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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身医学
心身医学的核心问题是心身关系(Mind-Body)问题,它是哲学基本问题(物质和意识关系问题)的主体化。心身医学是医学体系中最有哲学意义的一部分,它应该有开阔的哲学视野。本文仅对心身医学的性质、方法和使命三个方面的基本辩证关系进行分析,以求为奠定心身医学坚实的哲学基础尽微薄之力。
一、心身医学是思维方式和科技体系的辩证统一
首先,心身医学是一门医学科技体系。它既是研究和论述心身之间正常关系与反常病变的医学理论,又是诊治和预防心身疾病的医疗技术。心身医学要作为一门医学分支学科而独立存在,必须有自己特定的研究对象。从心身关系上看,人类疾病有四种类型:(1)与心理因素无明显关系的躯体疾病,其本质是生理因素之间的矛盾;(2)无明显躯体异常的精神疾病,其本质是心理因素之间的矛盾;(3)由躯体病变引起的精神疾病,亦被称为“身心疾病”,其本质是在生理因素和心理因素相互关系中,生理因素为矛盾的主要方面;(4)与心理因素密切相关的躯体疾病,也就是“心身疾病”,其本质是在心理因素和生理因素相互关系中,心理因素为矛盾的主要方面。前三种疾病早已成为生物医学、精神医学等有关学科的研究对象。心身医学正是在研究后一种疾病即心身疾病的医学实践中形成的。心身医学的研究对象应该是具有矛盾特殊性的心身疾病,对心身疾病的本质及预防、诊治和康复的特殊规律的研究是心身医学当仁不让的立足之点。
再则,心身医学又是一种医学思维方式。人的健康与疾病是由生物、心理和社会之间的相互作用所决定的。心身医学的发展推动了医学模式的转变。“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正是在心身医学的研究过程中,由美国罗切斯特大学医学院精神学和内科学教授恩格尔(G.L.Engel)于1978年首先提出来的 [1]。心身医学的研究为整个医学的发展提供了一种科学的思维方式:要保持和增进人类健康、预防和治疗疾病,必须综合分析生物、心理和社会因素,进而从不同方面揭示三种因素相互作用的内在机制。
心身医学既是科技体系又是思维方式,这两方面的性质是辩证统一的。一方面,科技体系是思维方式的现实基础。心身医学要促进整个医学思维方式的完善,就要不断发展自身的理论体系和技术手段,特别是更加广泛深刻地揭示社会因素制约心理因素、心理过程制约生理过程的内在机制。只有不断提出新的理论和创造新的技术,才能给整个医学思维以新的启迪。另一方面,思维方式是科技体系的发展前提。从心身医学科技体系升华而来的心身医学思维方式应有智慧之光,它既要开拓整个医学科学研究的视野,更应照亮心身医学自身的发展道路。心身医学要在科学思维方式的规范下,不断扬弃自我;要在科学分析生物、心理和社会因素的内在结构和相互关系的基础上,建构心身医学的理论大厦和铸造心身医学的技术利剑。
二、心身医学是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的辩证统一
心身医学既是一门医学科技体系,也是一种医学认识活动和实践活动(即科研活动和医疗活动)。心身医学的科研活动是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的统一、医疗活动贯穿着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的过程,对此人们不难取得共识。但是,一谈到心身医学科学体系,人们往往只是把它看成理性认识的结果,而把感性认识排除在外。其实,心身医学的科学体系也是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的统一。
首先,心身医学是一种感性认识(过程、方法和结果)。在感性认识过程中,运用感性认识方法形成的感性认识成果(科学事实和实验材料)是心身医学知识大厦的基础。临床观察、群体调查和科学试验(包括动物实验和人体实验)是心身医学获得感性认识的基本方法。群体调查和科学试验是心身医学科研中的薄弱环节。群体调查存在着简单化和低水平重复等问题。把人简单地分为A、B两种性格类型然后寻找性格与患病之间的联系,已经成为一种心理定势;调查结果只是“支持”前人调查结论的文章屡见不鲜。
