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时期的学习运动_上海活动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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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讨论戊戌时期(1895-1898年)的学会以前,先对“学会”一词加以界定。学会有广狭二义:广义的学会,指知识分子为某些共同兴趣而组织的团体,参加团体的人,或研究学术,或传播知识,或宏扬理念;狭义的学会,指知识分子为研究学术所组织的团体,传播知识或宏扬观念,皆属次要。一般说来,戊戌时期名为“学会”的团体,多属广义的学会;1900年以后名为“学会”的团体,具狭义性质者渐多。

本文讨论的学会,具有以下的性质:第一,必须是知识分子的结合;第二,必须是自由的结合;第三,活动必须以学术或知识为基点,而非为纯粹的政治或社会事业;第四,不是纯粹的学堂。

需要说明的是,许多团体资料缺乏,很难以团体名称决定其性质。除前述不在讨论之列的团体外,凡名为“学会”或“研究会”者,本文尽量列入讨论。

一、学会的由来

国人组织学会,始于戊戌时期。在戊戌以前,外国人在中国设学会已有数十年的历史,而中国知识分子亦早有以文会友的传统。甲午战后,有识之士求变心切,乃以组织学会为手段,结合知识分子,谋求在各方面改变中国。

论及以文会友的传统,中国知识分子早有以社或会为名的聚集。著名者,唐白居易有九老会,宋司马光有耆英会,明王阳明有惜阴会,阳明弟子分散各地,又有泾县水西会、宁国同善会、江阴君山会、贵池光月会、太平九龙会、广德复初会等(注:谢国祯:《明清之际党社运动考》,台北商务印书馆1967年版,第8页;蔡希邠:《圣学会序》,《时务报》第32册。)。明季党争激烈,士人结社风气盛。结社的目的原在以文会友,部分结社进而竞争科第,及社员皆中高举,便形成一派政治势力,中以复社和几社为尤著。复社为东林党(起于万历二十二年,1594年)的别支,起于明天启四年(1624年),常熟的应社为中心,合并了安徽的匡社和南社、中洲的端社、莱阳的邑社、浙东的超社、浙西的庄社、黄州的质社,曾于崇祯二年(1629年)、崇祯三年(1630年)、崇祯五年(1632年)举行三次大会,同志达2025人,以张溥、张采为领导人物。几社成立于1629年,后亦并于复社。宦党(魏忠贤为首)阮大铖先后于怀宁立中江社,于金陵立群社,思与复社对抗,但无结果。宦党大兴党狱,复社人员被戮者甚多。福王时,阮大铖任兵部尚书,再兴党狱,复社解体(注:谢国祯:《明清之际党社运动考》,第145-186页;胡怀琛:《上海的学艺团体》,《上海通志馆期刊》第2卷第3期,第826-827页。)。

几社是复社内最大的一个旁支,作风较为沈潜,非师生子弟不准入社,与复社门户大开不同。后又分裂为求社、景风社。清顺治年间,几社人物又于各地分立门户,苏州有沧浪会,松江有原社;沧浪会后又分裂为慎交社和同声社(注:谢国祯:《明清之际党社运动考》,第187-203页。)。

明末清初的结社除复社、几社及其旁支外,山东有山左六社;河南有十老社、狷社、雪苑社;大江南北有惊隐诗社、望社;浙西有小筑社(后改读书会)、澹鸣社、茶社、彝社、遥通社、介社、观社、广敬社、澄社、经社;浙东有鉴湖社、讲经会、西湖八子社、南湖九子社(又名梓乡耆会);闽中有石仓园社、阆风楼社、南屏文社、元云诗社、芝山诗社、三山吟社;粤中有南园诗社、西园诗社、净社等(注:谢国祯:《明清之际党社运动考》,第204-247页。)。

