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元对立到多元共存:民族认同认知建构的困境与出路_二元对立论文

从二元对立到多元共存:民族认同认知建构的困境与出路_二元对立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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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C95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6959(2012)05-0008-05

在当今国内外学界的民族研究中,民族认同已经成为了广泛运用的概念,一些学者对民族认同的概念内涵、形成机制、社会功能等方面也进行了研究。但研究民族认同,还应该深入研究民族认同的二元对立认知,类似的研究方法已经在其他的研究领域产生了巨大功效,例如当代法国女性主义学者波伏娃基于男性与女性二元对立的理论建构,提出了所谓“女人是男人的他者”的著名观点,推动了国外的女性主义研究。正如走出男女二元对立导致的诸多困境,根本出路乃是建构男女之间和谐共存的性别关系,深入研究民族认同的二元对立认知,也同样发现其困境重重,其出路则是建构民族认同的多元共存认知,民族认同的多元共存认知为建设各民族之间的和谐共存则提供了认知基础。

一、民族认同的二元对立认知

研究民族认同,首先会受困于民族认同的概念内涵歧义叠生、极为复杂,对此的一个解决途径可以选择从探讨认同概念着手。近现代以来西方话语霸权盛行,认同概念之所以在当今汉语世界运用广泛,一定程度上是源于当今汉语学界对英文“Identity”一词进行的对应翻译。“Identity”具有一个非常基本的内涵,即指的就是人们的身份,认同理论也往往被称为身份理论。因此从表面上看来,民族认同的内涵极为简单,其基本内涵指的就是人们的民族身份。

但人们的身份问题却深藏玄机,其首先可以表述为“我是谁?”或者“我们是谁?”等问题,人们提出与回答这些问题,这实际上是人们对于自身的一种认知过程。因此正如当今美国学者格林菲尔德所言,“任何认同的本质特征在于它必定是相关行为人对自身的看法,”[1]认同概念的关键表现为人们对于自身的认知,其是认同概念极为重要却又异常复杂的根本原因。人们对自身的认知包含着诸多方面,其中人们属于一定的民族,这仅仅是人们认知自身的一个侧面,民族认同可谓人们对自身进行认知的细化,民族认同的概念内涵即使如何变化多端,也需要最终回结到人们对自身的认知这一根本问题上来。人们究竟通过怎样的认知模式认知到自身属于一定民族?也成为研究民族认同的重要前提。

在人们对世界万物乃至人类自身的认知过程中,人们往往通过归纳方法认知到某类事物与某种人类群体的同一之处,同时也通过比较方法认知到不同类别事物与不同人类群体的差异之处,归纳过程中的认知同一与比较过程中的认知差异二元相对、彼此作用,构成了一种人们认知世界万物乃至人类自身的二元对立认知模式。其中波伏娃在叙述男性与女性的二元对立关系时就对此强调,“在原始的社会,在最古老的神话,都可以发现二元性的表达方式——自我与他者,”[2](P1)同一与差异的二元对立认知也衍生出了人们诸多的思想意识与社会活动,对此波伏娃也举例:“在小镇上,所有不属于当地的人都被当做‘陌生人’,他们都是可疑的,对于本国人,所有别国的人都是‘外国人’,犹太人对于反犹主义者是‘他人’,黑人对于美国种族主义者是‘劣等人’,土著者对于殖民主义者是‘土人’,无产者对于特权者则是‘下层’”。[2](P1)

正如男性与女性的二元对立认知建构着人们的性别认同,民族认同的认知建构也同样蕴藏着一种认知同一与认知差异的二元对立认知模式。所谓民族认同中的同一与差异的二元对立认知模式,概括说来即一方面需要人们认知到特定群体的人们属于同一民族,其中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曾经把民族概括为一个“想象的共同体”,但民族共同体在人们内心之中的形成并不是凭空“想象”,而是根源于人们的认知,认知到民族的共同性则是民族认同建构的一个关键。另一方面认同需要具有差异的他者,人们认知到民族是一个共同体,往往需要其他民族共同体的存在作为认知参照,认知到人类社会中存在不同的民族共同体,也同样是民族认同建构的一个关键。认知民族的同一性与认知民族之间的差异性,犹如一枚硬币的两面,构成了民族认同认知建构的二元相对与彼此作用,人们也通过诸多的内容与方式建构着民族认同的二元对立认知。

