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挪威森林“干井”形象看日本文化的特征_挪威的森林论文

从挪威森林“干井”形象看日本文化的特征_挪威的森林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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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的民间文化里,井象征着故乡,象征着生命之源。不过,在与中国一衣带水的日本文化里井的意象尽管十分繁多,却与中国文化里井的意象所表达的意义相去甚远。在日本当代作家村上春树的著作《挪威的森林》中,井散发着死亡、神秘的气息,井的意象贯穿整本书的始终;同时,井的意象也以不同的方式和笔法出现在他的其他文学作品中,实非偶然的文学素材。《挪威的森林》中所描述的森林里的井,与书中人物有着直接或间接的联系,通过作者其他作品中井的意象和叙述上的笔法,人们能够探讨出遮蔽在日本民族生命里潜在的、不易察觉的“井”的文化心理情结;结合井的意象在其他文艺作品上的延伸,人们也可以进一步探究日本民族文化和社会心理密码。

佛经《法苑珠林》里有一段文字借井喻理,讲的是:从前有人只身走在旷野,遇到一头凶恶的大象。那人被大象追赶着,跑啊跑,忽见一干枯废井,便手抓着伸入井底的树根,躲进井内,悬身井中。身置枯井,抬头看时,看见头顶上黑白两只老鼠在不停地啮咬他双手紧攥的树根,井口四边探出四条毒蛇,正吐着长舌,对他虎视眈眈。一低头,又看见井底盘着是三条巨大的毒龙。井中的人,上怕毒蛇,下怕毒龙,还不时被鼠啮树根的响动弄得心惊肉跳。井口那棵大树,滴下五滴蜜,滴入井中人的口中。刚觉有点儿甜,不小心晃动了井树,树上蜂巢飞出群蜂,来螫井中人。痛苦难耐之时,井上又有野火烧起……佛教将井纳入自己的典籍,旨在说明,人生在世“得味甚少,苦患甚多”。①

井既已枯,不填塞,水井废弃在那里,为了安全,或者围栏遮护,或者横木井口再覆盖以土——这无意中弄成了陷阱,时间久了,横木腐朽,反倒陷人至死。这个情节,在崇奉佛法的日本当代作家村上春树的一部小说《挪威的森林》里出现了。作者在小说的开始就对它进行详尽的描述:“它正好位于草地与杂木林的交界处,地面上豁然闪出的直径约一米的黑洞洞的井口,给青草不动声色地遮掩住了。四周既无栅栏,也不见略微高出井口的石楞,只有那井张着嘴。石砌的井围,经过多年风吹雨淋。呈现出难以形容的混浊白色,而且裂缝纵横,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绿色的小蜥蜴‘吱溜溜’钻进那石缝里。弯腰朝井内望去,却是一无所获。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井非常之深,深得不知有多深;井筒非常之黑,黑得如同把世间所有种类的黑一股脑儿煮在了里边。”② 在作品中,男主人公渡边和女主人公直子聊到井的时候,他们是在一片“死一般寂静的松林中走着”,“我和直子犹如寻觅失物似的,眼看着地缓缓移步”。③ 这种漫无目的式的散步,容易给人迷失而怅然的感觉,包括后来他们在日本东京的街头,都是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就像在一片森林里。作者把这样的一口枯井置于一片寂静无人且易于迷失的森林中,对于枯井的描述,也是阴森、危险甚至恐怖的。在作者笔下,主人公渡边曾经怀疑,那口枯井是直子的臆造,世上本没有,甚至渡边未曾亲眼目睹,而渡边却能将自己未曾目睹的这口枯井描述得极其详尽,如数家珍。这枯井从一开始存活在直子的记忆里,到后来通过直子对渡边的讲述,以另一种形式,与此后十来载的人生经历相互契合,永久地存留在渡边的记忆里,并以其巨大的吸引力,去勾起渡边对自己一段青春的回忆。这段回忆的开始,就是直子。直子从小就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内心,从一开始就纠缠着极深的致命的结。这个纠缠于直子内心的结也注定与死亡有关:出类拔萃的姐姐,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木月,一个个在风华正茂的青春期毫无征兆地突然自杀。事实上自从姐姐死的那天起,死亡的阴影就在她的内心渐渐扩散开来,背负着沉重十字架的直子注定一开始就走在通往死亡的道路上,她的生只是为了她的死。直子似乎仍在逃避某种记忆,又似乎在寻找一条通往记忆的路。无论这两个方向如何相反,其终点却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木月。这两起“自杀性事件”在精神上加剧了直子与现实世界的疏离,无法同日益变化的外界沟通,死亡对她来说,也许恰是最好的方式。与其在这个世界承受生的痛苦,还不如在另一个世界里寻找死的幸福,永远活在自己的青春里。

