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国际出版业发展的特征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出版业论文,特征论文,国际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从2007年8月开始,世界经济掀起了一场风暴,这场被世人称之为次贷危机的经济动荡所产生的影响,从美国华尔街一直蔓延到几乎世界经济体的每个角落。
危机发生所造成的特定经济环境成为近年来国际出版业发展的第一背景。这场危机改变了近十年来国际出版业产能急剧膨胀和跨媒体平行发展的主基调。出版业寄期望于国家政策可以如愿地拯救动荡的经济,同时也在努力适应政策、经济环境的变化,寻找合理有效的增长点。“降低预算、裁员、倒闭、下滑”成为国际出版业发展的“热词”,“文学、儿童、经济”成为图书出版的热门主题。企业、员工的个体性恐慌、悲观情绪和拯救社会精神危机、拯救企业生存危机的群体使命感同样搅动着整个行业。
在遭遇动荡、接受变革之后,无论是出于其引导社会文化思潮的公共属性,还是出于其顺应环境求得生存发展的产业属性,出版业都需要在新的时代背景下走上重塑的进程。正如投资界名家索罗斯说的那样,“(经济)无法恢复到过去,这次调整,将不是正常的经济周期,而是一种根本性的系统重建。”①在变更理念、革新模式、重新洗牌、适应市场的过程中,国际出版业终于进入了真正的、根本性的数字化重塑阶段。数字技术的持续创新与变革,以及阅读环境的变化,直接推动国际出版业走向产业结构调整和发展模式更新。
动荡与重塑是近年来国际出版业发展的主题,具体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一、传统出版:开始萎缩,欲振乏力
1.出版业压缩生产,童书一枝独秀
金融危机冲击之下,除美国和日本出版市场仍保持较平稳的生产能力外;法国、德国、韩国在2008-2009年相继减少了本国的图书出版种数;俄罗斯出版业对金融危机的反应稍显滞后,其出版种数经历了2008和2009年的增长后,于2010年开始缩减。见表1。
文学类读物在图书出版品种数中仍然占据绝对主体地位。“经济类图书”在美国成为热门出版品种。各国主要图书出版类别如表2所示。
值得关注的是,童书市场在金融危机中不降反升,体现了很好的抗压性和成长性,当然,“哈利·波特”系列的出版功不可没。在美国,2002-2009年的7年中,青少年平装书的年复合增长率为2.7%;在法国,2005-2009年的5年间,儿童与青少年读物整体上处于不断增长的状态;在德国,2008-2009年儿童和青少年图书出版社的销售额涨幅最大,童书成为最受欢迎的品种之一;在俄罗斯,尽管2008年秋天危机征兆初现,但教材、文学艺术类图书和少年儿童类图书的总印数却出人意料地获得了增长;在日本,2009年儿童书的新书出版种数为4813种,较上年增长了1.8%。在韩国,2008年儿童书不仅种类增加,在几乎所有图书种类的销量都在下降的情况下,儿童书创造了一枝独秀、高速增长的奇迹。
杂志方面,仅美国和韩国杂志出版种数在2005-2008年间稳中有升,英国、法国、德国、日本四国则分别减少了杂志出版数量。
2.实物产品销量下降,畅销书推动乏力
各国图书销售情况近几年总体表现为销售额大体持平而销量下跌。除俄、韩两国缺少相关数据外,仅日本2009年销售额较上年下降了4.2%,美、英、法、德四国的图书销售额在2006-2010年间均表现平稳,其中美英两国甚至保持小幅增长,但增速明显减缓。
销售量方面,美、英、法三国自2008年以来都处于停滞或负增长状态。2007-2010年,尽管图书市场不乏“哈利·波特”系列、《暮光之城》、《追风筝的人》、《失落的符号》等全球畅销书的助阵,但纵观美、英、法三国书业市场,其销售量却并未获得实质性的增长,不得不承认畅销书在带动销量增长方面也表现乏力。可以这么说,如果《哈利·波特》多售出100万册,那么同一时期其他图书就少卖出100万册。
