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保守主义政治思想及其治理实践，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保守主义论文,俄罗斯论文,政治思想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 D75 一、俄罗斯保守主义政治思想的提出 苏联解体后，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主导地位丧失，多元化、自由化、西方化思想泛滥，从20世纪90年代初，俄罗斯执政者照搬西方开具的“药方”，以解决当前最紧迫的问题为目标，在政治、经济、社会领域开启了激进的转轨历程，以期达到巩固政治地位、发展国家经济、预防分裂、构建稳定社会的目标。在国家刚刚独立、百废待兴时，“这种‘实用主义’的发展战略对于迅速解决经济政治的紧迫任务有一定的帮助，但同时因缺乏战略性的决策、目标、规划，阻碍了国家的发展远景”。①与此同时，也造成了“俄罗斯政策在2000年前缺乏连贯性、常常发生为捍卫自己的利益而脱离整体局势的情况，常常表现为民粹主义的情绪”。②与此相应，以解决问题为导向的“实用主义”的国家治理策略，使国家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在意识形态建构中缺乏明确的思想纲领，在涉及俄罗斯民族国家属性和文明的归属问题上，俄罗斯精神究竟如何定位，无法清晰地表达出国家意识形态的取向。甚至在1991年之后，“出现了一个错觉，即新的国家意识形态、成熟的思想体系，仿佛从自身就可诞生了。国家权力层、知识分子和政治阶层实际上放弃承担这部分责任。而旧的、半官方的意识形态越来越让人腻烦。而实际上，当时的所有人都害怕触及这个问题。由此，建立在民族认同基础上的民族思想的缺乏，使一部分具有准殖民地思想的精英钻了空子，他们不把自己的未来与国家利益相连，‘巧取豪夺’利用国家的资本为自身赚取利益。”③由于自由派的激进改革没有完成发展经济、维护社会稳定、提高综合国力的政治目标，反而使国家经济低迷，社会一盘散沙，俄罗斯从昔日的超级大国沦为西方的“小伙伴”。到了21世纪初，自由激进势力有所消退，其他政治思潮在俄罗斯社会中获得发展壮大的空间。俄罗斯思想界“关于我们是谁，我们想成为谁”的问题受到的关注和讨论越来越多。很明显，俄罗斯在前进道路上不可能没有自身的文化、精神定位。因为，“国家的进步是不可能与精神、文化和民族认同相割裂，否则将无法抵御内部和外部的挑战，无法在全球激烈的竞争环境中取得成功”。④在此背景下，一种根植于传统文化与精神的俄罗斯国家的价值取向凸现和清晰起来，那就是普京的新保守主义的政治思想。 保守主义思想最初是由普京政权所依托的政权党——统一俄罗斯党(以下简称“统俄党”)在2001年提出的，即以“在采取任何行动时都力图不是从意识形态教条出发，而是从人的利益出发，遵循健全思维和务实目标”的中派主义作为思想宗旨。该党的党首格雷兹洛夫2003年9月22日把政治中派主义的实质解释为“实用主义”。⑤ 但俄罗斯批评家认为，由于“这种含含糊糊的中派主义可以适用于任何一种意识形态的原则”以及“它可以随意地自称某一种政党，无论是社会党，还是保守党，或者是进步党都可以，因此，它的提出没有任何意义”。⑥ 社会舆论的批评使统俄党继续对纲领及其价值取向加以完善，2009年11月21日召开的统俄党十一大，正式宣布“党的意识形态是俄罗斯的自由—保守主义”，⑦并以此为基础展开政治实践。普京在第三任期内曾对俄罗斯为什么选择保守主义的政治思想发表多次讲话：“我们已经离开了苏联的意识形态，并已不可能回到以前。而产生在1917年以前的、理想化的、传统的保守主义，与西方超自由主义论一样，都远离当今社会的现实。”⑧苏联解体后，“取代共产主义的只能是最传统的价值观，如果没有这些，社会就会退化，毫无疑问，我们应重新回到传统上理解它们的价值，在这些价值观的基础上继续向前发展。这是一种保守主义办法。”⑨ 经历了自由主义之殇，保守主义思想越来越得到那些憎恨导致社会不公、损公肥私制度安排的思想家的认同。他们认为，在苏联解体初期“推动政治进程的一小部分人利用了人民大众反对不平等的诉求，以所谓公平、公正为口号，在政治发展的不确定时期，移植西方自由主义的发展方案，这些对于俄罗斯而言，是毁灭性的”。⑩而随着俄罗斯综合国力的提高、社会财富的增长，依托于俄罗斯历史与文化传统的保守主义思想具备了更多的现实基础。保守主义思想的提出者——担任三届总统的普京得到俄罗斯社会的异乎寻常的拥护。