佛经故事里的枯井,集人世所有苦患和恐惧于一体;在《挪威的森林》,一样的枯井,却转化为记忆中的诱惑之井,它不止涉及直子,它还掩藏在每个人的心里,等时机一旦成熟,它便让所有的黑暗一起出动,或者仅仅释放一两种出来,或一下拽你下去,或慢慢诱你入井。木月首当其冲,他那么开朗、活跃,但那种黑还是诱惑着他,或是出于对死亡的好奇,或是长期积聚下来的不愿为人知的成长的烦恼,他竟然自己一下子跳了进去。另一个人物永泽,英俊潇洒又聪明,家里也有钱,但他很孤单,从他的枯井里逃逸出来的是孤傲,他光鲜的外表世界后是黑色的寂寞的冷。还有一个人物——一个学生,已经无可救药地冲向枯井,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以第一人称叙述整个故事,并试图以超然姿态观察着芸芸众生的男主人公渡边本人,也是徘徊在井口边,他甚至在枯井里生活过一段时期。他沉溺在枯井的死亡的诱惑中无法自拔,心里更是始终怀抱枯井般的空洞感匍匐在人生途中。

在村上春树这部《挪威的森林》里,枯井的意象以一种永生的姿态存活在人类的记忆里,并且是一种黑暗、危险、神秘且深不见底的诱惑,这种诱惑无时无刻不在蓄势待发,伺机以动。纵观村上春树的其他作品,我们发现,关于枯井的意象在《挪威的森林》里的出现并非偶然。《且听风吟》中那个厌世的青年在火星上的井里穿行了15亿年,返回地面时用枪自杀;《奇鸟行状录》里作者用了大段的篇幅,叙述一个老者向他讲述四十年前蒙古边境的一口深井,这老者本是送来去世的本田先生留给主人公冈田的纪念物,而这包外面包着牛皮纸、结结实实缠了好几道细绳,要求冈田独自一人打开的纪念物却是一个空盒(这实际上也是个枯井的意象——层层包围,但里面空空如也);《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里更有大量关于井的比喻,在出现茫然无措的失落感时,在说到夜鬼时,在行走夜路时等。枯井在小说中的意象一个比一个更荒诞更虚无缥缈,这种对现存事物的虚无缥缈的不断叙述,自其处女作《且听风吟》以来,在村上春树的作品中一路延续下去,如此反复,久而久之,虚无性独立成为新的实体,但同时在如此周而复始里也成为了虚无的虚无,唯一支撑的只有语言,并且作者在极力赋予这种虚无以实体,但语言也显现出它面对虚无时苍白无力的一面。疲劳有增无减,心中的井迅速变深,深不见底。

村上春树将他这种对人生的笼统观察,对生命的认知所呈现的虚无观通过其现实主义笔法将之表现出来。同样是现实主义,被誉为世界上文人创作的第一部现实主义长篇小说,日本女作家紫式部的《源氏物语》中,也呈现出枯井的意象。通观全篇,我们看到《源氏物语》在一个低沉哀切的始点上起步,随着理想人物光源氏的出现,逐渐划出了一道向上的弧线,然而,这弧线终于以作家对理想人物、贵族社会的绝望而徐徐下落。在充满凄楚悲凉气氛的“宇治十帖”中,末日将临已成大势所趋。桐壶更衣悲剧的开篇,与以浮舟自尽、出家作结的尾声,恰恰如这条弧线的两端,他们首尾相接,构成一个封闭的不可逆转的圆周。这个圆周画出了身处末世的人们,任何人也难以逃脱的悲剧“宿命”。这里井的意象与佛经以及上面分析过的村上春树作品中枯井的意象有相似甚至吻合之处。枯井的意象在这里呈现为陷阱、层层叠叠的包裹、封闭不可逆转的圆。

在中国民间的传统文化里,井象征着对故乡的眷恋和思念,对一种生命之源的感恩和图报,“喝水不忘掘井人”是饮水思源,“千里井,不反唾”是对井的爱护和敬仰,“井水不犯河水”是井的平和,也使井成为古人眼中的祥瑞之物。在张艺谋导演的一部名叫《老井》的电影中,我们可以深切体会到老百姓对井的一种生命情感,体会到井在中国民间生活和文化中占有着无与伦比的地位。宋代朱熹曾经认为:对井的“格物”能观察到阴阳五行的变化。对比与中国“千丝万缕、欲语还休”的日本,日本民间文化赋予井的象征意义却大相径庭。

