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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调:一条普遍规律
协调是在自然、社会和思维等领域起着作用的一条普遍性的规律。自然、社会和思维,为了维系其本身的独立和稳定,实现自我的发展和进化,必然有着时时不可或失的内部和外部的协调要求和动作。自然、社会和思维的演进过程,就是一种复杂的协调过程。这种过程以动态的眼光看,就是事物由低级而高级、由简单而复杂的富于动感的时空位移,以静态的眼光看,则表现了横横纵纵,错综复杂的关系。
在中国古典美学中,协调属于和的范畴。和,即中和、和谐。审美对象的和谐,主要指自然、社会和思维三方面的和谐。宗白华先生说:“希腊半岛上城邦人民的意识更着重在城市生活里的秩序和组织,中国的广大平厚的农业社会却以天地四时为主要的环境,人民的生产劳动和天地四时的节奏相应。”这话里其实就包含了自然、社会和思维三方面和谐的含义。
所谓和谐,就是矛盾处于协调的状态,而不是互相偏废。协调本身是一个矛盾概念,它含有以下几个主要方面的对立统一:整体和局部,时间和空间,动态和静态,稳定和变化,联系和区别,物质和精神,等等。因而,协调是一个相当复杂、具有中介意义的矛盾概念,体现着一条宇宙间最普遍的规律。
存在于上层建筑领域的新闻事业,自然也不能摆脱这条规律的影响和制约。
版面协调的基本内容
报纸版面工作是新闻工作中的一个重要部分。具有相对独立性和稳定性的版面,有其内部和外部的协调关系。而且,若把这两方面截然分开,既很困难也没有这个必要。由于它们之间存在着一种协调关系,因而有时候两者互为表里,甚至达到水乳交融的地步。
版面协调的基本内容具体有以下几方面:
1.三环相扣。新闻的阅读、采写和编辑,是围绕版面而展开的环式活动。三者有序流动,交叉更替,共同构成版面劳动的基本形式,是维系版面的主要支柱。因此从这个角度看,版面的协调,可以说是这三者之间的协调。没有读者需要就不可能有编辑活动,没有编辑就不会有采写。读者、编辑、记者三者的活动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相互依存,共同促进,无不表现为协调的关系。正是基于此,我们有了明确的认识:读者是版面的上帝,读者需要是版面存在的根本理由,所有编辑记者的劳动,都必须以此为目的、归宿和起点;编辑根据读者的需要设计制作版面,记者根据编辑方针和报道计划进行采写。
2.吃透“两头”。版面还须顾及与“上下两头”之间的关系。
版面工作是报纸工作的有机组成部分,其任务是服从报纸的总任务的。而为了做好报纸工作,就得在“吃透两头”上下功夫。一方面,新闻工作者必须吃透“上头”(党的方针政策和领导的宣传意图),又得吃透“下头”(广大群众的呼声、要求、愿望和客观实际情况),通过采访报道把“两头”联结起来,并使之在版面上具体化地反映出来。
3.纵向协调。即是说,版面的发展演变是一个不断寻求协调的纵向推进过程。一份报纸产生后,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特点,并以这种风格特点笼罩版面的运作过程。从风格要求出发,安排版面的内容和形式,并使二者之间以及二者内部各要素之间得以协调。因此,报纸的版面在前后基本一致的状态下发展着——这是版面纵向协调的基本内容。当然,有时候版面的发展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并不协调,这时候操作者总是设法使之不偏离自身风格的“主航线”,尽量克服不协调的因素。而当版面的不协调达到顶点状态时,则会导致报纸原有风格的崩溃。在这种情况下,报纸即使不停办,也得改头换面,以新的风格存在下去。例如,1896年创办的《苏报》,原是以日侨名义注册的一份没有什么特色的保守小报,1899年由同情维新变法的退职官吏陈范接办后,风格发生了质的变化,逐渐倾向革命,变为进步报纸。它开设“学界风潮”专栏,支持学生正义行动,为邹容的杰作《革命军》作大力宣传,并刊登当时进步知识分子章太炎、蔡元培、柳亚子等人的文章,引发了轰动一时的“苏报案”。