一方面,建构民族认同二元对立认知的内容极其丰富。人类认知活动离不开语言符号作为认知工具,民族认同认知建构的前提表现为人们认知到民族的名称符号,特定人们构成一个民族,首先表现为其具有共同的民族名称,同时各个民族之间具有差异,也首先表现为民族的名称符号有所差异,民族认同的二元对立认知首先表现为民族名称符号的二元对立认知。但为何民族具有共同的民族名称并彼此之间有所差异?乃是因为人们认知到在历史发展、地理区域、风俗习惯、经济生活、政治法律、宗教信仰、语言、建筑、音乐、服饰等形形色色的民族构成要素之中,既有民族的共同性,同时还有民族之间的差异性。当人们对民族的认知从民族的名称细化到民族的诸多构成要素,也同样充斥着形形色色的民族认同二元对立认知,民族构成要素丰富多样,赋予了民族认同二元对立认知的建构内容极其丰富。

另一方面,建构民族认同二元对立认知的方式也异常多样。首先,对于民族的名称、历史发展、地理区域、风俗习惯、经济生活、政治法律、宗教信仰、语言、建筑、音乐、服饰等方面,人们随时随地亲身地感受着民族的同一与民族之间的差异,民族认同的二元对立认知来源于人们的亲身经历。其次,在人类的知识系统建构中,诸如语言文学在民族的语言文学方面、历史学在民族的历史起源与历史发展方面、人文地理学在民族的生活地理区域等方面,都在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建构着民族既同一又差异的二元对立,民族认同的二元对立认知来源于人类多学科的知识建构。最后,诸多人文社会科学领域建构的民族认同二元对立认知,广泛地存在于书籍、报纸、杂志、电影、电视、网络等文化传播领域之中,同时也还广泛地存在于人类社会的文化教育活动之中,民族认同的二元对立认知还来源于人类社会多渠道的知识传播。

总之,犹如涓涓之水共聚江河,诸多民族认同二元对立认知的建构内容与建构方式,共同注入人们的内心之中,汇集成为人们内心之中的民族认同二元对立认知模式。正如通过性别认同中男性与女性二元对立认知,人们内心之中形成了一幅人类世界乃是由男人和女人所构成的认知图谱,通过民族认同中同一与差异的二元对立认知,人们内心之中也同样形成了一幅人类世界乃是由民族为单位所构成的认知图谱,在人们认知系统中,民族认同二元对立认知也成为一种根深蒂固地存在着的认知模式。

二、民族认同二元对立认知的困境

通过民族认同中民族同一与民族差异的二元对立认知,人们认知到人类世界乃是由民族为单位所构成,也犹如人们通过性别认同中男性与女性的二元对立认知,认知到人类世界乃是由男人和女人所构成一样,这从表面上看来异常简单,但千万不能对此浅尝辄止。正如人们男女有别的诸多主观内心活动与客观社会活动,根源于人们男性与女性的二元对立认知,人类社会中人们诸多涉及民族的主观内心活动与客观社会活动,也发轫于人们内心之中的民族认同二元对立认知。

就人们主观的内心活动而言,近代西方学者施本格勒曾指出,“民族是一种心灵单位”,[3](P111)中国古人则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早就展示了同样的认识智慧。尽管两者表述方式不同,但针对的都是民族认同二元对立认知形成的人们的主观心理活动,即共同的民族铸就了人们共同的主观心理活动,民族之间的差异则形成了民族之间人们主观心理活动的差异。

人们的认知固然是属于人们的主观内心活动,人类以自身的认知为基础,也往往会衍生出一定的内心情感活动。民族认同中存在着认知民族同一与认知民族之间差异的二元对立,也同样形成了人们内心之中二元对立的民族情感。人们认知到彼此之间属于同一民族,往往会衍生出彼此之间一定的亲近与友爱等内心情感,同时也往往会延伸出热爱所属的民族、为民族的成就而自豪、为民族的屈辱而悲伤等共同的内心情感,认知民族的民族同一性实则是让人们情有所属,民族也成为一个共同聚集民族成员情感的集纳器。而人们认知到民族之间的差异性,则意味着人们寄托各种情感的民族对象有所差异,不同民族之间的人们也往往彼此陌生、隔阂,甚至还衍生出相互之间的猜忌、歧视、敌意等主观内心活动。

