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不安的非洲大湖地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动荡不安论文,非洲论文,大湖论文,地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在过去的一年中，非洲大陆多数国家政治形势趋向稳定，部分“热点”继续降温。例如，安哥拉政府与“安盟”对立双方在解决军事问题上取得决定性进展；莫桑比克解放阵线和全国抵抗运动两大敌对政党在地方选举的方式和时间等重大问题上达成一致，民族和解逐步得到巩固；利比里亚交战各派解除武装工作进展顺利，实现和平不再遥远；阿尔及利亚38个政党和组织签署《全国和解政纲》，公民投票通过宪法修改草案，国内暴力危机日渐缓和。但是，某些国家依然战乱不止，动荡不安，尤其是非洲中部的大湖地区最为典型。在历史上，人们通常把位于坦噶尼喀湖、基伍湖和维多利亚湖沿岸的几个国家布隆迪、卢旺达、扎伊尔、乌干达和坦桑尼亚等国称为大湖国家。长期以来，这一地区经济极度落后，部族矛盾日益尖锐，去年先后发生布隆迪军事政变和扎伊尔东部危机，使百万难民再次踏上逃亡之路，引起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
一
布隆迪是位于非洲中东部的一个内陆小国，素有“非洲心脏”之称。在全国人口中，胡图族占85%，图西族占14%。西方殖民者统治时期，为了达到“分而治之”的目的，采取扶持图西族、压制胡图族的政策，使图西族长期居于主导地位并在诸多方面享有特权，为今日的部族冲突留下隐患。
布独立后长期处于图西族军人政权的政治之下，图西人占95%的政府军已经成为一支独立的政治力量，举足轻重，左右着该国政局。1993年6月，代表胡图族利益的“民族解放阵线”主席恩达达耶在首次多党选举中获胜，结束了图西人27年一统天下的历史。对此，图西族军人难以接受，于同年10月21日发动兵变，杀害了恩达达耶，进而引发一场部族大屠杀。此后，国无宁日，两族仇杀事件屡屡发生。
1996年7月19日，胡图族武装分子袭击了基特加省的一个图西族难民营，致使600多人伤亡。同年7月25日，布发生军事政变，军方宣布废黜躲进美国大使馆避难的胡图族总统恩蒂班通加尼亚，任命图西人皮埃尔·布约亚为新总统，同时解散议会，废除宪法，停止全国各党派活动。国际社会和非统组织一致遣责这起政变，布周边国家纷纷宣布对其实施经济制裁。面对外部的巨大压力，布政府坚决奉行民族和解政策，主张立即停止持续多年的部族仇杀，与所有放下武器的人进行对话，恢复正常的民主秩序。在权力分配上注意胡图族与图西族的相对平衡，内阁成员包括多名前总统恩蒂班通加尼亚的“民阵”党党员和一些无党派人士。总统布约亚1993年以前曾执政6年，颇有政绩，后因大选失败退出政坛。这次再度出山，力图营造和解气氛，得到全国多数省份的拥护和支持。目前局势已趋向平稳，胡图族武装于去年12月23日宣布单方面停火，两族关系有所缓和。预计布约亚只要坚持奉行温和政策，顶住外来压力，形势将会逐步好转。但是，布新政权也面临不少困难，内外处境非常不利。首先，被废黜的前总统恩蒂班通加尼亚仍躲在美国大使馆内并表示决不放弃总统权力，以坦桑尼亚等国为基地的胡图族武装也对新生政权构成一定威胁，坦布边境有可能成为大湖地区下一个危机点。其次，除西方国家对布的态度有所松动外，周边国家仍未取消对布的经济制裁，坦桑尼亚、肯尼亚、乌干达和卢旺达等国都先后中止了同布的陆上和空中联系。此举将严重制约布隆迪这个内陆国家的经济发展，同时影响整个地区的经济平衡，不利于该地区的政治稳定。
二