4.横向协调。这是指一个版面上各要素之间以及各要素内部的协调。版面上的要素很多,从稿件形式看,有文字稿、图片稿等,它们之间要求协调;从体裁样式看,有消息、通讯、评论、文学作品等,也要求彼此协调;版面有头版、二版以及其他版,版与版也要取得协调;头条与非头条及各非头条之间,必须协调;表扬稿与批评稿以及中性稿之间,也必须协调;并且,各要素之间以及各要素内部,只要有一个哪怕是极细小的环节发生不协调现象,都会或多或少影响到整个版面的协调。
影响和制约版面协调的因素
影响和制约版面协调的因素,从大的方面看,有社会需要、物质技术、新闻价值等;从小的方面看,则是稿件、版面语言和编辑技能等因素了。
1.社会需要。社会需要是产生报纸的必要前提,当然也是版面出现的必要前提,而版面一旦出现,就存在协调的要求。因此,社会需要也是版面协调的条件,社会需要的程度直接决定了版面协调的需要程度。原始状态的报纸,由于当时的社会没有大规模交流信息的需要,其传阅范围和社会影响都是很小的,对版面协调的意识也就不会很明确,对版面协调上的要求自然也没有今天迫切,其版面必然停留在最原始的状态。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需要的增加,版面也变得越来越讲究协调。
2.物质技术。仅有社会需要尚且不够,如果物质技术跟不上,也会大大影响到版面的协调。
综观报纸的发展过程,经历过手抄报纸、木板雕印报纸、铅印报纸、激光照排印刷报纸等不同的技术阶段。从中不难看到,随着物质技术的不断进步,版面协调的技能也是不断提高的。当20世纪初的人们感到那种简单地排列新闻,即无字号字体也无栏目的变化,只不过是书籍版式的简单放大的报纸版面无法满足他们的需要时,便借助于物质技术条件,开始改变这种状况了。版面不仅追求秩序,而且也讲究醒目、悦目了。这时候版面的能动作用才真正显示出来,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版面工作才可能成为报纸工作中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而今天激光照排印出的版面,与20世纪初的那种版面,又自有天壤之别了,不可同日而语。
物质技术的进步,为我们提供了协调版面所需要的技术方法和手段,在客观上为改进版面提供了可能性。
3.新闻价值。新闻是一种特殊的信息,有其自身的质的规定性。新闻价值就是新闻的质的规定性,是事实所具有的足以构成新闻的特殊素质的总和,是选择和衡量新闻事实的客观标准。新闻价值的有无决定新闻是否成立,新闻价值的大小决定新闻意义的大小。它对版面内容和形式两方面的协调都有着决定性的意义。版面内容的选择,版面上稿件编排的次序、搭配、强势、装饰等,都得从新闻价值出发加以考虑。违背新闻价值而制作的版面,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协调的版面。
4.新闻稿件。新闻稿件是协调版面的主体材料。没有这种主体材料,就自然不会有版面;稿件与稿件之间以及稿件自身内部的协调度,直接影响到版面的整体协调度。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版面的协调也就是与新闻稿件有关的协调。报纸编辑部每天都会收到源源不断的稿件,数量巨大,内容广泛,观点驳杂,水平参差。编辑部如何处理它们?如何使它们中的一部分和谐地排列在版面上?这是编辑的主要工作。版面协调的过程,就是编辑依据一定的尺度选稿、审稿、改稿、用稿的过程。
5.版面语言。它是表现组版思想的手段和技巧,也是编辑发言的一种特殊手段。其构成材料一般认为主要有两个:一是编排手段,包括铅字、线条、色彩等;二是版面空间,包括栏、区、版、空白等。此外,版面的布局结构也可以看作是一种版面语言。因此,没有版面语言,也是不会有版面的。版面语言的丰富度和精度,也直接影响版面的质量。至此,它的主要作用就十分明显了:体现版面,表达思想。而在这种体现与表达的过程中,自然是离不开协调关系的。没有版面语言之间的协调关系,就没有版面的产生;版面语言之间协调得如何,直接关系到版面自身的审美效果。