在俄罗斯的观察家看来，普京是个与众不同的政治家。他摆脱了其他政治家的“政治周期规律”，即政治声誉不是随着执政时间的延长而逐年下降，支持率反而越来越高。15年前，俄罗斯人选择了普京引领这个国家，15年后的调查表明，普京依然获得88％的俄罗斯人的支持，创下了执政15年支持率的新高。普京与他的“执政周期规律”说明，普京善于学习和改变，同时有自己的执政理念与执政特色。俄罗斯人赞赏他的工作，并且尊重和信任他。(11) 保守主义思想的提出离不开“普京团队”，特别是俄罗斯“智库”的支持。俄罗斯社会舆论研究中心在2015年3月22日所做的一项调查表明：在支持普京政策的同时，大部分的俄罗斯人都坚信“普京团队”的存在。其中认为，“智库”与“普京的志同道合者”是“普京团队”的主要力量(占受访者的74％)，而认为“普京的熟人和朋友”是“普京团队”的主要成员的仅占25％。(12)事实也的确如此，俄罗斯“智库”对推动俄罗斯保守主义思想的发展作出了不懈的努力。 实际上，在苏联解体初期，俄罗斯知识分子杜金就曾在他的《保守主义革命》一文中，第一次对后苏联时期的俄罗斯保守主义思想及其发展脉络进行了分析，并建议以此来填补意识形态的“真空”，但没有引起当局者的重视。普京执政后，在其授意下，对俄罗斯保守主义思想进行系统阐述与表达成为莫斯科国立大学社会学系保守主义研究中心多年承担的研究任务。(13)随着保守主义思想的推进，2014年5月，由俄罗斯科学院社会经济和政治研究所主办的“纪念别尔嘉耶夫研讨会”，对俄罗斯著名哲学家别尔嘉耶夫的保守主义思想进行探讨，研讨会已经超出纯学术性的范围：参会人员除了科学院和高校的学者外，还有不少政治家，获得了社会广泛关注。(14) 二、当代俄罗斯保守主义思想的内涵 1.创新的保守主义 如果追本溯源，俄罗斯的保守主义思想早在叶卡捷琳娜女皇时期就已初露端倪，当前，俄罗斯保守主义思想传承历经了几个世纪，经过多个发展阶段，其基本内涵已经与传统的保守主义有所不同。 20世纪60～70年代苏联出版的《苏联大百科全书》对“保守主义”的解释中，消极的成分更多些：“‘保守主义’来源于拉丁语conservo，主张维护一切陈旧的、过时的、落后的东西；敌视并反对社会生活、科学、技术、艺术领域中一切新的、进步的东西。”(15)在这里，保守主义一般指阻挠改革的反对派和墨守成规的守旧派。 虽然保守主义思想在俄罗斯历史上就出现过，但新的保守主义思想已经不是对传统内涵的简单继承。2010年俄罗斯新编的《俄罗斯大百科全书》对保守主义的解释发生较大变化：“保守主义是一种确定的意识形态及其相应的政策措施，其最重要的内容就是遵循传统，恢复原有的价值观。”(16)为了避免“保守主义”词义本身在现代社会发生歧义，普京在2013年的国情咨文中针对“保守主义”一词，引用了俄罗斯著名哲学家尼古拉斯·别尔嘉耶夫的话做了补充：“保守主义的含义不在于它成为向前和向上发展的阻力，而在于它能抑制倒退和向下方向的发展。”(17)特别是在现代化条件下，“保守主义是改良的保守主义，其目标是建立一个保守主义的国家现代化”。(18)“从整体性质上而言，保守主义是以维持与现存的和公认的社会体系标准，反对激进的社会—政治变革，坚持进化式的发展。”(19) 但与此同时，新的保守主义者又提倡弘扬根植于本国的传统及道德观。而“传统”与“道德”在保守主义内涵中是有先后次序的：“反对破坏传统道德其实只是它的第二层含义。‘传统’才是第一位的。为此，首先应清楚地了解哪些是真正的传统。即只有那些能够赋予国家和人民力量的，并能保存俄罗斯文明的独特性的，才能被称为传统”。(20) 2.保守主义的各要素 统俄党在其纲领中将保守主义的要素归结为：(1)俄罗斯是一个人民、文化、历史、法律、经济和领土的有机统一体；(2)爱国主义可以理解为俄罗斯人民对幸福的追求，在各民族共同体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3)个人是道德尊严、自由、创意表现、权利和责任的多重身份的统一体；(4)文化是俄罗斯人民思想的集中体现；(5)建立在具有代际相传的统一性和连续性基础上的传统家庭的价值观；(6)个人、所有权、国家的安全得以保护；维护秩序，遵守法律和道德规范；(7)遵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敢于承担责任，既指国家对社会负有的责任，又指社会群体对选举国家政权负有的责任；(8)保持物质财富与社会责任之间的有机联系；(9)个人之间、社会各阶层和国家共同体之间的团结与互助。(21) 统俄党声称：“‘统一俄罗斯党’在任何发展语境下的发展接受的，只有奠定传统社会的，在国家自身发展历程中被认为是正确的、传统的价值观。”