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企业网络化成长模式对企业成长的影响及机制——基于东西部地区的实证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家族企业论文,机制论文,东西论文,模式论文,实证研究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网络化成长模式是复杂的全球商业化环境下企业成长的重要方式和策略。[1]家族企业由于封闭的产权结构和强烈的控制偏好更易于与其它企业和机构建立网络关系,利用企业间、企业和其它机构间长期稳定的网络关系来协调成员企业间彼此的资源和活动,以弥补组织自身的柔软与不足。[2,3]尽管网络关系对于家族企业成长实践有深刻的意义,而且以往的文献对国外和我国港台等地家族企业网络关系也有过大量的研究,[2,4,5]也有一些学者针对中国背景做过相关的研究,[3,6-8]不过多数文献将研究的焦点集中于家族企业网络的性质、文化和社会资本嵌入与家族企业网络形成和发展演化的关系。关于家族企业网络与企业成长关系的研究,主要关注家族企业人际关系网络对企业成长的影响,较少考察外部社会经济网络因素的影响,①并主要停留在网络对家族企业竞争优势或绩效的直接作用上,没有进一步研究网络如何、何种程度、以什么方式起作用,[9]而研究方法主要采用典型案例和奇闻佚事分析(Anecdotal Evidence),[10]明显缺乏建立在调查数据基础之上的系统深入实证研究,尤其是针对中国东西部地区的实证研究更是空白。对此,本文利用浙江、重庆等东西部省市266家样本家族企业的调查数据,对家族企业网络化成长模式与家族企业成长关系进行经验研究。
一、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1.家族企业网络(特征)与家族企业成长
(1)网络中心度
关于网络中心度与企业成长关系,一种主导观点认为两者之间显著正相关。根据“结构洞理论”,处于两个关系稠密地带的焦点企业(Focal Firm)有能力控制流经的信息和资源,具有明显的嵌入性和带动性特征。[11]如邬爱其对浙江家族企业的实证研究发现,处于或接近集群网络焦点位置的家族企业成长更快。[8]目前,处于网络中心位置的我国家族企业大多是那些创立时间较早、规模较大、实力较强、地方影响力较大的大企业,与地方政府、金融机构、行业协会等往往保持着紧密的联系,能够从其它企业和机构获取更多的资源,也更容易实现快速成长。对此提出如下假设:
H1a:家族企业网络中心度对企业成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2)网络范围
关于网络范围与企业成长关系,一种主导观点认为二者之间显著正相关。主要原因是,丰富的网络关系可以使企业获取各类资源和支持。如Zhao和Aram[12]对中关村六家高新技术企业的实证研究发现,企业家可以通过网络活动获得有价值的资源,帮助企业建立信用、获得建议、资金和客户,建立积极的形象,并以低于市场价格获取资源、渠道、信息和创新,实现企业竞争优势和提高企业成长速度。但也有少数学者得出不一致的结论。如邬爱其[8]的研究揭示,家族企业的本地网络范围越大,越难实现快速成长。受制度、社会文化和企业自身规模与能力等因素的影响,我国家族企业趋向于通过与其它企业和机构建立各类网络关系来促使其成长与发展。对此提出如下假设:
H1b:家族企业网络范围对企业成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3)网络关系强度
关于网络关系强度与企业成长关系,学术界大致有三种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强关系有助于促进企业成长。[12,13]因为强关系有助于促进信任与合作,便利企业获取更多精炼(Fine-gralned)和高质量的信息和默认知识,降低组织间的机会主义行为;[14]第二种观点认为,弱关系有助于促进企业成长。[15]因为维持弱关系花费的成本、时间和精力较少,更重要的是,弱关系可以传递新鲜的知识、信息和商业机会,避免知识和信息的冗余,这是企业成长的关键资源;[16]第三种观点认为,网络的强弱关系都可能有助于促进企业成长,这与企业内外部环境条件存在密切关系。[17]受制度和社会文化等因素的影响,组织间的强关系在中国非常普遍,[6]家族企业往往通过强关系弥补组织自身的柔软与不足。[2]对此提出如下假设:
H1c:家族企业网络关系强度对企业成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4)网络关系持久度
关于网络关系持久度与企业成长关系,一种主导观点认为二者之间显著正相关。[18]主要原因是,稳定持久的网络关系意味着关系双方互动质量较高,可以促进互补性资源的共享、知识转移与合作、缓解冲突、更好地监督企业内外部行为。[19]但也有少数学者得出了不一致的结论,[13]主要原因是,稳定持久的网络关系不太适合弹性专精的要求,存在被关系锁定与套牢的危险;而错误的稳定性将增加伙伴企业的不平等感,进而引起伙伴企业间的不满意感与行为。受企业规模与能力及社会信任环境等因素限制,稳定持久的网络关系对我国家族企业成长可能更具现实意义。对此提出如下假设:
H1d:家族企业网络关系持久度对企业成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5)网络开放度
关于网络开放度与企业成长关系,学术界大致有三种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本地网络关系有助于促进企业成长,对处于创业和发展期的小企业的成长非常尤其重要。因为通过选择较高地理临近性的合作伙伴,有助于合作性网络规范的形成,促进资源尤其是隐性知识的共享;[20]第二种观点认为,现代通信和网络技术的发展大大拓展了经济活动的空间范围,跨区域网络关系的作用越来越重要。因为交易者间的社会、文化和地理距离越远,经济关系的人格化和嵌入性特点越少,因此远距离的正式商业关系大多属于网络关系中的弱关系。弱关系可以传递新鲜的知识、信息和商业机会,为成员企业创新注入动力;第三种观点认为,本地或跨区域网络关系都可能有助于促进企业成长,这与企业内外部环境条件存在紧密关系。[21]目前,本地资源对东部地区家族企业的作用可能呈现递减态势,客观上要求进一步开拓跨区域合作关系。而西部民营经济和产业集群不发达,家族企业成长更多是的依赖跨区域合作关系。对此提出如下假设:
H1e:家族企业网络开放度对企业成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2.家族企业网络(竞争优势)与家族企业成长
(1)减少环境的不确定性
环境的不确定性主要指源于技术和市场条件方面频繁的和不可预见的变化及源于很难预测交换关系中合作伙伴行为所产生的不确定性。网络内部所蕴含的成员间相互信任、信息共享及关系承诺等机制,有助于降低成员企业决策时的不确定性。[22]转轨时期我国家族企业以中小企业为主体,大多处在创业和成长阶段,不确定性因素较多,因而渴望利用网络关系来减少环境不确定性的干扰。一般而言,处于网络中心位置、网络范围越大的家族企业应对环境变化的能力越强;我国家族企业具有典型的强关系网络特征,[6]虽然强关系有助于组织应对环境变化和不确定性的冲击,但过强的关系会使企业套牢于现有的关系网络,提高改变合作伙伴的转换成本,降低灵活应对环境变化的能力;[14]稳定持久的网络关系能够使双方共享有价值的信息,增进合作沟通,降低合作预期等不确定性;开放网络通过为成员企业提供新信息与知识等使其更容易灵活地应对外部环境的变化。对此提出如下假设:
H2a:家族企业网络有助于减少企业环境的不确定性,促进企业成长
:网络中心度对家族企业减少环境的不确定性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网络范围对家族企业减少环境的不确定性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网络关系强度对家族企业减少环境的不确定性有显著的负向影响
:网络关系持久度对家族企业减少环境的不确定性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网络开放度对家族企业减少环境的不确定性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2)降低交易成本
交易成本主要指市场主体之间达成契约关系、履行契约的成本,包括协议起草、谈判、保障协议执行等事前交易成本及失误应对、纠纷解决等事后交易成本。Jarillo[23]使用交易成本和价值链的观点构建了企业战略网络的研究框架,强调网络通过减少交易成本、允许成员企业从事具有竞争优势的专门价值活动而在经济上是有效率的;Williamson[24]指出,网络作为介于市场和层级之间的混合组织形式,能够有效地降低企业的交易成本;Hamilton[25]发现,网络关系是华人家族企业降低交易成本的重要机制。中国经济转轨导致较高的制度不确定性,家族企业为获得必要的投入和合法权利一直保持着较高的交易成本,而网络关系对降低交易成本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一般而言,处于网络中心位置、网络范围越大的家族企业由于信息等资源优势其寻找合作伙伴等交易成本就越低;密切和持久的网络关系可以有效地协调成员间的合作行为,降低网络防范、协调等治理成本;[26]开放网络不利于治理机制的建立,增大了治理成员企业机会主义行为的成本。[20]对此提出如下假设:
H2b:家族企业网络可以有效降低企业的交易成本,促进企业成长
:网络中心度对家族企业降低交易成本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网络范围对家族企业降低交易成本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网络关系强度对家族企业降低交易成本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网络关系持久度对家族企业降低交易成本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网络开放度对家族企业降低交易成本有显著的负向影响
(3)获取社会资源
利用网络关系获取社会资源是新兴市场经济体家族企业资源获取的重要途径。[5]华人家族企业具有典型的“弱组织、强关系”特征,而这种基于血缘、地缘、业缘等形成的企业网络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它能够提供成员企业所需要的各种显性和隐性资源。如Redding[2]发现,华人家族企业网络至少可以帮助企业获取以下便利:获取信息、稳定供应来源和市场、巩固企业内部某些关键性的关系;储小平[27]指出,通过网络关系融合社会金融资本和人力资本在家族企业创业和发展初期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一般而言,处于网络中心位置、网络范围越大的家族企业更容易获得异质资源;密切和持久的网络关系可以有效促进互补性资源的共享;本地网络难以有效利用和吸收外部新资源与知识,[28]而跨区域网络有利于企业整合互补性的资源。对此提出如下假设:
H2c:家族企业网络有助于企业获取稀缺资源——社会资源,促进企业成长
:网络中心度对家族企业获取社会资源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网络范围对家族企业获取社会资源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网络关系强度对家族企业获取社会资源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网络关系持久度对家族企业获取社会资源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网络开放度对家族企业获取社会资源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4)获取政府资源
利用网络关系获取政府资源是新兴市场经济体家族企业资源获取的重要途径。[5]如与政府部门建立良好的关系有助于企业获取税收和进出口管制、土地、资本等政策信息或资源;与金融机构建立良好的关系给企业提供了低利率贷款等直接好处与利益;与行业协会建立良好的关系有助于企业共享信息和资源。此外,与政府部门、金融机构、行业协会等联系是家族企业重要的资源分配来源,有利于潜在的合作伙伴识别和了解彼此的资源和能力。根据“弱关系的力量”理论,我们把家族企业与政府部门、金融机构、行业协会的关系称为强关系,而把家族企业与通过上述机构分配的新企业伙伴关系称为弱关系。包含弱关系的网络更可能提供新的资源、信息和商业机会。社会资本理论认为,弱关系的优势很容易被特定资源需求的个体获得。[29]因此,通过分配建立的弱关系为企业交换创新性思想提供了更多的机会,有助于促进家族企业成长
H2d:家族企业网络有助于企业获取稀缺资源——政府资源,促进企业成长
:网络中心度对家族企业获取政府资源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网络范围对家族企业获取政府资源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网络关系强度对家族企业获取政府资源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网络关系持久度对家族企业获取政府资源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网络开放度对家族企业获取政府资源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5)组织学习