不仅在日本的文学作品中,在日本的其他许多文艺作品中,井同样是阴森而恐怖的,并大量出现在其中。例如说到恐怖电影,人们常常会想起日本,如《午夜凶铃》和《咒怨》。《午夜凶铃》是一部很有震撼力的恐怖电影,被世界电影协会列为五部必看的恐怖电影。不同于美国人拍的那些红色番茄汁(替代鲜血)横流、刺激感官的恐怖影片,日本在恐怖片的拍摄上更倾向于生活细节性,营造出一种心理上和情绪上的恐怖感。它用一种相对原始的电影语言以日本电影文化独有的沉稳和冷静来描述鬼故事的发生,突出表现了对意境的营造、悬念的铺垫,因而实现了电影恐怖的最高境界。自始至终,观众都被剧情牵着鼻子走,随着情节发展,心理上的紧张感逐步加大,欲罢不能,在井的意象中晕眩。《女优灵》、《七夜怪谈》、《咒怨》、《鬼来电》,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日本恐怖片,都有漫画版。比如资深漫画家木某图一雄的《漂流教室》和恐怖漫画大师伊藤润二的《富江》。《漂流教室》以恐惧的过程表现剧情,表现人类在面临灭亡时非理性争夺资源、自相残杀的行径。伊藤润二的笔下往往不是鬼故事,但作品吓人的程度与鬼故事相比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日本评论家认为伊藤润二的漫画恐怖在于“非现实、非日常、非人类,现实中不可能发生的,无法看到的,不正常的,人变得不像人的状态”,就是伊藤润二创造的一个“枯井”的世界。在日本恐怖电影愈来愈朝向“日常性事件”的同时,日本恐怖漫画也从木某图一雄的灭亡恐惧、伊藤润二的存在恐惧,发展到一般生活题材,例如《座敷女》。日本漫画用病态、恐惧、诡异的方法渲染了社会的扭曲,表现现实生活中的矛盾冲突、人类无意识欲望的膨胀及人性黑暗面的荒谬。

且再看日本的传统服装和服。和服是日本的民族服装,极富日本传统文化特色,千百年来与日本人的生活息息相关,直到现在,逢年过节或在婚礼、葬礼、毕业典礼及庆祝会等隆重场合,和服仍是日本人的首选。和服的种类很多,不仅有男女和服之分,未婚、已婚之分,而且有便服和礼服之分。此外,根据拜访、游玩和购物等外出目的的不同,穿着和服的图案、颜色、样式也有所差异。和服不仅制作精良,穿法也相当讲究。除了夏季的单层浴衣以外,普通的和服都有内衬衣、衬领和内外腰带等许多配件。另外和服的穿戴也十分讲究,前襟、后领口、袖子、腰部、下摆都有规定的穿戴要求,仅和服的穿着步骤就达十二步之多,宽腰带的结法更是一门独立的学问。

日本人就用这种方式,用衣服将身体层层包裹起来;在和服的穿着要求上,更是层层叠叠地把一切裹得密不透风。裹在衣服里的身体,表面上雍容华贵、端庄典雅,实际上那里面是怎样一副情景,外人甚至身体本身是不易觉察出来的,它就像记忆里的那口枯井,蠢蠢欲动,伺机待发。这又颇似日本繁琐的礼仪,表面上温文尔雅、举止得体,实际上内心往往充满着无比的黑暗、阴险,那些变态的掠夺心态、暴力倾向、许多日本片里表现出的对人伦的侵犯、对人性的摧残,在日本的文化社会里却是以极其迅速且大受欢迎的形势发展。枯井文化塑造着日本的文化性格和人格,接着,这种枯井般的阴森幽暗和残暴又得到了日本文化的加强和演进,成为世界文化潮流中的一股逆流。

丹纳在其《艺术哲学》中指出:“不管在复杂的还是简单的情形之下,总是环境,就是风俗习惯与时代精神,决定艺术品的种类;环境只接受同它一致的品种而淘汰其余的品种;环境用重重的障碍和不断的攻击,阻止别的品种发展。”④ 日本文化孕育了枯井的意象,在文学作品和文艺作品中又对这种意象进行狂热的追捧。缘何日本的环境会选择这样的品种,并任由它以一种畸形的态势发展呢?

