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背景下的中国影视艺术_全球化论文

全球化背景下的中国影视艺术_全球化论文

全球化语境下的中华民族影视艺术,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语境论文,中华民族论文,艺术论文,影视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 全球化语境中的民族文化生存

21世纪经济全球化与文化多元化已经成为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

全球化,可以说是当代社会生活最重要的特征之一,对于全球化问题的讨论,是当前世界范围内最引人注目的话题之一。随着新世纪的来临,伴随着全球化的经济交往与信息传播的飞速发展,经济全球化、信息全球化的趋势日益加强。在全球化语境下,大众传播媒介(报纸、杂志、广播、电影、电视、因特网)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加拿大著名传播学家麦克鲁汉早在20世纪60年代提出的关于“地球村”的概念,正在成为现实。尤其是以电视和因特网为主导的传播界正在重构着人类的生存空间,全球被村庄化,人类被世界化,大众传播媒介深深渗透到人类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之中。

在这种全球化进程中,我们不能不面临与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即:全球化进程中,独具特色的文化能否得到保持?全球文化发展究竟应当“一元”还是“多元”?我们认为,全球化不仅限于经济领域,它也渗透到社会、文化等领域,改变着人类生活与全球面貌。从一定意义上讲,全球化是整个人类文明的新阶段,全球化就是人类社会整体化、互联化、依存化。所谓整体化,是指全球作为同一个整体而存在,世界各国之间的影响日益加强;所谓互联化,是指所有国家和民族在信息交往、经济利益、文化交流等多方面的普遍相关性;所谓依存化,是指国际合作与协调,对话与协商,已经成为任何国家与民族发展的基础与前提。但是,另一方面我们也必须看到,全球化并不意味着全球趋同,更不能将其想象为一种“世界大同”的幻想境界。对于文化来讲,更要看到它既有时代性,又有民族性,既要看到现代文化的创造性发展,又要看到传统文化的批判性继承。“文化是一个在特定的空间发展起来的历史范畴。世界上不存在超越时空的文化。不同的民族在不同的生活环境中逐渐形成各具风格的生产方式与生活方式,养育了各种文化类型;同一民族又因生活环境的变迁和文化自身的运动规律,在不同历史阶段其文化呈现各异的形态,所谓‘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前者是文化的民族性(或曰地域性),后者是文化的时代性(或曰阶段性)。文化作为有理性的人类的创造,与人类主观精神的能动作用有着密切关系,但文化的民族特征和时代特征终究不是人的主观精神的随意作品,而只能是各民族在不断适应和改造所处的自然——社会环境的过程中逐渐形成和发展起来的。”(注:冯天瑜等著《中华文化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2页。)显然,由于文化具有民族性的特点,使得经济全球化的同时,保持文化多元化的态势。

世纪之交,在全球化问题日益突出的背景下,出现了文化本土化与文化全球化、文化多元化与文化一元化的激烈争论,后殖民理论批评也显得越来越活跃。后殖民理论可以说就是一种多元文化理论,它与后现代理论相呼应,主要研究殖民时期之后,特别是在当今世界日益处于全球化语境的条件下,有关种族主义、文化帝国主义、国家民族文化、文化权力身份等一系列新课题。关于后殖民主义兴起的时间,学术界有不同的看法,一般认为二战以后正式出现,其理论成熟的标示性著作首推原籍巴勒斯坦,后为美国纽约哥伦比亚大学教授赛义德的《东方主义》(1978),之后,又有许多其他学者相继发表论文与著作,着重分析了后殖民的媒体帝国主义、民族国家话语、对全球资本主义的批判,分析揭露了文化殖民主义的内蕴及历史走向。尤其是80年代后期后现代主义在西方学术界和理论界失势之后,后殖民主义更是异军突起,越来越成为人们兴趣的中心,特别是四位国际知名学者相继加盟后殖民主义批评,他们是:法国解构主义著名学者德里达、美籍印度裔学者斯皮瓦克、英国著名学者伊格尔顿、美国著名学者杰姆逊,从而使得后殖民主义批评成为西方文坛90年代的一种显学。后殖民主义批评往往直接批判帝国主义和欧洲文化中心论,例如赛义德认为,所谓“东方主义”其实是从欧洲文化中心论看待东方,实质上是西方为自己的政治、经济、文化利益而编造的一整套重构东方的战略,背后支撑的是帝国主义的文化霸权主义。西方用这种新奇和带有偏见的眼光看待东方,必然带来许多关于东方文化的误会和歪曲。西方向东方推行自己的“东方主义”,本质上就是推行一种殖民文化观念。如果说,殖民主义是依靠武力对弱势国家进行侵略的话,后殖民主义则是依靠文化侵略对其他国家进行控制。

