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贝莱德集团CEO劳伦斯#183;芬克:请在全球范围内多元化配置资产,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劳伦斯论文,范围内论文,请在论文,莱德论文,资产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在全球资产管理业界,贝莱德(BlackRock,BLK.NYSE)的低调有些可怕,而对公司创始人兼CEO劳伦斯·芬克(Larry Fink),这也许正是他追求的效果。
在北京金融街的一场内部论坛中,他对着一群中国机构投资者说,“贝莱德是全球最大的资产管理公司,也许你们中某些人会觉得有些诧异,因为我们不是最知名的公司。”目前,借助BlackRock Solutions(r)(贝莱德解决方案),贝莱德为价值9万亿美元的资产提供风险分析及企业投资系统服务,加上其自身管理的3.35万亿美元的资产,贝莱德服务的客户资产超过12万亿美元。
1988年,芬克从黑石辞职,自立门户创立了另一个“黑石”(BlackRock直译为黑色的岩石),其后,在接连并购道富研究(State Street Research)、美林投资管理部门(Merrill Lynch Investment Management Organization)、巴克莱国际投资管理(Barclays Global Investors)后,芬克历经15年,一手打造了世界上最大的资产管理集团。如今行业里还有人笑谈,“好像Rock(字意为岩石)比Stone(字意为小石子)大一点。”
与其他大型资产公司相比,贝莱德的独特之处在于,其自身不进行自营交易,也不开展借贷业务,防止与客户发生利益冲突,“赞同并理解贝莱德非常独特的业务模式,是建立其共同企业文化的前提”,芬克在访谈中强调道。无疑,在高盛集团(Goldman Sachs)遭遇诉讼的背景下,这种定位在华尔街有着受重视的价值。
由于贝莱德独立的地位,加之其出色的风险分析能力,金融风暴期间,贝莱德与美联储、英国财政部、瑞士国家银行等机构一起合作,参与不良资产的处理。正如《财富》杂志带有恭维色彩的形容芬克,如果亨利·保尔森和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是金融危机的“形象代言人”,那么芬克则是“幕后的市场修补者及聆听众人告解的神父”。
在与记者对话中,芬克一直强调其个人是一位管理者,而不是一位投资者。尽管芬克没有指明具体的资产配置方向,不过,他似乎对未来持有较乐观的态度,无论在谈及全球经济二次探底风险或者中国房地产市场泡沫的时候,皆是如此。
全球投资新策略
记者:虽然近期全球金融市场依旧动荡,但是与2008年比较已平静许多,今天你回头看,在那场风暴中何时是最艰难的时刻?
芬克:最艰难的时刻发生在雷曼兄弟倒台之后。当时就连货币市场基金(被认为是为稳健的投资品种)也几乎崩溃,在雷曼倒台后的两周半,有价值500亿美元的货币市场基金撤资,我们必须及时做出偿付,其中就要分清重点,哪些是要向客户付款,而哪些是要回收流动性。
更糟的是,当时市场谣言四起,说摩根士丹利和美国运通都有倒台的风险,如果他们倒下去,引发的风暴会更猛烈。当时,贝莱德一直与美联储和美国财政部合作,保证市场流动性,如果货币市场崩溃,企业资金链就会断裂,全球资本市场可能崩溃。幸亏美联储和财政部及时出手,危机得以避免,我们也没有经历比雷曼兄弟倒台更为恐怖的时刻。
你可以想象,周一直到周末,要应对货币市场基金客户的赎回要求,同时又无法确定未来是否会发生更恐怖的状况,这是何等艰难的情形。
记者:那根据你的观察,历经了金融风暴之后,投资者在投资策略方面是否有新的变化?
芬克:没错,危机开始后,大量投资者都在寻找新投资策略。保守的投资者会更青睐固定收益产品,而负债需求更高、更激进的投资者则投资股票多一些。不过,无论何种投资风格的投资者,都更为关注流动性、透明度、风险管理三方面的问题;无论新兴市场还是发达市场的投资者,投资多元化、全球范围内配置资产的趋势也很明显。
从机构投资者的角度来说,其管理团队、董事会、监事会,会更审视风险,无论他们做何种策略调整,或多或少与2008-2009年初这段时间的经历相关——相对成功、痛苦指数少一点的投资者,危机后会更多地投资股票;痛苦指数比较高的投资者,会倾向追寻固定收益的产品。没有一种策略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不同的人找各自合脚的鞋。
人人皆可“巴菲特”
记者:无论是激进还是保守的策略,背后都有投资理念的支撑。在中国巴菲特的价值投资理念经历本轮牛熊更替,不仅没有得到共识,反而争议更大。作为全球最大资产管理公司的CEO,你如何看待巴菲特的投资理念?普通个人投资者能够效仿吗?