清朝鉴于明末党争激烈,早在顺治九年(1652年),礼部即定有学宫条款,严禁诸生“纠党多人,立盟结社”。此一条款,未能遏止结社的风气,到顺治十七年(1660年),礼部给事中杨雍建上书言事,评论朋党之害,清廷遂有严禁结社的上谕:“士习不端,结订社盟,把持衙门,关说公事,相煽成风,深为可恶,著严行禁止。”(注:谢国祯:《明清之际党社运动考》,第251-253页。)其后迄于雍正、乾隆之世,复有文字狱兴起,士人噤若寒蝉,然以文会友的集社仍陆续出现,如乾隆年间,全祖望于鄞县立率真社(注:谢国祯:《明清之际党社运动考》,第255页。)。嘉庆年间,董琴南于京师组消寒诗社,旋改名为“宣南诗社”,先后参加者有陶澍、林则徐等20余人(注:谢正光:《宣南诗社考》,《大陆杂志》第36卷第4期(1965年2月),第121-128页。)。道咸同年间上海有春柳吟社、荷花诗社(注:胡怀琛:《上海的学艺团体》,《上海通志馆期刊》第2卷第3期,第830-831页。)。这些名为“社”或“会”的小团体,不过做些诗文唱和的活动,不是学会。戊戌时期的学会,在性质上是依照西方学会,不是由传统的诗社、文社、画会演变而来。

国人何时开始知道西方国家有学会的组织,史无详考。19世纪中期以后,西人在中国所办的学会,对中国知识分子当有直接的启迪作用。戊戌以前,西人在中国所办的学会当以道光十四年(1834年)在广州成立的益智会(Society for the Diffusion of Useful Knowledge in China)和道光十六年(1836年)在澳门成立的马礼逊教育会(Morrison Education Society)为最早,前者以出版史地财经方面的书籍为主,后者的目的则在资助学校或创办学校。两会的活动时间不长,到1840年代都先后停办(注:王树槐:《基督教教育会及其出版事业》,台北《近代史研究所集刊》第2期,第366页。)。其后到1850年代以后,较为活跃的学会主要有三个,第一个是上海文理学会(TheShanghai Literary and Scientific Society),创立于1858年,为欧美传教士的学术团体,英人伟烈亚力(Alexander Wylie)组织,次年并入英国皇家亚洲文会(Royal Asiatic Society),更名为皇家亚洲文会华北分会(North-China Branth of Royal Asiatic Society)。当时英侨集中在珠江流域,指长江流域为华北,故会在上海,而称华北。70年代初期正式兴建会所,到1911年以后仍继续发展,主要的业务,除出版会报以外,兼办图书馆、博物馆及美术品陈列所(注:胡怀琛:《上海的学艺团体》,《上海通志馆期刊》第2卷第3期,第922-923页。图书馆时名藏书楼。)。

第二个是上海益智书会,成立于光绪三年(1877年)。1877年,在华新教传教士在中国开第一届大会(The First General Conference of the Protestant Missionaries in China),会中狄考文(Rev.C.W.Mateer)主张“藉教会学校传授西方文化与科学知识,提供物质方面与社会方面的贡献”,遂由狄考文、丁韪良(W.A.P.Martin)、韦廉臣(Alexander Williamson)、林乐知(Y.J.Allen)、利启勒(R.Lechler)、傅兰雅(John Fryer)等组织委员会,从事教科书的编纂工作,定名为益智书会(School and Text book Series Committee)。1890年,该会西文名称改为Educational Association of China,中文名称仍用益智书会,1902年,中文名称易为“中国学塾会”,1905年始改为中国教育会,1911年以后继续发展,1916年易名中国基督教教育会(The China Christian Educational Association)。该会的主要业务有三:一为出版教会学校使用的书籍,二为审定适合教会学校使用的书籍,三为定期举行学术研讨会。1877-1890年间该会共出版书籍50种,审定书籍48种,1893-1909年间,每三年在上海举行会员大会一次,听取会务报告,宣读论文,讨论有关事项。先后举办6届大会,共宣读论文158篇。会的组织除会员外,有执行委员会和工作推行委员会,执行委员会为权力机构,包括会长1人、副会长2人、总编辑1人、秘书1人、会计1人。工作推行委员会先后成立者十余,以出版委员会和统一译名委员会存在最久。会员缴纳会费,1890年时35人,1909年时增为490人,会员绝大多数为外国人,亦有少数中国人参加(注:王树槐:《基督教教育会及其出版事业》,第367-380页。)。