网络成员间的互动和交流为成员企业知识获取与利用创造了机会,[26]可以提升企业的知识和能力,促进创新和企业成长。从动态角度看,网络为成员企业提供了一个更好的学习与创新机会。成员企业不仅可以通过发现、吸收和整合网络中的存量知识,而且由于网络具有很强的知识融合性和互补性,适当的整合还会产生大量增量和创新知识。这些增量和创新知识会对成员企业产生收益倍增的功能。[30]一般而言,处于网络中心位置和网络范围越大的家族企业,有更多的机会与其它企业和机构合作交流,越能够与那些能提供准确及时信息和建议的企业建立弱联系,获取有价值的知识和信息;由于家族企业以中小企业为主体,组织学习以知识共享与转移的利用式学习为主,强关系对组织学习更具现实意义;[31]稳定持久的合作关系有利于网络成员共享某些重要知识;封闭网络有利于促进隐性知识的共享与转移,开放网络容易吸收新成员的加入,实现跨越边界组织的交流与联系,提高企业的创新能力,但该创新能力在目前受到很大限制。对此提出如下假设:
H2e:家族企业网络有助于企业组织学习行为,促进企业成长
:网络中心度对家族企业组织学习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网络范围对家族企业组织学习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网络关系强度对家族企业组织学习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网络关系持久度对家族企业组织学习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网络开放度对家族企业组织学习有显著的负向影响
二、研究设计
1.样本与数据收集
本文数据来自2007年3-6月对浙江、重庆等地家族企业的问卷调查。此次调查分三个阶段进行:第一个阶段,2006年7-8月在重庆选择了10家民营企业进行实地深入访谈,为设计问卷提供现实依据;第二阶段,2006年10-11月又在重庆选择了40家民营企业进行问卷的试发放和预调研,再次对问卷中的部分项目进行了调整;第三阶段,2007年3-6月以浙江、重庆等地有关民营企业家为主要调查对象共发放问卷468份,回收问卷330份,回收率为70.5%。根据本文对家族企业的界定标准(将家族成员持股比例在50%以上的民营企业界定为家族企业),最终确定266份有效问卷,有效率为56.84%。样本的描述性统计情况是:东部企业142家(53.4%),西部企业124家(46.6%);175家(68.4%)企业属于制造业,其余81家(31.6%)主要集中在商贸、建筑及房地产等产业;企业平均寿命10.87年,但最大值达54年,最小值仅1年;企业平均资产规模5418.75万元,但最大值达230000万元,最小值仅20万元;成品制造企业145家(55.8%),其余115家(44.2%)是非成品制造企业;48家(18.2%)企业通过转制方式形成,其余216家(81.8%)是非转制企业;企业家族成员平均持股比例88.88%,最大值为100%,最小值为51%;总经理由老板本人或家人担任的企业216家(81.2%);董事长兼任总经理的企业192家(72。5%);企业家年龄在36-55岁的企业220家(82.7%);企业家文化程度在高中(中专)及以上文化水平的企业232家(87.6%),其中大学本科及以上文化水平的企业69家(26.1%);企业家行业工作经验主要集中在在4-14年,有153家(59.1%)。
2.变量选取与测量
(1)被解释变量
被解释变量为家族企业成长。考虑财务数据获取的困难性,选择调查者对“销售额增长、净利润增长、市场份额、员工士气”四项指标的主观评价来测量,采用5-point Likert Scale量表,包括:与同行业、同发展阶段的其他企业相比,贵企业近三年的销售增长率和净利润增长率表现,1代表很不好、5代表很好;与同行业、同发展阶段的其他企业相比,贵企业近三年的市场占有率和员工士气处于,1代表迅速下降、5代表迅速上升。
(2)解释变量
表1 家族企业网络竞争优势的因素提取
注:(1)提取方法:Principal Component Analysis;(2)旋转方法:Varimax with Kaiser Normalization