文学艺术对社会是一种折光反映,日本的文艺现象也昭示着日本的文化性格。⑤ 文学如此,其他文艺现象亦如此。在社会心理学维度,日本文化具有极其阴暗的一面,这种阴暗面的产生,受到了整个社会文化环境的影响,因为在同一文化背景下生活的人们,可能形成共同的自我意识成分。⑥ 那么,我们可以将日本文化性格中的黑沉虚无和日本人精神世界里的黯然凄凉放在整个日本民族文化大背景里来探讨。

一个民族的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面貌,即民族文化品格,都取决于种族、环境、时代三大因素。⑦ 考察日本的历史与地理,我们可以知道:日本地属岛国,四面环海,是一个资源匮乏的国家。地理条件和资源的劣势使得日本民族心理一度畸形,很早的时候大和民族就崇尚武力和自我牺牲,崇尚掠夺以攫取别人的资源。进入垄断资本主义时代的日本一度靠殖民扩张来实现其经济地位的提高,两次世界大战中,日本的军国主义政策发挥到了极致,留下了罄竹难书的历史罪行。浸泡在太平洋里的日本其实就是一口枯井,被蓝黑色的海水层层包围着的地理环境正是一个巨大的象征。日本立国很久且没有被外族征服过,日本人认为自己是不能被驯化的“神佑民族”,优越感让他们“心灵紧闭”,在精神层面上很蔑视外来文化,具有强烈的与世隔绝的意识。但出门便是深深的海洋且资源贫乏的地缘现实,又使日本人充满生存危机。法国启蒙思想家孟德斯鸠在其著作《论法的精神》提到:“日本人民的性格是使人惊异的。日本人民是顽固、任性、刚毅、古怪的,一切危险和灾难都不放在眼里。”⑧ 他认为日本的立法精神是残暴,他们相信只是更严厉的残暴才能驾驭残暴。在这种政治哲学思维的引导下,日本人对于精神控制的重视,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他们说,精神就是一切,是永存的,物质当然也是不可缺少的,但那是次要的,瞬间的。这种精神的狂妄、坐井观天的性格被原原本本地应用于战争的日常行为。在他们的战术手册中有一句口号:“以吾等之训练对待敌军数量上之优势,以吾等之血肉对抗敌军之钢铁。”⑨ 结果,他们的飞行员驾驶着小型飞机以自杀方式进攻美军的军舰,就是精神战胜物质的生动教材。在民间日常生活中和战争年代里,日本当权者也推行精神优越于物质条件这一信条,如他们所说:“在战争中,日本军队中没有一个受过训练、能够在战火中搬运伤员进行抢救的救护班,也没有系统的医疗设施……对医疗品补给的关注就更加令人慨叹了。在某些紧急情况下,伤病员干脆被杀掉……或是伤病员自己用手榴弹自杀。”⑩ 这种对精神的狂热崇拜,发展成对人性的极端的摧残和虐待。

这只是对日本民族心理的粗略观察和概括。如果我们把《挪威的森林》里那口枯井的意象放到这里来,就能从另一个层面上理解为什么渡边所描述的那口枯井是“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井非常之深,深得不知有多深;井筒非常之黑,黑得如同把世间所有种类的黑一股脑儿煮在了里边”。从“枯井”的意象而言,整个日本文化就是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阴暗而恐怖的枯井的文化,这种枯井的文化体现在文艺作品中,就是钟爱对恐怖和残暴的聚合、解构和夸张的再现,因此阴暗忧郁、残暴变态的枯井的意象在某种意义上可视为日本文化圈的核心。

日本文学中枯井的意象,在其小说中昭示、象征着该民族心理上关于人生阴暗面的记忆,而这种意象在一个民族的文学作品和文艺作品里成为一种文学和文化原型,被反复地以一种荒诞、残酷、恐怖的意蕴不断予以重现,这与一个民族在特定的地理环境、历史发展和文化沉淀中所形成的社会心理和社会审美取向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这种民族历史和民族心理上对“枯井意象”的无意识驯化和叠加认同,构成了日本民族长期以来的民族文化和社会心理中的阴暗、冷酷和荒凉的一面。因此,“枯井意象”成为人们解码日本文艺作品中对于物象的诠释,解蔽日本民族文化和社会心理非常态的一把钥匙。

注释:

①吴裕成:《中国的井文化》,151页,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2。

②③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4、7页,林少华译,桂林,漓江出版社,1999。

④⑤[法国]丹纳:《艺术哲学》,39、3页,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

⑥吕元明:《日本文学史》,385页,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87。

⑦全国13所高等院校《社会心理学》编写组编《社会心理学》,98页,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3。

⑧[法国]孟德斯鸠:《论法的精神》,231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

⑨⑩[美国]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17、26~27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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