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激进经济改革战略——“休克疗法”再评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俄罗斯论文,休克论文,激进论文,疗法论文,战略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1 【文章标识】A 【文章编号】1009-721X(2005)01-0065-(06)
俄罗斯是当今世界上具有重要影响的大国，也是一个典型的社会转型国家。从1991年开始至今，俄罗斯已经历了13年艰难而曲折的改革历程，并由此提出了许多令世人关注的重大经济理论与实践问题。现在，俄罗斯经济改革进入了一个以恢复性为特征的经济增长阶段，社会的政治、经济和外交文化等诸多方面也发生了一系列重要变化。而如何更好地解读俄罗斯在经济转轨初期选择和实施的极其重要的激进改革战略——“休克疗法”，对我们今天客观地审视俄罗斯整个改革进程，全面地认识俄罗斯经济、社会发展趋势仍具有重要的价值。
“休克疗法”的理论基础——从新古典经济学到“华盛顿共识”的再认识
从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有许多国家，特别是原实行计划经济体制的社会主义国家向市场经济体制转轨成为一个世界性的潮流。在理论上，从早期的兰格、布鲁斯和锡克模式，到后来的科内尔和里斯卡模式，都曾名噪一时，从而促成了“市场社会主义”理论的研究高潮。但随着国际局势的变化和苏联东欧国家经济改革理论和实践的发展，新古典经济学的市场理论，则逐步在这些国家占主导地位。这主要来源于两方面的认识原因。一是来自于新古典经济学本身的逻辑；二是来自于东欧一些国家早期改革中市场作用发挥得不明显，有限的或局部的市场化改革被当成教训。新古典经济学的理论逻辑是：市场是实现资源合理配置最有效的方式，而供求和价格的相互作用又是市场机制的核心。通货膨胀归根到底是一种货币现象，解决它的办法不是实行严厉的价格控制，或加强国家对经济活动的干预，而是由市场完全自由定价。同时，要实行严厉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并减少政府开支。在市场经济中，界定清晰的私有产权会自动带来有效配置资源的强烈激励，市场会为这种有效的资源配置提供最佳的信息结构，国家应尽量减少对经济活动的干预，以防止出现与政府干预相伴生的特殊利益集团的寻租活动，从而为经济的充分竞争提供足够的空间，而竞争是市场经济活力的源泉。因此，向市场经济过渡的核心就是“管住货币，放开物价”，最大限度地减少政府干预，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实现经济的自由化。因此，主流经济学家基本和明确的观点是“市场社会主义”不可能实际运作起来。
可见，新古典经济学的理想状态下市场机制的运作问题提供了一套精确、优美而又简洁的理论工具，反映了成熟市场经济运行的一些共同规律，这对于认识经济转型问题有着重要的参考意义。但是，新古典经济学主要是基于制度既定和理想竞争状态的关于市场运作的理论，而不是关于市场生成的理论，它舍弃了时间，抽象掉了制度，又忽视了政治、文化和传统的作用。它向我们证明了理想的经济制度模式应该是什么样的；也指出了如果其中的某一个或几个环节（比如私有产权的运营方式、竞争的程度等）偏离了理想状态，应该向什么方向调整。但怎样才能使一整套市场制度从无到有，它却不能给出明确的答案。在指导经济转轨实践的过程中，更具有实践价值的是新古典经济学经历经多少代大师们发展和完善起来的方法和理论工具，而不是那些教条式的结论。