(22)其党首格雷兹洛夫进一步解释为：“保守主义的常量是文化、精神、爱国主义和国家力量，其变量是指科学的发展、新技术的运用和民众生活水平的提高。”(23)具体说来，就是要求俄罗斯人民以传统价值为取向，认同权威的和负责任的政权、集体主义的生活方式、东正教的精神，但同时又坚持国家主权，否定全盘自由化，将民主严格限制在独立自主的国家框架下。 3.社会传统性 保守主义寓意着俄罗斯实现历史复兴、重温大国的梦想。当前，俄罗斯学者在探讨俄罗斯保守主义思想时，常常会以18世纪的英国保守主义作为例子：“英国当时作为海上强国，曾拥有世界上最多的殖民地，当时国家经济自由和工业化发展完善，是英国历史上的黄金时期。英国的保守主义者试图延长这一时期，有意或者无意地保持着英国‘黄金时期’的一切：无论是政治模式，还是日常生活琐事。”而“俄罗斯在15世纪曾是欧洲幅员最大的国家，从16世纪开始哥萨克人的足迹曾涉及亚洲的远东、印度洋地区，甚至北美大陆的西海岸。这一时期，除了在世界贸易中发挥主导作用外，俄罗斯还实现了精神和社会(传统)发展的高峰，历史上这样的俄罗斯曾存在过”。而这正是今日的保守主义者想看到的一切，“但是俄罗斯很快度过了这一峰期，……为了快速返回俄罗斯的黄金时期的传统和稳定性，必须进行思想、精神、文化上的大革命，……需要发起一场保守主义的革命”。(24) 不可否认，俄罗斯保守主义与西方经典的保守主义思想的确有很多共同之处：强调传统、秩序、稳定；主张历史继承性、社会改良和渐进性的发展。在政治上既反对以激进的革命手段推行社会变革，也反对极端自由主义，主张阶级调和；在经济上赞成自由市场经济，强调人的社会性和集体的重要性，主张通过法律和宗教限制人性之恶等。(25)但是，俄罗斯保守主义又有明显不同，“英国保守主义的思想基础是贵族精英，而俄罗斯的基础是全体人民”。(26) 正如普京所言，“倘若国家不加以提炼、弘扬，国家意识形态就不可能自发产生。适合俄罗斯的意识形态只能在根植于民众的传统之中。因为国家观念的树立不可能由国家上层进行设计，更不能以垄断意识形态为基础。这种设计是非常不稳定和脆弱的，它在现代世界是没有前途的。”(27) 而如何理解社会传统性？这里有两层含义，即提出“国家对社会负有责任”的同时，也强调“社会群体对选举国家政权负有责任”。一是，国家在对待“单个人”的责任方面，“俄罗斯传统文化要求将每个人作为独立的个人加以对待，而不是作为整个社会发展的手段”；二是，将个人作为政治群体的一员时，则强调个人对国家的“信念、忠诚、爱国与责任感”。如普京及其团队“把打造‘真正的中产阶级队伍’作为政治的稳定力量，但是这些中产阶级不是那些‘掠夺并瓜分’国家财产的人，而应该是对国家有‘信念、忠诚、爱国与责任感’的人”。(28)“毕竟，经济增长和繁荣，以及地缘政治影响力是从一个社会本身的状态中产生的。在这个社会中，国家的公民越是感觉到自己是统一的人民中的一员，那么他们就会越根植于自己的历史，遵循价值观和传统，越能够用共同的目标和责任感凝结起来。在这个意义上说，对于俄罗斯而言，找到并巩固国家认同是根本所在。”(29) 而“信念、忠诚、爱国与责任感”原则在国家机关和政党成员中显得尤为重要。普京在谈到俄罗斯国家机关和政党职能时指出：“‘统一俄罗斯党’是国家最主要的政治力量，对各级权力机关的活动和组成有着现实的影响力。但政党的任务与国家机关的任务并不是完全匹配的。在现行的经济和社会体制下确保财政稳定和工作有序的同时，国家政权机关在政治生活中有义务采纳和推进决议。而政党则是新思想、项目实施的保障者，应对已经运行的决议进行实际监督，同时应努力感知社会情绪和了解人民的需求。‘统一俄罗斯党’应尽一切可能制定适宜的战略任务，其政治纲领和法律条款以满足公民的诉求为先。”(30)统俄党领导人作出补充：党实现这一目标时“不允许党成为某些群体的代表，或者某类群体的代表，去反对其他群体。我们指的是，借助某种力量把一个社会集团的立场强加于另一个集团——这是不允许的，即便这种情况是在最小范围内发生的也不行。我们坚持国家利益高于阶级利益，一个具有保守主义特征的政党，不应该与国家主导的现代化思想相背离。俄罗斯的保守主义以促使俄民众在当前的发展，以及保障他们未来的发展前景作为目标”。(31) 新保守主义在国家发展道路问题上，显然不同于俄罗斯共产党所坚持的社会主义道路，也不同于俄罗斯自由民主党等主张的激进资本主义道路。普京期望，它是以俄罗斯人民的传统价值为取向，认同权威的和负责任的政权、国家主权优先、否定全盘自由化、将民主严格限制在独立自主的国家框架下，以社会稳定和秩序为前提，建立强大、富裕、民主的俄罗斯。