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汉藏民族的民居与火灾的利用_十三经注疏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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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原始汉藏人的住所

1.1 甲骨文的“复”字和藏文的对应字

先谈“洞穴”问题。《周易·系辞下》(《十三经注疏》,中华书局,1987年影印阮刻本第87页)说:“上古穴居而野处,后世聖人易之以宫室。”王国维解释说:〔1 〕“穴居者穿土而居其中,野处则復土于地而居之,《诗》所谓‘陶復陶穴’者〔2〕是也。”照这样说, “復”和“穴”都是指人们营造的洞穴。其实“復()”、“穴”两个字的初义都是“山洞”。如《广雅·释宫》:“,窟也。”(《广韵·没韵》:“窟,窟穴。”)《玉篇·穴部》:“穴,孔穴也。”应该把自然洞穴和人造洞穴区别开来。旧石器时代的人都住在自然洞穴里。中国的旧石器时代正是原始汉藏语发生、发展、并随着人群迁徙而往各处流行的阶段。要特别重视的是这个阶段历时长,人口少,迁徙勤,三个特点。石器时代中期,农业普遍发展,出现了大型村落。为了适应村落所要求的住所布局,人们不能仍然住在自然洞穴里,而必须自己造“洞”。仰韶文化的住所已经发掘的约有400座,其中以半地穴式最为流行。

前头说过“復()”有自然洞穴和人造洞穴两义。藏文phug也兼有这两义。〔3 〕《广韵·屋韵》“”字有“芳福”、“房六”两切,藏文也有两个音和它对应,可知藏文phug和汉语“”是同源的:┌“”(芳福)广州fok[7]<*phjэkw[,э]:“洞穴”藏文┤phug-pa└“”(房六)广州fok[8]<*bjэkw[,э]:“洞穴”藏文

bug-pa

甲骨文有“复”字,是《说文》“”字的最初形式。徐中舒认为这个字从“良”字孳乳而来。“良”字甲骨文作。徐中舒说:“像穴居由两个洞口出入之形,以后发展为郎、廊,即走廊之廊。” 〔4〕《广雅·释官》:“廊,舍也。”不过“良”字仍然保持有“地穴”之义,如《玉篇·穴部》:“,力唐切,穴也。”音稍有变,写作从穴良声(《集韵》同)。这个字可以和台语对应:

广州

和“”字同源的还有“窇”字。《玉篇·穴部》:“窇,蒲角切,土室也;又,窖也。”

“窇”广州

可以看出,这是比“”更早的音韵形式,这里的介音-r- 后来变成-j-:

我们可以从这里推测到侗台语“盖(房)”一词和苗瑶语“房屋”一词同“”字也是同源的:

总之,从洞穴居住到房屋建造,汉、藏缅、侗台、苗瑶各族在语言文字上所反映的同源关系说明他们都是原始汉藏人的后代。

1.3“干阑”式建筑

约在中国新石器时代中期,当北方的裴李岗、磁山、大地湾等文化出现半地穴住所的时候,浙江河姆渡文化就出现了“干阑”式建筑(即“吊脚楼”)。流行的说法是北方房屋起源于穴居,南方“干阑”起源于巢居。不过穴居有遗迹可证,树上巢居的说法无证明。〔11〕事实上,一直到铜石并用时代早期,长江下游地区,像安徽潜山薛家岗遗址,仍有半地穴式建筑。可见干阑式建筑也是从半地穴式建筑根据沼泽地区特点改造出来的,就是说不再掘穴,而把穴顶架设在用木桩支起的平面上,桩上铺板作室,板下另成一层,可以圈养家畜。

河姆渡文化居民当为侗台语说者的先人。“干阑”一词早见于中国古史。〔12〕不少学者认为是国内少数民族语的音译,〔13〕有的认为是西南少数民族语音;〔14〕但没有人指出是哪一个民族语的哪一个词。向达认为(《见《蛮书校注》)缅甸palaung人称屋为kang,也称为ka-lep,因而怀疑“栏”、“干阑”就是ka-lep的译音。按, 称“屋”为kang的有藏语,如藏文khaη-pa“房屋”,但没有一种藏缅语方言、侗台语方言、苗瑶语方言称“屋”为ka-lep的;而且“干阑”的音和ka-lep相差也很远。

“干阑”一词写法很多,如:

干(杆)阑 (兰,栏) (葛)阑 高栏 麻栏

可以看出,第二个语素都是lan[2],没有变化;而第一个语素变化很大:kan[1],kat[7],kau[1],ma[2]。可以设想, 这个词最初出现的时候,比如说河姆渡文化时代,第一个语素本来是一个前缀,后来成为另一个词。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可以在现代汉藏系语言里找出这个词的后代。云南说南亚语的崩龙族的住所有“竹楼和土屋两种,竹楼亦称‘干栏’,楼上住人,楼下关牲畜。”〔15〕“干栏”崩龙人怎么说,作者虽没有指出,但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启发:泰国的“竹楼(高脚屋)”就称为rwan[2](<*r-)〔16〕。现在我们把侗台语中和rwan[2]同源的词列出来看一看:

1.4侗台语“洞穴”的说法

汉朝马融《长笛赋》〔18〕用许多句子描写竹子生长的地方。其中讲述“洞穴”的有“窞嵒臽”四个字。唐,李善《注》:“即坎也。《周易》曰:‘入于坎窞,凶。’王弼曰:‘最处坎底’也。《说文》曰:‘窞坎中小坎也’。徒感切。……《广雅》曰:‘,窟也’。”“”字我们已经讨论过了。“,窞,嵒”三个字和侗台语“洞穴”的说法同源。侗台语“洞穴,山洞”的说法如下:

二 原始汉藏人火的使用

2.1中国境内原始人群的用火

1965年在云南元谋县上那蚌村附近发现距今约170 万年“元谋直立人”的两枚牙齿;后来又在这里发现一些石制品和大量炭屑,以及哺乳动物化石和黑色烧骨,被判断为当时人类用火的痕迹。在距今180 万年的山西西侯度文化也发现烧骨。这两处烧骨如果确为人工用火的痕迹,那就大大提前了人类用火的历史。

“北京人”遗骨化石是中国旧石器时代早期最重要的人类化石。“北京人”生活在70万至20万年以前,能直立行走,群体穴居,脑量接近现代人,能制造石器,以采集打猎为生,知道用火并且能保存火种,但无法证明他们是否已能人工取火,使用像传说中“钻燧取火”(见《韩非子·王蠹》,《论语·阳货》等书记载)的方法。

2.2原始人群用火的意义

恩格斯为了申述黑格尔正确的理论——自由是对必然的认识,在《反杜林论》中写道:“自由是在于根据对自然界的必然性的认识来支配我们自己和外部自然界;……在人类历史的初期,发现了从机械运动到热的转化,即摩擦生火;……第一次使人支配了一种自然力,从而最终把人同动物界分开。”〔21〕

2.3汉语的“火”字

甲骨文有“火”字,写法跟秦篆一样,像火焰上炎之形。《说文·火部》:“火,燬也。”这是一种声训,对分析“火”字的上古音有用。可是“火”字《广韵》为“呼果切”,归入戈韵(上声);现代绝大部分汉语方言“火”的说法都是这个反切音,如北京xuo[3]。只有少数方言的说法近似上古音,如潮州说作hue[3],福州说作xuei[3]。我们从《诗经》押韵的情况可以看出“火”字“呼果切”的说法是后变的。如《诗经·七月》(《十三经注疏》第389——390页)“火”字和中古属于微韵的“衣”字“苇”字押韵。《诗经·大田》(《十三经注疏》第476 页)“火”字和中古属于脂韵(去声)的“稺”字押韵。现在我把这些字的中古音和现代北京、潮州、福州的说法列成下表(见下页)。

中古音、北京音的“火”字和“衣、苇、稺”三个字无法押韵,而这三个字的韵母彼此却相近,说明“火”字上古音确实不在上古歌部,而是跟其它三个字都在微部的,〔22〕戈韵(上声)的说法是后来新生的,而潮州和福州这四个字的说法却彼此接近。

2.4侗台语的“火”字

从全部侗台语看,“火”字的声母来自一种双唇塞音:

曼谷fai[2] 龙州fai[2] 傣西fai[2] 武鸣foi[2]

拉珈pu:i[1] 侗语pui[1] 水语wi[1] 黎(通什)fei[1]

台语“火”字的古声母应为*bhj-, 而其韵母和广州“燬”字韵母(-ai)极近。侗水语“火”字的古声母应为*p-,而其韵母和潮州、福州“火”、“衣”、“苇”、“稺”等字韵母(ui,-i,-ei)极近。

2.5藏缅语的“火”字

从绝大部分的藏缅语看,“火”字的声母来自一种双唇鼻音:

藏文me 缅文mi[3] 错那门巴me[13] 格曼僜mǎi[53]

藏缅语“火”字的古声母应为*m-。从格曼僜语看,m ǎi[53]和广州“huǐ燬”字音很相近。白语“火”说作xui[33], 其实是和潮州、福州说法一致的(白语33调大约相当于汉语3调, 如白语pio[33]“否”,ma[33]“满”)。其它不说作双唇鼻音的,就说作双唇塞音。如阿昌poi[31]“火”,苏龙珞巴ba[33]“火”,这跟侗水语的说法很相近。

