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古典的马克思经济理论回归，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马克思论文,古典论文,理论论文,经济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0-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3988(2003)03-0028-04
当代世界经济的发展宣告了宣告资本主义破产的西方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的破产。国外一部分学者在反思之后，发现作为宣告对象的所谓西方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已经不是马克思本人原来意义上的观点。回到古典的马克思经济理论去，成为当代国外一部分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研究最近提出来的口号。本文萃取几点支撑这个回归口号的论证，说明古典的马克思经济理论不但有生命力，而且能有效解释经济全球化这样现代的问题。
一、西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已经不能解释当代资本主义的发展，应当回到古典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去
英国著名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研究者、伦敦经济和政治科学学院全球治理研究中心主任德赛(Meghnad Desai,The Director of the Centre for the Study of Global Governance at the 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Political Science)2000年在Jan Toporowski编辑的《政治经济学和新资本主义》(Political Economics and the New Capitalism，Essays in honour of Sam Aaronovitch)一书中所写的文章“重新恢复活力的资本主义和不再存在的社会主义，一种古典马克思主义者的解释”(Rejuvenated Capitalism and No Longer Existing Socialism,A Classical Marxist Explanation)认为，苏联垮台和资本主义在十月革命以后的八十多年还继续存在这两件事，需要当代的马克思主义者去作出回答。而要解释这两件事，必须要有理论为基础。而在各种理论中，只有政治经济学才有希望解释清楚这两件事。但是马克思以后的政治经济学即西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由于受到资本主义发展情况的影响和苏联存在的影响，已经不是原来古典意义上的马克思经济理论。在20世纪上半叶，西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先是受到希法亭、列宁等对帝国主义垄断现象研究的影响，后又受到斯大林计划经济思想的影响，开始走样。到20世纪下半叶，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大阵营的对立和民族独立解放运动的兴起进一步加深了这种对立，西方马克思主义也就进一步去强调包括阶级斗争在内的这种对立。他们甚至预言，资本主义内部的各种矛盾的激化使得资本主义正在走向死亡，例如曼德尔(Emest Mandel)在他的著作中所指出的那样。然而，后来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20世纪末90年代苏联和东欧发生剧变，许多国家放弃了社会主义，而资本主义社会却发展得很好。西方马克思主义已经无法解释这两大事件，已经失去了生命力。德赛认为，要解释今天的资本主义存在和发展，应当回到古典的马克思经济理论去。德赛宣称：“西方马克思主义死了”，但是“古典的马克思主义却没有死”。（注：Meghnad Desai：“重新恢复活力的资本主义和不再存在的社会主义，一种古典马克思主义者的解释”(Rejuvenated Capitalism and No Longer Existing Socialism:A Classical Marxist Explanation)，收于Jan Toporowski编辑的《政治经济学和新资本主义》(Political Economics and the New Capitalism,Essays in honour of Sam Aaronovitch)，伦敦Routledge出版社2000年版，第4页）
西方马克思主义之所以失去生命力，是因为“尽管经济理论在发展变化，但是西方马克思主义在1956-1986年期间却没有什么推进。他们所用的学术词汇也都是马克思逝世40年以后那场辩论中所用的词汇”。（注：Meghnad Desai：“重新恢复活力的资本主义和不再存在的社会主义，一种古典马克思主义者的解释”(Rejuvenated Capitalism and No Longer Existing Socialism:A Classical Marxist Explanation)，收于Jan Toporowski编辑的《政治经济学和新资本主义》(Political Economics and the New Capitalism,Essays in honour of Sam Aaronovitch)，伦敦Routledge出版社2000年版，第5页）而且，在斯大林以后，争论也消失了，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只有一个统一的版本。“1883-1923年期间那一代的马克思主义者最致命的错误是去修正根本不必修正的马克思经济学”。（注：Meghnad Desai：“重新恢复活力的资本主义和不再存在的社会主义，一种古典马克思主义者的解释”(Rejuvenated Capitalism and No Longer Existing Socialism:A Classical Marxist Explanation)，收于Jan Toporowski编辑的《政治经济学和新资本主义》(Political Economics and the New Capitalism,Essays in honour of Sam Aaronovitch)，伦敦Routledge出版社2000年版，第7页）德赛又举例说，1968年到1993年是资本主义生产能力充分发挥的时期，而西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却无视这种资本主义的高速发展，试图去解释没有发生的资本主义的崩溃这类事情。由于他们的理论与实际情况正好相反，因此失去了生命力。
