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成人基础教育”若干问题的认识,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基础教育论文,若干问题论文,成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基础教育并非是儿童教育的代名词,任何能够为人们今后的生活、学习打下基础的教育都是基础教育的一部分。因此,有必要从新的视角来看待基础教育的外延和内涵,将成人纳入基础教育对象之中,认真地思考成人基础教育问题。
一、成人基础教育内涵的层次性
成人基础教育的内涵由低到高可分为三个层次。
层次一:对成人的“补偿教育”
当基础教育水平受社会发展制约,还仅仅处在强制性学校教育阶段的时候,成人并不可能成为其对象。由于各种原因,相当数量的成人并未曾在学校接受过系统的基础教育,不具备基本的科学文化知识和与之相应的技能,从而在社会竞争中成为“劣势人群”,这在知识经济时代尤为明显。为此,社会文明达到一定水准后,出于提高基本国民素质,推动社会发展,同时也是实现教育公平的考虑,建立起某种教育机制,对教育缺失者采取补救性的教育措施是必要的,而这构成了成人基础教育的首要任务,即补偿教育。
层次二:改造“功能性文盲”
20世纪是变动的时代。文盲的外延因此扩大了,不再单纯局限于不识字的人。那些缺乏适应现代社会基本能力者被称之为功能性文盲。功能性文盲本身有一定的知识技能基础,但由于长期没有补充变化,已经产生了知识不足、知识老化和知识滞后。其表征是:对快节奏的社会运作方式的惶恐、不懂得如何操作电器化的生活设施……。这部分成人实际上可以称为“潜文盲”或者“准文盲”。针对这种情况,成人基础教育应当帮助他们实施基础的转移和基础的更新。
层次三:为“终身教育”打基础
当我们把发展概念超越功利范畴,扩充其伦理、文化等内容时,当我们把教育培养劳动力、经济人的目标转化为致力于人的全面发展时,终身教育思想诞生了。基础教育的内涵亦随之发生变化。终身教育是不断造就人、不断扩展其知识和才能以及不断培养其判断能力和行动能力的过程。在整个过程中,成人也属于链条中的一环。该层次的成人基础教育不再囿于具体文化知识传递,而以培养继续学习的兴趣、不断的求知欲望以及乐于接受终身教育的观念为主要内容,这将为创造“教育社会”打下坚实基础。
二、成人基础教育必须解决的问题
当我们把成人纳入到基础教育之中的时候,就不得不考虑到它所带来的变化和变化导致的问题,而有些问题是目前阶段难以回答的。为此应对基础教育的各方面进行全方位的考察。如果能够最终找出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则可根据需要或改革现行措施,或采用新的思路,以促进中国成人基础教育的发展。
问题之一:成人基础教育内容如何界定?
由于基础教育的对象扩大到成人,使原本只适合于儿童的基础教育内容产生相应的变化。而变化的核心是对“成人基础”的理解。
传统上,基础被理解为“双基”——即基本知识和基本技能。但从新的基础教育观出发,就必须考虑到成人的特殊需要,赋予基础以更丰富的内涵。联合国为此提出:“基本学习需要包括人们为生存下去,为充分发展自己的能力,为有尊严地生活和工作,为充分参与发展,为改善自己的生活质量,为作出有见识的决策,以及为继续学习所需要的基本学习手段和基本学习内容。”(注:1990年世界全民教育会议(泰国,宗滴恩)对于基础教育和基本学习所下的定义。转引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教育——财富蕴藏其中》,教育科学出版社1996年版,第11页)这就意味着基础不再局限于学校课程所规定的知识技能系统,而是包括了一切为促进人的个性发展和社会进步的活动。为使这些活动顺利进行的各种准备才是“成人基础”的实质。
然而,如何把上述抽象性表述文字转化为具体可操作的教育内容?要不要规定一个成人基础教育的纲领性文件?要不要为之设立一套课程?这些问题都要慎重考虑。所以,首要的任务就是如何实现从成人基础教育的理念到实在的教育内容的转变。
问题之二:成人基础教育的效果评价方式如何确定?