6.编辑技能。设计、制作版面时,编辑技能是相当重要的,当其他物质条件一定时,编辑技能的作用之于版面就占主动的地位了。编辑设计、制作版面的过程,就是在大脑中、版式纸上协调版面的过程。因此编辑必须有很高的业务能力和技术素质。否则,社会需要再大,物质技术条件再好,以及其他条件应有尽有,也是无法协调好版面的。
版面协调的方式
1.主次分明。主次,是指事物诸形式因素之间,主体与客体、整体与局部之间的呼应组合关系。主次关系的主要特征在于它体现了多样统一的基本规律,是任何创造都须遵循的法则。它要求各部分之间关系不能是同等的,其中必须有主要部分和次要部分。主要部分具有一种内在的统领性,往往影响次要部分的有无取舍。次要部分则具有一种内在的趋向性,这种趋向性又显示出一种内在的凝聚力,通过层层递进使主体在多样丰富之中得到淋漓尽致的表现。
版面上有许许多多稿件,就其内容所蕴含的意义而言是各不相同的,有的重要一些,有的次要一些,把这些稿件分清主次表现,是版面布局结构的一个重要任务,也是版面协调的主要方式之一。具体方法有:一是赋予重稿以相对强势。如置于重要的版位,将字号改大,所占空间加大,加线加框变栏等,使其刺激强度增大,从而引起读者的充分注意。二是削弱版面中其他稿件的强势。这样无形之中也赋予重稿以相对强势。三是给予重稿以最佳的发表时机。一条新闻很重要,就尽量不要和其他更重要的新闻放在一起,以免屈居第二,影响报道效果,因此如时效性不太强,可缓些时日,在没有更重要的新闻时编发。
2.组合。利用内容和形式上的紧密联系,通过恰当的布局结构,使稿件群在版面上有条不紊地组合起来,是版面协调的又一方式。具体做法有:
(1)同题集中。就是把内容有关联的稿件放在一个标题下集中发表。这样,稿件间的凝聚力就大为增强。有时候,还可以把它们看作是一篇稿件,或者是一篇稿件的扩大和延长。标题将它们之间相互联系的一面清楚地揭示出来,读者对报道之间的关系一目了然。这个方法既节约版面,又能使稿件增强强势。稿件之间存在的不同联系,可以形成同题集中的多种结构关系,常见的有:联合、连续、对比等。反映全国各地对农民打“白条”问题的消息,可以放在一个标题下刊出,是为联合;报道国家领导人外出访问的启程、抵达、归来情况的,也可以集中在一个标题下发表,是为连续;表扬某先进工厂的消息和批评某落后企业的报道并列于一个标题之下,是为对比。另外当有参照、相关的结构关系。
(2)设置专栏。由若干具有共性的稿件组成自成格局的局部版面,通常叫专栏。它有自己的栏目或栏题,多单独编排,周围加框或围线,是版面集中的一块小天地。可分为单一的专栏和集纳的专栏两种。单一的专栏每期只发一两篇稿件,它是连续性的;集纳的专栏是由多篇稿件集合而成,既可有连续性又可有间隔性。
(3)空间组合。这是版面布局结构的最主要的方法。版面中,那些形状、色彩类似或距离接近的稿件往往容易被结合在一起,从背景中被区分出来,成为相对独立的统一的知觉对象。如在一版中,有两篇稿件编排在一起,标题与正文的字号字体及其形状都相同,就容易被读者看作一个单元,形成相对独立的版块。
3.层次化。报纸内容丰富多彩而又纷纭复杂,因此,我们在对某类稿件进行组合时,对另一类却又要反组合,以免产生消极不良的效果,即对版面上的内容进行层次化处理。如,来访国家元首的照片,就不能与国际刑警组织通辑的贩毒大王的照片紧紧靠在一起;写合法经营致富的个体户的消息旁边就不可以配发关于偷税漏税者的漫画;某人物不幸去世的讣告旁不可以紧跟欢喜热闹的新闻。否则,极易产生矛盾纠葛,会使版面陷于不协调。这时,就应通过缓冲和隔断的方法来处理,使版面富于层次感。
4.一致。版面统一美要求,版面上的内容和形式必求一致,有什么样的内容,就要有什么样的形式,形式受内容决定并积极反作用于内容;版面中整体和局部以及局部内部各要素之间也应和谐,因为版面的审美效果不是在版面的各个孤立的局部中取得的,而是在版面的整体的和谐中取得的。
