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主义在《精神现象学》中的双重身份
荆 晶
在《精神现象学》中,怀疑主义展现出“方法-形态”的双重身份:一方面,它展现为“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并且被规定为精神现象学的方法;另一方面,它展现为意识经验的形态之一,在“自我意识”中登场,介于“斯多葛主义”和“苦恼的意识”之间。阐明精神现象学与怀疑主义之间的关系以及“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的内涵,就可以看出,“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即辩证法,如何扬弃作为意识经验的环节之一的怀疑主义,黑格尔也由此实现了对怀疑主义的双重扬弃。
[关键词] 黑格尔;怀疑主义;辩证法
《精神现象学》是欧洲哲学传统中最神秘的著作之一,注解该书的困难在于,理解它的结构和内容时涉及历史发展的某种哲学重构,即迄今为止人类在发展进程中领会的知识诸形态的重构[1](P7),这种重构意味着以一种不同于我们的常识熟知的或知性的那种方式来理解和把握这个世界或事情本身。那么,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中的这种哲学重构要完成的任务是什么?
库诺·菲舍尔在《黑格尔之生平、著作和学说》中给出了一个可能的答案,他指出,《精神现象学》的任务在于,通过展示二元论的基本思想,亦即事物与思想、主观与客观、对象与意识以及绝对与意识之分离——怀疑主义预设其为基础——之错误,有充分的根据拒斥所有具有二元论的思想倾向的怀疑主义。[2](P297)毫无疑问,黑格尔深刻地洞察到舒尔策的怀疑主义面临的窘境以及怀疑主义对哲学的威胁,同时也试图为其自身的哲学体系辩护。鲁道夫·海姆[3](P232-233)、汉斯·弗里德里希·福尔达[4](P4-5,P46,P31,P114-115,P94-101)和迈克尔·福斯特[5](P14-15)也都在其著述中表明黑格尔深刻地洞察到怀疑主义对哲学的威胁,并试图为其自身的科学哲学体系加以辩护。对怀疑主义的这种威胁,黑格尔一方面是通过发展古代的怀疑主义原则来克服的,另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通过将怀疑主义融入哲学之中并使之成为一体来解决的。
在《精神现象学》的导论中,黑格尔阐述了怀疑主义在精神现象学中的基本角色,他似乎将怀疑主义仅仅局限为“不完全的意识形态之一”[6](P56),从这个关于怀疑主义的规定可以看出,怀疑主义是被黑格尔处理为意识的诸多形态之一。但是,海茵茨·霍特格斯指出:“怀疑主义在很多地方都摆脱了习以为常的处理和描述,它不是真的被描述为意识形态。”[7](P31)对于这种不一致,唯有通过研究《精神现象学》中描述的怀疑主义的自我扬弃,才能得到答案,即探讨怀疑主义与辩证法之间的探讨才能阐明。
事实上,有别于1802年的《怀疑主义与哲学的关系》一文,在《精神现象学》的导论中,黑格尔提出一个独特的术语——“这种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dieser sich vollbringende Skeptizismus)[8](P56)。关于这个术语的译法大致有两种观点,一种译法是巴利和米勒在英译本中的 “this thoroughgoing skepticism”[9](P47)[10](P50),相应地,在中译本中,王玖兴将其译为“这种彻底的怀疑主义”[6](P55),而先刚则将其译为“一种趋于极致的怀疑主义”[11](P51)。另一种译法是彼得·希斯在翻译维尔纳·马克斯的《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序言和导论中关于其理念的规定》一书时,将其译为“self-realizing skepticism”[12](P51),迈克尔·福斯特则将其译为“self-completing skepticism”[5](P3),艾伦·斯贝特也指出“thoroughgoing”是更为字面上的译法,可将其译为“self-completing skepticism”[13](P141),舒远招同样于2007年9月在纪念黑格尔《精神现象学》出版200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上作题为《自我完成的怀疑主义——对黑格尔〈精神现象学〉导论中一个概念的考察》的报告中,将其译为“自我完成的怀疑主义”。在笔者看来,后一种译法较为精确,而且也更符合黑格尔对“真正的怀疑主义”的界定,考虑到其语态,因此译为“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毫不夸张地说,正是这个“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成为理解怀疑主义与辩证法之间的关系的链接点。
