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网络引起了何种意义上的革命?,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电脑论文,网络论文,意义上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01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2529(2002)02-0011-05
现代科技正加速进步。现代电脑技术的发展更是日新月异,因特网的问世引起了现代生活的深刻变化,从而已成为专家学者们的热门话题。“革命”一词是人们在形容剧烈变化时常用的词,“信息革命”、“数字化革命”正是科技发展的弄潮儿们常用的时髦字眼。因特网的问世诚然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那么,它引起了何种意义的革命?用文化分析的方法,或可较好地回答这一问题。
一
文化是人创造的,人又生活在文化之中,文化模铸着人和人的生活方式。西方著名人类学家马林诺斯基认为文化“是一个有机整体(integral whole)”,它“包括工具和消费品、各种社会群体的制度宪纲、人们的观念和技艺、信仰和习俗”,[1](P52]它也“是一个部分由物质、部分由人群、部分由精神构成的庞大装置(apparatus)”。[1](P53)这种意义的“文化”与“文明”大致同义,故本文就将“文化”与“文明”看作可相互替换的同义词。如果我们采用马林诺斯基关于文化的定义,那就可以把文化分析为如下五个层面:(1)器物,这便指马氏所说的工具和消费品,囊括人类制造、使用和消费的一切有形物品。(2)技术,主要指人们使用工具制造物品或进行种种操作的方式、方法,也包括艺术中的种种操作方法。(3)制度,指人类社会和各种群体的组织形式和结构,马氏称“人类组织单位为制度(institution)”。[1](P54)(4)风俗习惯,指特定社会或群体的共同生活习性、礼节仪式、娱乐方式。(5)信仰与理念,指特定社会人们所信仰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也包括人们的科学观念,也就是马克思主义所说的意识形态。任何理论概括都是一种抽象,抽象理论总难免会将某些具体细节遗漏掉。人类生活是无限复杂的,以上五个层面未必能将人类生活的所有细节皆包容进去,但已囊括了人类生活的主要内容。通过逐一分析因特网问世对人类文化诸层面的影响,我们便可知道它到底引起了何种意义上的革命,或知道它到底引起了人类生活多大程度的变化。
科技之日新月异的发展,很容易让人夸大它对社会变革的作用。西方已有人预言“后工业社会”和“后现代社会”的来临,仿佛现代文化(或现代文明)即将被超越,随之而来的将是一种全新的文化(或文明)。而“冷战”结束之后的事实是:几乎所有的不发达国家都在努力实现现代化,而现代化以工业化为其显著标志。实际上,当今的人类文明根本没有突破现代文明的樊篱,它任何形式的创新和发展,都只是现代文明自身的延伸和“完善”。正如当代英国著名社会学家安东尼·吉登斯所说的,“我们实际上并没有迈进一个所谓的后现代性时期,而是正在进入这样一个阶段,在其中现代性的后果比以前任何一个时期都更加剧烈化更加普遍化了”[2](P3)。
二
全球范围内的现代文明是以现代西方文化为底色的文明。而现代西方文化是克服中世纪文化之后而生长出来的文化。在现代西方文化的生长过程中,生产力和经济的发展当然起过极其重要的作用,但一次又一次的思想解放运动也同样起过极其重要的作用。14世纪的文艺复兴是第一次思想解放运动。这次思想解放的核心目标是论证(或表明)追求“凡人的幸福”是合理的,佩特拉克说:“我是凡人,我只能追求凡人的幸福”,我们可以把佩特拉克的这句名言,当作文艺复兴的宣言。文艺复兴复活了伊壁鸠鲁的享乐主义[3](P487),因为伊壁鸠鲁的享乐主义可为追求凡人的幸福提供伦理学依据。