保守主义对实现国家现代化目标“不是束缚，两者不存在矛盾。现代化是过程，是任务，保守主义是意识形态”，“只有实现了经济、社会领域中国家管理的现代化，我们才能保持俄罗斯价值和历史记忆”。(32) 三、保守主义理念下的政治实践及其评价 随着统一俄罗斯党思想纲领的日渐清晰，执政15年来，普京也完成了从技术官僚到保守主义者的转变。在执政之初，他将自己定位为一个技术统治者，自称是一个职业经理人。但从第二任期开始，他发生了转变，开始越来越植根于自己对历史进程的情感体验，常常谈论历史使命、历史继承性、国家和人民的命运，其治国战略也逐步清晰：2007年10月1日，被称为“普京计划”的统俄党政治报告《普京计划——伟大国家的光辉未来》正式出台，国家发展从此有了战略性的规划。2008年出台的“2020年前俄罗斯经济社会长期发展战略”，即国家2020年前的发展计划，成为引领俄罗斯发展的阶段性纲领性文件。 新时期的两份政治文献蕴含着俄罗斯保守主义治理的具体内容，即在充分肯定民主化和市场经济的原则下，反对西方纯粹的自由主义，构筑强大的中央集权机构，展示俄罗斯国家正面形象，实现国家的复兴。普京认为，“国家是一切秩序的源头，也是推动国家向前发展的第一动力。国家面临的困难数不胜数，但最大的难点是如何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他认为过去遗留的“政治遗产”的问题在于，“国家机器失灵了，权力执行机构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这主要是因为，“我们国家所需要的富有成效的创造性工作不可能在一个四分五裂、一盘散沙的社会里进行，不可能在一个主要社会阶层和政治力量信奉不同基本价值观和不同意识形态的社会里进行”。(33)为此，从2001年起，普京每年通过电视和互联网与民众进行直接对话，阐述有关解决国内外政策的取向和民众关心的诸多社会问题，以获取俄罗斯民众的理解与支持；在树立俄罗斯对外形象方面，从2004年起，每年举办“瓦尔代国际论坛”，邀请全球著名的俄罗斯问题专家参会，展示俄正面形象。俄罗斯国家战略研究所所长米哈伊尔·雷米佐夫还列举了在保守主义理念下，普京执政期间的四件大事：(34)车臣战争胜利、驱逐寡头、保守对待传统文化价值观，以及维护国家主权独立。 其中，结束车臣战争是普京为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所采取的必要措施，不仅得到了社会的广泛支持，而且达到两个目的：一是显示国家权威，恢复联邦对地方的控制；二是消除内部威胁，为实现俄罗斯的强国战略创造稳定的社会环境。(35) 在对待寡头方面，保守主义者虽承认市场经济的发展导向，有限度地支持私有化运动，但同时又“保守地”对待国家的物质遗产和非物质的遗产，以保持国家的独立性、完整性。普京时期，国家在工业、建筑业的私有化程度较叶利钦时期有进一步增长，但对具有战略性意义的地下资源——石油天然气却在国家的掌控之中。普京认为，“有益的矿藏不可能由个人来掌控，应该是属于全体人民”，(36)以应对民众对前辈留下的共同财产——石油收益公平分配的诉求；同时，将寡头控制下的大众传媒收归国有的“保守”措施，将70％的纸质媒体和90％的广播电视重新掌控在政府手中，并对侵占国家资源的三大寡头——霍多尔科夫斯基、别列佐夫斯基、古辛斯基进行制裁或驱逐。 在保护本民族的传统文化价值观方面，普京提出了三个现实路径。第一，强调教育的重要性，特别是针对青年学生的爱国主义教育问题。普京指出，“教育在构建全民族思想中所起到的作用变得越来越重要了。教育应该是公民自决权的基础、独特性的来源和理解国家理念的根本”。而要使教育发挥作用，普京提出了两点建议：一是“为了培养爱国者的人格，我们需要恢复伟大的俄罗斯文化和文学的作用”；二是提高教师的素质，教育的成功与否，“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教师这一教学共同体的作用，因为，教师是保持和全民族价值观、思想和态度的最重要的守护者。教学应该用同一种语言向社会来表达，即科学的、知识的和学术的语言来表达。因为这里面向的是一个巨大的国土领域，包括从加里宁格勒到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广泛地区。教育界作为一个整体，从最广泛的意义上说，起着巩固国家的作用。教学界的支持，将是俄罗斯走向强大和繁荣历程中最重要的步骤之一”。(37) 第二，继续巩固并加强东正教的传统地位。历史上，东正教在俄罗斯文化中扮演过重要的角色，是俄罗斯文明的精神支柱。