俄罗斯激进改革“休克疗法”的设计者们像工程师一样事先为经济转型规划出一整套包括主要构成要件的宏伟蓝图，然后按图实行转型。这种转型方式的轨迹可以归纳为：确立目标模式——制定蓝图——选择路径——列出步骤——具体推行。这种思路透出一种浓重的理性主义气息，即认为人的理性是强大的，它可以预先为人类规划出美好的未来，准确无误地指导人类实施社会制度的变革。当然，理性主义有其积极的一面，但是如果它被推崇到极至就会演变成一种傲慢的唯理论，就会否认人类理性具有一定的界限，忽视客观世界的复杂程度和不确定性。结果不但不能正确指导人类的社会变迁，反而带来巨大的社会负面影响，这就是哈耶克所说的“理性的自负”。从“休克疗法”的前期实施效果与原来设想间的巨大差异，我们不难看出这一缺陷。
从上个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由于计划经济体制积重难返，而经济改革又收效甚微，结果前苏联和东欧国家纷纷抛弃原有的计划经济体制，开始向市场经济过渡。尤其在苏联，由于戈尔巴乔夫改革社会主义渐进战略的失败，给实行渐进改革战略的提倡者和拥护者带来了很大阻力，而在这些国家迅速发展起来的亲资本主义的政治力量决心向国家注入资本主义。在这种局势下必须迅速采取激进改革措施的观念，就在苏联社会完全占了上风，西方新古典经济学的思想开始发挥重要作用，从而把国际经济学界用于20世纪80年代拉美国家的政策取向——“华盛顿共识”应用到俄罗斯的经济转轨，即向市场经济的过渡必须采用激进的方式，人们不可能两步跨越一道鸿沟，渐进改革是不可能取得成功的。它主张“尽可能最大限度的自由化，尽可能最快的私有化，并且在财政、金融方面采取了强硬的措施”。[1]科勒德克指出，“华盛顿共识”原来针对的不是后共产主义国家的危机，但由于国际金融组织的赞同而对东欧和原苏联的经济转型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在以上共识的基础上，形成了以新古典经济学为理论基础的激进转型命题：
1.转型是一种涉及制度、体制和机制转变的全面改革，它们是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的，局部的、零碎的改革是不起作用的，甚至会起反作用。
2.转型过程是利益的重新分配过程。为了避免处于收缩部分的既得利益集团的阻力，必须实行足够迅速的并且是根本性的变革，以形成支持新体制的既得利益集团，它比原来的既得利益集团要更强大。
3.转型是规则的再造。新的游戏规则必须尽可能迅速、清晰、规范地建立起来，填补因旧体制消失而产生的制度真空，以避免不确定性、不一致性和社会经济的混乱。
4.市场力量必须规避官僚政治。局部改革使得新旧体制并存，磨擦与冲突增强，经济租金范围日益扩大，导致寻租活动盛行，乃至产生权钱交易，腐败滋生。
5.剧变后新政府应充分利用选民给予的一段短暂的时间尽可能快地采取有效措施树立形象，并使变革过程不可逆转。
以上述转型为依据，激进改革的倡导者向俄罗斯和东欧国家，提出了以下激进改革的政策建议：
1.除非私人产权得到确立，否则企业不可能对市场信号给出正当的反应。具体的政策含义是，原计划经济中的传统国有生产部门必须进行大规模的关闭，过渡过程中经济增长主要依靠私有的中小企业配置效率的提高。
2.增长主要通过使价格信号充分反映才能够达到。根据新古典经济学的逻辑，除非价格自由地对市场供给与需求作出相应的调整，否则市场将不会发展起来，对于原计划经济的国家，价格的完全自由化是最重要的改革内容之一。
3.速度是最重要的。改革政策的各种配置部分，必须一揽子付诸实施，而且越快越好。如果你要跨过深渊，你只能一步到位，不可能分步跨越。
4.除非与世界经济充分一体化，否则经济发展将会受到阻碍。与世界经济一体化，意味着尽快在外汇和贸易方面与世界市场接轨，汇率要调整到市场业绩水平，大多数部门进入世界市场的竞争。
