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性科学视野下的校长领导力，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领导力论文,视野论文,校长论文,性科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47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4808(2009)10-0026-04
校长在引领学校发展的过程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长期在教育领域工作的人常常会问：学校何以如此不同？最常见的回答就是：领导的不同。”[1]校长作为学校领导主体，是一个学校获得发展优势的主要源头。
教育环境已经发生迅速转变，科学技术迅猛发展，知识更新速度不断加快，公众对学校表现的关注程度不断增加，学校担任的角色开始转变，为满足教育环境的变化，教育理论、教育策略的更新势在必行。这是教育的一个根本问题，这种思想的改革要求我们将视角回溯到问题的本原——哲学思维的转换上。人们运用简单性科学的思维方式和方法论解决一切社会领域问题的习惯已经不再适合当今学校的现实。在复杂性科学视野下探讨中小学校长领导力是本文的主要问题。
一、从简单到复杂——当前校长领导力研究的必然哲学转向
从历史发展的角度讲，科学的第一个形态是古代科学，古代科学是前工业文明的智力工具，其特点是不分科；科学的第二个形态是西方主导下的近现代科学，特点为分科的学问，是工业文明的智力工具，可以称为简单性科学。世界的简单性信念是近代科学研究的重要传统和发展动力之一。这种传统一直延续到20世纪初。20世纪伊始，由相对论和量子论开始，科学一再出现革命性变革，产生了一系列新学科、新理论，20世纪60-70年代以来，伴随着以耗散结构理论诞生为先导的系统自组织理论的兴起，受后现代世界观的影响，许多科学家越来越不满足于自牛顿以来一直主导科学的线性的、还原的思想束缚。20世纪80年代以来，复杂性科学的研究迅速兴起。“复杂性科学的兴起，对于教育组织管理研究具有重要意义。”[2]
叶澜教授在《世纪初中国教育理论发展的断想》一文中，强调了研究教育的思维方式从简单走向复杂的必要。“在当今的学术领域里，关于复杂事物和复杂性的研究已异军突起，引起不同学科领域内，尤其是面对复杂对象研究人员越来越多的关注……当许多学科的专家加入到复杂性研究，或者说用复杂的思维方式重新认识自己的研究对象时，我们面对着最复杂的研究对象——教育的研究人员，是否感受到、认识到这一点，并积极地行动起来？”[3]
本文研究的核心词汇为“校长领导力”，长久以来，领导实践中的简单性思维一直根深蒂固。而领导事实上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社会现象，领导力作为对领导能力和领导过程的剖析，其复杂性不言而喻。在校长发挥领导力的过程中，涉及到多种方式、多重关系、多维过程、多个阶段、多方面内容，复杂性思维对于教育组织管理问题的研究和解决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
二、校长领导力：内涵与要素
校长领导力研究是围绕校长领导能力和校长领导的作用过程展开的，是校长在实现学校愿景、推动学校发展的过程中影响全校教职工和以学生为代表的利益相关者的能力以及与全校教职工和以学生为代表的利益相关者之间的相互作用。具体而言，校长领导力主要包括三个要素。
(一)组织发展引领力
