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女作家儿童文学创作的情感投入与关注热点,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热点论文,女作家论文,新时期论文,文学创作论文,儿童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新时期一批富有才华的儿童文学女作家的出现早已受到儿童文学界普遍的关注。她们独特的视野,独特的情感投入以及作品所显示出来的与男作家不同的女性气质与创作风格正鲜明地体现出女性儿童文学的日渐成熟。新时期女性儿童文学作家的大量涌现与女性儿童文学的成熟其实决非偶然,从一定角度讲,它是从历史深处发展而来的女性情感于转折时期在文学上的表现,是妇女个性意识、社会意识进一步觉醒的重要标志之一。
回顾女性儿童文学作家成长的历史,我们不难发现女作家的崛起总是在封建专制主义封建意识受到猛烈冲击的时期,总是在大的思想解放运动到来之时,妇女问题总是同社会问题紧密相联。当冰心、陈衡哲、卢隐等中国第一代最优秀的儿童文学女作家崛起之时,正是“五四”新文化运动深入开展之际,中国几千年来的封建专制和封建意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儿童地位和妇女地位得到了充分的肯定和重视,儿童问题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于是,一些具有强烈时代感的知识女性从个性意识的觉醒走向了时代意识的觉醒,她们肩词负着沉重的时代使命,为中国现代儿童文学的诞生作出了开创性的努力。《寄小读者》等作品所闪耀的尊重儿童个性,与挚爱儿童的深情至今仍激动着一代又一代的小读者。
新中国的成立无疑是一个历史性的巨变,中国当代妇女的地位也得到了充分的认可,妇女意识的进一步觉醒,使女性情感得到了极大的释放,女性儿童文学也因刘真、柯岩、杲向真、葛翠琳、宗璞等一大批颇有才华的新中国成长起来的女作家的涌现而进入一个新的时代,留下了诸如《我和小荣》、《小胖和小松》、《野葡萄、》《小兵的故事》、《寻月记》等许多闪耀着智慧和灵秀的儿童文学名篇。然而在之后的一次又一次的政治运动中,思想被逐步禁锢得近于窒息,真实的情感也几乎完全被压抑了,所以作为以抒发人类情感为创作宗旨的女性儿童文学也就不可能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这种压抑和背负的历史积淀终于在粉碎“四人帮”以后的新时期得到了总爆发。这是中华民族经历的又一次伟大的历史阵痛时期,一切旧的正在动摇但尚未完全消失,一切新的正在萌生但尚未完全成熟。这一时期出现了各种思想意识的大交锋,各种文化的大碰撞。在这大交锋、大碰撞中,伴随着社会的前进,女性的需要层次螺旋上升,思想意识不断深入,更加重视女性在生活和艺术中的地位,她们以女性的敏感和锐利开始积极参与思想文化的交锋与碰撞,并且敢于表现自己的情感和敢于相信自己的眼光了。于是女性儿童文学再一次引起了人们的注目。
揭示儿童心灵的伤痕──女性情感投入的第一敏感点
新时期之初,人们从一场恶梦中苏醒,激动和欢欣鼓舞使男女作家的创作表现出基本一致的情感基调──欣喜与愤怒交织。当张洁以清新醒目的姿态携着《从森林里来的孩子》,出现在读者面前时,葛翠琳又以近乎怪诞而又写实的姿态,一改昔日优美、抒情的创作文风,创作出《半边城》、《翻跟斗的小木偶》、《进过天堂的孩子》等作品,尽管她们的创作风格迥异,但却从不同角度揭露了在人妖颠倒的岁月里,知识分子和少年儿童在肉体和心灵上所受到的残酷伤害。以女性特有的敏锐汇入了儿童文学“伤痕”主题的潮流,表现出与男作家同样的政治意识。