那么，还有没有人能够指出资本主义可以在马克思逝世以后生存一个多世纪并且发展到一个鼎盛时期呢？德赛认为有，这个人就是马克思自己。对那些企图修改马克思原意并作出自己解释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来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最原汁原味最简练的资本主义理论——如同《资本论》和马克思生前出版的其它一些著作中所说的那样——是了解资本主义的指南。马克思这些原汁原味的著述，德赛称之为古典马克思主义。德赛认为，古典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完全可以对当代资本主义经济的高速发展作出解释。德赛分两步来说明自己的这个观点。第一步，寻找能说明资本主义长期生存下去的理论根据。德赛引用了马克思1859年出版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有关生产方式更迭的一段话：“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们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存在的物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注：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人民出版社1976年第一版，第5页）德赛以马克思的这段话为依据，下面的分析只要说明资本主义的生产力还没有全部发挥完，就可以说明资本主义为什么还能生存下去。第二步，说明为什么资本主义在马克思逝世以后历经了一百多年而没有灭亡的问题。德赛认为，资本追逐的是利润，如《资本论》第一卷第七篇有关利润率变化的讨论那样，1968年到1993年资本主义生产能力的充分发挥，恰恰是该时期利润率提高的刺激所致。而利润率的提高，来自凯恩斯就业政策的成功，来自工会运动的高涨反而创造了资本分享国民收入的条件，（注：指工人运动的压力下政府不得不加强各种福利开支与补贴，从而减轻了资本家的负担，增大了利润空间。本文作者加注）来自于布雷登森林体系对货币汇率机制的设定和冷战加大军火支出这两大国际因素，也来自20世纪末新技术的出现和金融业的创新。德赛认为，这些事实的发展表明，“一个新的更高级的社会形态并没有在旧的生产方式的胎胞里出现，而是老的生产方式的重新焕发活力”。（注：Meghnad Desai：“重新恢复活力的资本主义和不再存在的社会主义，一种古典马克思主义者的解释”(Rejuvenated Capitalism and No Longer Existing Socialism:A Classical Marxist Explanation)，收于Jan Toporowski编辑的《政治经济学和新资本主义》(Political Economics and the New Capitalism,Essays in honour of Sam Aaronovitch)，伦敦Routledge出版社2000年版，第12页）
德赛这篇文章的主旨，非常醒目地表示在它的题目中：“重新恢复活力的资本主义和不再存在的社会主义，一种古典马克思主义者的解释”。
二、古典马克思经济学与凯思斯经济学的比较
当代国外一些学者还把马克思和凯恩斯相比较以说明古典马克思经济理论的生命力，尽管凯恩斯是并不赞成马克思的观点的，甚至可以说对马克思抱着对立的态度。英国剑桥大学的高级讲师哈考特(GC.Harcourt)写道：尽管凯恩斯的学生琼·罗宾逊(Joan Robinson)试图说服凯恩斯用马克思的方法可以更好地解决凯恩斯当时所遇到的难题，凯恩斯也没有改变对马克思的看法。（注：哈考特(G.C.Harcourt):Contemporary capitalism and Keynes's General Theory，伦敦Routledge出版社2000年版，第18页）但是，这种对立并不说明凯恩斯和马克思之间没有相似之处。Claudio Sardoni1987年出版的Marx and Keynes on Economic Recession一书，在比较了马克思和凯恩斯的有效需求理论和危机理论以后认为，除了所用词汇不同和对资本主义制度是否能生存下去的态度不同之外，这两位资本主义的分析师分析的是同一个问题，得出了几乎相同的结论。Sardoni指出，当凯恩斯在写作他的《通论》（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时，凯恩斯发现：马克思对资本周转理论的重视，马克思对资本主义企业追求的是货币利润而不是去生产出商品这个事实的强调，给了后人如何去理解资本主义社会的运行和如何去批判古典经济学特别是萨伊法则(Say's Law)最好的启示。
对马克思抱着对立态度的凯恩斯何以在经济理论上反而与马克思如此相似？哈考特认为两者理论之间的接近是因为存在一个波兰经济学家卡莱茨基(Michal Kalecki)。哈考特提到Peter Kriseler于1997年在他编辑的书中（注：G.C.Harcourt and P.A.Riach (eds):《A'Second Edition of The General Theory》Vol.Ⅱ,London,Routledge 1997.）所写的第38章“凯恩斯、卡莱茨基和通论”(Keynes,Kalecki,and The General Theory Chapter)说的观点：凯恩斯对资本主义的理解和分析必然和他同时代的人有联系，特别是卡莱茨基，而卡莱茨基的分析方法又来自马克思和古典经济学家。哈考特在引用了Kriseler的这两个观点以后写道：“因此，卡莱茨基对《通论》的看法是强调资本积累和周期性的经济增长，阶级之间的分配在上述经济过程中起了重要的作用，因此，卡莱茨基的理论是对当代资本主义更合乎自然规律的看法”。（注：哈考特(G.C.Harcourt):Contemporary capitalism and Keynes's General Theory，伦敦Routledge出版社2000年版，第19页）