东正教在俄罗斯有千余年的悠久历史，在过去200多年里，俄罗斯经历了彼得大帝的西化改革、19世纪宗教改革、民主主义运动和20世纪的十月革命、苏联社会主义国家从建立到解体等沧桑巨变，但它作为俄罗斯民众精神整体、文化传统和基本原则，稳定地保存下来。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国内信奉东正教的人数剧增。2007年12月12日，普京曾在接受美国记者采访时说，“东正教在我国的信徒众多，约80％的俄罗斯居民不同程度地认为自身与东正教有关系”。(38)俄罗斯是深厚东正教传统的国家，普京本身也是一个虔诚的东正教徒，在普京看来，东正教反映了俄罗斯前进道路的传统与精神。他曾多次会见东正教的成员，在他的总统就职仪式及其他重大国事活动时，均邀请东正教大牧首出席。而每逢大牧首就职日，教会每年都会像节日一样庆祝。(39)作为国家总统，普京在不同场合多次赞扬了东正教在实现俄罗斯复兴、维护俄罗斯传统中所起到的巨大的精神作用，并对东正教捍卫俄罗斯传统文化的言论表示支持。每逢1月7日，俄罗斯东正教的圣诞节，普京都会前往教堂参加庆祝活动，并向所有东正教徒祝贺节日。普京支持东正教会反同性恋的立场：“几乎所有传统的世界宗教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是一致的，东正教会在这个问题上对于其他传统宗教的立场没有什么特别的。”(40)当克里米亚并入俄罗斯后，普京进一步谈到了东正教对俄罗斯文化的基础性作用：“克里米亚渗透着我们共同的历史与骄傲。这里坐落着古老的城市克森尼索，正是在这里，弗拉基米尔大公接受了洗礼，使得俄罗斯成为一个东正教国家。这一精神遗产奠定了俄罗斯、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的共同文化、价值观与文明基础，注定使得我们三国的人民结合在一起。”(41)普京对东正教的重视，为东正教在教导民众形成团结、勤劳和公正的理念，奠定俄罗斯人共同的精神价值，弘扬历史传统等，以及对俄罗斯的社会意识、管理体制、价值体系、思维方式等方面发挥着正面作用。 第三，提出了传统价值观在维护国家主权独立方面的特殊作用。普京认为，当今世界竞争的主要方向在于，经济—技术和政治思想—信息领域的竞争，并日趋尖锐化。而“保守主义的目标是建立一个保守主义的国家现代化”。(42)但成功与否在于人的素质的高低，特别是公共知识分子的素质、精神和道德品质。毕竟，“经济增长和繁荣，以及地缘政治影响力是从一个社会本身的状态中产生的。在这个社会中，一个国家的公民越是感觉到自己是统一的人民中的一员，那么他们就会越根植于自己的历史，遵循价值观和传统，越能够用共同的目标和责任感凝结起来。在这个意义上说，对于俄罗斯而言，找到并巩固国家认同是根本所在。”(43) 在他看来，欧洲国家的信仰、政治价值观正在衰落：“今天许多国家都在重新考虑道德规范的标准，这模糊了国家传统和民族文化之间的差别……我们看到，欧洲很多国家实际上摒弃了自身的文化传统，破坏了道德原则。包括奠定西方文明基础的基督教价值观、民族、文化、宗教等；是非不分，要求社会承认善与恶的等价性，人们可以选择信仰上帝或信仰撒旦；在国家政策中，承认同性伙伴关系，在政党登记中，有些旨在促进恋童癖的政党都会被允许存在……当今的欧洲许多人甚至都羞于和害怕谈论他们的宗教信仰，因为，这些道德信仰的基础令人难以启齿”。这些精神文化现象正试图在世界各地蔓延。这种状况应该引发俄罗斯的警惕：“这是一个退化到原始主义状态的直接路径，会引发深刻的人口和道德危机。”(44) 而俄罗斯国家管理者对此现象不闻不问是十分危险的，因为，“‘上层’任由外界对传统的价值观的破坏，不仅对社会带来负面的影响，而且在根本上也是反民主的”，因为把抽象的、不现实的思想带入社会，盲目地“对别人的经验机械复制，这类草率地借用，以及从外部教化俄罗斯的尝试，终究不会被俄罗斯绝大多数民众所接受”。作为保守主义的、保护俄罗斯人传统价值观的政党，“应该反对‘只有在西方的价值观取向下才可以使俄罗斯实现国家的高度文明’的观点”。 而俄罗斯也绝不允许外部势力对俄罗斯进行价值观渗透。“俄罗斯的主权、独立、领土完整是无条件的，这些是红线，谁都不能触碰”。“外部势力通过外部教化的尝试来推行自己的价值观”，这种尝试是行不通的，因为，“把设计好的计算机程序，(为他国)进行安装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致力于独立性、精神、意识形态、对外政治主权，是我们民族性格中的组成部分”。