16世纪的宗教改革是第二次思想解放运动。中世纪延续下来的教会制度过分束缚了个人自由,过分压制了个人的创造。个人被绑缚在以教会为首脑的社会整体结构上。神职人员总是强调,必须有教会的代祷,个人才能得到拯救。马丁·路德看穿了教会的欺骗而大声疾呼:个人能够以信仰而直面上帝,无需教会的代祷。这一宣言中包含了现代个人主义的内涵,代表着个人摆脱社会整体束缚的要求。摆脱了社会整体结构的束缚,成为自由的个人,才能创造一种全新的文明。启蒙运动是第三次思想解放运动。启蒙思想家们号召人们摆脱自己加诸自己的不成熟状态,即迷信、盲从,号召人们拿出勇气去“公开地运用自己的理性”。[4](P22)启蒙精神就是个人主义与理性主义的结合,它一方面激励人们成为独立自主的人,从而不必膜拜神祉,不必盲从权威;另一方面凸显人的“自然之光”——理性——的极端重要性:人人皆有理性,只要你有勇气运用你的理性,你就能成为独立自主的个人。经过这三次大的思想解放运动,又经过发生于不同国家的不同形式的政治革命,人们的聪明才智释放了出来,科技迅速进步,工业迅速发展,就这样西方文明于18、19世纪成为最强大的文明。如果没有一次又一次思想解放运动克服了中世纪文化中信仰和理念层面的来世主义和禁欲主义,就不可能有现代西方的工业文明。在殖民主义时代(即18、19世纪和20世纪上半叶),西方文明利用其科技、经济和军事上的优势在全世界扩张。在意识形态方面,西方人则把西方现代世界观、价值观及其相应的社会制度当作具有普遍有效性的东西向全世界传播并推行。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形成了社会主义阵营对抗帝国主义阵营的“冷战”局面。在此期间,资本主义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的某些批评。马克思对他所处的“那个时代的低劣的劳动条件令人信服而生动的控诉和谴责,最后却帮助了那个被诅咒和谴责的资本主义变得更加人道了,从而使资本主义历久不衰”。[5](P3)苏联模式的计划经济社会主义却因为经济发展的低效率而在现代化的竞争中惨遭失败。现代军事不仅要有高科技的支持,而且必须有强大经济力量的支持。以苏联为代表的社会主义阵营由于无法保证经济发展的高速度,至20世纪80年代终于越来越难以支撑其庞大的“军事机器”。80年代末,东欧剧变,苏联解体,社会主义阵营不复存在。至此,资本主义已占领全球的绝大部分地盘。马克思主义是产生于西方思想传统内部的试图克服资本主义的意识形态,但马克思主义所论证的社会主义却主要在东方被付诸实践。“冷战”结束之后,西方资本主义文明已成为居于绝对主导地位的文明。所以,今天我们所说的现代文明,便指其思想肇始于文艺复兴的现代资本主义文明。经过近五百年的生长发育,它已于20世纪80年代末“冷战”结束之后而到达其鼎盛时期。
从辩证法的观点看,任何事物都会经历一个从生长到成熟再趋于消亡的过程。现代文明既已达到其鼎盛期,那便意味着它将开始走向衰落,但它的鼎盛期会持续多久,它会以何种速度衰落,却是很难料定的事情。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冷战”的结束决不意味着“历史的终结”,不意味着马克思主义已经过时,不意味着一切取代自由主义意识形态的尝试都注定要失败。[6]
总之,从文艺复兴时期开始萌芽而于18、19世纪快速生长,至20世纪末臻于成熟的现代文明,就是资本主义工业文明。人类仍未做好走出这一文明而进入一种崭新文明的思想准备,实际上,绝大多数人仍完全沉浸在现代文明所带来的巨大欢欣之中。
三