上古汉语“火”字声母的*hm-把台语*bhj-,侗水语*p-和藏缅语*m-都联系起来了。

2.7原始汉藏人的“蓄火”

北京人已经会熄火、蓄火。这其实就是一种对自然力的支配能力。蓄火的方法,上古人称为“熄”,《说文·火部》:“熄,畜火也。从火息声。亦曰减火。”段玉裁注:“减与蓄,义似相反,而实相成。”能熄灭自然的火,意味着已能控制,才能把它保存到居住的山洞里来。

从以上对汉、藏缅、侗台、苗瑶等语中“洞穴”、“火”以及其它有关词语的详细分析中,可以看出它们都是可以对应的,从而可以知道原始汉藏语及原始汉藏人确实存在。

注释:

〔1〕王国维《明堂庙寝通考》,见《观堂集林》卷第三。

〔2〕《诗经·绵》,(《十三经注疏》第509页)中的句子,记载周朝先祖古公亶父迁到岐山之下的周原,作窑洞居住的事。“復”字《说文》引作“”解释为“地室也”。

〔3〕格西曲札《藏文辞典》第522页,民族出版社,1981年。

〔4〕“复”及有关诸字的解释都按照徐氏的说法, 请参看徐中舒《怎样研究中国古代文字》,见《古文字研究》第15辑,中华书局,1986年;《怎样考释古文字》,见《古文字学论集》初编。

〔5〕王辅世、毛宗武《苗瑶语古音构拟》第116,468页,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

〔6〕Fang-kuei Li:Sino-Tai,Papers for the lst Japan-US Jo-ind Seminar on East & Southeast Asian Linguistics,PP.230—239,1976.

〔7〕McFarland:Thai-English Dictionary,P.705.StanfordUniversity Press,1954.

〔8〕泰国《言语·百科全书》(现代版)卷1,第387页。 佛历2517。

〔9〕见Fang-kuei Li:Sino-Tai。又见Fang-kuei Li:A Handbookof Comparative Tai,P.88.The University Press of Hawaii,1977。

〔10〕《苗瑶语古音构拟》第67页,653页。

〔11〕《礼记·礼运》,《十三经注疏》第1416页,《韩非子·五蠹》,《庄子·盗跖》等关于巢居有巢氏的传说。

〔12〕如《魏书·獠传》, 上海古籍出版社新编《二十五史》第2427页,《北史·獠传》(《二十五史》第3227页), 〔唐〕樊绰《蛮书·各类第四》,向达《校注》第99页,中华书局,1962年,等等。

〔13〕如安志敏《干栏式建筑》,《大百科全书·考古》第134页。

〔14〕杨鸿勋《中国新石器时代的建筑》,《大百科全书·考古》第704页。

〔15〕杨毓骧《崩龙族》,《大百科全书·民族》第47页。

〔16〕广州外语学院《泰汉词典》第579页,商务印书馆,1990 年。

〔17〕张元生等《海南临高话》第317页,广西民族出版社, 1985年。

〔18〕见〔梁〕萧统《文选》卷18,第250页,中华书局,1977 年。

〔19〕邢公畹《三江侗语》第283页,南开大学出版社,1985年。

〔20 〕中国科学院少数民族语言研究所《布依语调查报告》第287页,科学出版社,1959年。

〔21〕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153—154页, 人民出版社,1972年。

〔22〕汉朝末年不少方言已经把“火”字说作古歌部音,但有些方言仍然保持古微部的说法。刘熙《释名·释天》:“火,化(按:古歌部)也,消化物也。亦言毁(按:古微部)也,物入中皆毁坏也。大约在南北朝时“火”字就都说成古歌部音了。南朝梁,顾野王《玉篇·火部》:“火,呼果切,……火者化(古歌部)也,随(古歌部)也。阳气用事,万物变随也。”

〔23〕不过“燬”、“”两个字在《说文》(徐音)、王仁昫《补缺切韵》、《玉篇》、《广韵》、《集韵》几部书中或归微韵(上声),或归支韵(上声),并不一致,不过微(上)为jwěi,支(上)xjwě,也只是有无-i尾的差别。 “毁”字则全都归入支(上)。

〔24〕《苗瑶语古音构拟》第172,661页。

〔25〕同前书第84,446页。

〔26〕中华书局,1985年影印本第239页。

〔27〕顾炎武《音学五书》第360页,中华书局,1982 年据观稼楼仿刻本印。

〔28〕王先谦《荀子集解》第472—473页,中华书局,1988年。

〔29〕赵诚《甲骨文简明词典》,第181页,中华书局,1988年。

〔30〕见《十三经注疏》第1820页。

〔31〕《苗瑶语古音构拟》第169,475页。

〔32〕《藏缅语语音和词汇》第842页。

〔33〕格西曲札《藏文辞典》第36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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