(45) 总体来说，保守主义理念强调了仁爱、仁慈、怜悯、同情、奉献、爱国主义、创造力、个人精神与道德完善、社会共同体的历史传统，是俄罗斯国家文化的核心部分，涵盖了政治、经济、社会、精神等各个层面。不过，也有人指出，保守主义概念在当代俄罗斯社会中有过多的理想化成分：如统俄党提出的“个人之间、社会各阶层和国家共同体之间的团结与互助”，对于当今的俄罗斯而言，是不具备现实条件的。虽然这曾在“苏联时期受到了极大重视”，也是苏联的“优势所在”，“但20世纪90年代的改革者和他们的继任者在21世纪逐渐丧失了这一优势”。又如，“个人之间、社会各阶层和国家共同体之间的团结与互助”提法是令人困惑的，学者们认为：“在历史文献中，在说明苏联取得卫国战争胜利的原因时，提出各民族人民的友谊，以及社会政治的精神统一体发挥的重要作用，这是可行的。但在今日俄罗斯的各大社会阶层分化严重，特别是出现寡头、有产阶层的情况下社会各阶层该如何互助？特别是工人阶层应该怎样给寡头提供帮助？”(46) 尽管存在某些不足，但观察家们也不得不承认，普京及统俄党提出的保守主义及其国家治理策略，相对于苏联解体初期的国家治理，完全属于另一套体系，这套体系不是以实用主义的“优化选择”和“有效性”为原则，而恰恰相反，“任何优化及其有效性都不能干扰到价值观的定位，具备了越来越深层次的动机”。(47) 注释： ①Хорина Г.П.Идеология консерватиза и управление современной Россией//Российское общество.2012.№3.С.19-26. ②Политика:Путин пережил за 15 лет зволюцию《от технократа до консерватора,http://vsekommentarii.com/news/2015/03/26/11410073.htm. ③Грызлов Борис Идеология Партии основана на консерватизме,19 сентября 2013 года,http://www.vesti.ru/doc.html? id=225134&tid=63493. ④Грызлов Борис Идеология Партии основана на консерватизме,19 сентября 2013 года. ⑤Неверов Сергей《Единая Россия》всегда решала проблемы людей,http://www.fryazinoedro.ru/?p=4074. ⑥Строев Сергей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Новое радио(СПБ) интервью Сергея Строева(КПРФ),http://www.kprf.ru/opponents/73401.html. ⑦Штэпа Наталья Россия:сохранимиприумн ожим! http://www.zabaykal.net/ulan-ude/? edinayarossiya?-sokhranim-i-priumnozhim. ⑧Грызлов Борис Идеология Партии основана на консерватизме,19 сентября 2013 года,http://www.vesti.ru/doc.html? id=225134&tid=63493. ⑨Кречетников Артем Путин определился с идеологией-он консерватор,http://www.bbc.com/russian/russia/2013/12/131212_putin_address_analysis. ⑩Репников Александр Вимальевич Консервативная идея в России,http://russidea.rchgi.spb.ru/ideasinrussia/slovsr_old/index.php? ELEMENT_ID=1496. (11)ВЦИОМ: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три года после выборов-2012,пятнадцать лет во главе