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舢板”组成“联合舰队”——中国出版业亟需培育支柱企业，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舢板论文,出版业论文,舰队论文,中国论文,支柱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994年，被誉为世界头号出版帝国的贝特尔斯曼集团（Bertelsmann Ak-tiengesellschaft）总收入高达184亿德国马克（合115亿美元），其中图书的销售收入为65亿马克（合40.6亿美元）；1995年，美国麦格劳—希尔公司（Mograw-Hill）营业额为29.35亿美元；西蒙与舒斯特公司（Simon&Shuster）的营业额为21.71亿美元，读者文摘公司（Reader＇s Digest）的营业额为20.99亿美元。而1995年，我国图书的总销售额仅为186.36亿元（合22.5亿美元）。就是说，国外一家大出版公司的营业额相当于甚至远远超过我国整个出版行业的销售额。对于正在走向世界的中国出版业来说，这一冷峻的现实不能不令人触目惊心。
我认为，在考虑到我国与美、德、日等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图书购买力的实际差距外，这些数字至少还可以说明两个问题：其一，目前我国图书市场上尚有许多潜在的需求没有满足，我国出版经济专家、上海市新闻出版局副局长陈昕曾对中国图书市场的真实容量作过一个分析，认为可达到300～400亿人民币，而我们现在只实现了186亿，尚有很大的市场潜力没有挖掘出来；其二，我国现有出版社的规模太小，产业结构的不合理不仅是一种客观事实，而且已成为我国出版业进一步发展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制约因素。
从本世纪70年代起，欧美出版业兴起了一股兼并、联合、重组的浪潮，这股浪潮一直席卷到今天，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图书市场，主要是由若干大企业来支撑的，“数雄称霸”的局势非常明显。比如在美国，目前排名前20位的出版社如麦格劳·希尔、读者文摘公司、西蒙与舒斯特公司、哈泼—考林斯（Harpor-Collinsns）等出版社控制着整个出版业产值的83%，即194亿美元。而在法国，四大出版集团——城市集团（Groupe despresses dè la cité）、阿歇特集团（Hachette S.A.）、加里多尔出版集团（Editions Gallimand S.A.）和费拉马里昂出版集团（Librairie Emest Flammarion）控制着全国25%的图书生产。这些大企业具有雄厚的资本，具有全球化、多元化经营的理念，更具有大规模地组织市场、拓展市场的经验和能力，对于国内出版业的繁荣，国际图书市场的拓展关系至大。
而我国出版社规模的大体情况是：没有很小的出版社（职工不到3人，每年出版书不到3种），也没有很大的出版社（职工在1000人以上，每年出版书在2000种以上）。李铁映在全国新闻出版局长会议上诙谐而敏锐地把我国的出版企业比作“小舢板”。目前，世界出版业的发展，国际化的特点更加明显，跨国大公司的市场占有率不断提高，在我国国内市场与国际市场接轨之际，我国出版业在国内国外市场上将面临着更加激烈的竞争。“小舢板如何能应付巨大的市场经济的风浪呢，众多的小舢板也不可能远渡重洋，只有那些大的联合舰队、航空母舰才能远渡重洋，参与世界的竞争。”组建我国出版业自己的联合舰队和航空母舰已经迫在眉睫。
一
我国出版业“小舢板”的经营模式，是与长期计划经济模式下，政企不分，条块分割，粗放经营方式一脉相承的。它有以下5个特点：
一、编、印、发长期人为地割裂，没有形成一个有机的体系。出版体制改革很久以来没有把编、印、发作为一个系统工程来探讨，造成分工的不合理，资源的重置、浪费，信息的阻塞，内耗颇多。
二、各自为政、条块分割和地方保护倾向，形成无形的壁垒，将一个统一的图书大市场分割为一个个行政区划性的市场，使我国至今尚未营造出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图书大市场、大流通格局，也就无法为“联合舰队”的培育、诞生提供一个良好的外在环境。