卢旺达与布隆迪被认为是一对孪生姐妹，两国面积相差无几，人口结构类似，历史上都曾先后沦为德国和比利时的殖民地。两国的最大区别在于独立后布长期为图西族控制，而卢则多为胡图族掌权。卢图西族不甘心受治于人，两大部族也多次发生流血冲突。1994年4月6日，胡图族总统哈比亚利马纳因座机遭地面火箭袭击而与布隆迪总统一同罹难，引发了一场震惊世界的部族大仇杀，50万人（多为图西族）在浩劫中丧生。同年7月，侨居邻国乌干达的卢图西族武装“爱国阵线”打回国内，攻克首都基加利，夺取政权。胡图族因怕遭到报复，上百万人弃家外逃，其中大部分人栖身于扎伊尔东部的联合国难民营内。在这批难民中混杂部分前政府军官兵和胡图族民兵，他们把难民营作为基地，秘密训练武装人员，并不时派出游击队袭击卢旺达，企图以武力夺回失去的政权。卢政府视其为心腹之患，早就想找借口出兵消灭它们。
自1996年9月下旬开始，扎伊尔政府军与居住在东部地区的少数民族班亚姆伦加人（即早期的卢旺达图西族移民后裔）频频发生武装冲突。卢政府为了将滞留在扎的胡图族难民驱离扎卢边境，制造一个无人地带，以消除对政权的威胁，积极鼓动班亚姆伦加人与扎军作战和进攻胡图族难民营，并向其提供军事援助，甚至以追击卢胡图族武装为由多次越境与扎边防军交火。
由于扎班族反政府武装的连续进攻，难民营内条件恶劣，食品匮乏，疫病流行，无法生存。自去年11月15日开始，60多万难民陆续越过扎卢边境自愿遣返。另外，因坦桑尼亚政府宣布1996年12月31日关闭境内所有难民营，约46万滞留当地的卢旺达难民已重返家园。目前，这批难民因房屋和土地已被他人（多为图西族）占据，只能暂时寄居在国内简陋的难民营内，而且面临饥饿的威胁。如何妥善安置百万难民，是卢政府当前面临的最大挑战。虽然政府正在采取一些措施救助难民，如进行难民家园确认登记，要求占房者在一定期限内腾出房屋，归还前来索认的难民，但由于两族矛盾根深蒂固，仇恨心理一时难以消除，难民要收回房屋、土地等财产决非易事，而这一问题如果解决不好，将会再次引起民族分裂，内战爆发。此外，在大批归国难民中，无疑会混入部分前政府军官兵和胡图族民兵，他们在国内有武器隐藏处和秘密活动网，可与滞留境外的同伴联手进行颠覆政府的活动，是影响卢政局稳定的重要因素。
三
扎伊尔是中部非洲最大的国家，共有254个部族，其中的班亚姆伦加人原是卢旺达图西人，早在200年前就来到扎伊尔东部定居，由于勤劳肯干和善于经营，逐渐成为富有阶层，掌握了当地的经济命脉，因而引起其他部族的不满和忌恨，双方不时发生纠纷和冲突。扎政府偏袒本族，对班族歧视压制，多次宣布不承认其公民资格，并试图将其驱逐出境。班族人不甘屈服，奋起反抗，部族矛盾一再激化。1994年7月，卢图西族掌权后，班族人有了后台，倍受鼓舞，他们回到卢旺达进行军事训练，组织武装力量，然后潜回扎伊尔，试图与政府分庭抗礼。去年10月下旬，扎东部局势骤然紧张，政府军与班族反政府武装发生激烈战斗。与此同时，扎与介入冲突的邻国卢旺达、布隆迪及乌干达的关系迅速恶化，扎、卢两国军队相互炮击，扎东部三大重镇乌维拉、布卡武和戈马相继落入班族反政府武装手中，国际人道主义组织被迫全部撤离交战地区，百万难民四处逃亡。
面对扎东部危机，国际社会甚感担忧，一再呼吁协调各方利益，并积极开展斡旋活动，缓解紧张局势。
目前，滞留在扎伊尔的大批卢旺达难民虽已回国，使局势出现转机，但前景并不乐观。国家内忧外患，危机四伏，形势极为严峻。原定于1997年5月进行的总统和议会选举难以如期完成。扎班族反政府武装至今仍控制着东部地区，所占地盘已超过卢旺达国土面积，并继续沿边界地带向北推进，其首领卡比拉宣称不惧怕政府军进攻并发誓要推翻蒙博托政权。今年1月20日，政府向班族武装正式宣战，“决心将这场战争进行到底，并不惜一切代价夺回被占领土”。为了阻止班族武装对战略要地基桑加尼的进攻，政府军在距基市300公里处的瓦利卡莱市与班族武装展开激战。目前，双方仍处于相持阶段。