简言之,在《精神现象学》中,怀疑主义作为研究的对象,展示了其“方法-形态”[14](P117)的双重身份:一方面,这种“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似乎被规定为精神现象学的方法,更为准确地说,精神现象学的展开方式,在《精神现象学》的导论中作为主题加以简要但却是极为重要的探讨;另一方面,作为“正在显现为现象的知识”(黑格尔同时也称之为“不完全的意识”)的形态之一,怀疑主义在“自我意识”中登场时,介于“斯多葛主义”和“苦恼的意识”之间。就这一点而言,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中延续了对怀疑主义举棋不定的心理。[7](P32)由此则产生一个问题,为什么作为意识的形态之一的怀疑主义能够成为描述意识经验的科学的方法?或者换一种问法:何以怀疑主义一方面被描述为意识经验的形态之一,另一方面被规定为并应用于整个精神现象学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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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下文首先阐明精神现象学与怀疑主义的关系,接着阐述“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的内涵,最后指出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即辩证法,如何扬弃作为意识经验的环节之一的怀疑主义,或者换句话说,怀疑主义在意识经验的道路上是如何自我扬弃的。
相比古代的怀疑主义,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是一种富有成果的和建设性的怀疑主义,它以矛盾或怀疑的自我克服为目的,并且应该能够实现这个目的,而自我克服的动力则是源于主体及其意识假定的思维与存在或思维主体与客体之间的矛盾。那么,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是如何实现自我克服的呢?换句话说,什么能帮助《精神现象学》中考察的意识不陷入矛盾呢?
一、《精神现象学》作为“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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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格尔看来,自然意识在这条科学的道路上经历的是,尽管它将自己视为“实在的知识”,但终将证明它自己只是“知识的概念”或“不实在的知识”,因此,从肯定的意义上说,对这条科学道路本身而言,获得的是“概念的现实化”,就是对涉及的阶段真理内容的确证;从否定的意义上说,对自然意识而言,获得的是“它自身的毁灭,因为它在这条道路上丧失了它的真理性”,因此,这条道路可以被视为“怀疑的道路,或说得更确切一些,绝望的道路”[6](P55)。尽管黑格尔这里是在玩弄“怀疑”(Zweifel)和“绝望”(Verzweiflung)这两个德文单词的文字游戏,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条道路对自然意识本身而言未尝不是绝望的,抑或笛卡尔式的怀疑终点也只能是绝望。
毁灭意味着某个意识形态“感受着从它自身发出的这种暴力”,一种“从理性方面来的暴力”,要破坏意识形态“整个的有限满足”,迫使意识形态超越自身,因为“意识本身就是它自己的概念”[6](P57),超越自身界限的同时也就是自身的死亡;新开端意味着确定的否定,即“从一个不真实的知识里产生的任何结果,都不会变成一个空无所有,而必然地要被理解为对产生结果的那个东西的否定,每个结果都包含着以前的知识包含着的真理”[6](P61)。确定的否定并非一种方法论上的主观操作,也并非随意地产生一个新的内容,而是一种内在的自我扬弃。
简言之,不仅彻底解决怀疑主义问题是可能的,而且还暗允了一个精神现象学与怀疑主义之关系的问题的答案:《精神现象学》本身就是这种“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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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之内涵
与此同时,怀疑主义与辩证法的关系的最终规定在这里就已经出现了:怀疑主义对辩证法的敌视来源于怀疑主义者的一个误解,但事实上,辩证法并非某种外在于或独立于意识而存在的东西,而就是意识本身的展开方式,就是意识实行的那种“辩证运动”,就是意识的经验本身,就是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14](P133)
但是,仅仅皮浪的怀疑主义,显然无法借由自身的力量超越自身,进而转向思辨认识。黑格尔在这里明确地指出皮浪的怀疑主义的无能。这种无能一方面体现在其反驳的结果上,即由于其抽象性的本质,皮浪的怀疑主义最终并未产生任何内容,或者说,它也获得了一种内容,但是,这个导向荒谬的内容转而反对它的自我理解,因为皮浪的怀疑主义总是探寻新的独断内容,重新投入空虚之中。皮浪的怀疑主义本身总是将独断的知识概念保留在直接怀疑的否定之中,怀疑意识自身在对独断主义的反驳中并未触及独断主义本身内容的展开,而只是将一个独断的均势原则保留为反驳独断主义的基础。[7](P42-44)另一方面,这种无能体现在它对“均势原则”的反驳方式:“如果反驳得彻底,则这个反驳一定是从原则自身里发展出来的,而不是根据外来的反面主张或意见编造出来的。”