三、各地出版发行单位都按行政区划设置，造成多而散、小而全的模式。比如发货店，全国30余家发货店在各自的行政区划，平起平坐，平分秋色；就出版社而言，各省（市）都按人民、文艺、古籍、教育、少儿、科技的模式来配置，多数出版单位“规模不大不小，利润不多不少，日子不好不坏”，专业分工雷同，图书品种低层次重复、资源浪费现象严重，不能形成规模效应。举例来说，美国的企鹅公司为将初版印的10万册《烹调大全》推销出去，花费宣传和广告费用50万美元，平均每本5美元。而哈泼—考林斯以近3000万美元购入大牌作家布拉德福的3部新作版权，每部又投入了近百万美元的促销费用，进行立体化的宣传促销攻势。国外的大出版公司这种大手笔操作，以雄厚的财力来主宰版权、销售和阅读的现象已渐渐成为主导，而我们“小舢板”式的出版企业只能望之兴叹。没有经营规模，也就无法进行大规模的技术开发和投资，一些大工程没有能力上马，图书的宣传、出版社形象的宜传无法到位，因而也无力营造市场、培育市场，丧失了竞争机遇和竞争实力。
四、企业效益结构单一化。行业外的市场经济浪潮越来越汹涌澎湃，而出版业的行政保护仍占了主导地位，导致一些出版社过分依赖政策性产品经营，而几乎完全忽略了拓展商业性经营。这种目光的短浅使不少出版社错过了很多投资、发展的机遇。目前，随着高科技发展而呈现的出版业新领域以多媒体为主的电子出版业和以数据库技术、计算机、通信技术为基础的网络增值服务业，我们还没有正常起步。这种单一的效益结构，缺乏抵御风险的能力。
五、粗放式经营的痕迹依然很明显，管理手段缺乏科学性，高科技在产业发展中的比例不高，生产要素的配置很不合理。
一方面，随着社会的发展，市场经济体制的深化，这种“小舢板”的经营方式越来越难以承担起现代化建设的重任，当前国内图书市场的“散”、“滥”现象不能不说这种经营模式也是一种渊薮。另一方面，这种经营方式也不适应中国出版业走向世界的呼声。
形势发展与经济规律告诉我们，日益发展起来的图书市场需要大企业来支撑，一个没有支柱企业的产业是难以振兴的，适度的规模经营不仅会带来微观的经济效益，也会带来宏观的经济效益。追求适度的规模经济，培育我国出版业的联合舰队和航空母舰是体现我国出版业发展的内在规律、也是中国出版业与世界接轨的必然要求。
二
可以说，我们面临着很好的机遇。江泽民总书记在中央党校省部级干部进修班毕业典礼上的讲话和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把建设社会主义文化的问题提到了前所未有的战略地位，把经济体制改革的突破、国有企业的改制放在一个突出的位置上，新闻出版署在近日召开的“学习宣传贯彻十五大精神大会上”又明确地提出：出版体制改革必须用十五大精神指导，坚持“三个有利于”的原则，要以提高出版产业集约化程度和多媒体的综合经营能力为重点，以加快出版产业兼并与联合为突破口。
组建中国出版业的联合舰队和航空母舰，酝酿中国出版业的支柱企业，是符合新闻出版署提出的“从粗放型经营向集约型经营转轨”的思路的。
我们现有出版业的经济增长主要还是依靠生产要素的大量投入和扩张，即主要通过发展新的出版机构，增加固定资产投入，扩充出版队伍。增加出书总量等来实现经济增长。有一组数字可以说明这个问题：1995年，我国新书品种已高达10万余种，远远高于一些出版大国（如德国为5.6万种，日本为4万种）；但再版书品种却只有4万种，远远低于那些出版大国（如德国为30万种，日本为20万种）；可供图书品种的差距更大，1995年，我国可供图书品种仅为10万种，而德国为70万种，日本为30万种。这些数字的对比至少说明：我国目前仍处于粗放型经营的状态下，现有出版业生产要素的利用率还不高，出版资源利用还存在着很大的潜力。
要充分发掘这些潜力，我认为首要的是通过出版业内资产的流动和重组（包括联合、兼并等形式），通过优化结构、实行科学管理、加强科技进步、实行规模经营，切实推进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这也正是我国出版业正在探求的新经济增长点。
培育大市场、培育联合舰队战略应该是我国出版业发展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战略意义在于：第一，有利于调整目前出版产业结构和出版企业的组织结构，改变“大而全，小而全”的生产格局。也就是说把目前我国出版业中低水平重复的投资存量充分运用起来，在出版业现有的生产要素和存量资产（不追加投资或少投资）的基础上形成规模经济，推进企业联合和资源优化配置，克服重复分散状况，促进出版产业结构向合理化、高级化转变。第二，组建若干个“国家队”，使它们具有较强的经济技术实力和国际市场的竞争能力，在振兴出版业中发挥引导与带动作用。
三
要在我国组建自己的航空母舰和联合舰队，首先应打破人为的限制，营造一个竞争、有序、统一、开放的大市场。没有统一的大市场，也就无法培育大企业，这两者是息息相关的。可喜的是，近几年来，尤其在过去的一年里，社与社、社与店、店与店之间各种形式的跨区域的重新选择正在渐渐兴起，传统的图书市场的格局已经逐步被打破。如吉林文史出版社与四川省店联手，电子工业出版社与南京新华书店合办南京新华电子科技书店，北京大学出版社决定由新华书店总店物流中心全部代理该社自办发行图书的储运业务等等。