在全球化语境下,大众传播媒介具有十分重要和特殊的地位,许多学者对此进行了研究,发表了各不相同甚至彼此对立的意见。例如,英国著名学者约翰·汤林森(John Tomlinson)的《文化帝国主义》出版于80年代中期,该书对西方后殖民主义话语进行了分析,尤其是着重分析了关于“媒介帝国主义”的话语。由于汤林森的西方中心论立场,使他否认了利奥塔德和杰姆逊等人的后现代媒介批判理论,坚持认为大众传播媒介只是中性的、平等的传播,而不是强加意识形态于第三世界。在此基础上,汤林森也不同意文化帝国主义是某种原来的本土文化被外来文化“侵略”的说法,而宁愿采用“影响”这一概念,他还强调思考文化帝国主义的方式应当由地理范畴(本土与外国文化)转为历史范畴(传统与现代),从而否定文化的差异性和民族性,单方面强调其同一性和全球性。在这个问题上,著名的美国后现代学者弗雷德里克·杰姆逊(Fredric jameson)针锋相对地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杰姆逊认为,在后现代后殖民时期,国家和民族并没有消亡,因此,一方面应当看到这个时期全球文化的趋同性,另一方面也不能否认不同文化之间的冲突与对抗。杰姆逊指出,后现代后殖民时期,经济依赖是以文化依赖的形式出现的,第三世界由于经济相对落后,文化也处于非中心地位,而第一世界由于强大的经济实力与科技实力,掌握着文化输出的主导权,可以通过大众传播媒介把自己的价值观和意识形态,强制性地灌输给第三世界。处于边缘地位的第三世界则只能被动接受,他们的文化传统面临威胁,母语在流失,文化在贬值,价值观受到冲击。

确实如此,在全球化进程中,不但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存在着矛盾,在发达国家之间、发展中国家之间,乃至主权国家与跨国公司之间也存在着差异和矛盾。尤其是发展中国家在全球化进程中,一方面要防止文化保守主义,积极参与到世界现代化、经济全球化当中去;另一方面又要警惕文化帝国主义的侵略,实现既接纳现代性又保持民族性的文化整合,既加强同世界各国的文化交流又维护自己独具特色的文化。

二 电影电视的国际传播

在全球化语境下,电影电视的国际传播已经达到了相当惊人的程度,随着时代的发展更有愈演愈烈的态势。当今世界跨文化传播中,影视无疑具有最广大的观众群和覆盖面。“毫无疑问,国际间的交流带来了不同文化的冲击和影响。国际交流的最重要的形式之一是国际传播,即通过大众传播媒介进行的文化信息的交流和传递,其中对传播者而言,最便利、最有效的工具是通过天空直接传播的媒介,即广播和电视。……同时,作为以视觉图像传递的媒介,电视传播又受到国际电影交流的影响,并在记录媒介的交流中,吸取了国际间电影交流的历史经验,形成了国际间音像特别是影视交流的新领域。”(注:钟大年等主编《电视跨国传播与民族文化》,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1998年版,第121页。)