第三个是广学会,1887年由韦廉臣(Alexander Williamson)组于上海,名为同文书会(The Society for the DiffusionofChristian and General Knowledge Among the Chinese),1894年中文名称改为广学会,1905年,英文名称改为The Christian Literature Society for China。广学会成立的目的在传播基督教义、介绍西方文化、鼓吹中国自强,主要活动是出版书籍、发行期刊。在出版书籍方面,迄于1911年共出版约400种,非宗教性书籍约占184种。在发行期刊方面,以《万国公报》和《大同报》最有名。《万国公报》的前身是《中国教会新报》,创刊于1868年,1874年改名《万国公报》,广学会成立后,改为广学会的机关报。《万国公报》为周刊,内容以时务为主,新闻次之。至1907年停刊。《大同报》创刊于1904年,为周刊,内容分论说、译著、新闻三部分,1917年停刊。广学会的会员,在1888年至1911年间,历年升降颇大,最少在1891年时,只18人;最多在1905年时,达254人。会员绝大多数为外国人,亦间有少数中国人参加。会员每年年底集会,讨论会务,改选董事。由董事会公举正副会长、督办(secretary)、管账、会办等(注:王树槐:《清季的广学会》,台北《近代史研究所集刊》第4期,第193-221页。)。

戊戌时期兴起的学会,主要是采取西方学会的形式,但中国士人结社和关怀时政的传统,仍为戊戌时期及其以后学会勃兴和发展的重要因素。

二、学会的创兴(1895-1898年)

戊戌时期学会勃兴,除中国士人结社的传统和西方传教士在中国创办学会的范例外,主要有三个因素:一为知识分子受到甲午战争和瓜分之祸的刺激,力图自强;二为知识分子觉察到自强之道需结合群力;三为知识分子觉察到与列强竞存之道在讲求学术、普及知识,以启迪民智。就中以群体观念的兴起,为最重要。

戊戌时期的群体观念倡自严复。他于1895年翻译完成赫胥利的《天演论》。此书认为人群进化,不为自然淘汰,最重要的关键是人有群体。《人群》篇中说:“群肇于家,其始不过夫妇父子之会,合久而联系益固,生齿日蕃,则其相为生养保持之事,乃愈益备……夫如是之群,合以与外争,或人或非人,将皆可以无畏,而有以自存。”(注:王栻主编《严复集》,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5册,第1344页。)《群治》篇中说:“善保群者,常利于存;不善保群者,常邻于灭;此其无可如何之势也。”(注:《严复集》第5册,第1394页。)

是年他更在天津《直报》发表《原强》一文,该文受锡彭塞(Her-bert Spencer,斯宾塞)《群学疑言》(Study of Sociology)(是书严复1897年开始翻译)一书的启发,并引荀子之言加以申论:“群学者何?荀卿子有言:‘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以其能群也。’凡民之相生相养,易事通功,推以至于兵刑礼乐之事,皆自能群之性以生,故锡彭塞氏取以名其学焉。”(注:《严复集》第5册,第1548页;《严复集》第1册,第6页。)

可能受严复的影响,戊戌时期组织学会的人,每以合群力为号。康有为在1895年所撰《上海强学会后序》云:“今者思自保,在学之群之……沪上总南北之汇,为士大夫所走集,乃群中外之图书器艺,群南北之通人志士讲求其间,而因推行于直省焉。”(注:汤志钧:《戊戌时期的学会和报刊》,台北商务印书馆1993年版,第80页。)