同时人类以自身的认知为基础,还往往会衍生出一定的道德价值观念等内心活动。民族认同中存在着认知民族同一与认知民族之间差异的二元对立,也同样形成了人们内心之中二元对立的民族道德价值观念。人们认知到彼此之间属于同一民族,意味着人们应该忠诚于自身所在的民族,并形成了一系列以为民族积极奉献为荣、以伤害民族利益为耻等道德价值观念,民族乃是民族成员奉献人生价值的共同对象,民族也成为人们内心之中的一杆秤,其丈量着人们一生对其的价值奉献。而人们认知到民族之间的差异,则意味着人们奉献价值的民族对象有所差异,人们对于自身不属于的民族不必承担责任,也衍生出了不同民族之向人们相互的冷漠以及自私等主观内心活动。

总之,民族认同的二元对立认知一方面建构着人们的万众一心,另一方面则建构着人们的同仇敌忾,以此作为心理基础,民族认同的二元对立认知还广泛地作用于人们客观的社会活动,但民族认同的二元对立认知对人们客观社会活动的作用也同样是二元相对、彼此作用。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民族认同的二元对立认知既带来了民族内部人们之间广泛的联系、团结与凝聚等,同时又带来了民族之间诸多的竞争、排斥、分裂以及敌对冲突等。

一方面,人们认知到彼此之间属于同一民族,往往更容易形成一定的联系、团结以及合作,民族能够把作为一盘散沙的社会个体成员凝聚与粘合起来,当代一些西方学者则对此称之为民族认同的社会整合功能,民族乃是人类社会中人们相互联系、团结以及合作等的社会整合单位。通过民族成员彼此的联系、团结以及合作等社会整合,民族不仅仅是民族成员构成的心灵共同体或者“想象共同体”,同时还是一个民族成员构成的真实的“命运共同体”,民族的兴衰荣辱紧密关系着民族个体成员的切身命运。另一方面,人们认知到民族之间存在差异,则意味着以民族为单位形成的联系、团结以及合作等社会整合存在着民族边界,民族之间的边界不仅构成了民族认同社会整合的限制与壁垒,同时还衍生出了人类社会中以民族为单位诸多的竞争、排斥、分裂以及敌对冲突等,民族也往往蜕变为人类社会中人们彼此竞争与相互冲突的单位,古往今来,人们则饱受其苦。

因此民族认同的二元对立认知为人们建构出了冰火两重天的内心世界与社会天地,其让人们爱恨交织、悲喜交加、团结与敌对共舞、凝聚与分裂并存,民族认同是柄双刃剑,但这柄双刃剑乃是由民族认同的二元对立认知所锻造。

三、走向民族认同的多元共存认知

如前所述,认同概念的关键表现为人们对于人自身的认知,古代希腊人就称人认知自身为令人们极度困惑的斯芬克斯之谜,人们认知到自身属于一定的民族,仅仅是人们认知自身的一个侧面,但其中的二元对立认知模式也同样令人们极度困惑。中国古人云:“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走出民族认同二元对立认知的诸多困境,则需要人们的民族认同能够超越二元对立认知,上升到更高的认知层次。

尽管人们男女有别的诸多思想意识与社会活动根源于男性与女性的二元对立认知,但在现实社会中,却广泛地存在着男女之间的和谐共存,建构男女之间和谐共存的性别关系,则是走出男性与女性二元对立认知诸多困境的根本出路。同样,尽管民族认同的二元对立认知困境重重、极富悖论,但在现实社会中,也广泛存在着各民族之间的和谐共存。建构各民族之间的多元和谐共存,则需要人们民族认同中的认知层次从二元对立认知提升为多元共存认知,民族认同从二元对立认知走向多元共存认知也存在着其内在的学理演变。由于认知民族的同一性与民族之间的差异性构成了民族认同的二元对立认知,因此理解民族认同从二元对立认知走向多元共存认知的学理演变,关键也在于如何正确认知民族的同一性与民族之间的差异性。

正如树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人类社会中也没有两个完全同一的人,差异性是人类社会的本质属性,同一性则具有建构的特征。尽管人们从民族的名称、历史发展、地理区域、风俗习惯、经济生活、政治法律、宗教信仰、语言、建筑、音乐、服饰等方面,广泛地建构着民族的同一性,但民族共同体中实则没有两个绝对同一的民族成员。人们为何又如此广泛地诉诸认知民族的同一性建构民族认同?其中缘由则如当代英国人类学家盖尔纳所言:“民族创造了人,民族是人的信念、忠诚和团结的产物。”[4](P9)近现代以来,人们通过诸多内容与诸多方式建构民族的同一性,民族不仅成为了人们认知人类社会的基本单位,同时也还是民族成员寄托情感与奉献价值的共同对象,并最终形成了人们在民族共同体中密切的联系、团结以及合作等社会整合。在人类从古代社会走向现代社会的社会转型中,近现代以来广泛盛行的民族同一性建构可谓费尽人类智识,其作用也是功莫大焉。注重民族的同一性建构,也成为任何民族立于当今世界民族之林的根本前提。