三、古典的马克思用历史唯物主义合理地解释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向外扩张
古典马克思经济理论的生命力还表现在它能解释当代经济的全球化趋势。在美国Georgetown University的Williams College任政治学副教授的George T.Crane和在联合国驻约旦阿曼机构工作的Abla Amawi1997年出版了《国际政治经济学理论的演化》(The Theoretical Evolution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al Economy)一书，全面回顾了从重商主义和古典政治经济学到今天后现代化时代污染控制等问题上重要的国际政治经济学理论的演变，尽管他们认为马克思没有专门的著作来详细探讨国际政治经济学，但是散见在马克思众多著作中的许多零星论述，表明马克思是十分关心国际政治经济学的。考虑到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对后人的影响是如此深刻，这本书用了十章中间的两章来探讨马克思和当代马克思主义的国际政治经济学。
George T.Crane和Abla Amawi首先强调马克思在分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向外扩张时所用的理论基础是历史唯物主义。“马克思主义并不如重商主义和经济自由主义那样假定人的本性和理性是永远不变的利己主义。人的动机和努力方向在很大程度上受到特定时期物质环境的影响。这就是马克思一个最根本的假定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内容之一”。（注：The Theoretical Evolution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al Economy,Edited by George T.Crane,Abla Amawi,New York 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7,p.9）根据历史唯物主义观点，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是历史上特定的生产方式。在这种生产方式中，生产资料这种物质资料在资本家和工人阶级之间分配是如此不均衡，以至资本家掌握了全部生产资料而工人阶级一无所有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在这种生产方式中，资本所有者的动力来自资本积累。资本积累突破了国与国的疆界就是资本的向海外的扩张。
George T.Crane和Abla Amawi接着写道：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向外扩张就是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去改造一切前资本主义生产方式。马克思曾经相信，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资本积累这个经济动力将改变世界，正如《共产党宣言》所指出的那样，其它生产方式最终将被纳入资本的生产关系和社会关系之中。那么什么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向外扩张的动力呢？George T.Crane和Abla Amawi认为，马克思开始的时候强调了资本国际化的原因是国内的消费不足。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和恩格斯分析了资本主义生产不断拓展世界市场的原因，他们认为：“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工人阶级越来越贫困，国内的消费需求不断减少。在这样的情况下，用商品销售来实现了剩余价值实现之后才能进行的资本积累，受到了阻碍。于是，如果资本积累要继续，如果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要延续下去，资本家必须寻找海外市场。国内的消费不足迫使资本向海外扩张”（注：The Theoretical Evolution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al Economy,Edited by George T.Crane,Abla Amawi,New York 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7,p.83）
然而，George T.Crane和Able Amawi认为，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书的“制造业的产生”中，又有完全不同的分析。在那里马克思认为资本向海外的扩张并不是因为国内的矛盾而是因为新的外部机遇。马克思根据制造业的三个发展阶段来论述这种外部机遇的表现。第一阶段是15世纪到16世纪初工场手工业扩大分工而制造业刚刚萌芽时期，社会经济正在从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过渡之中。在该阶段中对外贸易和殖民主义有力地促进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产生。第二阶段是17世纪中到18世纪后期制造业的成熟和工业资产阶级取代商业资产阶级的过程。马克思以英国为典型的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分析指出，强大的对外贸易创造了足够大的海外市场，有力地促进了英国国内制造业的壮大。第三阶段是整个19世纪制造业的高度发达与工业资产阶级彻底战胜商业资产阶级，国际竞争的加剧多少意味着国内消费不足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进一步发展的约束开始展现。
尽管这两种向外扩张的动力看起来是不同的解释，但George T.Crane和Abla Amawi认为他们可以统一，就如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统一一样。
收稿日期：2003-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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