上述政策建议常被冠以“大爆炸”的改革理论，或被称为“休克疗法”(shock therapy)。“休克疗法”本是医学上的术语。后来被经济学家们借用来比喻治疗恶性通货膨胀的一系列严厉的经济措施。它最早由美国哈佛大学的著名经济学教授杰弗里·萨克斯创立和倡导。1990年“休克疗法”被波兰政府采用，并被广泛宣传为把国家社会主义转为成资本主义的最佳途径。
苏联解体后，萨克斯受聘为俄罗斯的经济顾问，在俄总统叶利钦的大力支持下，他与激进改革派和自由派主流经济学家一起共同制定了俄罗斯激进改革战略——“休克疗法”方案。根据新古典经济学理论，依照“华盛顿共识”，他们对原苏联计划经济体制内在的逻辑所作的分析的是：政府各项决策是在一个极权的结构中作出的；生产和分配是由集中计划来进行的；通过计划的压力最大程度地调动资源；全面的计划配给；全面的价格控制；系统决策缺乏可塑的反应能力，特别是缺乏真正的货币；对已有的经济关系缺乏合法的替代；绩效的评价由上级部门绝对或严格控制；不存在微观层次上的有效的激励结构。在这么一个体制系统内，这个经济的逻辑被认为是完整的，因此局部改革是远远不够的，只有全面改革计划经济体制上述所有元素，才可能为市场体制留下有效的空间。所以，计划体制逻辑的完整性对改革的含义是：改革必须是跳跃性的，大规模的，必须全部抛弃原来所有的经济、社会和政治制度，分步走的改革方式不可能成功。因此，计划经济国家的市场化改革政策，必须抛弃“市场社会主义”或“计划＋市场”指导的原则，进行彻底的、完全的自由化和市场化运动。所以，在俄罗斯各派政治势力对不同的，但实际上在向市场经济过渡认识一致的几种方案激烈斗争后，于1992年初由当时的盖达尔政府宣布实施激进改革方案——“休克疗法”。当年4月底，俄罗斯正式被接纳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成员国。至此，俄罗斯“休克疗法”计划正式启动，[2](p84)全面开始了由社会主义国家体制向资本主义国家体制跨越式的过渡。
“休克疗法”的主要内容——一套完整的改革体系
在苏联发生剧变后，国际国内形势非常复杂。在这一重大的历史转折点，俄罗斯作为苏联最大的继承国最终选择了风险极大的激进改革方案“休克疗法”，以便迅速地实现俄罗斯社会的全面转型。
1991年底的俄罗斯社会状况，正如盖达尔所指出的那样，迫切需要解决三大经济问题：第一，经济自由化和宏观稳定问题；第二，经济制度问题，也就是要建立一种基于私有产权关系的发达经济体制；第三，俄罗斯经济长期增长面临的结构问题。因此，围绕俄罗斯社会当时存在的上述三大问题，“休克疗法”的政策设计在被用于俄罗斯的经济转型时，它不再仅仅是以遏制通货膨胀为目的，而且主要包括了体制全面转轨的内容。概括来讲，它由宏观经济稳定、经济自由化和产权私有化三个主体部分和消除中央资源配置的残余因素以及拆除国际自由贸易和投资的壁垒五个部分组成的一套完整的改革体系。其中，实现经济稳定是必要条件，产权私有化是基础，而经济自由化是核心。它的基本思路是把经济转轨看作是一项“社会工程”，用快速而彻底的方法强制性的推倒旧的制度樊篱（计划经济体制的各项制度安排），然后在旧制度的废墟上迅速而果断地建立起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大厦。
1.实行紧缩政策，控制通货膨胀，稳定宏观经济。俄罗斯政府把抑制通货膨胀作为整个经济改革的重点，实行严厉的紧缩货币政策。同时，政府以放开物价为契机，取消了原来国家为使生产者按国家定价出售产品而给予的补贴。此外，为了紧缩信贷还要改组银行体制，提高了贷款利率和居民存款利率，以回笼货币量。
2.实现整个经济运行机制的转轨——经济自由化。俄罗斯的经济自由化主要包含四方面的内容：一是价格自由化。这是俄罗斯价格改革的目标，也是“休克疗法”中最为激进的，社会震荡最大的步骤；二是企业经营活动的自由化。实行一切经营活动都由企业根据追求最大利润的原则自行决定，取消经济控制和国家干预；三是对外经济活动实行自由化，取消国家在对外经济贸易方面的限制；同时，强调在重大的对外贸易活动中，继续保持有时甚至还加强国家宏观调控；四是外汇自由化，实行浮动汇率。