但正如当代英国历史学家霍布斯鲍姆所言:“民族这个字眼,阐述了纷扰人事的万般意义,但是,到底民族对人类有何意义可言?这个问题即是揭发人类毁灭的奥秘所在。”[5](P1)民族建构为何能够给人类社会带来如此巨大的灾难?乃是因为建构民族同一性需要凸显民族之间的差异性,在凸显民族之间差异性的过程中,人们往往惧怕差异、丑化差异、排斥差异以及消除差异等,并由此滋生出民族之间的隔阂、歧视甚至敌对冲突等。其正如国内学者郝时远先生所说:“惧怕差异、污名差异、排斥差异、消除差异成为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主流意识,由此而引起的矛盾、冲突、战争几乎充满了人类历史。”[6](P23)民族建构之所以能够给人类社会带来如此巨大的灾难,其中的一个重要根源在于人们对民族之间差异的认知迷失了方向。

既然差异性是人类社会的本质属性,差异性不仅存在于民族之间,同时也存在于民族内部成员之间,近现代以来广泛盛行的民族同一性建构实则为此提供了榜样。近现代以来广泛盛行的民族同一性建构之所以能够带来巨大的社会变迁,一方面乃是因为逐步摆脱古代社会等级制度的束缚,承认与尊重人的存在权利,另一方面则是有容乃大,其是把具有不同社会等级差异与地方文化差异的人们包容于民族共同体之中,民族认同的力量来源于团结与凝聚的巨大力量。民族的同一性建构尚且如此,因此正确认知民族之间的差异,千万不能惧怕、丑化、排斥以及消除民族之间的差异等,只能承认、尊重、包容民族之间的差异等,之所以应当如此,则是为了建构各民族之间的和谐共存。同时,“差异性的普遍存在,则意味着人们具有多种多样的生活经验与生存智慧,差异性是人类世界的资源,这才是对于差异性的正确理解。”[7]

差异性的普遍存在赋予了人类社会的多元化特征,人们对待民族之间差异的认知转变,构成了民族认同中的二元对立认知逐步演变为多元共存认知的关键。在当今时代,具有差异的各民族之间应该多元共存,也逐步成为了人们的主流认知,其中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以及世界文化与发展委员会的专家组报告就强调,“多元化的原则对于处理国与国之间,一国内部,以及不同民族之间的关系十分重要。”[8](P17)在当今世界的诸多地区与国家之中,民族认同的多元共存认知也得到了广泛体现,例如在当代中国,胡锦涛总书记就指出:“对各民族在历史发展中形成的传统、语言、文化、风俗习惯、心理认同等方面的差异,我们要充分尊重和理解,不能忽视它们的存在,也不能用强制的方式加以改变。”同样当代欧洲的一体化正忙于倡导所谓“多样性中的同一性”,欧洲文化的特征表现为其多样性,也得到了当今欧洲多数学者以及欧洲一体化官方的认可。

与之相应,多元文化主义也在当今时代聚集了诸多学者的研究目光,民族认同则是当今多元文化主义研究涉及的重要范畴。尽管当今学界对于多元文化主义的研究,也犹如近现代以来民族主义思想兴起一样,可谓众说纷纭,但正如当今英国学者沃特森在探讨了多元文化主义的诸多内容之后最终指出:“作为我们遵照行事的一种原则的多元文化主义,要求我们所有人具有对差异的接受能力、对变革的开放心态、追求平等的激情和在其他人的生疏感面前承认熟悉的自我的能力。”[9](P1119)民族认同的关键也最终需要回结到人们对自身的认知这一根本问题上来,中国古人曾言,“小人同而不和,君子和而不同”,能够承认与尊重民族之间差异的本质存在,并能够与具有差异的他者民族和谐共存,不仅是民族认同中认知建构必须达到的“致良知”的认知境界,同时也是人们认知民族关系必须具备的人文情怀与道德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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