现代文化(或文明)在器物层面上便表现为庞大的工业体系,以及由工业体系所生产提供的种种机器和丰富多彩的工业品。在制度层面则表现为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制度、分权制的民主宪政以及声称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现代法制,等等。在技术层面表现为由现代科技武装起来的种种操作技术,连现代艺术也少不了科技操作。在风俗习惯层面的表现十分复杂,传统社会的风俗习惯尚有部分保留,但最大多数人的生活习惯则表现为拼命赚钱,及时行乐,而及时行乐就主要表现为商业性的消费。在信仰与理念层次则体现为人道主义(个人主义是人道主义的一种)、功利主义(蕴涵着享乐主义)、科学主义和人类中心主义。[7]如果我们认为现代文明(或文化)的实质就是这样,那么就可进而分析因特网的产生对上述五个层面的影响,从而认清它到底引起了何种意义上的革命。
因特网的发明是技术层面的革命,这是毫无疑问的,如果我们不严格限定“革命”一词的意义,那么自资本主义文明问世之后,已发生过数次技术革命。蒸汽机的发明,电的发现,原子能的开发,电视的问世和电脑的问世,皆可称之为技术革命。技术革命会直接影响到文化的器物层面,因特网的问世当然也不例外,它的问世使器物层面的消费品和生产工具凝结了更多的知识成分。但有一点必须指出,电脑网络也好,“数字化革命”也好,都不可能彻底地取代工业体系和工业品,更不可能取消工业体系和工业品。电脑和电脑网络带来了工业操作的自动化,完善了工业,提高了工业的效率,但它们不可能取消工业,正像工业使农业工业化(即产业化)了,但不能取消农业一样。现代人仍然离不开工业和工业品,只是在网络时代,工业体系的运转更快了。
在马克思主义看来,生产力的发展势必导致生产关系的变革,所以技术革命会引发文化之制度层面的变革。因为一定的生产力(技术是生产力的主要要素)要求与之相适应的一定的生产关系(即社会经济制度);而生产关系的改变势必导致权力关系的改变。正如马克思所说的,“手推磨产生的是封建主为首的社会,蒸汽磨产生的是工业资本家为首的社会”[8](P144),电脑网络的问世是一次具有重要意义的技术革命,它也势必引起现代文明制度层面的某些变化。金融制度在现代社会起着无比重要的作用。电脑和互联网已强有力地影响了现代金融制度,如英国著名的政治经济学家苏珊·斯特兰奇所描述的,“在数百年中,现金付账和资本转让是通过可流通的现金(硬币和纸币)完成的,而且是通过签名的字据来支付的。通过手写把它们记录在账簿上。后来硬币和纸币逐渐让位于支票以及其他的付账字据,例如信用函件。70年代初期以来,这些形式也变得过时了,计算机已经使货币电子化了”。[9](P30)斯特兰奇还指出:“计算机不仅已经改变了货币作为交换中介的物质形态,而且正在改变着货币支付的交易和记账的制度。”[9](P30-31)制度的改变,必然会导致某种程度的“权力关系”的改变。[9](P31)不难预见,电脑与互联网也会对政治产生一定的影响,它们将促使现行的行政制度发生某些变化。然而,我们千万别夸大了电脑和互联网所引起的制度层面的变革。资本主义的整个制度框架并没有因电脑和互联网的投入使用和普及而发生根本变化,制度层面的一切变化(无论如何剧烈)仍只是资本主义制度框架之内的调整和改变。现代文明的基本制度仍然是私有制的市场体制和民主宪政之下的法制。
电脑和互联网的普及势必会引起现代人生活习性的改变,进而会引起风俗习惯的改变。例如,今天的个体消费者已习惯于用信用卡而不是现金来支付除最微小数目以外的任何商品,“在大多数发达国家,信用卡已经实现了购物的革命”。[9](P31)今天从事写作或编辑工作的人们已不再使用钢笔和铅笔,他们用电脑写作;今天已有许多人不再用纸笔写信,然后装进信封由邮局寄走,电子邮件和互联网正逐渐成为越来越多的人们“优先考虑并习惯使用的系统”。[9](P32)此类例子,不胜枚举。电脑和互联网的广泛使用确实改变了人们的具体行为方式和工作方式,但它们并未改变人们生活的实质内容。人们并没有因为有了电脑和互联网就不再拼命赚钱了,相反,电脑和互联网促使人们以更高的效率去赚钱;人们也并没有因为电脑和互联网就不再贪得无厌地追求物质财富和感官享受了,相反,电脑和互联网帮助人们更有效率地创造和交换物质财富,并为人们提供了新的刺激感官、获得快感的方式。可见,电脑和互联网未改变现代人的基本生活习性:拼命赚钱,及时行乐。在今天,及时行乐就表现为大方地消费,包括在电脑网络上的消费。