5.比例。它是指对象形式与人有关的心理经验形成的一定对应关系。比例关系是否和谐,对表现事物的真与伪、美与丑起着重要的作用。万事万物都依照一定的比例存在,美存在于巧妙的比例之中。黄金分割之所以美,就在于它合乎最佳的比例。在版面中,须着重注意的几个比例关系是:标题中主辅题的字号大小;题与文的厚薄;框各边的长短;框、辟栏的大小与整版的大小;消息、图片和言论数量的多少,等等。
6.均衡。又称“平衡”。在创造艺术中,指同一整体的不同部分和因素之间既对立又统一的空间关系。版面的上与下、左与右,须取得心理重量上的平衡。在版面中,人们往往感觉到,大的东西要比小的重,浓的要比淡的重,密的要比疏的重,动态的要比静态的重。当人们看到这些东西时,虽没有直接触觉它们,也会即刻产生一种联想,即前者比后者重。读者的这种心理,设计版式者不能不予以考虑,以均衡地安排各种材料,使版面上下左右在重量上得当。当然,版面均衡不是完全相等。有时候,某一局部版面的不均衡,可以通过相关局部的不均衡来取得协调,依然可以达到整体均衡的效果。
7.节奏。节奏是客观事物运动过程的重要属性,是一种合乎规律的周期性变化的运动形式。在现实中,人的呼吸、脉搏、动作等生理活动都具有一定的节奏,人的心理情感活动也具有一定的节奏性。版面要协调,离不开一定的节奏,它的节奏就是建立在人的生理和心理基础上的,通过线条、色彩、形状等因素有规律的变化,引起欣赏者的生理感受,并进而引起心理情感的活动。
人对节奏最敏感的器官是听觉器官,但人的视觉也具有一定的节奏感受能力。在版面上,通过线条的流动、板块、形体与色彩明暗等的反复重叠来体现节奏。虽然任何节奏都是在时间流动中表现出来的,但人的视觉在处于相对静止状态的线条、形状或色彩感受时,却仍有一个时间段,表现出一个生理感受的运动过程。利用既连续又有规律性变化的线条,或交替重叠的相似形块引导人的视觉运动方向,控制视角感受的规律变化,就能给人的心理造成一定节奏感,并产生一定的情感活动。
8.对比。版面协调的常用手段之一。包括形式和内容两个方面。形状的大小,色彩的浓淡,光线的明暗,字号字体的差异,空间位置的不同,虚实的变化,线条的曲直,动态与静态,节奏的快慢,均属于形式上的对比;表扬与批评,爱与恨,高尚与卑微等等,是内容上的对比。其特征是使具有明显差异、矛盾和对立的双方,在一定条件下共处于一个完整的版面统一体中,形成相辅相成的呼应关系。它的作用,可使版面富于动感,增强版面的表现力和可读性。
版面的协调美
版面的协调美,主要在于体现出版面发展的一般规律性要求。具体为:
1.整体美。整体性是事物系统的辩证本性,任何事物都是各要素有机联系的系统整体。版面系统之所以具有整体性,并不断保持其整体性,是由于系统各要素之间具有协调作用。版面的整体性不断调节版面系统内部各要素之间的冲突,使之保持有序的状态。否则,各要素之间就会失却一种相互维系联结的内在力量。但版面的整体性并不是版面各部分之间的机械相加,而是各部分之间通过多样统一关系的组合达到的内在和谐。
2.统一美。物质世界具有统一性,各种统一都要求事物之间在质的方面相互适应,在量的方面合乎比例,以达到一个准确完善的度,即达到各事物之间的最佳协调。统一是对形式美中的对称、平衡、整齐、对比、比例、虚实、宾主、参差、节奏等的集中概括。它以其内在和谐统一的关系,使事物具有鲜明的独立性,又表现了整体上的本质性。版面当然不能违背这一点,它也要求自己内部各要素的最佳协调,完美统一。
3.稳定美。版面之所以能够存在,并不断保持其相对稳定性,是由于版面内部各要素之间保持其协调平衡,还由于版面与其外部环境之间不断保持着协调关系。只有版面的内容和形式稳定了,才可以使版面的风格个性及版面功能得以产生和发挥。
4.实现美。任何版面的产生都有其目的,不管是浅层次的或深层次的,也不管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而这种目的的实现系于版面的协调。甚至在某一程度上可以说,协调就是目的的实现。因此,版面的协调总能予人以愉悦、满足的美感。目的的实现有着功利性的内容,但又远远超越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