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的二重性与公有资本，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资本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资本论》关于资本二重性的理论
如果说辩证的二重方法是马克思方法论的精髓，那么，这种方法应当在《资本论》中有最充分的表现。笔者应用这种方法研究《资本论》果真发现，资本二重性理论是体现在《资本论》第一个音符中的华采旋律。
1.《资本论》中几乎所有的范畴都具有二重性。以第一卷为例，商品的使用价值和价值，劳动的具体形式和抽象形式，价值的抽象实体和相对关系及其二重尺度，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的两种表述，生产劳动的简单形式和复杂形式，资本的可变和不变形式，剩余价值的绝对和相对形式，工作日的必要和剩余劳动时间，劳动生产率对商品使用价值和价值的影响，管理的指挥和监督职能，工资作为劳动力商品价值的合理支付和作为全部劳动的虚幻支付，资本的技术和价值构成，资本的实物和货币积累，积累的积聚和集中，等等，所有这些都是统一经济范畴所表达的二重含义或所取得的二重形态。
2.《资本论》所阐述的经济现象和经济过程都具有二重性或二重态。例如，在第一卷：商品劳动过程，资本生产过程，资本生产方式，资本简单再生产的增殖和保值作用，资本扩大再生产与资本积累。在第二卷和第三卷也是一样：资本循环不仅是三种循环形式的统一还是生产过程和流通过程的统一，资本周转不仅是固定资本和流动资本的周转还是生产资本和流通资本的周转，资本费用是生产费用和流通费用，资本损耗是有形和无形损耗，资本补偿是价值补偿和物质补偿，社会总产品的实现是价值实现和实物实现；平均利润率表现为相对量降低(P')和绝对量提高(P)，商业资本对产业资本既有积极作用也有消极作用，生息资本的所有权形式和职能形式，信用制度既作为欺诈赌博制度又是转变到新的生产方式的过渡点，资本主义地租采取的绝对和相对（级差地租）的形式等等。
3.《资本论》所揭示的规律也都具有二重表现。在一般商品生产中，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的基本规律，既是价值规律又是商品所有权规律；在资本直接生产过程中，资本生产的规律既是剩余价值规律又是资本占有规律；价值规律向剩余价值规律的转化同时就是商品所有权向资本主义占有权转化；资本主义积累规律，既表现为人口的相对过剩又表现为资本的绝对积累，在一极是财富的积累，在另一极是贫困的积累。
在资本的流通过程中，资本的运动规律表现为单个资本生产过程和流通过程的统一（即企业内部行为和企业的市场行为的统一），又表现为社会总资本再生产过程和流通过程的统一（即资本在微观经济运行和宏观经济运行上的统一）；资本价值周转规律，既表现为资本货币价值（即资本金）的周转，又表现为资本物质形态的价值（即资产）的周转；资本增殖规律既表现为年剩余价值率的提高，又表现为资本运动速度的加快；资本运动条件持续支持，既表现为个别资本在时间上的继起、空间的并存及其量上的分割，又表现为社会总资本在产业部类中的结构比例、量上的分配、运动速度及速率的均衡，以及由全部资源决定的可持续发展潜力状况。
在资本主义生产总过程中，资本对剩余价值的占有规律表现为平均利润率规律，而平均利润率规律，既表现为等量资本获取等量利润的资本分配原则，又表现为资本所拥有均等的、平等的社会权力；资本运动提高增殖效率的内在要求，既表现为资本在国民经济产业结构中的分工和协作，又表现为资本所有权与资本职能、经营权、以及管理职能的分工和协作；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整体，既构成一个经济形态的基础，又作为一个社会形态中的普照之光；在其运动过程中，既会发生以革命、突变的形式发生外壳炸毁和丧钟敲响，也会有以潜在的渐变的形式发生自我扬弃和变形变态变质。
应该说，《资本论》中所有这些有关二重性的论述，都为我们重新理解资本范畴、特别是公有资本范畴的研究提供了直接的理论依据。
4.关于资本二重性。所谓资本二重性，就是资本在商品化或市场化的经济中，所表现出来的由其内在本质决定的二重性态。市场化经济是一个多重关系、相互关联、交互运作、共同起作用的整合结构。从相互作用的角度来看，这个整合结构就是一个共同作用的整合系统。资本，在这样一个系统中，一方面，它作为社会集合生产力的代表而成为价值增殖运动的载体；另一方面，它作为社会财产所有权的代表而成为占有社会经济财富的主体。因此，资本绝不是某种物质，绝不是单纯的价值、运动和权力；也绝不仅仅是一种生产关系、一种运行机制、一种分配体系、或者一种经济制度。资本，是包含上述所有内容的整体。也就是说，它是既是物质、价值、运动、权力，也是生产方式、经济形态、经济制度。总之，它是一种在历史上和现实中无法回避的复杂的社会机体。资本，作为市场经济中，集合生产力的代表，它的生产能力就是增殖能力，作为市场经济社会中生产关系的代表，它的特殊的性质是由所有者的性质决定的。资本二重性表明一个典型的悖论。而这个悖论根源于资本内在矛盾的二重性：一方面资本的母胎是私有制，一方面“资本是集体的产物，它只有通过社会许多成员的共同活动，而且归根到底也只有通过社会的全体成员的共同活动，才能动作起来。”（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第481页。）所以，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说：“把资本变为属于社会全体成员的集体财产，并不是把个人财产变为社会财产。这里改变的只不过是所有制的社会性质。它将失掉它的阶级性质。”（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第481页。）
二、党的十五大关于“公有资本”的提出
