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体美的马派艺术,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艺术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今年是马连良先生诞辰九十五周年。马先生生于1901年(清光绪二十七年,岁次辛丑)、这位杰出的艺术大师,离开我们整整30年了(他故世于1966年)。马先生的一生是京剧艺术探索、革新的一生、观众每次看他的演出都是美的享受。这样美也是全剧的整体美,这就是“马派”的风格!
马先生幼年入北京喜连成(后改富连成)科班,先学文武小生,后改老生。通过几年的学习和实践,他便成了“连”字的主演老生。他17岁出科,应约去福州演出,次年回京再度入富连成科班演出、学戏以求深造。三年后(1922年)应上海之邀,他辞去科班起身赴上海演出,他以谭派老生的头衔出演,极受观众欢迎。演出一年之久圆满归来,便在京开始搭各班社演出。
广泛与名家合演
马先生一生中与京剧前辈或同辈艺术家们的合作演出十分广泛,他在1922年和1924年两次去沪都是与白牡丹(荀慧生当年的艺名)和小杨月楼(江南名旦)合作演出。马先生在此期间除演一些谭派老生应工剧目外,还参加演出了一些上海当年新编排的剧目,他与荀慧生、盖叫天合演《七擒孟获》中扮演孔明,头本《宝莲灯》和二本《宝莲灯》剧中扮演刘彦昌,头、二本《韩湘子九度文公》,马先生演韩湘子,是不带髯口以大嗓小生演出。还与荀慧生先生合演过全部《贩马记》扮演李奇,《荀灌娘》中演荀松。在此期间与小杨月楼合演过《对金瓶》,他扮演韩文瑞,也是大嗓小生。还合演《石头人招亲》,他扮李克用一角。
在当时,演出团体还没有导演和其他设计,只靠演员自己研究唱腔、动作身段,这虽是难了演员,但也锻炼了演员的创作,这两次上海演出对马先生他后来的革新是有所启发和收获的。
马先生除与“四大名旦”合作演出之外,1930年马先生应上海之邀与武生宗师杨小楼先生合作演出。他曾与南派红生创始人王鸿寿(三麻子)先生合作演出过《借东风·华容道》等剧。他还同周信芳先生两次合作业务演出,首次是1924年在上海“老天蟾”开张演出,合作演出剧目泛多,两大做工老生同台上演,各展才华,精彩空前!这两位艺术大师都以表演见长,又在南北剧坛拥有大量观众,两次同台合作献艺,实为戏曲史上少见。天津演后佳话传为“南麒北马”,各有特长。
条件具备形成马派
马先生首次去上海演出长达一年之久,在沪还首次灌制了六张唱片,他回京后在尚小云先生的班社任二牌老生,后又与朱琴心合作演出,与朱轮流演大轴戏,各自都排了一些剧目。新闻界前辈邵飘萍先生写了很多赞誉马先生的文章,称他为“须生泰斗、独树一帜”。
1927年马先生正式挂头牌,首演谭派名剧《定军山》,此后又与郝寿臣先生合作演出,在此期间排演新剧目最多,由于排演新剧目,扮演不同的角色,在唱、念、做、表就要用不同的手段去塑造不同的人物性格,便逐渐形成了一种流派“马派”。
马先生在演唱艺术中以[摇板]、[散板]、[流水板]极有功力,运腔自如、近似口语。在《十老安刘》的唱腔中,全部是[散板]、[摇板]、[流水板]、[快板]。这是他以清新、明快的板式打破四平八稳的唱段节奏。马先生经常说:“要使相同的曲调唱出不同的‘味儿’来,比如一段[二黄三眼],《文昭关》、《捉放宿店》、《清官册》唱词的头句都是‘一轮明月’,三出戏,三个人物,同在夜晚抒发各自的心情,伍员是恨满胸怀,陈宫是悔恨交加,寇准是疑惑不安,三个不同人物的情景就要唱出不同的‘味儿’来。”马先生的唱是含有丰富的思想情绪的,他每出戏的唱都以人物规定情景为创作的依据,达到了声情并茂。