第二，组建和培育我国出版业的航空母舰和联合舰队，应突破行政关系的纽带，现在，各省都在探索组建出版、发行集团。但多数集团仍是以行政关系为纽带，没有走出行政区划的框框，表现出明显的地域局限性，同时集团内各成员也相当松散，有些集团与行政性的总社并无本质上的区别，这种“倒旗式”的集团并不能带来真正意义上的规模效应，我们应按照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要求，以资产联结为纽带，真正建成产权关系清晰、管理科学、在国内外市场竞争中具有强大经济技术实力的大企业。
第三，针对我国出版业的现实状况，发展航空母舰和联合舰队，最主要的是要实现企业结构重组和产业结构优化，解决出版企业“大而全”、“小而全”，低水平重复严重的问题。企业联合固然可以提高规模经济水平，但光联合，不改组，并不能解决实质性的问题，经济结构仍然不够优化，效益还是提不高。因此，组建联合舰队和航空母舰并不是对现有的出版、发行企业进行简单的行政性的划拨和排列组合，而必须进行组织创新和结构优化的深刻变革。
第四，在当前，组建航空母舰和联合舰队，需要国家政策的引导和扶持，鼓励现有出版企业通过平等竞争和合并、兼并、相互持股等方式，自主进行联合改组或组建跨地区、跨部门乃至跨国经营的企业集团。
四
目前我国组建航空母舰和联合舰队，也许以下两种模式比较可行。
一是“大船模式”。我国有一些出版社已经形成了自己鲜明的出书思路和出书特色，在市场竞争中显示出较强的竞争能力，可以说已初步形成较强经济和技术实力，还有一些出版社被中宣部和新闻出版署评为优秀出版社，对于这些出版社，国家是否可以经过考察，在出书范围、出书规模上给予更优惠的发展政策，使他们中的一部分，通过组织扩张和兼并等方式演进为集编印发于一体的“航空母舰”。这种发展模式在经济学上称为“大船模式”。
二是“联合模式”。出版社与出版社之间可以横向联合（同类出版社之间可以联合，实力强的出版社可以与实力较弱的出版社联合，可以是同一区域范围内的联合，也可以是跨区域的联合）；出版社与书店、印刷厂之间也可以实现纵向的联合。当然，随着体制改革的进一步深入，出版与其他媒体联姻，组建多元化的媒体集团，也是一种思路。在目前条件尚未完全成熟之时，出版社与出版社、出版社与书店、印刷厂之间可以先采用选题、技术等要素的联合，发扬多层次的协作，但最终将向相互参股和股份联合的方向发展，实现以资产为纽带。
那么，我们的联合舰队和航空母舰应该具备什么要素呢？我认为，应该实现规模化经营、集约化管理、现代化技术、多元化发展，具体地说，应具备以下特征：第一，在现阶段，考虑到出版业在现代化建设、在思想文化领域的独特功能，以保持国有独资为宜。第二，应初步建立起现代企业制度。第三，有雄厚的资本和合理的经济规模。第四，有强大的技术开发实力，如注重新型媒体的综合开发和经营能力，印刷设备的自动化改造，编辑、管理和发行的全面电脑化，信息网络的建设等等。第五，有全球性的经营理念，在国内外市场都有一定的市场占有率，有知名度较高的企业形象和商标形象。第六，有多元化的经营思路。要在确立图书是主要产品，紧紧抓住这一政策性经营的同时，积极拓展商业性经营，实行全方位、多角度经营，实现以丰补歉，增强抗衡市场竞争的能力。
此外，我们在培育联合舰队的同时，要充分发挥中小企业的作用，积极引导它们成为各具特色的专业化集约化的出版企业，使整个出版业逐步形成大企业为骨干，大中小企业优势互补、共同发展的格局。我们在尝试建立有中国特色的文化机制时，不能仅仅引进西方的机制，而要在政府的宏观指导下保持出版业的独立性和文化性。西方的兼并风发展至今，小出版社为大出版社兼并，大出版社为大财团兼并，出版社的独立性和文化气息减弱，已令有识之士忧心忡忡，在工业化国家中，出版社常常是媒体联合公司或其他跨国公司的一部分，图书越来越仅仅是“产品”。而事实上，图书，远远不只是物质产品。出版人出版图书必须考虑对思想观念、文化发展、社会和人民的进步有所贡献。在我们目前探索建立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体制时，尤其应以坚持正确方向为前提，以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为根本判断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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