[6](P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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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看到,黑格尔事实上完成了对怀疑主义的双重扬弃:一方面,皮浪的怀疑主义被真正地扬弃为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作为《精神现象学》的方法[21](P130),或更准确地说,《精神现象学》的展开方式,这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另一方面,黑格尔通过把皮浪的怀疑主义展现为《精神现象学》的不完全的意识形态之一,将皮浪的怀疑主义下降为意识经验的一个环节,随后在“自我意识”一章的一个必然发展中,扬弃作为意识形态之一的怀疑主义。可以预见的是,这种双重的扬弃将使《精神现象学》免受怀疑主义的攻击。
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的考查方式早已由“自身实现着的”这一定语指明了:在德语中,与“自身实现着的”一词相对应的是“sich vollbringende”,马丁·路德在翻译《圣经·新约》的《约翰福音》中耶稣受难的情形时,将耶稣临死之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成了!”(希腊文为“tetélestai”),翻译为德文“Es ist vollbracht”,考虑到基督教文化背景,“实现”(vollbringen)一词意味着:一条道路的终点是一种毁灭,但这同时也可以理解为一个新的开端。[7](P32)[14](P120)这种毁灭与新开端的双重性以一种明确的方式描述意识形态之间的过渡特征。
既有别于通常的怀疑,又有别于笛卡尔式的那种怀疑,黑格尔在这里赋予了“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的那种怀疑一个绝妙的概括:它是非真实的主张——所谓的真正知识只是表面上为真的知识——的一剂必要的解毒剂。[16](P12)在这一点上,黑格尔比批判哲学挖得更深。虽然从康德开始就把怀疑主义应用于使自我(das Ich)作为认识的基础,但并未应用于认识本身,在黑格尔看来,“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的那种怀疑将突破这个界限,因此将不再有表面上确定的知识,不再有独断主义的残余,进而确立一种“既非怀疑主义,也非独断主义,并因此同时是二者”的哲学,离开了这种怀疑主义,意识就无法摆脱那些自然的观念等等。[6](P55-56)换句话说,怀疑主义的克服不可能外在地出现,而必须作为“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的自我扬弃才能达到。可以发现,这种“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为《精神现象学》指示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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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的否定构成了黑格尔辩证法的原则,而辩证法或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首先是指的某个意识形态之内的辩证运动:从一个意识形态自身出发来证明它是否达到真陈述,在这个过程中,证明了这个意识形态的片面性或内在的不一致性,即从意识形态自身的前提出发,证明其结果与前提之间的矛盾。其次,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作为意识的转化,导向一个新的意识形态的辩证运动:在此基础上,意识形态自身提出了一个替代的新形态,这是一个确定的否定,这个新的意识形态包含着被否定的意识形态的真理。[20]这个新的意识形态并非是通过对被否定的意识形态的修改或扩展达到的,而是在一个新的概念体系中证明新的意识形态是否达到真陈述,在这个新的意识形态中,意识的对象、意识关于对象的知识和意识形态自身的尺度同时都发生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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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身实现着的”(sich vollbringende)作为第一分词,表示一个还未完成的、正在持续的过程,意味着《精神现象学》趋向绝对知识的发展进程是“前进无已、不可遏止的,不以目标以前的任何过站而满足的”[6](P56)。关于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与辩证法的关系或者意识经验与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的关系的一个例证,同样可以在《精神现象学》导论中关于“经验”的定义中找到,“辩证法”的概念,第一次被命名,尽管是以定语的形式。意识实行的辩证运动就是经验,因此,经验从一开端就克服了怀疑主义与独断主义表面上不可克服的对立。意识的经验体系化,以逻辑上确定的否定辩证法原则为根据,使意识形态发展出完整的形态体系,由此使怀疑主义被扬弃为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成为可能,因此,黑格尔并不是通过一个独断的反题来实现的,恰恰相反,他是通过进一步思考怀疑主义来实现的。[7](P45)