再则,心身医学又是一种理性认识(过程、方法和结果)。在理性认识过程中,运用理性认识方法形成的理性认识(科学概念和科学定律)是心身医学知识大厦的主体。归纳和演绎、分析和综合、从具体上升到抽象是心身医学获得理性认识的基本方法。在心身医学科研中存在着一个值得重视的问题,就是基本概念含义不清,例如“心理社会因素”。究竟是超越心理和社会之上的“第三种东西”还是心理和社会的“杂拌”?令人莫名其妙的原因在于研究者对引起心身疾病的心理因素和社会因素缺乏系统分析,不但不了解心理因素致病的内在机制,而且对社会因素与心理因素之间的关系缺乏感性常识。没有理论思维能力,就难以阐明心身疾病的客观规律。
心身医学要健康发展,必须把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在实践的基础上统一起来。一方面,理性认识依赖于感性认识。只有全面了解心理因素与躯体疾病的外部联系,才有助于揭示心理因素致病的内在本质。另一方面,感性认识有待于上升到理性认识。只有深刻揭示心理过程制约生理过程的内在机制,才有助于解释心理因素引起躯体疾病的各种现象。科学的突破依赖于方法的创新。心身医学要取得长足的进步,必须探索把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结合起来的新的科研方法。
三、心身医学是医治病人和改造社会的辩证统一
首先,医治心身疾病、使病人恢复健康,是心身医学义不容辞的责任。心身医学正是在关注心身疾病、关心心身疾病患者的过程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心身疾病的特殊性决定了心身医学必须采用物质和精神两种手段。既要用药物和手术疗法治疗患者的躯体疾病,又要用心理疗法消除致病的心理因素、增强抗病能力。作为一种医疗技术,心身医学无疑应该在精神手段和物质手段的结合上下功夫。同时我们必须看到,在心身疾病的诊断和治疗过程中,心理因素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人的心理规律要比生理规律复杂得多。心身医学应该从哲学高度审视心理领域的一些根本问题,如人究竟有多少种性格?人的性格是否能够改变?等等。心身医学工作者应该与心理科学工作者结盟,才能开阔视野,提高心身医学的发展水平和增强心身医学的实践能力。
再则,维护心身健康,使社会得到改造,是心身医学责无旁贷的义务。从个人与社会之间关系的哲学角度来看,社会因素通过心理因素导致心身疾病有两种类型:一是个人不能适应社会,不能正确地认识自我;二是社会存在一些问题,没有公正地对待个人。心身医学不但要关心心身疾病患者,还必须关注社会。一百多年以前,德国杰出的病理学家魏尔啸(R.Virchow)就提出了“医学是一门社会科学”的论断。 [2]作为全称命题,它曾使同时代人感到震惊,作为特称命题,它又使后来的人们受到启迪。心身医学既是自然科学、心理科学,也是社会科学。心身疾病是一种人性的扭曲,在医治心身疾病的过程中,心身医学强烈感受到人的需要、人的本性。社会发展不能异化于人的本性。心身医学应该把自己的发现诉诸社会,使人们重视社会问题进而不断解决这些问题,使社会得到改造从而使社会更加美好。心身医学工作者要与社会科学工作者结盟,才能不断消除心身疾病的社会根源,维护人类的心身健康。
医治病人和改造社会是心身医学不可分割的神圣使命。一方面,改造社会是医治病人的必要条件。所有心身疾病患者的康复都需要社会支持,那些因社会对其不公而产生心理应激的患者更需要通过改进社会关系来消除心理负担。另一方面,医治病人是改造社会的重要途径。心身疾病的蔓延本身就是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积极治愈心身疾病患者,不但可以减轻其亲友的经济负担和心理压力,而且可以提高整个社会的精神文明水平。在帮助个人适应社会和促进社会关心个人的过程中,心身医学将会不断得到发展。
总之,心身医学在广泛深入地研究具体医学问题的过程中,必须要有哲学视野,只有经常站在哲学的高度审视心身医学的性质、方法和使命,才能发现新问题,得出新结论,进入新境界。
(收稿:1996-06-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