二十世纪是一个风起云涌、天翻地覆的时代。即将到来的二十一世纪，无疑是一个充满巨大挑战同时又充满无限机遇的时代。在这伟大世纪之交的路口，中国共产党用“马克思主义的宽广的眼界观察世界，对当今时代特征和总体国际形势，对世界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成败，发展中国家谋求发展的得失，发达国家发展的态势和矛盾，进行正确的分析，作为了新的科学判断”：坚持“用邓小平理论武装全党”，坚决“以我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实际问题、以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为中心，着眼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运用，着眼于对实际问题的理论思考，着眼于新的实践和新的发展，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基于这样一个总判断，党的第十五次代表大会，把对社会主义经济体制改革和经济发展战略的总体设计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境地：创新社会主义所有制结构，建立以公有资产为主导、多种经济成分共同对经济发展起作用的所有制结构；创新社会主义企业制度形式，建立以实现公有资本所有者权益为目标、以资本为纽带、具有较强竞争力的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跨国经营的大企业集团；创新社会主义分配结构和分配方式，建立按劳分配和按生产要素分配的制度，允许和鼓励资本、技术等要素参与收益分配并依法保护这些收入；创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和宏观调控方式，加快国民经济市场化进程，着重发展资本、劳动力、技术等生产要素市场的形成机制，依法加强对金融机构和金融市场包括证券市场的监管，建立具有完善宏观调控手段和协调机制的宏观调控体系。
经济体制改革和经济发展战略所包含的一切创新，集中到一点就是充分发挥资本的作用，使公有资本对社会主义经济的生产过程、流通过程和分配过程起主导和支配作用。或者更明确地说，就是通过公有经济对资本内在基因进行重组和再造，使其发生质上的变化，从而成为公有经济崭新的存在形式和表现形态，进而在市场经济的总运行过程中发挥普照之光的作用，使资本所有权收益转化为公有经济的果实。因此，确立公有资本的主导地位并充分发挥其支配作用，就是创新的精髓所在。无疑，这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是重大突破。但是，按照已有理论来理解，公有资本概念本身存在着明显的二重矛盾。
三、公有资本包含的内在矛盾
首先是理论上的矛盾。以往的经济学常识告诉我们，资本不是单纯的“物”，也不是单纯的货币价值，而是以雇佣劳动为基础的私有经济制度，是以剥削剩余价值为特征的生产关系。资本作为一种剥夺社会劳动和社会财富的大私有制，它一来到世间就从头到脚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而市场关系一旦与资本关系结合在一起，商品内在因素的辩证发展便不可避免地会使商品所有权规律转化为资本主义占有规律，于是就会发生一边是财富、另一边是贫困的两极积累。因此，根据上述理论，资本与公有经济是根本对立的经济体系。公有经济是社会主义制度的基石，是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础和以劳动者共同富裕为特征的生产关系。那么，资本与公有制这两个在性质上根本对立的客观实在，如何在社会主义制度的基础上兼容，又如何发挥普照之光的作用？这是经济学，特别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不能不思考的重大理论问题。
其次是实践中的矛盾。江泽民同志说，社会主义是一面旗帜，旗帜代表方向。只有社会主义能够救中国，只有社会主义的改革才能使中国人民走上富裕之路。这与其说是理论概括，不如说是中国人民的切身生活体验。中国人民之所以拥护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体制的结合，与其说是为了发展生产力、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还不如说是为了加速消灭贫穷、加速实现劳动者共同富裕。如果说，二十年来的经济改革给中国人民带来的是逐渐摆脱贫穷的喜悦，那么接下来人民所希望的则是奔向小康的幸福光景。“贫穷不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是摆在中国共产党人面前的一个重大问题。然而，通过市场把公有经济与资本结合起来，以此作为建设社会主义的途径和方式，毕竟是前所未有的实践。特别是当解决大中型国有企业改革最重要的“钱从那来，下岗工人往那走”这两个问题的时候，公有资本能给工人阶级和人民大众带来“民族振兴、国家富强和人民幸福”的现实生活吗？这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建设中的最大实际，因而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工作者不能不研究的问题。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在世纪之交放眼世界，扑面而来的是高新科学技术的风云、滚滚而来的是国际资本经济结构重组的潮水。如同江泽民同志所说：“世界变化很大很快”，“这种变动的剧烈和深刻，近一百多年来达到了前人所难以想象的程度”，“特别是日新月异的科学技术进步深刻地改变了并将继续改变当代经济社会生活和世界面貌”，“任何国家的马克思主义者都不能不认真对待”。确实，选择了公有资本与国际市场接轨并与国际资本混合运作，共产党人和社会主义者肩膀上的担子之沉重，是可想而知的。可以说，他们既承担着社会主义毁于一旦的风险，又肩负着推进社会主义加速前进的伟大历史使命。大概正是因为如此，朱镕基总理在九届人大一次会议期间举行的中外记者招待会上才坚定而悲壮地说：“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都一如既往、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四、理解矛盾的思路