России,http://politkavkaz.ru/ratings/vladimir-putin-tri-goda-posle-vyborov-2012-pyatnadtsat-let-vo-glave-rossii/. (12)ВЦИОМ:Команда Путина:единомышленники,профессионалы или личные друзья? http://wciom.ru/index.php? id=236&uid=115188. (13)Репников Александр Вимальевич Консервативная идея в России,http://mssidea.rchgi.spb.ru/ideasinrussia/slovsr_old/index.php? ELEMENT_ID=1496. (14)Яковлев Петр Зеркало русской идеологии,http://www.narodsobor.ru/events/politics/20844-zerkalo-russkoj-ideologii? format=pdf. (15)Хорина.Г.П.Идеология консерватизма и управлениесовременной Россией//Российское общество.2012.№3.С.19-26. (16)Большая иллюстрированная энциклопедия.М.:АСТ,2010.С.491. (17)Креиетников Артем Путин определился с идеологией-он консерватор,http://www.bbc.com/russian/rassia/2013/12/131212_putin_address_analysis. (18)Шилов В.Н.плртия "Единая Россия" и идеология консерватизма//Научные ведомости Белгородского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го университета,2010.№13.С.72-85. (19)Хорина.Г.П.Идеология консерватизма и управление современной Россией//Российское общество.2012.№3.С.19-26. (20)Хорина.Г.П.Идеология консерватизма и управление современной Россией//Российское общество.2012.№3.С.19-26. (21)Хорина.Г.П.Идеология консерватизма и управление современной Россией//Российское общество.2012.№3.С.19-26. (22)Исаев Андрей Константинович Идеология единороссов определена и схематизирована,http://www.isaev.info/news/341. (23)[俄]普京：《普京文集2002～2008》，张树华、李俊升、许华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年，第639页。 (24)Репников Алекоанэр Вumальевич Консервативная идея в России,http://russidea.rchgi.spb.ru/ideasinrussia/slovsr_old/index.php? ELEMENT_ID=1496. (25)岳麟章主编：《当代西方政治思潮》，陕西教育出版社，1988年，第57～80页。 (26)Яковлев Пеmр Зеркало русской идеологии,http://www.narodsobor.ru/events/politics/20844-zerkalo-russkoj-ideologii? format=pdf. (27)Грызлов Борис Идеология Партии основана на консерватизме,19 сентября 2013 года,http://www.vesti.ru/doc.html? id=225134&tid=63493. (28)Политика:Путин пережил за 15 лет