梁启超于1896年在《时务报》发表《论学会》一文云:“道莫善于群,莫不善于独。独故塞,塞故愚,愚故弱;群故通,通故智,智故强。”成立于1897年的群萌学会,在章程中有云:“本学会以群萌为名,盖因群学可以由此而萌也。他日合群既广,即径称为群学会。”成立于1898年的致用学会,在章程序中有云:“荀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以其能群也。群则强,不群则弱……士苟欲学,必资学会。习方言文字,群则声以迭审而明;求勾股几何,群则法以分研而备……独处则虽得不多,乐群则其效斯溥。”成立于1898年的学战会,在章程中有云:“此会以联通群力、振兴新学为主,而以急变今日现情、发扬中国光荣为念。”黄遵宪于1898年在南学会的演讲中有云:“何以谓之人?人飞不如禽,走不如兽,而世界以人为贵,则以禽兽不能群,而人能合人之力以为力,以制伏禽兽也。故人必能群而后能为人。”(注:王尔敏:《中国近代学会约论》,《食货月刊》复刊第1卷第5期(1971年8月),第4-5、7-8页。)

对急于求变的知识分子来说,上书皇帝的管道不通,保守的势力弥漫于朝野,不如结合群力,从事研究富强之学,从事教育社会大众,从事宣传学术与政治理念,此为学会勃兴的一种原因。对一般知识分子来说,能为国家社会所做之事,不过搜集图书仪器从事研究,译书写书以传播知识,讲学办报以教育大众并开通风气,此为学会勃兴的另一种原因。

戊戌时期的学会,以组于1895年11月的北京强学会为创始,其后三年,先后组织的学会有六七十个,部分政治活动较强的学会,如北京强学会、上海强学会、北京保国会、长沙南学会等,受保守势力的杯葛,旋组旋被封禁,大部分以学术活动为主的学会,受戊戌政变的影响,也多停止活动。此处无法将此六七十个学会一一论述,仅

上列学会68个。依成立年代分,1895年5个,1896年3个,1897年21个,1898年37个,时间不详2个。甲午之败是1895年学会兴起的重要原因,但北京,上海两地强学会遭停闭,士气受挫,1896年气势稍衰。及1897年瓜分之祸生,士人再起(注:汤志钧:《戊戌时期的学会和报刊》,第744-745页。),虽有镇压谣言,时光绪皇帝已决定变法,未再有封会之事,于是学会运动,风起云涌,由1897年的21个,增至1898年的37个。大部学会,至政变后即星散,仍有少数纯学术或偏重教育、实学的学会,继续活动。

依成立地点分,以华中地区最多,50个;华北次之,13个;华南较少,5个,兹表列其情形如下页之表。

华中7省,仅安徽省未见有学会。6省之学会分布,江苏23个,分布于8个城市,以上海最多,占15个。湖南17个,分布于8个城市,以长沙最多,占9个。四川2个,分布在2个城市。湖北2个,均在一个城市。江西2个,分布在一或二个城市(1个学会地址不详)。华北6省,山东、河南、山西、甘肃未见有学会,陕西西安1个,位在直隶境的北京12个。华南5省。云南未见有学会,广东2个,均在一个城市;广西、福建、贵州皆1个。4年间所成立的68个学会,分布在关内18省中的12省约30城市,就当时的政治和社会环境来说,确是一种引人注目的社会运动。

三、学会的性质与精神

戊戌时期的学会,大体均为官绅所组建,除北京强学会有京官参加外,其他皆为各省市的官绅所推动(注:参考张玉法《清季的立宪团体》,第179-184、210-212、216页,强学会、保国会、南学会之例。)。官绅为知识阶层,因此学会为知识分子所组织的团体。当时知识分子组织团体的目的,是结合志同道合之士,讲求学问,并谋求政治、经济、社会之改良与学术之更新,俾救中国于危亡。