即校长引领学校适应环境、实现愿景的过程和能力。一个组织的生存和发展取决于它是否能有效地适应环境，[4]这对一所学校来说，就意味着它所培养的学生能否成为合格的公民，能否得到家长的满意，能否得到上级部门的认可，能否获得社会上良好的声誉，能否成为所在社区活动的积极参与者……如何有效适应环境、如何营造利于变革的组织环境、制订什么样的战略目标、如何生成组织愿景等都是校长组织发展引领力中的内容。
(二)团队效能提升力
即校长通过调整学校组织机构、提升学校效能的过程和能力。领导力在团队中主要表现为在一个任务团队中领导角色的性质以及一个领导者如何提升团队效能。从学校内部的角度来讲，校长该如何通过实施领导力、提高团队效能，从而实现发展，这是我们主要探讨的问题。
(三)二元关系构建力
即校长与教师二元关系构建的过程和能力。重点在于一个校长与另一个通常为追随者的个体之间关系以及领导者与追随者的相互影响过程。目前大多数对于校长权力和影响技巧的研究是按照二元过程加以定义的。二元关系构建力主要包括沟通性质、二元关系构建方式以及二元关系构建结果三个方面。
总而言之，校长领导力的概念层次中，二元关系构建力是基础，团队效能提升力是依托，组织发展引领力是方向。三者缺一不可。
三、复杂性科学视野下的校长领导力要素分析
那么，在复杂性科学视野下校长领导力的三个要素——组织发展引领力、团队效能提升力以及二元关系构建力分别呈现出了怎样的特征呢？
(一)组织发展引领力
1.有效适应环境
简单性科学对事物的考察总是从某一实体性的事物出发，校长更重视学校“当下”的状态，认为环境具有明晰性和精确性，通常习惯在环境变化之后做出反应，呈现出了“被动反应”的特点。事实上，学校环境不是静态的、固定不变的，而是经常谋求与外界环境及内部情况变化的适应。改进组织适应能力，让学校能够有效适应环境是校长领导力的一个重要方面。
在复杂性科学视野下的领导中，校长能够认识到把握组织与环境间的关系非常重要，学校所处环境在保持一定规律的基础上同时具有动态性和模糊性，重视引导学校在现有环境下实现“理想中”的状态。校长努力与环境产生互动，学校如何在快速变化的环境中良好发展是校长思考的重要问题。
2.主动引领变革
外部环境的变化既为学校的变革带来了挑战，同时也是学校变革的动力。但是在两种不同科学视野下，变革的形态是不同的。在简单性科学视野下，组织变革是组织领导者完全规划好的具体行动，学校变革主要呈现为一种“外力驱动下的变革”。
如今全世界普遍相信，社会不必局限于对变化中的价值观和发生的时间作出适当的反应，而是能够自觉地运用变革力量去适应预定的目标和社会价值。[5]184复杂性科学认识到生命系统中系统目标的非预设性，从这个意义上说，组织变革是组织的常态。呈现在复杂性科学视野下的校长领导力，更重视从学校内部寻找变革的力量不断推动学校向前发展。学校领导者关注教育专家的观点和意见，但更重视专家意见与本校教师、学生需求的沟通与融合。
3.发展组织愿景
在学习型组织研究走入学校管理的视野后，组织的“愿景”成为学校领导者和管理者关注的重点问题。“愿景是谁的”成为区分校长不同领导取向的一个标准。在简单性科学视野下的校长领导力实施过程中，普通员工和教师的思想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此时，愿景主要是校长“个人”对于学校发展的愿景。
在复杂性科学视野下，校长能够认识到，由自己简单地宣布一个愿景然后强加给学校将无法产生推动学校向前发展的集体力量，教师个人的愿景必须得到发展和分享。也就是说，组织愿景的开发虽然注重领导者的主导作用，但更强调共享性，强调愿景开发是领导者和被领导者共同的任务。组织愿景建立的有效方式将从自上而下的管理向合作、分权、参与式的领导形式发展。
4.动态生成目标
制订目标是领导的一项重要职能。制订学校目标至关重要，“除非明确学校的目标，否则为教育观念、技巧和价值所设计的具体细节变成了目的而不是手段，从而模糊更大的目标”[6]。通常来讲，在简单性科学视野下的校长领导过程中，确立目标只是领导活动的起始步骤，是必须在一个相对短暂的时间内完成的工作，是领导活动的一个“点”，目标相对简单而且处于静态，多以数字为指标，一旦确定在一定时期内不会更改。目标错位常常出现在长期惯例化的工作中。