文学类读物的主体地位同样反映在美、英、法、德四国的零售市场,无论是从销售额还是销售量方面考查,文学类读物都可轻易胜出。
2007-2010年的印刷杂志市场,裁员、重组、停刊、破产之声时有传来,可以说,无论是从出版种数、发行量、零售收入还是广告收入来衡量,印刷杂志市场的全面萎缩已是不争的事实。在美、英、法、日四国发行量最大的5种期刊中,都有电视指南类杂志上榜。其中英国2007-2008两年的杂志销量排行榜上,《What’s on TV》和《TV Choice》这两种杂志牢牢地占据了排行的前两名;法国甚至有四种此类杂志位列前五名。
3.出版巨头垄断依旧,并购之势趋缓
无论是各国历年的图书市场销售额还是市场份额排名,抑或是畅销书排行榜,座上客无外乎是培生、阿歇特、兰登书屋、企鹅等出版巨头,纵然各家巨头表现有喜有忧,但其垄断之势无人能敌,且有愈加集中之势。
从美国《出版商周刊》近年发布的全球出版企业50强排名情况来看,2008年位列前三席的培生、励德·爱思唯尔和汤森路透总收入共计192.9亿美元,占全部50强收入份额的26.5%。2010年,这三家集团依然牢牢占据前三甲的位置,且收入份额上升到30.5%。
在法国,如果将1000万欧元年营业额以上的出版社看做大型出版社的话,那么它们占有市场的份额从2006年的78.7%增加到2009的89.7%,集中程度可见一斑。
俄罗斯图书生产集中化的趋势在印数方面表现得更为明显。仅前10家出版社生产的图书就占据总印数的近一半。
日本2008年排名前50位的出版社的销售额占总销售额的63%以上,与2005年的53.1%相比增加了10%,日本出版社的寡头垄断状况更加严重。
经济危机之下,各大集团都收紧了腰包,一些有意出售的企业也未能找到合适的买主,各大集团继续开源节流。以德国为例,2009年,德国图书行业的企业收购与合并数量较2008年减少了约20%,且大部分收购事件发生在报刊出版领域。在专业出版领域,2007年美国励德·爱思唯尔和威科集团都砍掉了教育出版部,集中力量做专业出版。
4.实体书店举步维艰,网络书店高歌猛进
2008年上半年,人们正满怀信心地期待着出版业又一个丰收年,下半年突如其来的金融危机却让全球出版人措手不及,一直稳步发展的英美两国出版业遭受重创。首先,美国两大连锁书店——巴诺集团和鲍德斯集团业绩双双下跌;接着英国连锁超市巨头伍尔沃斯(Woolworths)倒闭。到了2009年,美国巴诺和鲍德斯两家连锁书商均出现亏损;英国第三大连锁书店鲍德斯也宣布破产。各大传统书商无不使尽浑身解数以渡难关。
而与此同时,以亚马逊为代表的网络书店则是销售收入与市场份额均不断攀升。在美国,亚马逊网上书店2008年的总销售额为53.5亿美元,比巴诺连锁书店的销售额高出18%,首次超越传统书店,成为美国最大的书籍零售商;在英国,截至2009年,亚马逊领军的网络书商所占据的零售份额已经由5%增加到15%,且增长还在继续;在法国,图书的网络销售额在2009年实现20%的增长,网络零售渠道占整个法国图书市场总额的7%;在德国,2008年,网络书店销售额约10亿欧元,同比增长20%;在韩国,2009年网络书店销售额首次突破1万亿韩元,增长率达到20%,市场份额逼近40%。可以说,网络书店在未来取代连锁书店成为第一大售书渠道已毫无悬念。
二、数字出版:蓬勃发展,渐成主流
近几年来,数字出版在国际学术专业出版领域的主导地位已是牢不可破,在教育出版领域的份额也在各国政府的扶持和推动下不断扩大,而大众出版领域的数字化经营模式也随着内容投放渠道和平台的多元化而日渐明晰。2007年来,各国数字内容资源规模大幅度增长,营业收入增幅明显,产品逐步向各领域消费群体普及。在金融危机对阅读消费产生影响进而波及传统出版领域之时,数字出版给各国出版业带来了新的希望。
1.数字内容资源不断扩充,营业收入大幅提高