68个学会,是向不同的方向谋求救国,而以讲求学术为进行之方。兹将各学会依其救国方向分类列于下:

介于学术与政治之间者:广州农学会、北京强学会、上海强学会、武昌中国公会、北京兴儒会、浏阳群萌学会、杭州兴浙学会、贵州贞丰仁学会、北京知耻学会、北京闽学会、北京粤学会、北京蜀学会、长沙南学会、北京保国会、湖南衡州任学会、上海亚细亚协会、湖南长沙法律学会、南昌励志学会、北京保浙会、北京保滇会、江苏吴江雪耻学会、北京湘学会、上海正义会,共23个。

介于学术与文化之间者:上海地图公会、上海译书公会、上海算学会、上海实学会、上海工商学会、桂林圣学会、无锡白话学会,共7个。介于学术与教育之间者:上海中国女学会、苏州苏学会、长沙校经学会、浏阳算学会、常德明达学会、湖南会同三江学会、湖南龙南致用学会、成都蜀学会、江苏中西学社、长沙学战会、江宁劝学会,共11个。

介于学术与农业之间者:上海务农会、海宁树艺会、威远农学会、瑞安务农会,共4个。

纯粹以研究新学为目的者:上海新学会、江宁测量学会、长沙积益学会、上海蒙学公会、杭州化学公会、上海医学善会、武昌质学会、郴州舆算学会、北京关西学会、长沙公法学会、杭州算学会、湖南衡山质学会、江苏嘉定劝益学会,共13个。

目的不详者:上海群学会、北京经济学会、广州显学会、长沙公理学会、扬州匡时学会、西安味经学会、江西同心会、上海算学会,共8个。

上述68个学会,或偏重结合知识分子谋求变法(政治),或偏重结合同好从事出版业务(文化),或偏重招集生徒施以教育(教育),纯粹的学术团体不多。仅就所列的13个纯学术团体而论,有7个属于一般性的学会,6个属于专业性的学会(测量学、化学、医学、算学、法学)。

当时的学术,据上海强学会所列,除孔子经学、中国史学、历代制度、各种考据、各种词章、各省政治利弊、万国史学、万国公法、万国律例、万国政教理法、古今万国语言文字外,有天文、地舆、化学、重学、光学、声学、物理、性理、生物、地质、医药、金石、动植、气力、冶术、师范、测量、书画、文字、减笔、农务、畜牧、商务、机器制造、营建、轮船、铁路、电线、电器制造、矿学、水陆军学等(注:见汤志钧《戊戌时期的学会和报刊》,第89页。)。许多不分科的学会,感于学问门径甚多,不得不以译报购书为入手之方。如1895年汪康年创组中国公会时,邹代钧有书致汪云:“学会有极难处,所讲之学,门径甚多,我辈数人,自问所有,似不足以答天下之问难。且泰西学会,无非专门,如舆地会等类是也。今欲合诸西学为会,而树一学会之的,甚不容易。若能先译西报,以立根基,渐广置书籍,劝人分门用功,互相切磋,以报馆为名……而寓学会于其中较妥。”(注:汤志钧:《戊戌时期的学会和报刊》,第100页。)邹代钧在此书中已有提倡专门学会之意,即是不分科的学会,也应“分门用功”。

基于设立专门学会的需要,1897年秋在杭州创设化学公会的董祖寿,于1897年8月2日在新创刊的《经世报》(杭州)上发表《学会兴国议》一文,即加以提倡,主张省必有化学会、农学会、矿学会、商学会、电学会、汽学会、光学会、工程学会、工艺学会、水学会、地学会、医学会、算学会、博物学会;郡必有化学会、农学会、商学会、工程学会;州必有化学会、农学会、医学会、算学会;县必有化学会、农学会。他认为“以上所举之会,乃今日切要之图,非此不足以致富强也。”(注:汤志钧:《戊戌时期的学会和报刊》,第517页。)

