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183;椅子#183;人性--评“天子骄傲”_天之骄子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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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人艺正在上演郭启宏的新编历史剧《天之骄子》。这是他以中国知识分子的历史命运和文化性格为思考对象、描写对象的系列剧中的又一部力作,与早先的《司马迁》、《王安石》、《南唐遗事》、《卓文君》、《李白》等相映成趣。有的评论家以为这是启宏写得最好的一部戏,我觉得倒也不必先把话讲得那么满。但如果说这个戏有新的追求,新的收获,这当然是事实。

《天之骄子》由苏民执导。苏民在前几年曾导演过郭启宏的《李白》,那是中国现代话剧舞台上第一次出现的比较成功、比较完整的李白形象,颇得观众好评。这次排《天之骄子》,是他们的再度合作。尽管仍有一些可以挑剔,可以改进之处,但从总体上看,还是比较成功的,能够给观众丰富的联想和启悟。

《天之骄子》无论从剧本,还是从舞台呈现来说,可谈的话题都不少,诸如台词文笔的优美、洗练、机趣,人物性格创造上的成败得失,他们的才性禀赋、人生定位、命运播迁,以及作品的整体立意、结构布局、意境营造等等。但我只想主要谈谈这个戏里有关权力与人性的描写,并涉及一些与此相关的问题。

我很欣赏这个戏在舞美设计上对那个鼎、那个宝座的强调。它们都是作为最高权力的象征被运用的。

鼎,被称为“国之重器”,在中国古代,它既是至高无上的君主权力的象征,也是王朝宗庙社稷的象征。平王东迁以后,诸候坐大,周天子的权力日见式微,于是便发生了楚王派人“问鼎周室”的故事。后世把王朝更迭,皇权易手称为“鼎革”,把新朝的建立叫作“定鼎”,如说“国朝定鼎以来”,等等,取的都是鼎的这种象征意义。《天之骄子》写的是曹魏政权在曹操病危时立嗣、传位,以及在他身后几个儿子为争夺王位而兄弟阋墙、箕豆相煎的故事。因此,在舞台正中后部的高台上放置一尊硕大的鼎,作为主要的背景,便是一个很重要的提示,也是一个很有创造性的想法。它的造型,是根据迄今为止安阳出土的最重要的司母戊鼎而构想出来的。长方的型制,显得厚重、沉稳,观众须仰视才见,且高踞于包括曹氏父子在内的所有舞台人物之上,整个给人以威严、压抑的感觉。正是这种感觉,营造了这个戏的特殊氛围,突出了权力对于人性的异化和扭曲。

按照剧作者的立意,《天之骄子》里的“骄子”,并不单指曹植,而且包括曹操和曹丕,他们无疑都是那个时代在才能、智力和个人性格方面非常超群的人物,然而在权力面前,他们的人性都程度不同地被异化、被扭曲。

曹操生前,执掌朝柄,“挟天子以令诸候”,无疑是当时北中国的最高权力者、独裁者。他非常疼爱小儿子曹植,欣赏他的才华,对他寄以厚望。在立储的问题上,曹操之所以长期动摇于长子和三子之间,委决不下,原因主要在这里。要死了,他仍在犹豫,但又不能立即作出抉择。这就是《天之骄子》大幕拉开时的规定情境。在这个规定下,曹操显然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握有更多的主动权,也要自由得多。但即便是他,在很大程度上也仍然不过是权力的符号而已,也不得不受制于权力,按照权力运行的一般逻辑及其在那个时代的特殊逻辑行事。他不相信宿命,却不能不接受上苍的安排;封魏王,加九锡,却不敢当皇帝;爱小儿子,却不能传位给他……他是既掌握着几乎是绝对的权力,又处处受制于这几乎是绝对的权力。剧作家有意在这个历史上公认的铁腕人物临终前,安排了他的自嘲。只是在这发自内心深处的人物的自嘲中,观众才在这个被权力严重异化和扭曲了的灵魂的缝隙中,窥见几缕尚存的人性。

