿腊司克主持会议并讲话,虽然有关国家的经济部长、财政部长和教育部长参加了会议。由此可以看出,冷战时期的西方政治家们在进行高等教育决策时已经不仅仅认识到高等教育的经济与社会功能,而且更重视其政治与战略作用。这次会议就西方高等教育发展作出了一系列重要决策,其中的一条是将各国教育投资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例,在10年内由当时的2%—3%提高到4%。后来的发展证明,到1975年, 所有经合组织国家教育投资比例都已达到甚至超过了这一目标, 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从1965年的不到15%提高到20—30%。

如果说人们能从美国与西欧高等教育大众化的决策进程中得到有益启示,那么,北美和西欧高等教育普及化的进程就更加耐人寻味。众所周知,70年代末期和80年代早期,整个西方世界对高等教育发展弥漫着一种悲观气氛,西方众多高等教育权威预言,随着战后人口高峰的过去,两次石油危机引起的经济滞胀与失业率居高不下,高等教育发展将出现停滞甚至衰退。然而,无情的现实与权威们的预言正好相反,从80年代到90年代中期的现实说明,西方发达国家的高等教育仍在继续发展,而美国与加拿大已跨过了马丁·特罗设定的高等教育普及化的门槛(毛入学率50%),后者甚至达到了102%(1995年教科文组织统计)。 请看图2:发达国家的高教入学率。

为什么?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但根本性的原因,我认为有三条:

1.在过去的20年里,发达国家经历了一场迈向信息与知识社会的结构性调整。在这场人们称之为静悄悄的革命中,成千上万的人失去了工作,同时,又出现了成千上万个新的就业机会。这些新的工作岗位要求人们必须受过一定程度的高等教育。

2.结构性调整导致的结构性失业造成一个奇特的劳动市场:一方面有大量人员“下岗”,他们由于所受教育水平低,难以培训以适应新的岗位;同时,由于信息与知识社会的到来,提高了对人的能力与技能的要求,又有许多岗位虚位以待。一张大学文凭成为在劳动市场上能较快获得一份较好工作的起码的通行证。当然,这也造成了所谓的“文凭贬值”现象。

图2 发达国家高教入学率(1980—1985—1990—1995)

资料来源:教科文组织统计(1985—1995)。

3.60年代以来的民权运动和学生运动,使教育民主化的口号深入人心,受教育包括接受一定程度的高等教育成为一项权利,并在众多国家获得立法保证和相应的财政资助。

三、亚太地区发展中国家面临的历史机遇

亚太地区发展中国家正在经历着一些性质类似的重大历史事件,问题在于,各国政治家们能否从这些历史性事件中得到正确的启示,抓住准确的信息和机遇,并作出相应战略决策。下面仅举三例。

1.东亚金融与经济危机的启示 东亚金融与经济危机是在人们积极倡导金融自由化、经济全球化和企盼着亚洲世纪的到来之时发生的,这一危机已在一些国家变成社会与政治危机,造成政府更迭,权威统治者下台。人们在检讨并纠正各种技术层面的政策失误的同时,越来越多地在思考与寻找形成这一危机的深层次的原因。例如:

亚洲开发银行指出,造成此次危机的根本性原因之一是,泰国、马来西亚等国由于科技人员短缺,未能将其产品及时升级换代,在更高层次上与来自劳动力比其更便宜的国家的产品进行竞争。

香港汉龙发展公司总裁罗尼·陈指出,出现危机的国家的金融与企业管理不善,为短期流动资金创造了投机与袭击的条件和机会,造成经济崩溃。

泰国众多学者和业界人士指出,选举舞弊,政治腐败,利益集团操纵,在这种环境中产生的政府不可能及时纠正失误,是造成危机的最根本性原因。

要解决以上这些问题,包括如何保证民主选举产生清明政府,没有一个发达的高等教育体系是不可想像的。当今世界如此复杂多变,选民要对政治家的主张作出正确判断与选择,并非易事。要求所有选民接受一定程度的高等教育似不现实,但一个乡村至少有一个这样的明白人起作用,则是期望通过选举产生清明政府的必要条件之一。