虽然实际设立的纯粹学会不多,任何目的的学会,无不以讲求学术为入手之方,而且讲求学术的目的是为了强国、为了能与列国竞存于世界。中国于清末民初开始引介西学,鸦片战争前后,特别是洋务运动开始以后,更引进足以强国之学。但以学术与各国竞争的观念,却始于戊戌时期。成立于1898年2月的湖南龙南致用学会在章程序中谓:“今之人才,动曰泰西以商战,不知实学战也;商苟无学,何以能战?学苟无会,何以教商?”(注:汤志钧:《戊戌时期的学会和报刊》,第582页。)到是年5月,长沙即有人取“兵战不如商战,商战不如学战之义”,组织学战会(注:汤志钧:《戊戌时期的学会和报刊》,第610页。)。

由于当时组织学会的士绅,是以学术为手段,达到变法图强的目的,许多学会都想发展相同的事业,包括办学堂、设图书馆、购仪器、出版学报和书籍等,这些都是知识分子的专长。有些学会在教育上所做的事比较多,成为“书院式”的学会;有的学会在书刊的出版方面做的事比较多,成为“出版社式”的学会。有些学会在集人宣讲方面做的比较多,成为“讲学式”的学会。大概说来,学会是运动的中心,书刊是宣传的媒介,学堂为讲学育才之地,宣讲则为结合志士、开通风气的门径。

戊戌时期的学会是由孙中山、康有为创始的,孙因志于革命,其后在这方面无所表现;康倡导改革,乃假学会为运动机关。康有为在北京创办的强学会和保国会,以及在上海创办的强学会,都是全国性的,对全国各地学会的兴起有激励作用。地方性的学会以湖南最发达,这是梁启超在长沙办时务学堂的影响,湖南官绅热心于新政更是重要因素。郴州生员罗辉山等在禀请创办舆算学会的公文中说:“前学宪江奏请开办湘省校经学会,分门设教,奉旨允准。厥后学会如林,闻风继起。”(注:汤志钧:《戊戌时期的学会和报刊》,第587页。)在湖南各地所设的学会中,以南学会声势最大。湖南校经学会和南学会成立后,对湖南各地学会的兴起都有激励作用。故戊戌时期学会之盛,有倡始之会,有影从之会。

无论倡始之会、影从之会,组织学会的士绅皆受传统教育,并受西学影响。他们所组织的学会,有些是摹仿西方学会而来,具有近代性质;有些虽名为学会,在性质上仍甚传统。学会的传统性质有二:其一,大部分学会,旨趣广阔,不讲求专精,这应是受“通儒”传统的影响,认为“一物不知、士人之耻”。如前所述,真正专门的学会,不过六七个。其二,大部分学会,负责人由发起人自任,或由发起人聘请,由会员选举者较少;会费来自捐助,平等缴纳会费的情形较少。兹将有资料可查的30个学会的情形表列于下:

上表有19个学会有职员的规定,负责人称总理者9个,称提调、总董、会董、会长、董事者各2个。负责人以下,或设坐办、会办、董事,或设协理、分理,或更有其他名称,彼此均不一致。产生的办法,用“选”、“举”和“公举”方式者7个,用“择”方式者1个,用“延请”方式者1个,但言“设”、“置”和“立”者10个。至于会费来源,在24个有资料可查的学会中,来自一般捐助者10个、来自会员捐助者5个、来自征集股份者4个,规定会员尽一定数额之义务者5个。虽然如此,有7个学会规定职员由选举产生,有5个学会规定会员需缴纳一定数额的会费,也显现了一些近代性(注:王尔敏在《中国近代学会约论》中,谓近代学会的性质有六:有机体的组织、专门旨趣、规章之厘订、选举的使用、会费之负担、发行报章书刊。见《食货月刊》复刊第1卷第5期(1971年8月),第3页。)。在职员产生及会费来源方面,最合乎近代学会规范者,为北京保国会,参阅前列学会总表,兹不多赘。