决定立曹丕为太子,而不立曹植,曹操是完全按照权力承传的规则,经过冷峻的权衡以后作出的。这一幕戏写得好,也演得好,人物的心理活动的层次,包括重要的细节变化都交待得很清楚,因而一开始便牢牢地抓住了观众的心。撇开内容不谈,单从技巧上来看,戏也是相当出色的。

曹植聪慧颖悟,才气横溢。他是想当王储的,他的朋友杨修、丁氏兄弟,甚至他的二哥曹彰,也都认为非他莫属,并且自觉地把他往这个位置上推。连乃父曹操,亦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内有意地朝这个方向培养他。他的悲剧也在这里。曹植虽然生于王侯之家,却真诚、善良、天真,对于权力运作中必不可少的机诈权变,他差不多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因而作诗人则可,作最高权力者则不可。对于他的这样一个性格层面,编导和演员都作了充分的令人心服的展示。然而,曹植像那个时代所有知识分子一样,把从政、建功立业,即成为权力者,或成为权力者的帮忙、帮闲、乃至帮凶,视为最高的人生理想。因此,他虽然是家族权力竞技场上的失败者,落魄者,却始终身在江湖而心存魏阙。正是在这一点上,他的人性被权力严重地异化了,扭曲了。只在他沉溺于酒色之中,在他真正傻乎乎地袒露襟怀,眼看着往圈套里钻的时候,观众才更多地看到了他的本色,他的不泯的人性。

曹丕在最高权力的谋取和到手之后的运用上,显然比乃弟老练得多,有城府得多。他说曹植在这方面是个“雏”,并不差。从他身上不难见出乃父的遗风。曹操传位给他,不是没有道理的。雍丘兄弟相会那一场戏,他看到曹植的一派落魄的惨状,忽然唤起了手足之情,说了一片充满自责的肺腑之言。这也是像他的父亲在临终前一样,向观众打开了自己一线人性的心扉。从这里我们看到人性在权力扭曲下的沉重的低泣,它在帝王身上,也像在普通臣民身上一样惊心动魄。当然,这种袒露只是刹那的,是一种非常态,而且只有当曹植对他已经毫无威胁时,才有可能表现出来。走出残破的雍丘王府,回到洛阳的皇宫里,他又是权力本身了,又恢复了他的猜忌和残忍。为了永远保有手里的权力,他是不惜使用任何手段的,他是谁也不认的。“不忍杀者不能成帝王”嘛!

导演在《天之骄子》里,除了强调那尊雄踞于高台之上的大鼎之外,在那个宝座上也没有少作文章。那是一个铺着黄绫的龙椅,帝王坐在上面,以显示皇权的至高无上和威仪。作为权力的象征,曹氏父子都想长久地坐在上面,君临人间。曹操坐上去了,却是“神龟虽寿,犹有竟时”,不得不在大限到来时依依不舍地撒手而去;曹丕也坐上去了,却时时疑心有人要来抢走它,感到自己坐得并不稳;曹植想坐,并且似乎在眼看就要到手时却失去了,只能抱恨终天。这真是一个祸害人的魔椅!然而,它可爱得很。只要还有这样一个作为绝对权力的象征的椅子在,对它的争夺就仍然可能继续下去,无论是否自觉到它会使人性异化、扭曲。这似乎又是一个中国人无计走出,而又不能不面对的亚细亚怪圈。

也许是有感于此类在历史上没完没了地搬演着的血腥四溢的悲剧,郭启宏特意在戏的末尾安排了曹氏父子三个鬼魂的对话,意在让人们各以其禀性、能耐而各安其位。为此,他甚至不避烦冗,不忌直露,可谓用心良苦。有用吗?我怀疑。

庄子是主张无善恶、大小、是非的,要人们“无为”,不争,顺其自然。他早就讲过“梁可以冲城,而不可以窒穴”的话,要大家多点自知之明,但问题是谁都觉得自己是那个“”之材,正像曹操将死,曹丕和曹植谁都想坐上那柄黄绫椅子一样。于是,很难太平了。不过,我们还是举双手赞成编导们把这样的问题提给观众:“是作梁?是作柱?是当柴烧?”

君其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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