尽管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的导论中将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与其他三种怀疑主义,即通常的怀疑主义、笛卡尔的怀疑主义和皮浪的怀疑主义区别开来,但是,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真正要回应的对象,只有皮浪的怀疑主义。皮浪怀疑主义的“片面”否定性与其“均势原则”的方法论意义是无法分开的,后者揭示了独断的表象的非真实性。但是,皮浪怀疑主义的片面性,即通往怀疑的绝对化也是必然的。不管怎样,黑格尔还是给予了皮浪的怀疑主义一个高度评价的方法论地位,尤其在早期的《怀疑主义与哲学的关系》[18](P49)一文中,因为对黑格尔而言,扬弃皮浪的怀疑主义为其哲学体系展开的方法——辩证法,即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是极其重要的,因为除此之外,黑格尔再无其他方法。
三、黑格尔对怀疑主义的双重扬弃
黑格尔回答这个问题时的一个点睛之笔是:尝试给出的答案不是形式上的,那就是说,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不会无视意识形态各自的内容,而是尽可能全面地考查各个意识形态的内容,因此,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必须分析和利用意识经历的各个过程和结果,更确切地说,它需要回忆意识经历从一个意识形态导向下一个意识形态的运动。[19](P18)
如果我们要理解这种“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就必须从整体上把握《精神现象学》导论的意图。尤金·芬克指出:“在《精神现象学》的导论里,黑格尔并非仅仅试图暂时性地指明哲学的方法特征和运动特征,其首要目的乃是要把该运动本身带入运转之中,即揭示问题。”[15](P44)《精神现象学》的导论清晰地揭示了精神现象学的取向:它是要揭露潜藏于那些关于无可争辩的真理的特定主张的诸矛盾特性。[16](P20)换句话说,黑格尔试图完成在他看来康德和传统哲学未能完成的事:为一种确定的观念论主张提供保障,并展示其他哲学主张以及日常意识的自然的、非反思的观点主张不足以达到实的真理。[17](P4)
在这一章中,从斯多葛主义到怀疑主义的过渡被黑格尔描述为概念到概念的过渡的实现,在黑格尔看来,怀疑主义完成了斯多葛主义自身未能完成的对有限存在的绝对否定,这也是怀疑主义对自我意识的自由发展的肯定意义。
通过对怀疑主义的反思,怀疑主义者由此获得了它的源自于怀疑主义的本质的心灵宁静,也就是说,怀疑主义者借助于均势策略保持了这种不变的真正确定性,但是怀疑主义“本身毋宁就是绝对的辩证的不安息”[6](P138)。换句话说,怀疑主义本身是依靠所有独断的反题的均势而存在的,离开了这一前提就没有悬搁和心灵宁静,对怀疑主义而言,什么都不是自在的,所有这一切仅仅是为他者的,也就是说非本质的。即使怀疑主义者现在已经必须并且能够采取任何立场,他们仍然无法达到心灵的宁静,因为这种心灵的宁静,作为怀疑主义者的自由原则,能够使一切沦为非本质的东西,更进一步说,是因为怀疑主义的“行动和活动”的矛盾性:怀疑主义总是周旋于不变与偶然性之间,摇摆于同一性与非同一性之间。
中国的早期马克思主义者以其渊博的学识对马克思主义和反马克思主义的针锋相对的观点进行了阐述、辨析,使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革命性、阶级性完全地显现出来,其他主义相形见绌,马克思主义逐渐拥有了越来越多的接受者、信仰者、传播者,马克思主义的剩余价值论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制度和分配制度的不公平,资本家通过延长雇佣工人的劳动时间,剥削雇佣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根源在于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的私有制度,通过革命斗争推翻资本主义制度,是实现公平社会的途径,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是自由、平等、公正的新社会。
对怀疑主义的反思实际上得到的是,怀疑主义不仅在怀疑独断的自我意识的同一性与非同一性的争论中导致一种无法解决的冲突,而且怀疑主义的目标——心灵的宁静也无法摆脱这种自相矛盾。[22](P74)作为怀疑主义的自我扬弃,“苦恼的意识”涉及的是一种包含着矛盾双方于自身之中的统一性,它超越了怀疑主义内在的矛盾性和不可克服性。但是,苦恼的意识最后达到的结果仍是一种分裂,是不独立的、不自由的意识,苦恼意识到后来,要求绝对相信、完全依赖于上帝,取消个人的观点,这就到了怀疑主义的反面——绝对相信。苦恼的意识仍旧无法破除主观与客观,有限和无限的对立。黑格尔认为,我们无法通过信仰的方式达到矛盾的一致,可依靠的只有普遍的逻各斯理性,因此,苦恼的意识扬弃自身,从而进入理性,理性也就是统一。
怀疑主义在“自我意识”一章中的这个位置恰恰成为怀疑主义本身的一个绝妙注脚。一方面,它指出了从感性确定性、知觉到知性的辩证运动。这种辩证运动证明感性确定性、知觉和知性都不是像它们声称的那样,能够给我们提供一种自足的知识,而是包含自我否定的矛盾,它们无法兑现它们的承诺,因此三者都不是自足的知识。
