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确认”中“是”的语义功能是“构词”_语义分析论文

情态确认型“是”字构式中“是”的语义功能,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情态论文,语义论文,功能论文,字构式中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引言

“是”是汉语中的一个高频词,学界对于“是”的性质认识不一,笼统的看法是将其看作一般动词。但是它与一般动词明显不同,其语义空灵,可以视为空动词,基本作用在于表达说话人的主观断定。丁声树等将“是”处理成特殊的动词,认为其作用是联系主语与宾语;赵元任曾指出,由“是”联结的成分不一定具有逻辑上的等同关系;吕叔湘主张将“是”看成“前谓语”,大致相当于“深层结构理论”所说的高一级谓语,或者逻辑上的高阶谓词;高名凯将“是”看作系词,而不看作动词或者同动词。近来的语法化研究指出,“是”已经或正在发生进一步的虚化,成为句法上羡余的情态成分(注:已有的研究表明,“是”的语法化路径大致是:指示代词<判断词>焦点标记词。进一步地,“是”演化成为句法上羡余、意义上空灵的情态成分。本文讨论的正是这种“是”字构式。)。[1][2]

在以往研究的基础上,笔者拟探讨“是”字构式虚化的情态功能(modal function),也即强调所言是说话人的主观断定的功能。

需要指出,这些“是”字构式尽管在分布上跟“是”字的一般用法有别,但其基本功用仍是“断定”:说话人对某种情形的主观判断;另一方面,这些构式中“是”所具有的断定功能跟对“成素——类”这种逻辑包含关系的断定相比,多了一些语气(说话人的口气)。“是”的这种情态表达功能可以作为“是”是汉语中主观性程度最高的动词的明证。

笔者不采用“是”字句而采用“是”字构式,是基于以下考虑:“是”字句一般仅指前后项有“等同/类属”语义关系的一类句子,而“是”字构式的意义宽泛得多;再者,“是”字句承认“是”所在的结构是一个句子,而汉语中含“是”的结构并非一定是句子。(注:这里借鉴了构式语法(conatruction grammar)的基本精神。有关构式语法的基本主张,参阅Goldberg,A.E.,Constructions:A Construction Grammar Approach to Argument Structure.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5,pp2-23.)

一、情态“是”字构式的形式类

—是——P(为主语,P为谓语)(注:称“是”前的成分为主语,“是”后的成分为谓语只是为了称说方便,实际上在这种构式中“是”前成分不再是主语而是通常所说的话题。);

用于发端小句中主语与谓语之间,表示对事件或情况的肯定。例如:

(1)他是去图书馆了。

(2)(这件事)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是故意不去办。

Ⅱ是,不是/还是(s为小句)

用于句首,跟其他联结成分一起构成并列或选择复句,例如:

(3)是你主动找上门来,不是我们请你。

(4)是咬紧牙关继续坚持,还是中途停止就此放弃?

Ⅰ、Ⅱ两类,表示说话人对情况的一种“是认”(identification),本文称为“是认”型构式。从焦点标识对象看,“是”焦点化的对象分别是谓语和句子,文献中一般称为“广焦点”(broad focus)。此种情况下,“是”的功能在于对一种情况(情形)的真实性进行确认。

Ⅲ“是”跟在一部分副词或者连词(统称X)之后,形成“X是VP”结构(VP包括小句形式),本文称为“断定悬空”型构式。例如:

(5)我们就蘸着麦麸子做的大酱吃起来,没有油,没有醋,尤其是没有辣椒!

(6)火光永远有一种悲壮的吸引人的力量,不管是在什么时候。

下面分别就“是认”、“断定悬空”两型,逐一讨论它们在情态义表达上和形式构造上的具体特点。

二、“是认”型“是”字构式

1.是+S

上文指出,“是认”是指说话人对某件事真实性的确认。就“是+S”而言,“是”的功用是对其后事件小句所表达事实真实性的“断定”。被断定事件小句所表达的可以是已然事实,也可以是未然的意愿。

(7)是猫把花瓶打碎了。[问话:什么声音?]

(8)是我说错了,不是你记错了。

(9)是你来,还是我去?