由于电影电视的画面具有直观可视性,逼真活动的人物影像可以通过形体语言、行为动作的全人类性建立共同的理解前提,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书籍、报纸、杂志等印刷媒介对文字的依赖,以及广播对语言的依赖。因此,在一定程度上电影电视可以跨越语言文字不同所引起的“传播阻隔”与交流困难,更加容易被不同国家、不同民族和不同文化的人民所接受和理解。尤其是由于影视艺术自身特有的强大魅力,决定了影视艺术仍然是当今社会最受欢迎的大众文化娱乐形式,在全世界拥有为数众多的观众群体。加上高新技术的进步带来了传播媒介的巨大变化,更是使得电影电视如虎添翼,大大增强了自身的艺术魅力和传播能力。随着传播手段的日益先进,电影电视跨国传播的规模越来越大、能力越来越强、覆盖面越来越广。电影电视的国际交流,不但为影视产业带来了巨大的国际收入,同时也促进了国际间的文化交流,使得各个国家和民族所创造的文明迅速为全人类所共享,影视艺术作品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传递信息、表达情感、传播文化,在各个国家和民族之间架起国际文化交往的桥梁的作用,增进了不同民族和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

但是,犹如一把双刃剑,电影电视的国际传播也带来了许多复杂的问题。由于少数发达国家具有雄厚的经济实力和先进的科学技术,因而凭借诸多优势实际控制着国际传播与世界影视市场,使得影视传播并没有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国际交流,而仅仅只是一种单向的跨国传播,使得电影电视的国际传播存在着不平等与不合理的格局。发达国家之所以能在国际影视市场处于霸主地位,一是因为拥有雄厚的资本,二是因为拥有先进的制作技术和制作手法,以及现代化的传播手段,三是因为多年积累的丰富的市场经验。美国好莱坞电影依靠先进的科技手段、雄厚的资金实力、丰富的创作经验和强大的推销能力,在20世纪始终保持着世界电影市场霸主的地位,尤其是近十年来这种势头更是有增无减,一部《泰坦尼克号》耗资2亿多美元,却在全球赚取了18.25亿美元的票房收入(截止至1998年12月),以及近18亿美元的其他收入,其中大部分来自世界其它国家。甚至一部片长90分钟,投资4500万美元的卡通片《狮子王》,也为迪斯尼公司在世界各国赚取了9亿多美元的高额回报。好莱坞电影不但大举进入发展中国家的电影市场,对这些国家的民族影视业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和威胁,美国的电影片和电视片甚至还占据了欧洲主要的文化市场。资料显示,早在1993年美国影视产品就已经成为美国出口欧共体各国的第二大出口商品,销售额相当于同年度欧共体国家出口到美国影视产品的12倍,这种极不平等的文化贸易,引起了欧共体国家极大的忧虑与不满。特别是在法国,一些知识分子竟然提出了“50年后欧洲作为一种文化是否存在”的问题。又如加拿大,由于与美国毗邻的原因,美国文化几乎无孔不入,对加拿大自己的民族文化形成了巨大的威胁。加拿大的大部分电视院线被美国资本所控制,放映的影片绝大部分也都是好莱坞影片。电视业更是在很大程度上受到美国影响,无力应对美国电视节目的大举入侵,使得加拿大娱乐市场的美国化倾向日益严重。虽然加拿大政府也采取了多项措施和优惠政策扶持本国影视产业,但结果仍然是收效甚微,难以抵御美国文化产品的长驱直入。发达国家尚且如此,广大发展中国家民族影视业举步维艰的处境可想而知。中国大陆1999年电影市场下滑幅度达到50%左右,全国绝大多数影院亏损,尽管国家目前每年只允许进口十部外国大片(主要是好莱坞影片),但这十部影片的票房收入却占据了全年票房收入的一半还多。在这种情况下,广大发展中国家纷纷起来捍卫自身的利益,维持本民族的文化,要求打破国际传播中不平衡、不合理的现象,认为应当像建立国际经济新秩序一样,尽快建立国际传播新秩序。许多学者更是在考虑这样一个严肃的问题:“特别是当跨国传播使外来文化不断涌现到人们面前时,民族传统的文化精神将受到严峻的考验。是福星高照,促进民族文化的发展?还是祸从天降,破坏优秀的文化传统。”(注:钟大年等主编《电视跨国传播与民族文化》,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1988年版,第11页)

尤其是随着21世纪的来临,影视媒体跨国传播显然已经成为历史趋势与时代潮流,伴随着全球化的经济交往和信息传播的飞速发展,影视媒体跨文化传播的速度也在日益加快。特别是中国大陆、台湾和香港即将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必将对于两岸三地的影视业产生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三 用最现代的语言体现最传统的中国文化