过去对于基础教育效果的评价,最为简单和直观的方法是考试。虽然这种方法常常受到批评,但仍然是便于把握的,并且在一定意义上能够反映出教育的成果。而成人的加入,使得评价变得困难起来。我们无法用常规方法来考察成人基础教育的效果,可是评价仍然是必要的,只有通过某种适当渠道的评价,才能够对成人基础教育的现状、趋势、效果有明晰的认识,并采取相应的措施。
显然不可能采用一张试卷来反映成人基础教育的成效。同样,也不可以笼统地说“用社会来检验基础教育的效果”,问题主要表现在:
1.没有具体的评价指标。如何把泛化的观念性的东西变成细目供评价参照?对于成人基础教育来说,宏观的目标系统尚可评价,中观意义上的管理实施系统就不太容易,而微观的过程评估在现有条件下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整个成人基础教育并非在学校中进行,类似于布卢姆的“系统收集证据用以确定学习者实际上是否发生了某些变化,确定学生个体变化的数量或程度”(注:布卢姆:《教育评价》,华东师大出版社1987年版,第6页。)的教育目标评价体系并不适用。
2.评价主体不够明确。这里要回答成人基础教育由谁来评价。最终的评价者肯定是社会,但社会只能是对全体公民的整体评价,而且这种评价具有强烈的滞后性。政府也不能够充当评价的主体,它的主要职责是管理国民政治、经济等国计民生问题,而且由它进行评价面临着和社会评价一样的困难。教育行政部门也不适于担任评价机构,除了对学校中的学生之外,它没有能力做到对全体社会公民的关注。成人所具体加入的企业可以成为评价主体吗?它们直接感受其职工所受基础教育对生产力的影响。但企业是经济组织,它没有义务进行成人基础教育的效果评价。那么谁是最合适的评价者呢?
问题之三:如何考虑学校和社会教育职责的变化?
长期以来,基础教育的主要责任承担者是学校,儿童是受益者。然而现在情况正在变化。成人参与到基础教育中去,成为基础教育的对象,而在此之前,对他们的教育职责大多是由社会负担。我们必须认真考虑,究竟是设置一套较为正规的体系,把成人也纳入到扩大化了的新学校中去,还是更多地把精力放在提供非正规的社会教育上。也就是说,设立有完整学制的,进行规范化管理的“成人学校”是否必要。
有两种可供选择的思路:
第一,社会教育学校化的思路:降低学校教育的门槛,扩大学校教育的范围,让成年人走回学校,像孩子一样坐在课堂里接受教育。通过不断的进修,提高成人的基础水平。
第二,学校教育社会化的思路:把更多精力投入到社会的教育要素的培养上去。既然单凭学校无法传授给学生适应社会的全部内容,更多的东西是依靠今后在社会生活中获得,那么为什么不减轻学校学习的压力,把更多的教育责任放在学生踏入社会之后?
这是一个教育悖论。从教育效果来看,一般认为有体系的、规范化的学校更好一些;然而让成年人回到学校就读又很困难。如何在社会教育和学校教育中寻找一个契合点,使之既有学校教育的效率性,又有社会教育的现实性,这非常值得考虑。
三、成人基础教育的误区
开展成人基础教育的最大潜在危险是把其等同于文字扫盲工作。“任何把基础教育当作向处境不利的居民提供的一整套可以满足应急需要的最起码的知识的趋向,实际上都是错误的”(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教育——财富蕴藏其中》,教育科学出版社1996年版,第110 页)。对中国这样一个文化教育事业尚不够发达、财力非常有限的国家来说,在成人基础教育中,很容易采取一种实用主义的态度,即满足于对成人的文字扫盲。虽然文字扫盲是成人基础教育的一项重要的内容,也是一切基础的基础,但绝不是成人基础教育的全部内容,也不是根本目的。如果以教会成年文盲若干词汇为满足的话,那么成人基础不可能取得更多成就。正如前文所说,基础教育不是为了打下一个静态的基础,而是为了个体学会学习、学会适应社会打下动态基础。单纯的识字训练充其量只是知识方面的基础,也就是基础教育的最初层次——补偿教育阶段。而对我国来说,培养人民对现实社会的适应能力和对美好生活的积极向往以及创造这种生活的实践能力更为重要。毕竟,仅仅拥有一张小学或者中学毕业文凭无助于改变贫穷的生活。因此,脱盲人口数字的上升不能成为追求的唯一指标,更重要的是使脱盲后的人口有把他们已经获得的文字符号转化为现实的生产力的能力。
另外,把成人基础教育变为成人职业教育和成人学历教育的趋势也是令人担忧的。成人职教或者学历教育和成人基础教育的适用范畴是不同的。成人职业教育的重点在满足成人谋生的直接需要,而非强调基础性知识、能力的获得;学历教育更是对一纸文凭的兴趣,和成人基础教育提高全民族基本素质的非功利化目标体系背道而驰。
所以,欲使成人基础教育能够健康的发展,就必须理顺它和各种教育形式的外在关系及其内部各层次的关系,这一点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