班族武装虽然兵力不过3000，但训练有素，武器精良，并得到卢政府军的有力支持，而扎政府军虽有25000名官兵，数量上处于优势，但除总统特别师外，战斗力普遍低下，纪律松懈，装备较差，要彻底平息叛乱只能借助外援或雇佣军，但外国对于派遣大量雇佣军十分谨慎，预计短期内政府难以收复失地。同时，蒙博托总统的健康状况将直接影响扎政局的未来走向。蒙统治扎伊尔长达31年，是执政时间最长的非洲国家元首之一。他经验丰富，精于权术，在国内无人与之匹敌，在国际上也一直得到法国等西方国家的支持。1996年7月蒙在瑞士作了前列腺癌手术，引起国内外的广泛关注。舆论普遍认为，迄今蒙“是唯一能够应付局面的人物”。同年12月17日，蒙抱病返回首都金沙萨，亲自坐镇，控制局势，并迅速改组政府，整顿军队，重新启用富有实战经验的马海莱将军统领三军，一度使混乱不堪的国家出现希望。但蒙的病情仍不稳定，他于今年1月11日再次离开扎伊尔赴法国就医，为扎的前途蒙上一层阴影。目前扎国内存在强烈的分裂主义倾向，矿产丰富的沙巴和开赛两省实际上已经自治。一旦蒙突然消失，将会造成难以填补的权力真空，国家可能爆发内战，军阀割据一方，从而危及周边9个国家的安全与稳定。
四
大湖地区爆发危机有其深刻的历史原因和复杂的国际背景，要根本解决需要较长时间。
（一）依靠非洲国家自身力量目前难以摆脱危机。从表面上看，这次冲突是扎卢两国之间的战事，但实际上涉及非洲几个国家。多年来，部族矛盾和难民问题相互交织，错综复杂，导致国家关系日趋紧张。1994年卢政权更迭，众多难民涌入扎伊尔，成为这一地区的不安定因素。在扎支持卢胡图族反政府武装的同时，卢亦支持扎班族反政府武装，严重影响两国关系，而他国的介入则使局势更加复杂。乌干达一贯在外交上支持卢图西族政权，南非则不断向其运送军火，后者又将军火转售扎班族武装；而加蓬和刚果等国则坚定地站在扎伊尔一边。加总统邦戈说，由于图西族在卢旺达和布隆迪掌权，那些在扎享有财富的人想在基伍地区建立另一个图西族家园。如果这样的话，扎伊尔有权把他们赶走。安哥拉最大的反对党“安盟”则积极向扎出售武器，以保住它的后方基地。危机爆发后，中东非国家首脑曾几次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举行会议，商讨解决办法，但都收效甚微。正在遭受经济制裁的布隆迪未被邀请与会，南非总统曼德拉虽出席了去年12月16日的会议，但未作任何评论，并推辞说，该地区局势复杂，应秘密讨论。冲突主要当事国扎伊尔则以卢军进入其境内为由拒绝出席，并且表示，当本国一部分领土被外部势力占领时，扎绝不举行任何谈判，也不参加任何国际会议，使解决这场危机前景暗淡。
（二）西方国家干预更不可能解决危机。由于西方国家在解决非洲内部冲突时均从自身利益出发，必然遭到非洲国家的抵制和反对，从而以失败告终。1993年美国干涉索马里维和未果，1994年法国干预卢旺达的“绿松石行动”无功而返就是最好的例证。面对扎伊尔东部危机，美、法出于各自不同的利益，采取不同的态度。美国认为中部非洲没有多少战略利益，对于出兵消极拖延，而法国则把扎伊尔看作是自己的势力范围，极力主张组建多国部队，但为了避免怀有政治目的之嫌，又声称与美国协同作战。尽管后来因形势变化而未派兵，但在这种前提下，即使出兵也不会缓解危机，而只能使之愈演愈烈。肯尼亚总统莫伊去年12月16日在内罗毕举行的非洲区域性首脑会议上说，外国军队进入扎伊尔领土，只能使局势“更加复杂”。卢旺达外交部长加萨纳去年11月5日强调，我们不信任借口人道主义行动向非洲派去的干预部队。我们已领教了“绿松石行动”使我们付出的代价。因此，当前大湖地区的危机，只有通过国际社会包括联合国、非统组织及非洲国家的共同努力，以政治谈判的方式才有可能得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