芬克:巴菲特的理念,是对业绩良好、尤其具备优秀领导者和管理团队的公司进行长期投资,不关注每天股价的变动,他会投资新兴企业,也会投资历史悠久、战略持续按的百年老店。可以说,他的投资策略非常简单,一点也不复杂。
而市场上很多投资者,恰恰每天被各种噪声、股价波动所困扰。其实你只要看准了公司和管理团队,采用集中投资策略,就能成为巴菲特一样的投资者。个人投资者不要做那种整天进进出出的短线投资者,虽然很多人不愿意放弃。
记者:个人投资者能像巴菲特一样挑选出优秀的公司么?
芬克:今天我们有互联网,有各种透明的渠道去获取公司的信息,分享其他人对于这家公司的观点。历史上,从未有一个时代像今天一样,个人投资者和机构有同等机会深入了解一家公司。
毫不夸张地说,个人投资者较之以往任何时代都容易成为巴菲特,而且是非常可行的。比方说,我们和巴菲特拥有同样的技术手段,他没有内幕消息,一样是研究公开数据,纵然他有更多渠道能与公司管理层交流,我们也可以去分析与管理层有过交流的人的意见。
重要的是,如果真正想学习巴菲特,投资者可以看看他最近又投资了什么,这也是公开的,你只要跟着做就行了,事实上,很多人就是这么做的。
记者:你个人信奉巴菲特的投资理念吗?
芬克:我自己是信奉的。在贝莱德,也有很多人像巴菲特一样做长线投资,他们对公司做深入分析,研究其管理团队、商业模式、公司战略,可以很多年持有超过单个公司5%以上的股份。
如何判断地产泡沫
记者:光有理念和策略,找不到好的投资品种同样不行。当前经济环境下,在股票、债券、黄金、货币、大宗商品等各种资产配置选择上,你的建议是什么?
芬克:对个人投资者而言,投资集中在某一种资产类别是不明智的,我的建议是眼光放长远,并做多元化的投资组合。除了你说到的资产类别,还包括很多固定收益产品,可以实现投资组合的稳定,并实现正回报。
很遗憾,我是CEO而不是投资者,我们集团的投资专才会给出更具体的投资建议。
记者:2009年4月,你曾在中国建议机构购买MBS(抵押贷款支持证券)类相关产品,过去一年,如果有人听从了建议,投资回报如何?现在仍是购买MBS的好机会吗?
芬克:可以说,无论在中国还是全球其他市场,凡是听取了我们意见、购买了MBS及相关信贷产品的投资者,过去一年都获得了丰厚回报,某些类别的资产年回报率超过30%。
现在我不再建议购入MBS,当下金融市场总体较为稳定,MBS价位已经很高,美联储也在限制MBS的购入。总体而言,信贷产品仍是较好的理财产品,能够获得长期稳定的回报,只是不会有去年一样高的回报率了。
记者:中国的房地产有泡沫好像成为全球共识。你个人曾对房地产有研究,并研发过相关证券化产品,你如何判断房地产泡沫的?
芬克:关键取决于经济的增长活力。现在中国各个城市建设在大张旗鼓进行,就是因为预期全球经济和中国经济会持续增长,如果增速没有达到预期水平,过剩产能不能利用,就可能会存在泡沫;如果中国经济仍能按预期增长,出现泡沫的风险并不大于其他经济体。
中国很多大城市当下确实出现了大量空置房,不过是否过剩取决于其房屋消费速度是否快于建设速度。如果房子最终无法全部被购买,就有风险,目前,北京、上海等城市规模增长如此快,虽然有空置房,但我觉得风险不会太大。最新公布的中国一季度GDP高达11.4%,这是很正面的数据支撑。
当然,我本人并非中国房地产的专家,不过,需要强调的是,房地产能够带来的收入与其价值之间存在着核心联系。也许现在的租售比非常不合理,如果租金将来能够实现持续上涨,那么一样能合理化今天的购买行为。
看跌欧元,看好美元
记者:前段时间,关于人民币汇率的讨论很多,你认为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是否应该做出调整?