3.实行基本经济制度的转换，在短时间内改造国有企业，建立以私有制为基础的多种经济成分并存的混合经济所有制。私有化改革是俄罗斯整个经济转轨的制度基础，它将从根本上消除集权计划体制的社会基础。俄罗斯的私有化不仅包括以产权为核心或主要内容的成分，还包括管理私有化的成分。
4.消除经济中的中央计划残余因素，使市场成为调解经济的唯一运行机制。在经济转型过程中最大限度地限制国家的调控作用，缩减和调整政府经济管理部门，取消国家计划指令，使企业成为市场经济真正主体。
5.实行国际自由贸易和资本运动的政策。鼓励外商投资，建立自由经济区（旅游区、高科技自由和经济开发区），实行优惠政策。同时，拆除一切阻碍自由贸易的壁垒，降低产品和服务的进出口关税和数额、种类限制。鼓励俄罗斯的各类企业和经营个体者在境外投资。
因此，俄罗斯“休克疗法”的上述基本内容表现为以下的重要特征：一是强调加快经济的转轨，把国家社会主义经济体制迅速转变为现代的资本主义市场体制；二是在建立新的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过程中，要求政府只起非常有限的调节作用。
“休克疗法”的效果——对俄罗斯经济转轨进程的影响
对于俄罗斯实行的“休克疗法”的效果评判，无论是俄国内，还是国际学术界，可谓褒贬不一。我认为，在这一重要问题上主要应明确两点：一是“休克疗法”是俄罗斯在经济转轨时期选择和实施的一项激进改革战略，而不仅仅是起动俄罗斯经济改革的短期改革方案或应急政策；二是俄罗斯历届政府，包括现政府虽然对此做过不同程度的修正和调整，但却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休克疗法”的基本内容和目标。俄罗斯经济转轨仍然沿着“休克疗法”设计者的思路和方向在运行，只是运行的力度在不同的阶段和方面程度有所不同。修正和调整的目的也主要限于缓解“休克疗法”效果对改革带来的负面影响，但改革的性质仍然属于“休克疗法”的范畴。所以，对“休克疗法”效果应基于动态和全面的眼光去评判。只有这样，我们的认识才有可能接近这个转型大国所发生变化的历史事实，才有可能客观反映和解释它改革的进程。
从俄罗斯整个转轨的进程看，“休克疗法”对俄的经济、社会产生了深刻而广泛的影响。尽管现在俄罗斯也还处于转型时期，其全貌并非全部的明朗，但主要方面已显现在世人的面前。概括来说，“休克疗法”实施初期所产生的负面影响集中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俄罗斯生产力遭到严重破坏，经济持续衰退长达7年(1991-1998)之久。正如俄罗斯总统普京所说，俄罗斯首次真正面临200-300年来沦为二流甚至三流国家的危险[4](p303)。
2.在实施“休克疗法”的前几年（1995年前），俄国内经济秩序紊乱，物价暴涨，通货膨胀加剧，在一定程序上动摇了人们恢复经济的信心。同时，俄罗斯的投资多年处于大幅度下降也是导致俄罗斯经济下滑的重要原因。此外，多年来俄预算收入已减到无力保证社会的需求和进行经济活动所需的拨款，而且也不能在国际间偿还自己的国家债务。为此俄进行了艰苦努力，在1995-1997年基本取得成效。
3.经济萧条与恶性通货膨胀交织，使人民生产水平普遍大幅度下降。同时，贫富分化加剧，反映社会分配不公和收入差距的“基尼系数”从1992年的0.289上升到1999年的0.394，[6](p394)给俄罗斯社会的稳定造成了很大危害。