中华民族影视艺术如何应对WTO带来的挑战和机遇?如何积极参与到全球性的影视行业激烈竞争之中?如何能够使我们的影视业在世界影视市场上有一席之地?这些问题已经不只是单纯的理论问题,而是严峻的现实问题。除了在观念和措施等诸多方面均应以积极的态度去迎接“入世”带来的挑战和机遇之外,更重要的一点,还在于如何使我们的民族影视艺术作品充分发挥自身的优势和特点,并且为世界各国广大观众所接受。

毫无疑问,我们民族影视艺术自身最大的优势和特点,就在于具有鲜明的中华民族文化特征。正因为如此,中国影视艺术能否在世界上占有它应当具有的地位,关键就在于我们能否创作出经得起世界性比较、具有自己鲜明的民族特色、而且为各国观众所接受的影视作品。这一论点,已经被20世纪80年代大陆、香港、台湾两岸三地电影艺术的成功经验所证实。从根本上讲,影视艺术的民族性就是如何在影视作品中体现民族文化的问题。一方面,影视艺术越具有民族性也才越具有国际性,对于传统文化的继承是影视艺术民族性的沃土;另一方面,影视艺术更需要对于民族的历史和现实进行深刻反思,运用现代意识对于传统文化进行观照与超越则是影视艺术时代性的需要。显然,这种继承性与超越性,正是构成了中华民族影视艺术文化价值与审美价值的深层内蕴。

2000年4月香港国际电影节期间,在香港浸会大学召开了“第二届国际华语电影学术研讨会”,本次会议的主题就是研究21世纪华语电影在跨国传播中所面临的挑战和机遇。在此次会议上,我宣读了自己的论文,题目是《传播文化与现代意识的冲突与融合》(本论文的部分已发表在《电影艺术》2001年1期),我这篇论文写作的灵感,来自于香港《亚洲周刊》的一则消息,这条消息讲到,世纪之交,香港《亚洲周刊》举行了评选“20世纪中文电影100强”的活动,其评选结果令人深思:近百年来华语电影拍摄了上万部。但是,这次评选出来的百部优秀影片中,80年代的影片竟然占据了1/3,而且中文电影也是在80年代以后才真正开始受国际瞩目,两岸三地均有影片相继在全世界各个重要国际电影节上获奖,90年代港台一些著名导演和演员甚至被好莱坞重金聘请,真正参与到国际电影业的激烈竞争之中。从某种意义上讲,20世纪80年代堪称中国电影史上光辉的一页,具有里程碑式的重要意义,也标志着中国电影真正开始走向世界,引起国际社会关注。

80年代前后,以徐克、许鞍华为代表的香港“新浪潮”电影,以侯孝贤、杨德昌为代表的台湾“新电影运动”,还有以陈凯歌、张艺谋为代表的大陆“第五代”导演群体,尽管有着各自不同的艺术风格和美学追求,但是,他们的影片也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民族传统文化与现代意识的冲撞,在继承性与超越性中,体现出中华民族电影艺术独特的文化价值与审美价值,或者换句话讲就是:“用最现代的艺术语言来体现最传统的中国文化”。

“用最现代的艺术语言来体现最传统的中国文化”也就是需要通过现代创新的艺术手法来体现富有特色的民族文化。这种成功的经验,我们不但可以从上述列举的80年代前后两岸三地电影艺术家们那里找到例证,还可以从90年代李安、吴宇森等一批成功地进军好莱坞的著名华人导演那里找到例证。甚至还可以从其他艺术门类享誉世界的著名华人艺术家们那里找到例证,诸如绘画艺术中,善于运用最具有现代创新意识的绘画语言来表现最富有民族文化特色的“云南画派”代表人物丁绍光,以及善于将东西方文化有机融汇在一起的旅法著名画家赵无极,还有善于运用现代建筑语言来体现东方文化意识和审美情趣的建筑艺术大师贝聿铭,以及音乐界将古代编钟与现代音乐语汇有机结合并运用到香港回归音乐会的著名音乐家谭盾等等。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难以尽述。但是,从总体上讲,五千年中华文化所形成的文化范式,是一种“伦理型”文化范式,从而与其他民族的文化形成了明确的区别。《中华文化史》指出:“社会结构的宗法特征,导致中华文化形成伦理型范式。”(注:冯天瑜等著《中华文化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232页。)“伦理”在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始终占据着重要地位,中西伦理观的差异,甚至成为中西文化的根本差异之一。中西文化的这种差异性,正如张岱年先生所讲:“中国文化以家族为本位,注意个人的职责与义务;西方文化以个人为本位,注意个人的自由和权利。中西文化的这一差异,早在‘五四’时期就被人们清楚地揭示出来了。”(注:张岱年、程宜山《中国文化与文化论争》,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66页。)