而后当神州大地的思想解放运动刚刚拉开序幕,思想刚刚冲击牢笼之时,女性便背负着历史的沉郁感,以真正属于自己的情感眼光敏锐地捕捉到了闯入政治禁区的突破口。王安忆的《谁是未来的中队长》一发表便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少年儿童中产生了广泛热烈的轰动效应,儿童文学界也因此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论争。作品以敏锐的眼光揭示了学校教育中非常敏感的问题,即以怎样的眼光去评价优秀少先队干部的问题。当然最终《谁是未来的中队长》的意义决非仅仅提出了衡量少先队干部的标准究竞是什么的问题,而是由此触发了儿童文学对其它一些以往被认为是“禁区”的突破,例如对少男少女朦胧的爱的突破;对暴露阴暗面的突破;对非正面主题的突破……
当然就理性的政治敏感而言并非是女性作家之所长。就女性心理特征表明她们在骨子里是重感情而轻理性的。正如瑞士心理学家云恩所发现的:“若就情感无可争辩地是女性心理学的一个比思维更加明显的特殊性来说,最显著的情感型也是发现于女子之中的。”①所以一旦女性意识的核心──个性意识逐步觉醒之后,她们必然首先在女性最敏感的领域──情感上表现出来。在成人文学中她们关注于爱情、婚姻以及人性等问题,而在儿童文学这个特殊的领域,她们关注的自然是少年儿童的情感、心灵的渲泄。由于受“伤痕文学”的深刻影响,女作家最初的情感投入的敏感点一度放在了对社会给儿童带来的种种心灵伤痕的揭示上。黄蓓佳的一曲《阿兔》以饱含的真情揭示了昔日光彩夺目、纯洁活泼的少女阿兔,在“四人帮”左倾路线的残害下,过早地失去了童真光彩的悲剧命运;而后又以纯真细腻的笔触撩开了残疾儿童芦芦(《小船,小船》)和失去家庭温暖渴望获得理解的小男孩李京京(《心声》)被压抑的心灵创伤,让他们久抑的心灵得到了尽情的抒发。在此同时,程乃珊和秦文君等女作家也都以十足的人情味加入了“伤痕文学”的潮流,“欢乐女神”的悲歌(《“欢乐女神”的故事》)和“狗崽子”的咏叹调(《闪光的萤火》),揭示了不同社会、家庭背景下的少男少女殊途同归的悲剧命运……在所有这些揭示心灵“伤痕”的作品中我们不难看出女作家全身心的情感投入,她们似乎不长于冷静客观地描述,而更偏重于主观情感的抒发,特别擅长于描写少男少女的内心情感活动,并往往自觉或不自觉地带上自己少女时代的情感体验与童年情结,具有一定的自传性质。这一点在日后的以少女小说为创作中心的女作家的笔下表现得更为淋漓尽致。情感,是艺术创作的重要因素,一切艺术作品或多或少都离不开感情色彩,只是在以政治运动为中心的人妖颠倒的年代里,情感才被彻底埋葬了。新时期,一旦文学创作走上正轨,恢复往昔的人间烟火,人情美、人性美便成了作家渲泄久被压抑的情感的中心点,儿童文学作家还更多地关注于儿童情感的渲泄。女性天性中的温柔、细腻、软弱使她们在生活中比男性更富有同情心,这一心理特征导致女作家的创作动力和源泉更多地来自炽烈情感的爆发,不约而同地倾注于同情和怜惜儿童心灵的伤痕和被压抑的情感。正是女作家们这种以情感人的作品,给新时期之初的儿童文学艺苑吹来了一股温馨柔美的和风,使刚刚从紧张动荡的政治生活中解脱出来的读者感到了一种精神的宽慰和心理的平衡。
从少女内心深处走来──女性情感投入的又一敏感点
在新时期之初的“伤痕文学”中,女性作家注重个人的情感体验,在表现少女内心世界的优势上已初见端倪。而随着个性解放的深入,女性儿童文学的发展,女性的眼光,女性的感知方式,女性的逻辑和判断更是逐渐形成了一种较为明显的倾向性,怀有充分女性特点的少女小说在这样的背景下渐渐出现了,而且毫无疑问,能够真正从少女内心深处走来的必是出自女作家之手,因为对女性问题了解最透彻的莫过于女性本身,正如男作家更擅长于表现男性心理是一样的。
在选择少女题材上最引人注目的女作家无疑当属专以表现青春期少女内心情感为擅长的陈丹燕,她继《上锁的抽屉》、《中国少女》等作引起文坛注目之后,又陆续发表了《黑发》、《1966年最后的一朵玫瑰》、《灾难的礼物》、《当你心里充满了爱》、《广场空荡荡》、《女中学生三部曲》等一系列纯粹表现少女心理的小说。陈丹燕的少女小说带着浓厚的儿时经验的体验和对生活的执着追求,同时她又曾梳起辫子,以插班生的身份深入到中学生中去体验生活,因此对当代中学生的生态和心态有着比别人更为直接的了解。她既感觉到如《中国少女》中当代少女的轻松、开朗、活泼,同时也意识到阻碍少女解放的社会现象依然存在,少女仍承受着来自社会、家庭、学校传统观念的强大精神压力。她们渴望被人理解,心中也永远充满着美好的理想。