эволюцию《от технократа до консерватора,http://vsekommentarii.com/news/2015/03/26/11410073.htm. (29)Грызлов Борис Идеология Плртии основана на консерватизме,19 сентября 2013 года,http://www.vesti.ru/doc.html? id=225134&tid=63493. (30)Базархандаев Анатолий Х съезд плртии《Единая Россия》,http://www.zabaykal.net/ulanude/x-sezd-partii-? edinaya-rossiya?. (31)Исаев Андрей Константинович Идеология единороссов определена и схематизирована,http://www.isaev.info/news/341. (32)Яковлев Петр Зеркало русской идеологии,http://www.narodsobor.ru/events/politics/20844-zerkalo-russkoj-ideologii? format=pdf. (33)Владимир Путин,Россия на рубеже тысячилетий,http://newsruss.ru/doc/index.php. (34)Политика:Путин пережил за 15 лет эволюцию《от технократа до консерватора》,http://vsekommentarii.com/news/2015/03/26/11410073.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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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Шилов В.Н.Партия "Единая Россия" и идеология консерватизма//Научные ведомости Белгородского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го университета.2010.№13.С.72-85. (43)Грызлов Борис Идеология Партии основана на консерванизме,19 сентября 2013 года,http://www.vesti.ru/doc.html? id=225134&tid=63493. (44)Грызлов Борис Идеология основана на консерватизме,19 сентября 2013 года,http://www.vesti.ru/doc.html? id=225134&tid=63493. (45)Креиетников Артем Путин определился идеологией-он консерватор,http://www.bbc.com/russian/russia/2013/12/131212_putin_address_analysis. (46)Шилов В.Н.Партия "Единая Россия" и идеология консерватизма//Научные ведомости Белгородского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го университета,2010.№13.С.72-85. (47)Политика:Путин пережил за 15 лет эволюцию《от технократа до консерватора》,http://vsekommentarii.com/news/2015/03/26/11410073.htm.标签：政治论文; 保守主义论文; 政治文化论文; 俄罗斯历史论文; 文化价值观论文; 历史政治论文; 基督教论文; 统一俄罗斯党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