在世纪之交,国际文化交流日益频繁,东西方文化冲撞加剧的情况下,大陆、香港和台湾两岸三地的影视艺术家们都不失时机地抓住了这一主题,拍出了许多优秀的影视艺术作品。其中,被誉为台湾新生代最重要导演之一的李安,连续拍摄了《推手》(1991)、《喜宴》(1993)和《饮食男女》(1994)组成的“家庭伦理三部曲”。许多评论都指出,李安电影作为中西文化冲突与融合的产物,在其影片中深深渗透着中华传统文化精神。李安电影擅长在大的文化背景下来表现家庭伦理道德问题,他的影片《推手》是借中国太极拳的推手,以及退休拳师坎坷的黄昏恋,来探讨人际关系的平衡问题;《饮食男女》则是以退休名厨朱师傅同三个女儿和女邻居之间的微妙关系,巧妙地将弗洛依德精神分析学中的“恋父情结”与东方传统人伦关系交错在一起;特别是《喜宴》,更是将东方式的家庭亲情与西方式的同性恋现象之间形成尖锐的对立与冲突,最后达到宽容与和解,表现了代表东方传统文化的“父权”的屈服与让步。李安电影一方面有意识地表现太极推手、中国书法、烹饪艺术等中华文化奇观,这些富于东方文化神秘色彩的内容,无疑成为吸引世界各国观众的有力手段;另一方面,李安这几部影片所表现的核心问题几乎都是“家庭”问题或伦理问题,通过“家庭”与伦理问题来反映东西方文化之间的对立与冲突、渗透与和解。在当前全球化语境下,世界经济交流与文化交流日益扩大,李安电影在题材取向上无疑适应了当代东西方观念的需要,使得他的影片既能在台湾本土稳居商业主流电影行列,又能适应西方国家电影市场的需要,具有较高的票房。特别是李安擅长于通过娴熟的电影语言将温情和幽默共融于戏剧化的情境之中,将戏剧性情节放置到影片构架的重要支点,再辅之以平实的叙事风格和熟练的电影技巧,使他的影片既有较高的文化品位,又有成功的商业价值。

四 民族影视如何进入国际主流市场

21世纪中华民族影视艺术面临的一个重大难题,就是如何进入国际主流商业电影与国际主流传播市场。

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虽然20世纪中华民族影视艺术取得了辉煌的业绩,但是,两岸三地的华语电影仅仅只是进入了国际艺术电影竞争行列,尚未进入国际主流商业电影的竞争市场。电视艺术方面的问题可能更加严重,中国大陆电视以商业方式进军国际电视节目市场,实际上仅仅只有几年时间,尤其是“与国际市场的要求相比,我们还存在着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中国电视与国际市场大面积接轨还需要相当时日,多数电视从业人员还缺乏对国际电视节目市场的了解,还不习惯以世界眼光和国际标准制作节目……这些问题如不能很好地加以解决,势必会影响到中国电视走向世界的进程,影响到中国电视的国际存在和国际地位。”(注:西冰《浅谈开拓国际电视节目市场问题》,载《电视研究》2000年第5期。)这就是说,必须处理好民族化与国际化的关系问题。

显然,中华民族影视艺术要想真正进入国际影视市场,关键还在于能否运用国际化制作方式,创作出让西方观众也能够读懂与接受的影视作品。事实上,李安电影也有一个调整过程,他的“家庭伦理三部曲”中,《推手》在美国的票房并不理想,而后来的《喜宴》则吸取了教训,从决定投拍之时起,作为投资方的美国“好机器电影公司”总裁夏慕斯便积极参与到原剧本的加工和修改之中,较多地考虑了西方国家观众的理解与接受问题,并且增强了商业层面的考虑,通过商业娱乐的包装来表现浓厚的东方文化蕴味,从而使《喜宴》在海内外均取得了可观的商业成就。