①家族企业网络特征。借鉴Marsden[32]等的网络结构测量方法,选择网络中心度、网络范围、网络关系强度、网络关系持久度和网络开放度来测量,并将家族企业与其它企业(主要供应商、主要客户、主要代理商/销售商、同行企业)的关系定义为一级网络,与其它机构(行业协会/商会、管理/技术咨询机构、金融机构、大学/科研院所、政府主管部门)的关系定义为二级网络。其中,网络中心度用“很多企业都愿意与我们合作”来测量。采用5-point Likert Scale量表,范围从1(极不符合)到5(非常符合);网络范围,用家族企业与其他企业和机构的直接关系类型数量来测量。一级网络范围包括17种关系类型,③取值范围为[0,17];二级网络范围包括八种关系类型,④取值范围为[0,8];网络关系强度,用家族企业近两年与其它企业和机构的交往频率(均值)来测量。包括从“没有交往”到“每周数次交往”由低至高八个等级,分别取值[1,8];网络关系持久度,用家族企业与其他企业和机构的交往时间(均值)来测量。包括从“没有交往”到“两年前开始交往”由低至高六个等级,分别取值[1,6];网络开放度,用家族企业与其他企业和机构交往地的地理范围(均值)来测量。包括从“几乎在本地”⑤到“几乎在外地”由低至高五个等级,分别取值[1,5]。
②家族企业网络竞争优势。借鉴中西方研究文献,包括减少环境的不确定性、降低交易成本、获取社会/政府资源、组织学习,采用5-point Likert Scale量表,范围从1(极不符合)到5(非常符合),具体测量条款见表1所示。
(3)控制变量
考虑地理区域、企业寿命与规模、家族所有权的影响。其中,地理区域用虚拟变量来表示,将东部设为1,西部设为0;企业寿命用企业成立时间到2007年的时间长度的自然对数来表示;企业规模用2006年资产总额的自然对数来表示;家族所有权用家族成员持股比例来表示。
3.数据质量分析
使用SPSS11.0统计软件包对反映家族企业网络竞争优势的量表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得到25个测项、六个维度的因子结构(见表1)。⑥该量表的KMO值为0.870,累计解释方差能力为67.452%,Bartlett球形检验值的显著性水平为0.000,表明观测变量适合做因子分析;在信度检验方面,总量表及各因子的Cronbach α值均大于0.7的信度检验标准,显示了很好的内部一致性。另外,对反映家族企业成长情况的量表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该量表的KMO值为0.759,累计解释方差能力为74.736%,Bartlett球形检验值的显著性水平为0.000,表明观测变量适合做因子分析;在信度检验方面,该量表的Cronbach α值大于0.7的信度检验标准,显示了很好的内部一致性。
三、实证分析与结果
第一,家族企业网络(特征)对竞争优势的影响。由表2与表3可知,网络中心度对减少环境的不确定性、降低交易成本、获取政府资源、组织学习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假设、、、得到验证,但对获取社会资源的正向影响不显著,这与我国家族企业主要依赖自身资源积累及促使其向网络中心位置迈进会花费较大成本可能存在紧密关系;二级网络范围对获取社会资源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对减少环境的不确定性、降低交易成本、获取政府资源和组织学习无显著影响,假设得到验证,可能的解释是,家族企业与其它机构建立丰富的关系可能存在较大投入和较高风险,不利于企业自主创新。一级网络范围对竞争优势无显著影响,因为在家族企业普遍规模较小和实力较弱的情况下,与其它企业过多的关系可能造成了资源的冗余并排斥其它新关系的建立,减少某些稀缺资源的获取机会、新知识与信息的吸收及环境应变能力,同时维持多种关系也可能会花费大量成本,反而显得不经济;网络强度对竞争优势无显著影响,原因可能是,过强的关系会使企业套牢于现有的关系网络,限制新信息与知识的吸收,不利于企业知识创造活动独立性的形成,而维持强关系也可能花费大量成本;二级网络持久度对减少环境的不确定性、获取社会资源、获取政府资源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一级网络持久度对获取政府资源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假设、得到验证。原因可能是,家族企业与其它企业关系的长期持续也意味着关系锁定与套牢,不利于积极开拓与包括政府部门、金融机构和行业协会等新的合作关系,而与其它机构维持持久的合作关系可能会耗费大量的成本,冲淡对降低交易成本及组织学习的影响;网络开放度对竞争优势无显著影响,这与目前我国家族企业跨区域网络关系的开发利用存在较高投入和较大风险可能存在紧密关系。