2007年以来,以美国、日本、韩国为代表的世界出版大国数字出版业务迅猛发展,数字内容出现井喷式增长。在美国,包含按需印刷图书在内的数字图书出版种数在2006-2010年间增长了126倍,达到近280万种,是传统图书年出版种数的近9倍。日本2007年出现手机小说大热的出版现象,至2008年3月末,日本主要面向电脑和手机用户的电子图书的发行种数约为15万种。2007年韩国包括手机书在内的电子书已超过21万种。
数字内容资源的丰富程度在科技期刊数据库的扩充中体现得尤为明显:爱思唯尔建立起全球最大的研究类文献摘要及引文数据库——Scopus,包含了5000多家出版社出版的18000种期刊,此外还有3000种期刊的在编文章(Articles-in-Press);施普林格集团建立了全球第一个电子期刊全文数据库Springerlink平台,读者可在其中搜索数以百万计的科技期刊文章;威科集团的Ovid数据库收录了全世界所有的医药保健类学术期刊;汤姆森集团的ISI平台为研究者和学者提供2.3万种同行评审科技期刊和专利信息、期刊引用报告等。
随着数字出版技术陆续进入大中小学校,各大教育出版商也在数字产品上纷纷加大投入,积极开发适销对路的数字产品。麦格希、培生教育和威立三大教育出版商在数字出版领域已经走在了前列。麦格希教育出版集团已基本实现全流程数字化,向大学师生推出全数字化、适应性的在线学习资源和考试解决方案。
大众出版商们在这一阶段内也纷纷加快了数字化进程:哈珀-柯林斯、兰登书屋和企鹅集团等主要出版集团不约而同地建立起自己的电子书资源库。
从统计数字中可以看出,各国数字出版市场占出版整体市场营业额的比例有不同程度的提高。到2007年,日本电子书出版市场规模为355亿日元,5年间增长35倍,占出版市场的份额超过3%。法国传统出版商涉足数字领域的步伐加快,2009年其数字出版营业额占到营业总额的近2%。2007-2010年,英国数字出版物销售额占出版物总销售额的比例从2.4%增加到3.9%,学术与专业类图书的数字版销售在四年里翻了一番。
2010年,美国电子书批发额占贸易类图书市场的比例从2009年的3.2%上升到了8.32%。韩国电子出版产品销售额占整体销售额的比例更是超过了5%,近年的年平均增长率超过50%。
与此同时,伴随着被杂志业誉为“救世主”的iPad的出现,美国《时代》周刊、时尚期刊《Inter-view》,以及康泰纳仕旗下的《GQ》、《名利场》、《连线》、《纽约客》等先后推出iPad版。但据美国报纸发行量审核署(Audit Bureau of Circulations)的统计数据,这些在iPhone及iPad上发行的杂志销量几乎都是先扬后抑。其实,iPad充其量是一款革命性的数码产品,至于它能否让杂志业获得新生,还是取决于杂志自己。
学术期刊方面,目前能观察到的趋势主要有两点。一是采取数字形式出版在很多国家已经成为一种常态,国际上许多著名学术期刊都出版了优先数字出版期刊,如《自然》创办了“AOP”(Advance Online Publication),《科学》创办了“Express”,施普林格创办了“Online First”,爱思唯尔创办了“In-Press”。二是开放存取的盈利模式逐渐成熟。对此,尤建忠在他的《国外学术期刊出版的开放存取发展和存在的问题》一文中表示,开放存取终有一天能像呼吸我们依赖的空气一样简单和方便。
2.移动阅读终端日益普及,数字内容投送模式不断丰富
2007年底,美国亚马逊发布了其第一款电子阅读器,引发全球电子阅读器生产热潮。在随后的2008年和2009年,以电子产品生产大鳄索尼、美国超大图书连锁机构巴诺为代表的传统出版业内外企业加快自身研发、发布电子阅读器的速度,适应不同读者阅读和使用期望的阅读器层出不穷。就连数字出版市场相对发展缓慢的法国,2009年时也已有6款阅读器正式进入个人消费市场。2010年,iPad问世,读者在电子阅读器与手机之外又有了新选择。