在复杂性科学视野下的领导中，校长将认识到目标的设立并非短期内完成的一次性的领导步骤，学校发展目标需要围绕着一个核心价值观随着环境和资源的变化不断调整，这是一个动态的、具有自主生成特征的过程。目标的生成是贯穿领导活动中的一条“线”。校长最重要的行动之一就是根据新生事件、新生观点、新生信念不断调整目标，以此把组织的成员凝聚在共同目标与共同决策之中。
(二)团队效能提升力
从学校内部的角度来讲，校长该如何通过实施领导力提高团队效能从而实现发展呢？本文主要从校长的角色定位、学校组织机构的调整、学校文化呈现出的特征三个方面来展开研究。
1.变革的推动者
组织中各种职务和职位都伴随着旁观者和角色担任者自身的一些预期，这些预期就是角色的定义。[5]105角色假定主要指在特定文化和情境中对于不同角色行为标准的基本信念和理解。在简单性科学视野下的领导中，校长应该是“万能的”或者“英雄式”的，居于组织的顶端，领导者在决策上起主要的、决定性的作用，在这种模式下，“执行者”是教职工的理想角色。
在复杂性科学视野下的领导中，校长是“变革的推动者”和“教师学生发展的服务者”，校长通过向教职工授权和使用自主的团队来体现追随者的重要性，让他们进行批判性、独立的思考，采取行动改善组织；赋予教师自主权，给教师提供帮助、支持和专业发展的机会；对他人表示信任，鼓励和支持学习；关注学校的核心工作——教学，愿意在课堂上花时间。而教师不再是“唯唯诺诺”的盲从者或是“斤斤计较”的投入者，应该是具有独立意识和批判精神的思考者、实践者，同时积极地参与组织活动，不逃避风险或者冲突，为了组织的利益勇于倡导创新。
2.学校结构双重化
“组织结构”是指“对于工作任务如何进行分工、分组和协调合作”[7]。组织内部各个要素的联结方式和联结框架就是组织的结构，学校的组织结构反映了学校组织的框架体系。在简单性科学视野中，学校被描绘成科层组织，权力集中于主要领导的手中，沟通通过既定的渠道进行。非正式组织受到限制，各部门往往独立地处理各自领域的事务，相互之间缺乏必要的协作，甚至还进行直接的竞争。
事实上，学校不仅具有科层特征，还具有松散结合特征，是一种具有“双重系统的教育组织”[5]134。校长应该着力于改变过于精密的控制，给学校和教职工的发展和变革提供空间，同时并非只关注呈现线性特征的行政组织子团队的建立，而是既关注行政组织，也重视非行政组织。
3.学校文化联结紧密
文化是组织或群体的核心价值观和在此影响下形成的规范、态度和行为，组织文化是决定教育组织品质的根本要素，学校因为文化的不同而不同。在简单性科学视野下的领导中，校长将更多的精力用于维持不同教职工身份、角色的差别性上，文化成为行政管理的手段之一，很多校长甚至习惯性地使用行政办法解决文化问题，科层制规则占据了文化的大部分语言，追求同一性，学校文化一般普遍化、浅表化，缺乏特色。组织文化模糊，建设失衡、随意、松散、无序。
在复杂性科学视野下的领导中，文化作为维系全校成员共同发展的核心力量，与程序、规则和关系等学校结构方面的重构是相辅相成的。文化并非行政管理的手段，当然关注文化也并不意味着忽视组织结构。迈克·富兰认为：“重视组织文化将使组织结构的重构更加有效，在组织结构变革和文化变革之间存在着相互依赖的关系。”[8]强势的学校文化使学校组织显示出独特的凝聚力和别具特色的整体氛围，在文化联结紧密的学校中，师生具有团结、积极、向上的行为态度价值观，学校改进持续而持久，人们互相依赖和支持，相互信任、共享知识、具有强烈的责任感，校长重视以文化引导学校、教育学生、引领教师。
(三)二元关系构建力
二元关系构建力主要描述的是领导者构建自身与追随者之间关系的能力以及两者相互影响的过程，是领导力的基础。在学校情境中，二元关系主要就是校长与教职工之间的关系。