因此她竭力想为当代少女倾泻心中的结怨与愤懑,倾诉内心的百结愁肠。她的少女小说以敏锐的眼光和善解人意的爱心,对当代少女的精神现象作了深层次的艺术探索和剖析,塑造了一系列心智早熟,真诚,充满爱心,渴求理解沟通,而又精神上极度孤独的少女形象,其中以《女中学生之死》中对宁歌在平静外表下深藏着的丰富的内心世界的剖析最为深刻,对造成宁歌之死的种种社会现象作了深刻反省。除了陈丹燕的少女小说特别突出处,程玮的《走向十八岁》、《今年流行黄裙子》、《女家庭教师》、《少女的红发卡》和秦文君的《少女罗薇》、《迟到的敬意》、《女生贾梅》等少女小说也很有个性。此外铁凝的《红衣少女》、韦伶的《寻找的女孩》、田珍颖的《女孩妮妮》、蒋丽华的《夏日的探访》、何茹的《好一个女孩》等少女小说也受到人们普遍的关注。这些作品尽管风格不一,却不期然地形成了一些女性共有的特色,以致逐渐成为一种新的创作模式。女作家们带着感同身受的少女心理的逼真体验,从少女的内心深处走来,大胆而细腻地剖析了少女青春期心理的骚动、不安和困惑以及少女青春的活力。在这些少女身上,我们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清新明朗的八十年代气息和浓浓的时代文化氛围。她们真诚、大胆、开朗、活泼、不愿受传统观念的约束,渴望个性的充分自由的发展,同时由于她们是时代、社会、家庭的庞儿,因此也不免带着自私、孤独、偏狭、固执、脆弱的缺点。如《女家庭教师》中聪敏而又高傲的丁小鸥;《少女罗薇》中的率真而又有点偏狭的罗薇都很有代表性。女作家在对这些少女的精神,心理的剖析是相当成功的,尤其对少女青春期心理波动的刻划更是相当的细致、逼真而又深入。在这些人物身上我们既可感受到女作家对少女青春心态和情感的敏锐感受,也可以感受到女作家对少女青春的艳羡和赞美,渗透着女性特有的气质和精神境界,绝不同于男作家笔下的少女形象。正是女作家敏锐而独到的开拓,使中国当代少女的艺术整体形象非常逼真而生动的矗立起来,成为当代儿童文学值得骄傲的新的创作类型。
个性美的追求──女性情感的深入
女作家在深入少女的内心世界的过程中不断发现,少女的情感心理尽管具有青春期少女共同的特征,但作为一个具体的人,一个有思想、有感情、有理想、有欲望的一个社会的人,她仍然具有独立的个性存在。而以往社会对少年人的忽视,正是忽视了少年人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存在,他们有自己独特的个性特点。传统少年小说较为注重“扁平人物”的塑造,较为注重少年群体的特点而不太重视个性人物的塑造正是基于这样的社会基础的。新时期儿童小说一旦从“问题小说”、“伤痕小说”的思想框架中摆脱出来而进入小说艺术本身的思考后,女作家便在对人物个性美的追求上进行了执着的努力。她们从立足于高度重视少年人的主观能动性出发,从各个角度、从不同的方面挖掘着人性,思考着少年人的人生探索。强烈的个性意识,通过一系列饱含着少年人的自尊感、自我价值和自我实现的作品表现出来。
以少男少女对自身价值的认可和对人生意义的探索,是引起女作家情感活动的一个重要问题,有关作品在诚挚的情感中张扬着个性意识,抒发了少年人的精神追求。少年路晔(陈丽《遥遥黄河源》)在千里寻父的历程中,经历了情感的巨大冲击波,由误会生父,到终于寻觅到了父亲真正高尚的灵魂和强大的精神力量,初步领悟了某些人生真谛,在生父为之献身的黄河源头迈出了人生道路的第一步。作者十分准确地把握住了少年主人公的感情发展逻辑,让高尚的人生理想溶入人物的性格发展和生活史,使我们清楚地看到在路晔身上生父精神和品格的延续,一种沉睡已久的意识正在灵魂深处苏醒。自尊、要强的少女庄庆(陈丹燕《青春的谜底》)怀着一种朴素的正义感和燃烧的激情,秘密组织了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金剑党”,专门帮助受流氓欺侮的女同学。终因组织方式的不当,行动的诡秘而引起了学校当局和公安局的误解,使她的“金剑党”流于破产。但庄庆在青春的思索和追求中,所表现出来的不甘于在平庸琐碎的生活里虚度年华和有着崇高的英雄主义理想的执着追求却是相当可贵的。这使她在《青春的选择》中最终选择了进军事院校,以实现她的神圣、崇高、庄严、坚定的英雄主义梦幻。