戊戌时期学会的近代性质,除上述者外,尚有三点值得论述:其一,康有为推孔子为教主,以孔子纪年取代政治纪年,有使学术脱离政治的意义:以孔子纪年,始自司马迁,史记老子列传中,有“孔子卒后二百七十五年”的话。康有为倡强学会,办《强学报》,仿司马迁之例,记为“孔子卒后二千三百七十三年,光绪二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受强学会的影响,关西学会于《学会规略》末书“孔子降生二千四百四十八年,大清光绪龙飞丁酉十二月”。使用孔子纪年的用意是孔教不变,可垂诸久远。《强学报》中有文阐明其义。《孔子纪年说》一文认为“圣道(孔教)与天不变”,在“异教迫逼”之时,务在使圣道“密其条理,定其统宗,坚其执持”。《毁淫祠以尊孔子议》一文认为:“海内诸教,其能行于五洲、垂诸久远者,岂义理之奥妙、条理之精密哉,亦以其奉为祖师。既尊且亲,故至此耳。”(注:汤志钧:《戊戌时期的学会和报刊》,第106-109、375-376页。)孔子纪年未流行,其后有讨论春秋纪年、尧舜纪年者亦未流行,到民国建立,采用阳历,公教纪元渐流行。

其二,部分学会接受西方七日星期及星期日休假之习惯,于星期日办理学会活动或其他事务,可谓为中国采行此一习惯的推动者:关西学会略规云:“每一星期聚会一次,会友多习西文者,故必用星期,即礼拜日也。”延年学会章程云:“定房、虚、昂、星为休息,遇休息日可请客、可游行。”法律学会章程云:“本会以房、虚、昂、星为息游日。”南学会大概章程云:“讲期每月四次,遇房、虚、昂、星之日,即为讲论之期。”按房、虚、昂、星者,为古代天文学中二十八宿之星野,并以各星宿分别值日,周而复始。此四星皆值日曜,正值西方之礼拜日。以礼拜日取代中国传统习惯之朔望日为正式工作以外之活动日,是中国社会习惯行为的一大变迁(注:王尔敏:《中国近代学会约论》,第5、8页。)。学会对此一变迁有推助作用。

其三,中国传统社会,最重上下之分、长幼之序,在朝者尚爵,在野者尚齿。当时西方的平等观念传入中国,倡组学会的人既集知识分子于一堂,甚至建立公举职员之法以及平等缴纳会费制度,学会中人自皆平等,不能以爵位、年序定尊卑。如苏学会章程有云:“本会中人概以平等相礼,不论学问之深浅,名位之尊卑,其相见皆行平等礼。”(注:王尔敏:《中国近代学会约论》,第5页。)学会会员在学会中习得平等观念,对平等观念的普及有推助作用。

除上述者外,上海强学会、上海亚细亚协会、长沙学战会等规定每年大集1次,武昌中国公会规定入会者需3人作保,公议通过。凡此,皆为中国近代学会中的重要习惯行为,而于戊戌时期学会运动之始即开始采行者。至于北京兴儒会规定北京设总会、省设分会、府设支会,长沙南学会规定省设总会、府设分会等,此类层级组织,后来其他类社会团体有采行者,如中国红十字会,学会则未向此一方向发展。

四、结论

戊戌时期学会倡兴之时,中国的政治、社会、文化仍然在传统的笼罩下。思图救国之士所组织的学会,无论在形式和实质上都受到传统的影响。大部分学会,忽略了学术的专业性,仅以西学为尚;大部分的学会,没有规定出会员的权利和义务,只是由一个人结合少部分人,或由少部分人结合更多的人,做一些教育、学术、文化事业。另外一方面,由于知识分子救国心切,大部分学会中人,不能安心致力于学术研究,总以关心政治为尚,并假此以结合官界,俾推动政治改革或满足其他私图。在这种情形下,有的学会因受官界支持而有声势,但也会因失去官界支持或受到政治的影响而无法继续存在。凡此均为传统因素影响学会发展的地方。