第二,家族企业网络(特征)对企业成长的影响。由表4可知,网络中心度、二级网络范围、二级网络持久度对企业成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一级网络持久度对企业成长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假设H1a、H1b得到验证。原因可能是,家族企业与其他企业关系的长期持续意味着关系锁定与套牢,减弱了对外部动荡的适应性和异质性资源的利用,这对家族企业成长可能弊大于利;一级网络范围、网络强度、网络开放度对企业成长无显著影响。可能的解释是,不同类型关系提供的资源不同,有些关系可能只能为企业提供冗余的信息和知识。大范围网络所带来的企业间较大异质性使得成员间难以建立彼此的信任与合作惯例并实现隐性知识的传递与稀缺资源的共享。而家族企业为维持与多种关系也可能会耗费大量的成本。导致一级网络范围对企业成长影响不明显甚至是负向影响关系;在当前较高的制度不确定性和低社会信任环境中,“差序格局”的人际信任模式在交易中发挥重要作用,使强弱关系的力量都受到限制。而家族企业与其它企业和机构间密切的合作关系可能会花费大量的成本,对外地网络关系的开发利用需要较高投入和较大风险,使网络强度和网络开放度对企业成长无显著影响甚至是负向影响关系。
第三,家族企业网络(竞争优势)对企业成长的影响。由表4可知,降低交易成本、获取政府资源对企业成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减少环境的不确定性对企业成长无显著影响。原因可能是,减少环境的不确定性与降低交易成本高度相关(相关系数为0.528),可能会冲淡减少环境不确定性的净效应。而在较高的制度不确定性和低社会信任环境中,家族企业为减少环境不确定性的影响可能会耗费大量的成本,从而使其影响不明显甚至是负向影响关系;获取社会资源对企业成长的正向影响不显著。可能的解释是,本文对获取社会资源的测量主要限于从其它企业获取人、财、物和信息等资源,但家族企业从其它企业获取资源尤其是对企业成长起关键作用的管理资源、财务资源受到很大限制,[29]使获取社会资源的正向影响不显著;组织学习对企业成长产生了显著的负向影响(但该影响不稳健)。原因可能是,组织学习的影响可能存在一定的时滞效应,由家族企业网络所激发出来组织学习行为,可能只是维持企业生存所必需的,还不足以支持企业成长。相反,过强的组织学习行为可能消耗企业大量的资源进而阻碍企业成长。
表2 家族企业网络竞争优势的OLS分析结果
注:回归系数是非标准化系数,括号内的数字为标准误;*、**和***分别表示t检验值在10%、5%和1%的水平上是显著的
表3 家族企业网络竞争优势的OLS分析结果
注:回归系数是非标准化系数,括号内的数字为标准误;*、**和***分别表示t检验值在10%、5%和1%的水平上是显著的
表4 家族企业网络与家族企业成长OLS分析结果
注:回归系数是非标准化系数,括号内的数字为标准误;*、**和***分别表示t检验值在10%、5%和1%的水平上是显著的
第四,家族企业网络对企业成长的影响机制。⑦由表2、表3、表4可知,一级网络持久度对获取政府资源有显著的负向影响,二级网络持久度对获取政府资源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一级网络持久度对企业成长有显著的负向影响,二级网络持久度对企业成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获取政府资源对企业成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加入网络竞争优势变量后,一级网络持久度对企业成长的负向影响变小(β=-0.136,p<0.01;β=-0.152,p<0.01、β=-0.129,p<0.05;β=-0.151,p<0.01),二级网络持久度对企业成长的正向影响变小(β=0.124,p<0.01;β=9.287E-02,p<0.05、β=0.110,p<0.05;β=8.636E-02,p<0.10)。这表明网络持久度通过获取政府资源这一中介变量间接影响了企业成长。网络中心度对降低交易成本、获取政府资源有显著的正向影响;网络中心度对企业成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降低交易成本、获取政府资源对企业成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加入网络竞争优势变量后,网络中心度对企业成长的正向影响变小(β=0.112,p<0.01;β=0.103,p<0.05、β=0.108,p<0.05;β=0.100,p<0.05)。表明网络中心度通过降低交易成本、获取政府资源两中介变量间接促进了企业成长,假设H1a、H2b、H2d得到验证。此外,当加入网络竞争优势变量后,一级网络范围、组织学习对家族企业成长产生了显著的负向影响。