4.迅速的私有化改革政策没有给经济发展带来预期的效益，而给俄罗斯国民经济体系造成了极大的震荡和无序。私有化方式的非规范性和企业内部人控制使私有化企业在一定时期缺乏效率。尤为严重的是，大量国有资产流失。1997年6月11日《真理报》载文指出，“根据专家估计，由于低价出售国有资产，国家损失至少1万亿美元”。[6](p391)同时，形成了以金融资本为代表的新俄罗斯金融寡头，极大地影响了国家的政局和经济的正常发展。由于私有化过程的不透明和缺乏监督机制。俄存在相当数量的影子经济。“比重约占GDP的30%-40%。黑社会组织迅速发展，有组织犯罪猖獗”[6](p394)。
所以，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基本认识：上述巨大的负面影响是俄罗期实行“休克疗法”改革战略前期带来的最昂贵的经济、社会改革成本。而这种成本的最直接承担者是广大的俄罗斯人民。但是，正如人们所公认的，改革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各个环节相互作用。无论是理性的设计、还是经验的选择，许多改革实施效果的显现都需时间，需要一个过程。世界各国经济改革的实践证明，在改革中，尤其是在改革初期，经济的波动性是所有转轨国家都要经历的一个过程。俄罗斯的改革也不例外。因此，如果仅仅以俄罗斯实施改革初期所产生的效果来认识俄罗斯的整个改革，那将是不全面的，也不能真实地反映这样一个转型大国实际的改革历程。今天俄罗斯所进行的改革其基本的改革战略没有发生改变。在我们明确指出“休克疗法”对俄经济、社会造成的巨大负面影响的同时，也必需看到这一改革战略对俄整个转轨过程长期所显示出的重要成效：
1.俄罗斯私有制已基本确立，所有制结构发生根本性变化，市场主体实现了多元化。产权私有化是俄罗斯“休克疗法”的三大主体改革内容之一，对俄经济转轨具有建立基础制度的重要意义。到1996年底，俄已实现私有化的企业共12.46万个，占私有化初国有企业总数的60%，在企业比重中，国有企业和市政企业占企业总数的16.6%，非国有企业83.4%（其中私有企业占69.1%）；在资产比重上，国有资产占国民经济资产总值的45%，非国有资产占55%；在产出比重上，国有经济占国内生产总值的28%，非国有经济占72%（其中私有经济占28%）。[7]在产权私有化的绩效上也有了良好的变化。主要表现在公司治理和企业重组所形成的企业产权结构的合理变化上。这说明俄罗斯在激进改革的前期职工所有权占主导地位的企业制度发生了根本变化。俄已私有化的企业逐渐向规范的现代企业制度演进，由企业制度创新带来的企业效益提高对经济的恢复起到了强劲的拉动作用。
2.宏观经济实现稳定，市场经济体制确立，国民经济已进入持续恢复性的增长阶段。随着产权改革的基本完成，企业所有制结构的转变，国家经济结构的改造和国内外市场的重建，俄罗斯新的国民经济体系已开始产生积极作用，出现了恢复性的经济增长。1999年下半年起，俄经济呈现出止跌回升的态势，并且至今保持了数年的快速增长。俄农业生产也在连续7年下降后持续复苏，粮食产量2001年达到8300多万吨，已恢复到1997年的水平。固定资产投资和居民实际收入也分别在1999-2000年间回升。统计数据表明，俄这次经济恢复与1997年（1998年的变化主要是金融危机造成了影响）相比，具有持续增长快、整体效益好的特点。
虽然上述经济增长是恢复性的，1999-2000年经济增长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由对外出口拉动的（如2000年石油出口对国民经济增加值的贡献率就占70%），[9]但从2001年以来国内市场的发展起了主导性作用。2001年内需扩大对经济增长贡献率提高到70%，而出口的贡献率为30%。俄国家机关的最终消费2001年占GDP的14%，家庭最终消费占GDP的49.5%。[10](p263)同时，居民收入和储蓄存款增加，政治经济进入稳定时期。