从声势来看,在诸多学会中,以强学会、保国会和南学会最具规模。但因三会的政治性太强,结合官界的人士太多,很快即在政治的波动下夭折。倒是一些偏重教育、学术、农业和文化出版的学会,如长沙校经学会、成都蜀学会、上海蒙学公会、上海务农会、上海译书公会等,较能获得稳定的发展。就纯学术性的学会而论,当时只是应合成立专业学会的需要或少数人的兴趣,由于缺乏经费作长期支持,又少真正具有高深学术修养之人,甚少有值得记述的成就。事实上,征诸教育发达的国家,纯粹学术性的学会,会员来自大学或学术机构,当时中国既无大学,亦无学术机构,留学制度亦未正式建立,除国学外,当时中国可以说并真正的学者存在。少数有志之士组织专业性的学会,不过在倡导学术研究、强调学术研究为国家富强之基而已。

尽管如此,近代中国的学会总算在戊戌时期有了起步。庚子以后,由于政治改革的风气渐开,新式教育日渐普及和提升,留学生学成回国亦日多,继起的学会,无论在质与量上都不断有所进步。仅就1899-1911年的情形而论,据初步统计,公开性的结社不下600余个,具学会性质者,在政治方面有上海地方自治研究会(1906年)、上海宪政研究会(1906年)、扬州法政研究会(1906年)、福州地方自治研究会(1907年)、嘉应自治研究会(1907年)、宝山地方自治研究会(1907年)、北京地方自治研究会(1907年)、天津法政研究会、乌拉城地方自治研究会(1907年)、榕南地方自治研究会(1907年)、东阿公议研究会(1907年)、广州自治研究社、天津自治学社(1908年)、北京宪政研究社(1908年)、汕头自治研究社、顺德地方自治研究社(1909年)、天津宪政研究会、成都宪政研究会、武昌自治研究会等。商务类有上海商业求进会(1905年)、宝应商务学会等。农业类有常德蚕桑学会(1906年)等。教育类有上海中国教育会(1902年)、上海教育研究会(1905年)、奉化教育研究会、贵阳教育研究会(1907年)、奉天女学教授研究会(1907年)、芜湖皖南学会、北京普通教育研究会、河间广育学会、北京世界教育会(1909年)等。语文类有上海世界语学会(1908年)、上海世界语学社(1909年)等。艺术类有上海书画研究会(1910年)等。国学类有上海国学保存会(1904年)、上海国学研究会、安庆古学保存会(1908年)等。医学类有上海医学会(1904年)、庐陵医学研究会、天津医学研究会(1906年)、厦门医学会(1905年)、北京医学研究会(1906年)、芜湖医学研究会(1906年)等。其他专门性的学会有上海中国工程学会、南京佛学研究会(1910年)、昆明云南矿务研究会(1910年)、北京中国地理学会(1909年)、天津算学研究会等。其他政治外交类的一般社团,商业类的一般商会,农业类的一般农会,教育类的一般教育会,青年类、风俗类、艺文类、慈善类、宗教类、工业类的一般结社,以及非专业性的学术团体(注:参考张玉法《清季的立宪团体》,第90-144页。),不备举。且不论上述诸学会的内函如何,仅就名称而论,各学会已较戊戌时期更为专业,而专业更有多样性。

1900年以后,政府渐为职业性的团体如商会、农会、教育会等制定章程,并责成地方政府推动设立,故一般社团日多。学会在此一风气影响下亦日多。1910年以后,政府亦渐为学会制定章程,学会的成立不仅日多,在形式上且较为一致。一般说来,戊戌时期是民间自由创建社团时期,各种目的不同的社团多假学会以行。庚子以后,由于政府对职业团体加以规范,学会渐从一般社团中独立而出。辛亥以后,专业性的学会与一般社团的界限更严。详细情形,有待进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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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时期的学习运动_上海活动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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