(7)的局部焦点化(窄焦点)情形笔者曾经讨论过[4],这里要讨论的是“是”后S为焦点(广焦点)的情形。作为对S所指整体情况的“是认”,在语篇中的分布环境往往处在一个话轮(turn)中的答句位置,常常是对问句“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的回答。对一种情况的“是认”有时也是对另一种情况的“否认”,结果形成(8)这样“是,不是”的对比关系复句。如果说话人带着询问的语气“是认”,就形成(9)那样的“是,还是”结构。(注:“是……不/还是”这种形式习用既久,成为固定格式之后,“是”的情态功能就转向关联功能;也就是说,这种格式成为语篇联结项。)

跟英语相比,这种构式可以看作汉语的一个特性。表达同样的意思,英语通常借助“it is the case that……”这样的假位主语句,“be+S”这样的构式在英语里是不合法的(注:可能会遇到的例外是:英语中存在“be+wh-小句”。例如,Be what you want to be.[(长大了)想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但是请注意,这里有两点:一是这些句子在形式上都是be后小句由wh-词引导,二是都是祈使句。此外,be之后也发现有跟that小句的情况,如“be that as it may”(即便如此),但这也仅限于俗语性结构。感谢北京大学外语学院晏奎博士在这个问题上给我提出的意见。);或者,英语干脆不用系词句;不管怎样,英语总要有主语。如果认为汉语在句首位置也有个潜在主语,那是“印欧语的眼光”。我们曾经指出,“是”从本原上(包括语义和句法两方面)就跟“to be”类系词不同,可能与之相关的后果是汉语没有形式主语的要求。[5]

下面这两个句子在形式上似乎也是“是+S”:

(10)是党挽救了他。

(11)是风把门吹开了。

(10)、(11)的内部构造实际为:是NP-(NP+VP),属于(局部)焦点化“是”字构式,“是”焦点化的对象是施事成分,有学者称之为兼语句。[6]425-433这种情况不在本文所说的“是认”型之列。

值得注意的是,(11)跟(10)是有差别的:(11)除了可以作为窄焦点句外,也可以作“是认”构式看待,作为问句“(是)什么声音?”的答语。我们发现,当“是+S”中“S”所指具有强[+事件性]特征时,整个构式可以有“是认”类释义。(10)不能满足这一要求,不可归入“是认”型构式。

2.—是—P

“是”插在主谓结构句子的“主语”与“谓语”之间。说话人想要表达的意思是:(情形/情况)是“-P”,跟上面的“是+S”同类。仍以(2)为例,重述如下:

(2)(这件事)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2)作为句子形式,可以有两种理解:确认事实与强调肯定。两种释义可以通过追加不同的后续小句得以外显:

(2′)(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是故意不去办。(加线表示不可重读,下同。)

(2″)(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不骗你。(加点表示重读,下同。)

只有前一种意义(确认事实)上的“-是-P”跟“是S”同类,其中的“是”可删。上述两种意义的区别是很细微的。后一种释义下的“是”一般被认为是副词性成分,意为“的确”。不过,将强调肯定的“是”处理为副词“的确”遇到的麻烦是:副词“的确”、“的的确确”可以与这种意义上的“是”共现。我们甚至难以指出其中的“是”到底是哪一种意义,这一点正可以用来说明下面将要谈到的两种意义有关联这一看法。

“是”居于主谓之间的构式在中古汉语中就已经存在。(注:为了避免误解,可以认为“是”居于“名-动”之间。就笔者所见,这种构式在中古汉语中有少数用例:(1)谢太傅谓子侄曰:“中郎始是独有千载!”(《世说新语·轻诋》)(2)其余三方四维,亦是远涉山谷,方到五台。(《入唐求法巡礼行记》)王洪君先生指出,这里的“是”可能有“实”的来源。撇开这一点不论,可以肯定“是”用于主-谓(动作-动作者)之间的情形是晚起的。)几经演变,到今天这种构式中的“是”已经成为负载说话人断定语气的标记,而语义上的“等同/类属”已经淡化。前后项要建立逻辑上的“等同/类属”关系,需要将前项NP作为一种情形来处理,即把NP变成“NP的情形”。从理解的角度看,(2)可以用(12)来替代:

(12)(这件事)我的情形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跟“(情形)是-P”语义等同,但都只是种逻辑上的解释,作为实际出现的句子较少见。

再看下面这种句子:

(13)小张是父亲病了。

(13)有两种释义:一是“小张的原因是父亲病了”,一是“小张的情况是父亲病了”。前一种释义我们归入语义特异句,另文讨论。后一种释义归入“是认”型断定句。两种释义下说话人的对象不同:前一种释义,说话人是对“小张受到某种影响的原因”作出说明;后一种释义,说话人是对“小张父亲病了”这一事实进行确认。