移动阅读终端种类的不断丰富为读者进行数字化阅读体验提供了便利。近几年,各国数字内容产品消费的主要载体正在悄然发生变化,电脑作为数字内容产品载体的重要地位受到电子阅读器、手机和iPad等移动终端的挑战。在法国,2008年电子阅读器的零售量超过5000台。俄罗斯电子书阅读器月销售量也达到450~500台的规模。
大众出版是移动阅读终端日益普及的最大受益者。面对严峻的经济和社会形势带来的挑战,阿歇特集团、西蒙-舒斯特集团和企鹅集团共同出资,成立了Bookish图书资讯网站,直接销售电子书和纸质书。与此同时,大众出版的数字化内容、出版形式也日渐丰富。漫画、小说、写真、杂志等内容在手机阅读大行其道的日本受到读者的欢迎。除此之外,读者需求的增长也刺激了大众数字出版形式的变化。听书这种数字出版形式在五年前似乎还只是德国人的最爱,但近几年中,美国、英国、俄罗斯、韩国的听书出版市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发展。其中,成人文学作品、科普读物/教科书和戏剧作品是俄罗斯读者最喜欢的三种有声读物;韩国2007年听书市场达到115亿韩元的规模,比2006年增长60%。
个性化定制和互动性平台被包括图书、期刊和报纸内容在内的数字内容生产商广泛应用,提高了读者享受服务的满意程度,并为广告投放者精准投放广告提供了便利。面对这样一场数字技术与实践的变革,杂志出版商们在数字媒体领域各显神通:先是美国赫斯特集团与时代集团、康泰纳仕集团、梅瑞德斯集团以及新闻集团联手搭建“数字报亭”;接着赫斯特集团又以3.25亿美元收购全球领先的独立数字媒体公司iCrossing,力求实现数字化的多点赢利布局。
3.数字出版企业身份多元,传统出版巨头结构调整升级
数字出版的蓬勃兴起带动传统出版产业内外企业纷纷进入,也使得数字出版产业链上游、中游、下游的构成要素呈现出新的特点。硬件设备生产商、内容生产商、网络运营服务商、通讯运营商、终端生产商、销售商、平台服务商等新的身份代替了传统的出版社、批发商、零售商的身份界定,既表明传统出版产业外力量对数字出版产业的渗透,也体现了传统出版身份的融合和扩展。在作为中游链条的数字出版内容分销领域,不同规模、不同背景的公司都在从事相关经营活动,包括威立在线书店等出版商销售机构、英格拉姆等数字内容批发商、亚马逊和苹果等数字内容零售商和代理商、施普林格和爱思唯尔等内容集成商、Lulu等按需印刷商和自助出版商,等等。
传统出版企业身份的扩展是顺应数字出版产业发展的自发式调整。面对数字出版日新月异的发展速度,传统出版企业自发式的调整虽能使自身保持对环境的适应能力,但并不能提高在数字出版领域的竞争力。因此,收购数字出版领域内已初具规模的非传统出版企业,成为传统出版企业快速进入该领域并打通产业链各个环节的重要举措。阿歇特出版集团2008年收购法国第一大电子书商和主要的多规格电子书销售平台(www.Numilog.com),极大节省了自身建设数字化平台和资源数据库以及后期市场开拓的时间和人力,使其迅速成为法国重要的图书数字化技术提供商和数字内容分销商。巴诺公司2009年收购在线电子书零售商,扩大了其在电子图书销售领域的业务。
在一些传统出版发行企业收购扩张数字出版业务的同时,另外一些出版商、发行商不断剥离整合原有资产,以顺应自身数字化发展路径的需要。励德·爱思唯尔2007年出售旗下教育出版业务,将经营重心进一步向数字出版业务转移。英格拉姆集团将其数字业务与内容出版业务整合,试图在数字内容资源方面占有先机。
①财经网:《一个时代已经结束了》,http://magazine.cai-jing.com.cn/2008-10-26/110056620.html.
②2009年,韩国社会科学图书出版种数超过漫画图书居第三位,考虑2007-2008年漫画图书为第三大出版种类,且2005-2006年一直处于第二位,故将其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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