马先生在念白上极有特色,他所演的剧目中念白占有很大的比重。马先生说:“话白同样要有调门、尺寸、气口和腔调,同样要有轻重缓急、抑扬顿挫,使观众听了如同听唱一样地感到情感充沛、悦耳动听。因为每出戏的人物性格不同、处境不同、说话的对象不同,念白的语气和语调就不能一样。”
马先生所演的剧目中如《十道本》、《审头刺汤》、《四进士》、《失印救火》等都是以念白为主,用念白推动剧情的进展。在《赵氏孤儿》中“说破”一场和《淮河营》中顺说刘长一段,都是以念白达到戏的高潮。
京剧传统戏都是韵白,它和唱的音韵有协调性,唱和念同有韵律,只是一个有伴奏,一个无伴奏,它们在戏曲本身是协调一致的,但是如何使观众把韵白听清,这对剧情的进展是很重要的,马先生很早时就看清了这一点。他追求念白不失特有的韵律而生活化,为了达到念白的效果,他对每出戏所扮演的人物的情绪、语气、节奏、气口、调门、发音吐字、抑扬顿挫等都进行了一系列的探索研究,像《打严嵩》、《盗宗卷》这两出戏以念白为主,但没有大段的念白,都是短句,对话式的,重要的是掌握好人物的情绪,使观众听清听懂,否则就会把戏演“温”。马先生在《十道本》中的奏本念白用的是讲故事的形式。在《审潘洪》和《审头》中的大段念白,我们称它为“贯口”,由慢至快,干板跺字铿锵有力。
马先生的舞台表演浑然自如、细致传神,不仅是亮相的造型美,一招一式也是行动中美的动感造型。
在京剧老生行当中有“唱工老生”和“衰派老生(做工老生)”,是由剧目来分工的。马先生所演的戏是唱、念、做三者统一,他的唱、念、做俱佳,而且都是有特色的。马先生曾说:“演戏就是表演人物,不同的人物就要有不同的演法,不能千篇一律,尤其是‘做工老生’更应注意这一点。就以老生的脚步为例,《清风亭》的张元秀、《四进士》的宋士杰、《甘露寺》的乔玄都带‘白满’,都是白胡子老头,但是因为人物的身份不同,性格不同,穿戴不同,处境不同,所以他们出场的脚步就不能完全一样。”他演出每个戏都以塑造人物为第一任务,在形体动作(身段)方面他既准确、规范,又非拘于形式。
50年代,我作为一个学生跟老师在北京京剧团一起工作习学,在创作《大红袍》、《官渡之战》、《赵氏孤儿》、《秦香莲》等剧目时,他非常重视案头工作,他从研究剧本、唱段安排、表演动作、服装道具等同时进行设计,将全剧构思统一到一个风格之中,这就是马先生对舞台艺术整体统一、严紧的要求,确实达到了他的目的。老舍先生曾写道:“马派戏不仅在唱念做上都有独到之处……每排一戏,必全局考虑、一丝不苟,不只突出主角而忽略次要人物,不只重唱腔而轻视细节的处理。即便是熟戏,也每唱必排,上场前连龙套的服装亦严加检视,务使一台无二戏,人人尽职,处处妥当。”以上这段话说明了马派艺术不仅仅是马先生个人,而应是一种整体概念;马派艺术风格也不仅仅是马先生个人的表演风格,它是舞台的整体的风格。
吴晓铃先生对马派艺术这样写道:“他的贡献是多方面的,总起来讲,是一句话:创新,他对于京剧的各个方面都进行革故鼎新的改变。”
马先生在服装艺术方面做了很多卓有成效的革新,对京剧界和其他地方剧种也有不少的影响。他的服装在样式上基本是继承了传统的特色,特别是他保持着谭派老生的短水袖。他的服装颜色与图案既有革新又不失古朴,他的美学原理就是艺术的时代美,这一点也是马派艺术一条主要的原理。
今年正是马先生95诞辰,仅以拙笔对老师的教诲致以崇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