为了使这类句子的释义直观,不妨将前项所指看作一种状态型(State token,记做),后项所指看作一种状态类(state type,记做),以“属于”作谓词,将这类“是”字构式的语义表示为(14):

(14)属于(Stk,Stp)

前面说过,“-是-P”形式可以有“确认事实”和“强调肯定”两种释义。那么,这两种释义之间是什么关系?仍以(2)为例。上文说过,句子是歧义的:一个意思是说话人确认真实情况,一个意思是说话人强调断定。这两种情况下,说话人都表现出一种反预设(anti-presupposition),即对与之相对的已知信息的“纠正”,差别只在语气强弱不同(注:我们可以找到一种语言(如英语),在表达这种差别时采取不同的语法形式;也就是,说话人语气上的差别语法化了。汉语不是这样的语言,但凭借韵律手段(轻/重音)可将这种差别区分开来。):在前一种释义下,由于是对客观情形的“是认”,说话人的“反预设”口气较弱,语气上属中性;在后一种释义下,由于强调肯定情况之确然性,说话人的反预设口气较强,语气较强。

上述两种细微差别的语义之间的内在联系是:确认事实是基础,强调断定是引申,引申的动因是说话人主观性的增强。实际上,两种释义涉及不同的预设促动(presupposition-motivated)。请比较 (15)、(16):

(15)问话1:你为什么宽容他呢?

答语1:我想给他一个机会。

[Itt is the case that I want to give him a chance.]

(16)问话2:你真想给他一个机会吗?

答语2:是的,我想给他一个机会。

[Yes,I do want to give him a chance.]

两种释义下句子所对应的预设不一样:(15)问话的预设是“说话人认为被问的人对某人不该采取宽容态度”,答语从反面对这一预设予以“纠正”,“给他一个机会”是新信息;(16)问话的预设是“说话人怀疑被问的人打算给某人一个机会”,答语从肯定方面对这一预设予以“纠正”,“给他一个机会”则是旧信息。

对于“+是+P”,除了确认事实和强调肯定之外,有的语法书还讲到“让步”语气的用法,也就是“是”可以表“让步”。例如:

(17)(这件事)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让步语气”与“强调语气”和中性“是认”语气在分布上是互补的,也即(2)后接不同小句,便实现为不同的语气。实际上,“强调语气”也好,“让步语气”也好,都以中性“是认”为基础,其差异(强调与让步)是前后小句的逻辑对比关系带来的。

三、断定悬空型“X是”构式

1.“X是”构式界说

本文所说的断定悬空型构式,是指“X是VP”(X包括连词和副词)。这种构式的特点是,“是”可以删去而不影响全句的语义,也不影响“X”的语义和功能。比如,“如果是她去,我就没有意见”中的“是”可以删除。“X是”还可以用在“X是+NP”构式中,这一构式中的“是”一般不可以省略,或省略后句子的意思不同,不在本文讨论之列。

对于后接VP的“X是”,不少研究者认为这是“是”的进一步语法化造成的联结性成分。[1][2][7]跟国外的形态化(morphologization)相比,有学者将这种“X是”称为词汇化(lexicalization)。[1]

这里,我们首先要指出,即使承认“X是VP”中“X是”的词汇化定位,也不能不承认它跟形态化有着本质差别。形态化是指过去曾经独立的成分间的融合(fusing),尤其是指附着形式发展成为屈折形式。[8]130-132从形式上看,一个成分一旦形态化,就不能跟它所融合的成分分开,比如,法语的副词后缀 ment从拉丁语中独立的词mente发展而来。当mente形态化之后,它就不能独立存在。相比之下,“X是”中的“是”显然是独立的,它的去留对于所在的结构及其语义并无所损。另外,我们认为,对于这种现象,词汇化只注意到了形式方面的特点,而我们更关心的问题是:使“X是VP”中“是”成为可有可无成分的语义基础是什么。如果着眼于语义,会看到“是”原来的断定语义功能被所在的结构“架空”,“是”只有弱断定功能(也就是情态功能)或者说其断定功能被结构淹没,本文形象地称之为断定悬空型“X是”。

“X是”的语篇功能有两种:一种是标示小句间的语义关系,X大多为连词;一种是在小句中起作用,主要突显其后内容,X多为副词。

2.“X是VP”结构分析

上面说过,“是”可以删除。例如:

(18)书院有了这些田,就有了比较稳定的经济收入,即便(是)改朝换代,货币贬值,也不太怕了。

(19)中国人的头脑不再像“文化大革命”中那么简单了,甚至(是)变得过分的精明了。

照词汇化的看法,“X是VP”中,“X是”是连在一起的单位。实际上,“是”并入VP的情况是存在的,请看例子:

(20)首先,是大会主席报告;其次,是代表发言。(《现代汉语词典》(1997年新1版,第1165页。)此例是典型的“是”未并入连词的例子。

对于“首先是VP”、“其次是VP”这样的结构,《现代汉语词典》将“是”处理作属后成分。

还有第三种处理办法,就是将“是”看作插在X跟VP中间,造成不连续成分(discontinuous element)。后面我们会看到,这种分析是符合“是”在该构式中的句法语义地位的。

3.“X是”语法化的语义基础

这里所说的“语法化”是指“语义淡化”,也就是前面所说的“断定悬空”,是指如下现象:一个结构体由于构成它的某个成分受句法环境的影响,语义淡化,结构上可有可无,从而使该结构体的句法语义功能相当于或者说等于语义淡化成分之外的那个成分。

假定结构体C由X、Y两个成分构成,其线性序列为XY,在一定的句法环境下,Y的语义淡化,对于结构体C自身来说,俨然是一个羡余成分。在这种情况下,C的句法语义功能就相当于X,即:XY=X。这种情况下,可以说结构体C语法化了,Y的语义悬空。

我们知道,汉语是一个缺乏严格意义上的形态变化的语言,不像印欧语那样词缀可以贴附在词根上而发生形态化。汉语由于“字”的独立的顽强的表义性[9]135-142,所发生的语法化现象对语义的依赖性较重。语义淡化跟形态化是两种不同类型语言中发生的语言现象。

国外有学者认为,词缀向词根发生形态音位并合(fusion)的程度跟词缀与词根之间的语义关联度 (degree of semantic relevance)有关,也即词缀的意义影响词根意义的程度。[10]36-37由此可知,印欧语的形态化离不开语义基础,两个语言单位并合而成为一个单位可以从二者之间的语义关联上求得解释。不过,形态化所说的语义基础是指语法范畴意义(价、态、时、体等)的关联。汉语的语义淡化同样离不开语义基础,但跟形态化的情形有所不同。“X是”能否语法化,跟“X”与“是”所处的语义层次即各自的辖域(scope)有关,这也是“X是”语法化的语义基础。

从上文的分析可以看出,“X是”语法化的环境是:X是+VP。如果其后跟的是NP,则“是”的语义并不淡化,即不发生语法化(少数带有周遍性的NP带有谓词性,可以纳入VP类,不构成例外),下面作具体分析。

先说后接NP的情形。既然X为连词或者副词,那么就要求其后带谓词性成分,“是”无论看作普通系词还是看作焦点标记,都需要分派给NP以满足这一句法要求。这种情况下,“X是”不发生语法化。例如:

(21)a如果是张三,我们表示赞同。(“是”为普通系词)

b(这件事)如果是张三干的,我们就给他处分。(“是”为焦点标记)

(21)a、b的语义结构不同,X与“是”处在不同的语义层面上,如下:

a如果[[是NP]](表示在语境中省略的句子主语)

b如果[(是……的)[VP]]

a中,“是”处于受连词管辖的小句中,语境中又省缺主语,因而成为句法必有成分。将缺省的主语补上,更容易看出这一点:如果是张三,我们表示赞同。这种构式中的“是”是普通系词。

b则不同,“是”对其后句子中的施事主语焦点化,可省;实际上,“是”省缺之后,连词之后仍可视为谓词性小句(张三干的),满足连词X的句法要求。这种情形可能是“X是”语法化的中间地带。

再看后接VP的情形。请看下面的例子:

(22)即便你不说,我也猜到八九分。

(23)我喜欢音乐,(我)尤其喜欢古典音乐。

(22)、(23)中含“X是”句子的语义结构可用(24)表示:

(24)X[是[VP]]

(24)表明:“X是VP”构式含有双重算子,一个是作为弱断定的情态算子“是”,一个是起联结作用的联结算子X。这两个算子在构式中的地位不一样:X对于整个构式的语义起制约作用,“是”只是作用于 VP,并且“是VP”和VP都在X的辖域内。“是”在这里的语义层次高于VP中的谓词,但在X的辖域内。对X来说,真正重要的是VP,“是”的地位“悬空”,或者说“是”的语义功能被掩盖,因之尽可以删除。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是”的语义淡化了,“X是”才给人以“词”身份的感觉。