2.多数亚太地区发展中国家正在经历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过渡 少数佼佼者开始向信息和知识社会过渡,或已确立向工业化和信息化过渡开进的方针。柬埔寨、中国、缅甸、蒙古、越南都正在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可以说,亚太地区发展中国家从总体上说,正在经历三重结构性调整,而且,每一重结构性调整都导致成千上万人因为受教育程度低、可培训性低而失业。这将是一个长期的恶性循环和摆在各国政治家面前的一个致命挑战。把高等教育大众化尽快提上日程,是迎接这三重结构性调整挑战的重要良方之一。在这方面任何重大战略和政策的失误都将造成严重后果。

3.世贸组织成立及其运作发出的信息 世贸组织尤如世贸政府,它以推动经济全球化为宗旨,制定并监督执行世界贸易中的“游戏规则”,使所有参与者,不论其大小与强弱,都置身于世界范围内进行竞争。在这一竞争中,没有人怀疑,起主导与支配作用的是正在向信息与知识社会迈进的西方发达国家。而实现了大众化并正在向普及化方向发展的高等教育体系则是其重要支柱之一。摆在发展中国家面前的挑战是:整个工业化时代存在的国际垂直分工(即工业化国家作为工业品主要生产基地,发展中国家则作为工业化国家产品销售市场和原料供应地),是否将继续在即将到来的信息与知识经济时代存在(即发达国家掌握着信息和知识生产与分配的制高点,发展中国家只能在其下游产品生产与服务上求得生存)?不幸的是,此种情景很难避免。除非发展中国家的政治家们,如邓小平一般远见卓识,视科技为第一生产力;或如西方政治家们在苏联第一颗人造卫星上天以后产生强烈的危机感,视高等教育与人才为政治与战略资源,把生产、传播与开发知识的高等教育视为最重要的产业,宁可勒紧裤带,少上几个项目,也要把高等教育发展真正放到战略位置上去,经过两至三代人的努力,使国民整体素质和知识劳动者的数量与质量在国际上具有竞争力,并在相当一批领域处于领先地位。笔者认为,这是时代向发展中国家发出的最重要的信息。

可喜的是,抓住这一信息并准备付诸行动的发展中国家的政治家也不乏其人。例如:

马来西亚遵循其2020年远景规划,正在建立一个宏伟的“超级多媒体走廊”(Super Multimedia Corridor-SMC)。 在位于该国首都与吉隆坡国际机场之间长40公里、宽15公里的地带,计划实施七大“旗舰”工程,即多媒体开发,电子政府,多用途电子卡,精灵学校,研究与开发,网上制造世界及跨国电子销售。其中精灵学校旨在从小培养“一代懂技术且具有头脑的劳动力”,计划全国设90所,4所设在SMC内,两年完成。整个思想是在这一心脏地带建立起一个全面、小型的信息和知识社会,将中央政府置于其核心地位,逐步向全国辐射,并争取成为亚太地区信息生产传播和示范中心。马来西亚虽遭经济危机,但此项工程并未停止。现已投资203亿林吉特,准备再投资254亿林吉特(约3—7林吉特等于1美元)。此外, 马来西亚还采取以下措施:推动公立大学法人化计划,促进学校扩大招生;在国家投资逐步减少的条件下,让公立高校逐步实现经济自立,鼓励私立学校的发展;在亚太地区率先建立虚拟大学。

新加坡明确提出要把计算机联网延伸到每一个家庭,把本国建成“智慧岛”。家庭计算机联网不仅是为了取得信息,也将成为工作、学习和娱乐的重要手段。新加坡政府前不久还聘请国外专家对本国高等教育进行评估,并提出要把新加坡建成“东方波士顿”,把国立大学办成“东方的哈佛”。