另一方面,怀疑主义是自我意识的环节之一,反思的正是感性确定性、知觉和知性对待事物方法的结构,而怀疑主义破坏感性知觉和有限的知性思维的功能和作用在此已无须赘述。怀疑主义扬弃知性,经历苦恼的意识,“包含矛盾双方在自身内的统一”进入理性这一过程。首先,暗示了怀疑主义的知性本性,即它只是一种外在的反思,只是片面地否定孤立的诸知性规定,只是单纯的抽象否定;其次,暗示了怀疑主义就是知性本身内在发展的顶点,这个顶点也就是知性的灭亡;最后,暗示了怀疑主义在从知性到理性的过渡中扮演的角色,当然,同时也暗示对整个过渡的把握,以及对怀疑主义的否定性本质的洞察是属于理性的。
四、结 论
在《精神现象学》中,或许是出于黑格尔自身的原因,怀疑主义呈现出“方法-形态”的双重身份:黑格尔不仅在导论中突出强调怀疑主义(特指古代怀疑主义)对作为意识经验的描述的《精神现象学》有重要的方法论意义,即《精神现象学》本身作为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而且把怀疑主义(特指古代怀疑主义)描述为不完全的意识形态之一,即意识经验的环节之一。事实上,这种双重性早在1802年的《怀疑主义与哲学的关系》一文中就已经宣明:在这篇文章中,黑格尔通过对怀疑主义的诸历史发展形态的研究,一方面阐明了皮浪的怀疑主义的优越性;另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阐明了柏拉图的怀疑主义,即真正的怀疑主义的内涵:否定的辩证法。但是,黑格尔对怀疑主义的矛盾心理在《精神现象学》中仍未被消除。尽管如此,他在《精神现象学》中迈出了一大步,提出了“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的概念,它在原则上表明怀疑主义对这一概念的重要意义,但同时也指明了“这种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与其他怀疑主义(主要是指古代怀疑主义)之间的区别。
简言之,就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作为一种形态而言,它的自我展开,意味着怀疑主义本身作为知性和理性的链接,在必然的自我毁灭中,实现了自我扬弃,成为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的一个内在环节;就作为《精神现象学》的方法而言,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把怀疑主义扬弃为其自身发展的一个环节,而当怀疑主义作为被扬弃了的环节时,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就恰恰不再是作为一个内在环节的那种意义上的怀疑主义了。[7](P57)[14](P133-134)
尽管在《精神现象学》中,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或被扬弃了的怀疑主义)与辩证法,二者在很大程度上是同义词,尤其是考虑到黑格尔在1830年的《哲学科学百科全书纲要——第一部分:逻辑学》的第78-82小节中为怀疑主义与辩证法的关系提供了最终的规定。但是,从严格的意义上说,到《精神现象学》为止,能够被称为《精神现象学》的方法或展开方式,乃至于精神现象学本身的,只能是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即使在《精神现象学》中,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已经被暗示为辩证法。因此,纵观黑格尔关于怀疑主义与辩证法之关系的整个哲学思考,在从古代怀疑主义、“真正的怀疑主义”、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到辩证法这一整个发展序列中,自身实现着的怀疑主义应拥有不可或缺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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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 B516.3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518X(2019)05-0043-07
[基金项目] 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面上资助项目“黑格尔辩证法起源问题研究”(2017M 621847)、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 “黑格尔早期辩证法形成逻辑研究”(2018SJA1164)
荆 晶,扬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博士后;江苏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扬州大学基地特聘研究员。(江苏扬州 225009)
【责任编辑:艾 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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