综上,“X是VP”构式中“是”语法化的实质不是“是”向“X”贴附(这一点根本不同于形态化),而是其语义句法作用“悬空”。支持这一看法的证据之一是:“X是VP”的否定形式可以是“X不是 VP”,不一定是“X是不VP”,而后一种否定方式对于“X是”已经词汇化的看法是个有力的证据。(注:X是副词还是连词,情形有所不同。尤其是副词,内部情况比较复杂。因跟本文关系不大,拟不专论。)请比较:

(25)a和尚如果不是把头剃光了,该有一头很好的白发。

b?和尚如果是不把头剃光了,该有一头很好的白发。

肯定句“和尚如果是把头剃光了”中有两个位置可供否定词选择:一种是在“X(如果)”与“是”之间,一种是在“X(如果)是”之后。对北京大学汉语语料库(BDCC)“现代汉语”部分(1680万字)的粗略统计显示:只有第一种情况在语料中出现,即使承认第二种情况并非绝对不说,它也不如第一种选择自然。与之相关的是,一般不说“?如果是和尚不把头剃光了”,而说“如果和尚不是把头剃光了”。

四、三种构式中“是”的一致性解释

第一部分指出,“是认”型构式包括Ⅰ、Ⅱ两类,Ⅲ类称为断定(语义)悬空型。

“是认”型(以“是S”为代表)与“断定悬空型”中的“是”功能上并无不同,都是说话人的一种语气断定。二者的差异在于:“是S”中由于“是”相对于S中的谓词而言是高阶谓词,是对S所陈述情况的断定,所以这个“是”一般来说不可省缺。(注:缺省的情形也是允许的,只是“断定”的语气不再由“是”承担。)断定悬空“X是”中,“是”的辖域也是其后的小句S(假定“是”后小句仍为S),但其前有高一级辖域的X管着,即X管辖“是S”,由于说话人的着眼点在X与S之间的语义关系,所以构式中的“是”的语义功能被淡化了,因此可省。

我们知道,“是”的基本功能是表断定的。刚才提到,情态型“是”字构式中“是”表达的是说话人的一种语气断定。那么,“是”的这种断定功能从何而来?在前面的讨论中已经指出,这种“是”字构式本质上是用系词句的形式包装直陈句的内容。尽管受结构的影响,“是”的语义淡化,但其作为断定词的功能还潜在地存在着。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可将这种“是”仍看成弱断定功能的“是”。

将这种“是”字构式跟汉语中其他类型的“是”字构式联系起来,可以更清楚地看出其语义特点。大致说来:

“他是二班班长”、“他是学生”等逻辑意义相当于“等同”、“属于”的典型系词语义最实在。(注:本文是在现代汉语平面上讨论“是”字构式的,所以不包括“是”作为代词的情形。从语义上说,作为指示代词的“是”才是最实在的,如“是可忍,孰不可忍”中的“是”的语义显然最具实在性。)“他是个日本女人”这种语义特异的“是”字构式由于说话人在一定语境中缺省听说双方已知的信息,结果造成从典型“是”字构式的标准看语义特异的构式;但是,如果将缺省的信息复原,原来语义特异的构式就又能纳入典型构式之列。从这个意义上说,语义特异“是”字构式中“是”的语义还是比较实在的,只是这种实在性存在于较深的层次上。“小王是昨天进的城”这种聚焦式构式中,“是”的功能在于将语义重心(焦点)指派给句子的某个成分(不包括句子本身),语用功能在于突显叙事句中的某个要素,“是”的语义实在性较之前两类又有所减弱。本文讨论的情态型“是”字构式中的“是”的语义相对于前几类来说其实在性更低。这样,可以大致给出各类“是”字构式中“是”的语义实在性的程度序列(这里只突出“是”字):

(26)典型“是”字>语义特异“是”字>聚焦式“是”字>情态“是”字

(26)中所展示的各种构式中“是”字的语义实在性程度序列是一个连续体,从说话人对于两事物的“等同”或“类属”断定到表达说话人的一种断定语气,“是”的语义逐渐淡化。

从“是”能否删除来看:

典型构式中“是”是句法上的必有成分(清单式列举的情况除外),不可删除;语义特异构式中“是”一般说来也不可删除,有些情况下可以删除,但删除后语义有变化;聚焦型构式中“是”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删除;情态型构式中“是”可以删除(“是认”型稍有不同)。

总起来说,语义空灵,并非句法上的必有成分,只是表明说话人的一种语气断定,可以看作一种情态功能,因而形式上可以删除,这是本文所论三种构式的一致性解释。

本文的写作得到导师王洪君教授的悉心指导,在此谨致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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