在马克思主义看来,生产力的发展是推动历史前进的根本动力,而技术进步历来是发展生产力的关键。但并非每一项技术发明都会立即引起社会形态的变革,当技术进步和生产力的发展促使人们意识到变革社会经济制度和上层建筑的必要性时,彻底的社会变革才会来临。在这一过程中,思想的改变或思想解放是必不可少的条件。历史雄辩地证明,没有普遍的思想解放,不可能有大的社会革命。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文化中信仰和理念层面的根本改变就不可能有文明的根本改变。然而,电脑和网络技术乃至于一切现代技术都是在现代思想的指引和激励下产生的。现代思想中的人道主义要求技术以人为中心或以人为本,“以人为本”正是现代技术传播者们常挂在嘴边的口号。现代思想中的功利主义衍生了物质主义、经济主义和消费主义,物质主义使人们认为物质生活的舒适富足和感官欲望的充分满足乃是人生的根本意义;经济主义激励人们永不知足地追求经济增长,并宣称经济增长是个人幸福和社会福利的唯一源泉;而消费主义则激励人们及时消费,并认为消费的档次或消费品的品牌是人生价值、人的社会地位的主要标识。电脑和网络技术的运用与这些意识形态没有任何冲突,实际上它们可以使人们更有效率地,更痛快淋漓地践行物质主义、经济主义和消费主义。现代思想中的科学主义向来就是一种激励人们在科技发明中永远进取的思想,本来就是一种唯理智主义的意识形态;现代科技的加速进步正是现代文化中唯理智主义价值导向的结果。可见,电脑和网络技术的普遍应用不但不与科学主义相冲突,而且会强化人们的科学主义信念。现代思想中的人类中心主义在今天已受到少数思想家的批判,但这种批判立即受到主流思想家们的反攻。人类中心主义与人道主义、功利主义以及科学主义已整合成一个完整的现代意识形态体系,这个意识形态体系已积淀于现代文化的深层,也积淀在大众的心灵和生活习性中。少数思想家对人类中心主义的批判只是现代思想界的“死水微澜”,能否掀起轩然大波,依赖于批判可否代代相传。今天,大多数人(包括绝大多数学者)都只习惯于人类中心主义的思维方式。“以人为中心”既是人道主义的口号,亦是人类中心主义的口号。如上所述,电脑和网络的普遍运用完全可以“以人为中心”。
至此,我们可得出结论:电脑和网络技术的问世是一场技术革命,它部分改变了现代文化的器物层面、制度层面以及风俗习惯层面,但并未彻底改变这些层面,它根本未触动现代文化的信仰和理念层面,实际上它就是现代思想的产物。也就是说,电脑网络的问世是一次技术革命,但它远不是一次文明(或文化)的革命。就此而言,我们可以说,自17、18世纪始直至今天的西方文明是一种同质的文明,它就是现代文明,它没有因电脑网络的普及应用而发生根本性的改变。今天,这种文明已成为世界性的文明,只有中国等少数几个国家还在抵制服务于这种文明的意识形态,但在文化的其他层面(即器物、技术、制度和生活习性),几乎所有的民族文化都在不同程度地被现代西方文化所同化。这并不意味着未来的世界文化就是与现代西方文化同质的统一文化,而只意味着现代西方文化正在不同程度地同化着世界各民族文化诸层面的主流文化或强势文化。
四
对电脑网络所引起的变革的不同评价也许反映了评价者的不同气质和心性。细致入微地感受着时代变化的脉搏的人们倾向于把稍大一点的变化都称为之革命,且每经过一次革命,人类仿佛都跨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于是,自17世纪以来,人类已跨越了好几个时代:蒸汽机时代,电气化时代,原子能时代,如今我们又跨入网络时代。哲学家的天职似应是透过五光十色的变化,把握住某种本质,这本质即便不是永恒不变的,也该是相当稳定的。20世纪上半叶的哲学巨匠维特根斯坦曾号召哲学家们关注细节(Particulars),把握“家庭相似”。[10]然而笔者认为,哲学若只关注细节而放弃了对本质的探究,那便背弃了哲学的根本宗旨。如果哲学家不放弃本质主义的思维方式,那么他们大约不会把那么多的革命都当作划时代的革命,他们大约也不会把“网络时代”看作是什么崭新的时代,因为网络时代也只是现代的最新阶段而已。