1.沟通性质：领导沟通
领导者实施领导力的过程从二元关系的角度来讲就是与被领导者间的沟通过程，通过沟通影响他人实现共同目标以及想要的结果。在简单性科学视野下的领导中，校长与教师间的沟通以“管理”沟通为主。人们认为最好的信息和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来自组织上层，然后向下传达，由基层的人去执行。校长每天要将信息和指令传达给被领导者，事件、规则和大量的信息构成了领导者和被领导者即校长和教师沟通的主要内容，被领导者通常向领导者汇报信息的反馈情况，以便领导者把握沟通的效果。
在复杂性科学视野下的领导中，校长与教师间的沟通以“领导”沟通为主。校长经常是沟通、传递总的规划——愿景，而不是事实和一些琐碎的信息。有创造性的想法并非只集中在组织上层，人人都有机会表达自己的“奇思妙想”，沟通不再以传达指令为主，校长和教师的主动性都能够极大调动起来。价值观、愿景、信息等成为领导者和被领导者即校长和教师沟通的主要内容。
2.沟通方式：激励或授权
在简单性科学视野下的领导中，校长在实施领导力的过程中对教职工主要采取“控制”或“交易”的方式。校长要么明确告诉教师们该做什么事情、怎么去做、何时去做以及谁去做，同时监督各种负有不同职责的人工作，通过严格的控制保证学校高效率运行；要么擅长了解教职工的需要，与教职工通过交易各取所需，使教师满意、提升工作表现。
激励和授权是在复杂性科学视野下的领导中校长常用来与教职工进行沟通的方式。“激励是指引起人们采取某种行动的热情和毅力的内部或外部的力量。”[9]校长怎样通过行动引发教师具有达成共享教育目标的意图，并激励他们采取达成目标的最佳行动是非常重要的。校长不会专横地监管教师的工作，他们重视教师的体会感受。教师的责任心、独立性和创造力增强，这种激励不仅是在情感与态度上给予信心、信任并激发士气，更是给追随者独立思考的空间并在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授权可以满足教师个人的高层次需求，让教师认识到自己的价值，可以促使教师主人翁精神的发扬，增强他们的责任感和工作动机。授权并不是领导者将有限的权力下放，而是分享，建立一个更广泛的权力基础。教师从过度控制中释放出来，可以自由发挥智慧和能力。在授权的过程中，领导需要让教师充分了解信息，给他们机会掌握知识和技能、决定权，了解自己工作的意义和所产生的影响。“权力与责任、承诺并用可能比与指挥并用更能发挥作用。”[10]
3.沟通结果：伙伴关系的形成
科层制的、机械的学校组织结构，自上而下的权力等级，控制或交易的领导方式等一系列因素使得校长与教职工之间形成了严格的层阶关系。校长和教师们严格遵守职位所带来的权力特征，领导力成为附着在领导者身上特有的一种影响过程。
在复杂性科学视野下的领导中，校长鼓励教师成为领导，不断发掘出教师们的潜力。校长不是用领导权力来约束限制他们，而是把他们从被动的、不用进行独立思考、命令什么做什么的状态中解放出来。校长与教职工形成了超越层阶关系的伙伴关系。在这种伙伴关系中，校长与教师共同分享了更广泛的权力，“教师为发展学校愿景出谋划策，提供知识，提供远见，从而积极参与动态的领导过程；教师在学校价值观及其塑造的愿景方面增强了主人翁意识，从而获得更强的个人责任感；教师通过积极参与以及对结果承担个体责任，更加意识到学校的重大使命以及完成使命与自己日常工作的关系”[5]231。
经过如上分析，我们意识到，校长需要运用复杂性视角创造性地工作。校长在自身的领导实践中应该有意识地转变思维方式，运用动态的、多元的、非线性的、生成性的复杂性科学方法论指引实践，提升领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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