3.价格机制在资源配置中已居于主导地位。完全的价格开放政策曾一度被认为是严重通货膨胀的罪魁祸首，也成为俄改革初期许多人完全否定“休克疗法”的主要依据。不可否认，价格自由化对社会产生了极大的震荡，许多转轨国家都经历了这一过程。俄罗斯转轨之前一段时间的经济增长有着太多的不符合经济规律的人为因素。价格自由化和与之配套的产权改革将逐步消除这些非正常因素。价格自由化虽然不可避免地导致很高的通货膨胀水平，但这一政策在吸收了经济领域多余的货币以后，当获得独立地位的经济主体在利益机制的引导下恢复供应能力以后，经济将会获得很快的增长。这一改革在短短几年里解决了困扰苏联几十年的票证经济、黑市交易和排队现象等痼疾，使国家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成为人们的共识。
4.现代金融体系和现代财政体制基本形成。虽然目前俄罗斯的金融市场还有不少问题，但金融体系已形成了比较合理的分工，其机制运行也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的轨道。从1999年到现在，俄罗斯通货膨胀率逐年下降，表明俄罗斯经济已趋于稳定。据俄罗斯银行统计资料，2001年对实际经济部门的银行贷款增加了53.7%，其中卢布贷款增长62.2%，外币贷款增长30.1%，与1998年相比，银行增加了48.1%。[10](p256)在经济上，企业与政府的关系已经理顺，中央与地方财政已形成比较合理的分工，为国家财力的稳定增长和实行有力的宏观调控奠定了基础。
5.对外开放的经济格局已基本形成。为了与世界接轨，俄罗斯建立了以外贸自由化为主要内容的外经贸体制。大部分原贸易和外汇制度已经消除，国内市场已基本向各国开放。俄同世界各主要经济组织的关系进一步加强。其中，欧盟在俄罗斯全部外商投资中占70%的比例。[11]俄贸易、公共饮食、食品、钢铁、燃料工业成为外商投资的主要产业。国际金融机构对俄投资也不断增加。俄吸引外资取得成效。同时，俄罗斯同世界货币基金组织、世界贸易组织等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俄的外债额大大降低，资本外流也得到有效遏制，资本回流速度加快。此外，俄已积极要求加入WTO，以融入世界经济发展的潮流。这当然是“休克疗法”早已确定的应有之意，它为俄罗斯经济的长期稳定发展创造了良好的国际环境。
俄罗斯经过十多年艰难的改革，“休克疗法”所确立的主要目标和内容已经完成，社会也基本实现了转型。虽然经济发展中还存在诸多不确定的因素，但市场经济已深入人心，并且它的作用日益增强，这是不可扭转的事实。在每一个经济时代转换的关头，每一个国家都有着不同的表现，而不同的制度选择往往使具有相似起始条件的国家走上了不同的轨道。“休克疗法”的选择和实施对俄罗斯快速实现经济转轨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因而对俄罗斯的经济、社会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随着俄罗斯国内政治形势的稳定和普京的继续执政，俄罗斯将由恢复性增长较快地向稳定发展转变，其改革前期的负面影响将会逐渐减弱，其积极方面的效应已为俄罗斯今后的改革奠定了基础，为经济发展创造了良好的社会环境。俄政府将会在以后的改革深化阶段，进一步调整经济政策，完善市场经济体制的各项制度。俄罗斯经济转轨的制度安排也必将转向经济绩效。根据俄罗斯所具有的各方面重要条件，其转轨绩效很有可能产生后发优势，在21世纪的国际舞台上有新的重要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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