基于不同的经历和感受,女作家们从不同的方面看到了少年人在实现自身价值和对人生意义的探索时所受到的种种制约,因而作品在呼唤自我实现的一致情感基调中表现出了不同的意向色彩,注入了作者强烈的主观意识,以引导少年人对人生意义的深层思索,秦文君的《少女罗薇》从如何填平代沟的角度出发,塑造了一个娇庞、任性而又率真、热情的少女罗薇,在经历了感情巨大的波动之后,罗薇才终于在表姐的帮助下幡然醒悟,开始理解了母亲滞重而无私的拳拳之心。而秦文君的另一篇《四弟的绿庄园》则又从另一个角度探索了少年自身价值的实现。四弟是个性格极为特殊的少年,他的生存环境是以各种性格对他的影响力而构成的,以致他完全失去了自我。然而当他在家乡的黄土地上找回了自我,开辟出生机勃勃的“绿庄园”时,他又终究摆脱不了都市的亲情,再一次失去了自我。作品所表达的都市文明与乡村文化在心理上的冲突是相当深刻的,同时它所探讨的少年自身价值的实现必须仰赖社会充分尊重儿童个性的发展的问题也是相当发人深省的。与之相反,谢华的《阿跳》为我们塑造了一个在实现少年人自身价值上终于醒悟决心走自己的道路的当代少年的典型形象。阿跳表面嘻嘻哈哈,一副无所谓的浪荡公子的模样,但其实内心善良、重感情。在面临普通高中和重点高中的选择上,阿跳经过反复,最终毅然按自己的心愿选择了回普通高中的道路,并决心为非重点中学争口气,以证实靠自己的努力去实现自我价值的认可,在探索人生意义的道路上迈出了坚定的第一步。
纵观新时期女作家的儿童文学创作情感投入由伤感、反思到深入少女内心世界再到张扬个性实现自我,可见女性儿童文学不断探索不断进取的前进轨迹。我们不能不由衷地感到欣喜与振奋。由于女性历史的因袭更重,社会的束缚也更多,她们个性意识的觉醒比男性显然更加艰难,其探索自然也更加难能可贵,因而也更能量出我们时代的进步,儿童文学前进的脚步。
女性情感的拓展与升华
女性在儿童文学的情感深入中发现儿童个性的问题,自我价值的实现,总是与他所生长的环境,与整个社会对他的影响密切相关,要解决儿童个性的塑造,当然必须首先得解决社会问题,因此女性便有了解决社会问题,为儿童呼吁的强烈愿望,情感也得以拓展、升华,产生了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这也是今天时代意识的重要组成部分──社会意识,它与张扬个性、实现自我一样,都是儿童文学创作演化的重要因素。女性作家的个性意识、自我价值感包含着深重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这使她们作品中的那丰富的情感、敏锐的思想往往令人惊叹。
读秦文君的少年小说我们可以感受到那深厚的情感张力,而读她的少年报告文学就不光为那浓浓的情感力量所感染,更为作品所表现出来的深刻的人生哲理所震撼,它融汇着作家深刻的人生体验和感悟,也包含着作家深沉的人生思索。报告文学这一文体形式为作家提供了坦率表达自己的见解与少年朋友促膝谈心的自由。秦文君的报告文学内容所涉几乎全都是与中学生情感交流的耳闻目睹:《母亲的受难日·关于父亲》、《失群的中学生》、《中学生的情感世界》等等。她写出了中学生最热切关注的心灵呼唤,展示了广阔的社会层面下的中学生丰富而深邃的情感世界。她探索当代中学生友情淡漠的自身及社会原因;分析获得友情的秘诀和阻碍友情的大忌;鼓励中学生大胆地去追寻友情,真心实意地去热爱生活。她剖析中学生情感世界的方方面面,谈真诚、激情的可贵,虚情假意的危害,谈人与人之间情感的纯净境界,两代人的互相理解与沟通……这些少年人所面对的重大的人生课题,在秦文君的笔下,却叙述得那么自然、从容、随意,仿佛信手拈来,却已充满了哲学家的敏锐、睿智和深刻,但她又处处站在与中学生平等的立场,以一个“知心姐姐”的身份和他们谈心、交流。这种交流充满了爱,充满了温柔,充满了对人的尊重,因而也充满了令人身心震颤的穿透力。”②这种交流也使秦文君在少年小说中的情感局限得以拓展和升华,构成了她整个儿童文学创作丰富而完全的情感世界。