芬克:我个人认为,中国政府需要全面审视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看看其他国家的货币升值后状况,比如印度卢比升值后,印度经济增长并未减缓。我想,中国、印度、巴西这样的新兴经济体,应动态地审视自身货币与发达国家货币的关系,并做出相应调整。
中国正经历农民入城的城市化进程,有着增加就业、社会稳定的需求,这与其他国家可能又不一样,不过,印度既然卢比升值、失业率仍保持相对稳定,中国也同样能做到这一点。当然,我只是从一个金融市场观察者的角度认为,人民币是低估的。从中国社会整体需求的角度来说,中国政府应更有发言权,中美两国在汇率上需要互相体谅。
记者:货币同样是一种资产配置,这方面你有什么建议吗?
芬克:相对欧元、英镑来说,我更看好美元。欧洲大陆经济增速放缓,公共财政部门赤字引发主权债务危机,现在讨论的希腊经济稳定方案,即使付诸实施仍然会带来其他问题,因此欧元区经济压力较大,而且还会影响到英镑。如果投资者不能持有欧元和英镑,又不能大量持有卢比或者人民币,那么美元应该会在今年走强。
记者:有人担心,希腊等国的主权债务危机会引发全球经济二次探底,这是否有可能?
芬克:二次探底或者经济放缓,只会存在于欧洲的部分地区,尤其在南欧。我认为美国经济不存在二次探底的风险。
德国和法国的经济情况比较好,相对南欧国家,经济增长较为强劲;希腊会进入衰退,已开始执行例行节俭、紧缩的政策;西班牙、葡萄牙政府在减少公共财政开支以平衡赤字,也会对经济产生影响。
等待6年的大并购
记者:有报道说,2009年12月贝莱德收购巴克莱国际投资管理(Barclays Global Investors,简称BGI)之前,你们就曾有过接触,但当时觉得时机不成熟,没有走到一起,为什么2009年又是一个好的并购时机?
芬克:我们第一次和巴克莱接触是2003年,在此之前,贝莱德没有做过任何并购,企业一直是有机增长。当时贝莱德上市5年,成立也才15年,还不是特别成熟,而巴克菜是一家强大的公司,有很强的企业文化,BGI的产品和能力也有所不同,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
不过,自2003年那次接触以后,BGI成为贝莱德解决方案[BlackRock Solutions(r)]的客户,他们采用了我们的风险管理工具,彼此开始合作。2004年和2006年,我们分别收购了道富研究(State Street Research)和美林投资管理部门(Nerrill Lynch Investment Management),使得贝莱德投资品种更为均衡,更具全球化的视野。
2009年早些时候,我们听说了巴克莱银行集团有意要将其BGI出售。BGI提供的产品是追求贝塔收益,而我们是阿尔法收益,这样的互补是大家重新讨论的前提。2009年3月底,我们和BGI管理团队开始接触,大家有信心能结合在一起,如果没有之前并购的经验,我们不会有这么大信心去完成如此规模的全球性并购,巴克莱和BGI也不会给予谈判和讨论机会。
记者:收购BGI在产品和业务方面具有协同性,并购过程中是否存在企业文化冲突?
芬克:不能说文化存在;中突,更主要的是学习和理解过程,我们要去深入认识BGI的历史和文化,将其积极、正面的因素融合到贝莱德中来。
我可以肯定地说:一些大型金融机构并购失败的原因之一,在于他们没有从技术层面进行整合,缺乏一个共同平台。贝莱德在收购过程中,我们非常看重要确保在全球建立一个共同的技术平台和共同的风险管理体系,这是我们的强项,但需要时间。
最重要的是,则是确保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愿景,并为之努力。在新的贝莱德中,所有员工都认可我们的单一战略,即只做资产管理;赞同并理解贝莱德非常独特的业务模式,即我们百分之百地只做代客理财,不做自营交易,不做贷款业务,与客户利益不存在任何利益冲突。这样的业务模式被所有人认可后,就有能力建立共同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