四、研究结论与启示
本文利用浙江、重庆等东西部省市家族企业的微观数据,实证检验了家族企业网络化成长模式对家族企业成长的影响及机制,结论如下:第一,网络模式直接影响家族企业成长。体现在,网络中心度、二级网络范围、二级网络持久度对家族企业成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一级网络持久度对家族企业成长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当引入网络竞争优势中介变量后,一级网络范围对家族企业成长产生了显著的负向影响;第二,网络模式通过影响网络竞争优势进而间接影响家族企业成长。体现在,一级网络持久度通过获取政府资源的中介作用间接阻碍家族企业成长,二级网络持久度通过获取政府资源的中介作用间接促进家族企业成长,网络中心度通过降低交易成本、获取政府资源的中介作用间接促进家族企业成长。当引入网络竞争优势中介变量后,组织学习对家族企业成长产生了显著的负向影响。
研究结论对我国家族企业成长实践有重要启示:第一,家族企业(主)应努力使本企业向网络中心位置迈进,在网络中占据获取资源的有利位置,并积极与地方政府主管部门、金融机构、行业协会或商会、管理或技术咨询机构、大学或科研院所等机构建立丰富、稳定持久的合作关系,以缓解现阶段我国家族企业随着组织规模扩大而必然出现的财务资源和管理资源等资源瓶颈问题。[27]为建立和加强与上述机构的合作关系,家族企业应重视治理结构的改革和企业信任结构的扩展,如适当稀释企业的家族所有权,在高管团队中引入少量非家族成员参与经营管理,逐步从重血缘、亲缘、地缘等家族或泛家族社会信任关系向重契约关系转变等;第二,在当前不发达的外部市场和低社会信任环境下,家族企业(主)应谨慎与其它企业建立丰富和稳定持久的合作关系,避免由于关系建立过程中过大的交易成本及关系锁定与套牢等给企业成长可能带来的不利影响;第三,由于家族企业网络在减少环境的不确定性、降低交易成本、获取社会/政府资源、组织学习方面有明显优势,而某些网络特征与竞争优势间又存在密切关系,所以作为家族企业主应积极通过自身网络特征的调节来改变所能获取的竞争优势程度,进而实现企业成长目标;第四,当前家族企业不宜过分寄希望于通过与其它企业和机构间的合作关系来获取异质性知识与能力,进而提升企业的创新能力,这对家族企业成长可能是不利的。
当然,受到研究环境和研究者能力限制,本文存在一定局限性,如对家族企业网络特征、网络竞争优势的测量较简单;没有考虑不同环境下的网络模式对家族企业成长的影响;没有考虑家族企业成长与网络特征、网络竞争优势变量间的互动关系。因此,未来的研究有必要围绕上述问题和不足展开。
注释:
①本次调研揭示,我国家族企业网络正显现出由主要依靠创业者个人关系的“强关系”网络逐步向基于市场规则的、非人格化的、以产业价值链为纽带的“弱关系”网络转型
②由于目前我国金融机构以国有独资或国有控股金融机构为主,而行业协会或商会也带有较强的行政色彩,故将从政府主管部门、金融机构和行业协会或商会获取的资源统称政府资源;而将从除上述组织之外的其他企业和机构获取的资源统称社会资源
③包括:购买原材料、购买零部件、购买机器设备、提供厂房和机器设备、提供原材料、提供运营资金、业务外包(委托生产)、接受订单(代工)、贴牌生产、合作研发、技术转让(协议)、合资建立新企业、股权联盟、特许经营、资金借贷、投资理财、其它
④包括:管理咨询、技术咨询、委托产品开发、邀请参加会议、聘请当企业顾问、资金借贷、投资理财、其它
⑤“本地”指本企业所在的区、市、县
⑥创新与知识转移两因子高度相关,为尽可能减少因子间的相互影响问题,把两因子合并“组织学习”因子
⑦根据中介变量检验条件(Baron and Kenny,1986):自变量对中介变量有影响;自变量对因变量有影响;中介变量对因变量有影响;当控制中介变量时,自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