中国实施《面向21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其中包括“跨世纪素质教育工程”、“跨世纪园丁工程”、“高层次创造性人才工程”、“211工程”、“现代远程教育工程”和“高校高技术产业化工程”等, 并将创建世界一流大学与学科和实现高等教育大众化列入2010年目标。这一计划以促进中国经济与社会的现代化、信息化、知识化为己任,以构建现代终身教育体系与学习社会为目标,既高瞻远瞩,又脚踏实地,是一份真正的“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战略规划。它在最近发布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的指导下的全面实施,不仅将对中国的现代化进程产生深远影响,而且也将为发展中国家迎接信息和知识社会的挑战,提供一个先例和范例。

四、亚太地区发展中国家实现高等教育大众化的战略选择

根据教科文组织1993、1995年的统计,按每10万人口中的大学生数,亚太地区的28个国家和地区可分为3组排列如下(见下页图3、图4、图5)。

从图中不难看出,半数以上亚太地区发展中国家高等教育的毛入学率仍停留在西方工业化国家50年代后期和60年代中期的水平。纵观亚太地区各国高等教育发展的历史与现状,大致有以下四种战略选择:

1.依靠公立高等教育体系实现大众化并向普及化迈进。如新西兰、澳大利亚和新加坡。原因很简单,这些国家人口不多,经济富裕,支撑得起实现大众化和普及化的公立高等教育体系的开支。

2.举办部分国立高等学校作为教学与科研中心,同时鼓励建立并依靠私立大学和学院实现高等教育大众化以及普及化。人们从前面第一组8个国家和地区中的5个(韩国、日本、菲律宾、台湾、泰国)的个案中便可一目了然, 它们的私立学校学生占整个大学生的人数在70 %甚至80%以上。很难想像,发展中国家如果摒弃发展私立高等教育的选择,能走新、澳、新之路,来实现高等教育大众化目标。当然,如何鼓励、管理和保证私立高等学校的起码质量,又另当别论。

3.改革公立高等教育制度,引进某些市场管理手段,增加学校自主权,逐步减少或固定国家投入,鼓励学校创收和扩大招生,是越来越多国家的高等教育政策中的一个共同趋势。中国近年来的高教改革和大学科技成果特别是高科技成果产业化的实践,马来西亚公立大学法人化计划以及泰国使所有公立大学在2002年完全自治的目标,都是这方面的典型例子。

图3 每10万人口中有大学生2000—4000人的国家和地区

资料来源:教科文组织统计,1993/1995

图4 每10万人口中有大学生1000—2000人的国家和地区

资料来源:教科文组织统计,1993/1995

图5 每10万人口中有大学生1000人以下的国家和地区

资料来源:教科文组织统计,1993/1995

4.开放式尤其是以现代信息技术武装起来的远程高等教育,对促进发展中国家高等教育的发展和改革,有着巨大潜力。中国的45所电大如能真正办成开放大学,并与传统大学挂钩、联网、合作,以建立高等教育的终身教育体系为目标,利用其开放、灵活、无时空限制的优势,捕捉和满足不断变化的社会需求,必将成为中国实现高等教育大众化及普及化和未来高等教育改革进程中的一支生力军。当然现代开放远程教育需要一笔不小的基础投资,这取决于政治家们是否能把它看成是一项基础设施,是否能把当今对高等教育的投资看成战略投资。远程教育,包括现代开放远程教育的质量,常常是人们担心而采取谨慎态度的一个方面,这取决于人们是用传统的标准,只看取得文凭、学位的多寡,还是以终身教育与建立学习社会的视野,来看待远程教育。应该看到远程教育超越了时空和传统教育体系的藩篱,提高了人的能力、技能、素质,从而最终提高了其生活质量和对社会的贡献,同样实现了教育的真正目的。

(本文系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所在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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