在经受了各种文学思潮的轮番冲击的骚动后,儿童文学又开始恢复了平静,但这平静中却包含着作者更深沉、成熟的艺术思考,在童心世界的开拓上向着人生宽广的层面和时代生活的宽阔幅度延伸,更精细地发掘童心的深度。女作家在将少儿生活人生化、理想化,将普通的少女生活主题上升为人生严肃主题上作出了相当的努力,从而使女性情感的投入得以拓展和升华。黄虹坚的《男人老狗》通过少年袁穗由排斥、对立到接纳、主动关心继母及小女的故事,把我们引向了一种严肃的思考:什么是真正的男子汉?它既是男性力量、责任感、承担困苦、屈辱的体现,也是男性强悍、意志和魅力的象征。小说不是理智地演绎出某种人生哲理的,而是在袁穗的性格发展的行动和感悟中突然顿悟出了人的责任问题,给小读者的心灵以强大的震撼力。与之不同的是鲁晓纾的《老鼠的儿子》表现的则是一个十分懦弱的、身心遭受严重摧残、压抑的孩子的心灵的呼唤。生活对杨小克来说太苛刻了,他渴望寻求母爱、得到理解、长期的内心情感的压抑使他不得不在小老鼠身上寻求情感的渲泄。当这一点点权力也被剥夺后,他陷入了更加的迷惘。面对杨小克的悲剧,作者从心底为孩子们的平等呼吁:“让金红的太阳属于每个人!”这一沉重的呼唤足以令整个社会震颤。
随着文化意识日益广泛地渗透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人们越来越注重到文化之于社会生活的重要性。儿童文学作家也开始意识到用现代意识重新审视民族文化的必要性。于是着力挖掘传统文化在人们心理中的积淀以及这种积淀对少年人的影响,作品中出现了浓厚的文化意识。在女作家中表现比较出色的有庞敏的一批有关“童年纪事”的儿童小说,如《淡淡的白梅》、《忆母亲》等。相对于男作家在审视民族文化心理中更多地赋予理性色彩的特点,女性在审美中则表现出更浓郁的感情色彩。《忆母亲》、《淡淡的白梅》等作品在艺术上所洋溢的浪漫气质和情感意味着很值得玩味的,它所表现的传统文化中的无私无悔的母爱与恋母怀乡之情相当深挚、强烈。我们可以从它那野性与温柔叠合的人生图景上读到婴儿般纯真、岩石般顽梗的乡土人性。
女作家社会意识的加强,情感的进一步拓展与升华,使女性儿童文学有了更丰富、更宽广的艺术深度。女作家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女性的思想意识,女性的艺术才华,标志着我们民族真正进入了历史上少有的新时代,女性儿童文学正在走向成熟。
历史本身就是一种局限
诚如历史本身就是一种局限──不同的历史阶段有不同的制约,女性情感蕴含的观念意识中也不可避免地存在着某些历史的局限性。活跃于新时期的儿童文学女作家大都是一些刚刚度过一个被封闭、被束缚、被压抑的少女青春期的青年作家。她们渴望被压抑得太久的情感的渲泄,渴望被封闭得太久的心灵的敞开,她们更羡慕八十年代的少女青春的年华、想歌就歌、想舞就舞,开朗、活泼、轻松、潇洒。因此,她们不约而同地充满感情地抒写属于少女世界、情感世界的东西,女性气质中的情感意识深深地渗透到每一部作品中去,并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但局限也正从这里产生。由于女性太重情感,因此她们的作品往往情大于理,缺乏理性的深度、厚度,特别是具有深厚历史感的理性意识。在抒情写意上她们往往挥洒自如、游刃有余,而在表现理趣、幽默与时代历史厚重感上却往往不及男作家。这也是她们往往喜欢选择情感性强的题材,而很少去驾驶重大题材和历史题材;喜欢写那些自己比较熟悉的、渗透过情感的人物,而很少去写那些陌生的、与自己距离较远的人物……这或许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她们的眼界,阻碍了她们的开拓,使她们的作品从总体上看尚不及男作家视野开阔、题材广泛。当然从另一方面看,或许这也是她们扬长避短的正确选择。毕竟从性格心理上分析,女性在骨子里是重感情轻理性的。由此似乎也便显示出了男女作家在创作上的不同特点与各自的创作优势。尽管如此,我们仍然希望女性能不断地超越自己、超越女性的性格心理局限,更进一步拓展眼界,开阔视野、增强理性意识,在保持女性文学鲜明特色的同时融入更为丰富的社会文化意蕴与理性意识,使女性儿童文学再上一个新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