我们这个时代(即现代)的根本特征没有变。在文化之器物层面上,我们须臾离不开工业品和工业体系,比如我们离不开汽车、火车、飞机等(我们会越来越离不开电脑和电脑网络,而电脑和电脑网络也是工业品),因为在生活信念上大多数人仍浸淫于物质主义和享乐主义之中。在制度层面上我们离不开市场经济制度,因为我们生怕经济不再增长,又只有市场经济制度才最能保证经济增长。“市场经济的本质就是竞争,而它的动力就是利己主义,我必须比别人更好,必须制造出更多的产品,必须赚更多的钱,否则的话我就无法生存。”[5](P21)市场经济的这一铁的律令从资本原始积累起直至今天都未得到改变,它在网络时代也不大会改变。在信仰和理念层面上,虽有少数思想家或诉诸前现代思想去批判现代思想,如麦金太尔;或诉诸更加激进的相对主义去抱怨现代思想仍不利于追求“凡人的幸福”,如罗蒂,但绝大多数人的世界观、价值观以及思维方式仍被牢牢地规约在现代思想的框架之内。
文化的诸层面始终处于互动关系中,信仰与理念层面与其他诸层面的互动关系尤其值得研究。马克思主义者批评唯心主义思想家夸大了信仰与理念(即意识形态)对器物、技术和制度层面的决定作用,唯心主义者则批评庸俗唯物主义和经济决定论过分夸大了技术和器物层面的决定作用。实际上,意识形态(即信仰与理念)一方面反映社会的生产力水平和生产关系(即器物、技术和制度),另一方面又激励、规约着人们的欲望和需求,而人们的不同欲望和需求又会直接影响人们对器物、技术的选择和创造。我们以前常说生产力是最革命的因素,生产力的发展会推动生产关系的变革,生产关系的变革又会导致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的变革,但我们很少追问生产力为什么会不断发展,以为生产力的发展就是社会变革的终极原因。实际上生产力之所以会不断发展,无非因为人们的物质需求在扩张,人类的知识在进步。而人的物质需求的扩张和知识进步都与人的信仰和理念密切相关。中世纪科技进步缓慢,经济增长缓慢,就因为中世纪文化努力压抑人们的物欲,并努力抑制理智进步。现代科技加速进步,经济快速增长,就因为现代文化内蕴的信仰和理念注重物欲满足和知识创新,轻视精神超越,现代制度又固化了重物质轻精神、重理智轻道德的生活习性。所以,如果现代文明的意识形态(即信仰和理念)未被改变,它的本质就不会改变。
笔者决没有为现代文明辩护的意思,相反,笔者认为现代文明潜伏着巨大的危机。现代文化过度释放了人类的物欲和理智力量,现代市场,特别是今天的全球化市场,又巧妙地、理性化地整合了千百万个人的物欲和理智力量,这种被全球化市场所整合起来的力量“能够摧毁世间万物”。[5](P96)但人类缺乏指导自己正确使用强大力量的智慧。[11]电脑网络的问世,大大方便了全球通讯,从而为全球协作提供了极其便利的通讯和交流手段。可今天人们在用电脑网络做什么呢?做生意,做买卖,在全球范围内做买卖,即用电脑网络全球协作地榨取地球。面对全球性的生态危机、人口爆炸、贫富不均,人类亟需进行全球合作。可今天电脑网络的主要用途并不是全球协作地解决全球性问题。我们相信若所有国家(特别是发达国家)真的把解决这些问题当作头等大事,那么电脑网络会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但若没有一场“心灵的革命”,即没有文化中信仰与理念以及生活习性层面的革命,电脑网络就不会被使用在这个方向上。
如果我们真的想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那便不仅要有信息革命或“数字化革命”这样的技术革命,而且要有一次“心灵的革命”,在未来的世纪里,“吸取了教训的社会主义”[5](P5)(例如中国的社会主义)也许会首倡一次“心灵的革命”!
收稿日期:2001-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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