另一个十分有趣的例子,就是被誉为2001年初最大娱乐新闻的李安的《卧虎藏龙》。当几个月前,李安携这部影片来北京做宣传时,放映之后效果一般,票房更是很不理想;而这部影片在美国放映时却一直高居全美票房前十位之列,赢得了一片喝采声,并且于今年初站到了金球奖的领奖台上。而且更加有趣的一个现象,就是批评者与赞扬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部片子是否很中国化、很东方化,在这个问题上,批评者以中国人居多,认为这部影片实在很一般;赞扬者以西方人居多,认为这部片子拍得很有中国情调。这种十分矛盾的现象,正好说明李安对西方文化同中国文化一样熟悉和了解,再加上他勇于创新的精神,使他能以西方人所能读懂与接受的方式讲述一个东方悲情武侠故事,并且让西方人真正进入东方情境。李安《卧虎藏龙》的真正意义在于,这部影片已经不再是以所谓东方奇观来吸引西方观众的猎奇心理,而是以一种人类共同的情感来打动西方观众,使西方人真心实意地迷恋上了东方情调,从这个意义上讲,这部影片标志着华语电影开始以一种新的姿态进入国际主流商业电影市场,让相互隔膜的东西方文化在影视艺术领域内开始了真正的交流。正如有评论指出:“如果我们不是太敏感地纠结于它的东方性和西方性,我们会看到这部片子所代表的一个无可避免的趋势,那就是未来的许多运作,无论是艺术的还是经济的,都可能是一种国际化运作,用着一种既东方又西方的方式。而我们的艺术家与运作人,随着事业的拓展,也越来越具有国际意味。其身上东西方杂糅的意味更浓更深。(注:孙小宁《〈卧虎藏龙〉:东方与西方的纠结》,载《北京晚报》2001年2月1日第25版。)

这些例子启发我们,中华民族影视艺术要想真正进入国际影视市场,还必须培养出一批既熟悉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又熟悉西方文化的制片人和编导,也就是“东西方杂糅”的影视艺术家,只有这样,才能解决文化隔阂问题,真正与国际影视市场接轨。正如吴宇森的《变脸》获得成功后所说:“要拍一部国际性的电影,一定要了解当地的文化和他们的思想行为,但是我拍电影的一贯方式是希望尽量找出我们一些共通之处,不论我们是来自哪个地方或哪个民族。譬如我们中国人,不管是来自香港、台湾还是内地,我们可以找到共通的所谓‘仁义精神’。至于西方人,我也希望能找出我们之间的共同处,他们也有一种‘仁义精神’,也喜欢帮助别人,只是表现的方式不一样,外国人比较含蓄一些,中国人则比较豪放。在《变脸》里面我找到一个相通点,就是大家都有的‘家庭观念’。”(注:转引自《电影世界》1998年第6期。)

显然,吴宇森这段话启示我们,人类的情感是共同的,家庭、爱情、亲情、友谊等等是属于全人类共通的情感,生命、死亡、存在、毁灭这些终极关怀的问题也是全人类共同思考的问题,青春、健康、真善美等等更是全人类共同珍惜的价值。尽管东西方文化存在着差异,但在这些根本问题上却是一致的,这也是处于全球化语境下的中华民族影视艺术所应当关注的。美国威斯康辛大学的大卫·鲍威尔教授(David Bordwell)在2000年香港“第二届国际华语电影学术研讨会”上,在他提交的论文《跨文化空间:华语电影即世界电影(《Transcultural Spaces:ChineseCinema as World Film》)中,有这样一段精彩的发言:“直率地说,中国电影是属于中国的,但它们也是电影。然而,电影作为一种强有力的跨文化媒介,不仅需要依靠本国的文化,同时也需要吸收更加广泛的人类文明,尤其是分享其他文化的成果。只有具备了吸收不同文化的能力,中国电影才能真正冲出国界并为全世界观众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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