解决传统理论与现实的矛盾，说到底只有两种出路：其一，坚持实用主义的原则，否认理性对现实分析的必要性，否认历史发展存在的道路和方向，主张历史自由主义；其二，坚持实践第一和理性分析实在的原则，实事求是地揭示出理论与现实的客观差异，发展理论并推动历史前进。这第二条出路就是中国共产党三代领导人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一直强调的理论联系实际之路。
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整风时就指出：“应确立以研究中国革命为中心，以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则为指导的方针，废除静止地孤立地研究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方法”。邓小平理论主张用新的观点来认识、继承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江泽民同志在党的十五大报告中非常详尽阐述了理论联系实际的客观必要性。他说：“马克思主义是科学，它始终严格地以客观事实为依据”，“马克思主义必定随着时代、实践和科学的发展而不断地发展，不可能一成不变”；“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一定不能丢，丢了就丧失根本”，但是“离开本国的实际和时代来谈马克思主义，把马克思主义同它在现实生活中的生动发展割裂开来、对立起来，没有出路”；“在当代中国，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是一脉相承的统一的科学体系，”要“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来研究和解决中国的现实问题”。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现实问题就是，如何根据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来解决传统理论与现实的矛盾。
首先，理解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科学性，要“始终严格地以客观事实为依据”。这里的客观事实，是指马克思恩格斯创立的主义，而不是经他人阐述的主义。显然，这对于维护马克思主义的纯洁性、用新的观点来认识、判定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来说具有重要的意义。在笔者看来，马克思主义不仅是19世纪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产物，而且是19世纪科技革命、产业革命、经济革命、社会革命交错运动的产物，马克思主义，作为“关于无产阶级解放的学说”（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第357页。），它“更善于了解无产阶级运动的条件、进程和一般结果”（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第479页。），而不是仅仅强调无产阶级谋求解放的主观愿望；作为揭示社会经济形态发展的理论，它不仅揭示资本主义经济运动的规律，而且更重视资本主义在社会经济结构变迁中的普遍联系和历史作用；作为人类认识世界的观点体系，它将19世纪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人文科学所达到的最先进的成果有机地融合在一起，从而成为最早提倡从多重角度认识世界的典范；作为一种探索复杂性的方法体系，它不仅重视辩证法诸种规律对客观事物性质的分析，而且特别强调辩证法对客观实体在运动中所表现的性态和形态的揭示。因此，实事求是地说，马克思主义是一个以自然、社会、人类自身为研究背景，以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交错运动为宏观研究景象，以资本为主体的生产方式为具体研究对象，以揭示经济发展的一般规律和特殊规律为研究目的，以缩短资本主义社会发展进程和减轻资本主义社会经济运动过程所带来的痛苦为研究任务的科学体系。
第二，正确理解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还取决于认识主体的综合认识能力。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宽阔性和复杂性，一方面反映了马克思主义宽广的眼界，另一方面也决定了人们理解它的艰难性。长期以来，仅仅由于认识的角度和认识能力的差异，马克思主义的丰富内涵就远远没有被人理解。然而，今天正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这种宽阔性和复杂性，为马克思主义在当代的发展提供了巨大的成长空间。试想，马克思主义那深远而浩瀚的思想源头，坚实而宽阔的体系框架，永恒而常新的宏观背景，科学而缜密的方法，以及至今还勃发着生命力的研究对象，不正为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提供了客观可能性吗？马克思主义因源远而流长！只有马克思主义才能为我们正确理解资本与公有经济的内在联系提供直接可借鉴的理论依据。但是，能否实事求是地判定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科学价值，还取决于认识主体在科学态度、思维方式、分析方法等方面的总体水平，即认识主体的世界观体系，特别是他的立场观点方法。从纯粹认识的意义上来看，所谓立场就是认识主体考察和认识客体的出发点或所处的位置或观察事物的角度。它是纯粹客观的东西，但却是影响世界观的决定性因素。因为世界观就其本质来说是一种主客体之间的关系，即观察者和观察对象之间的关系。仅仅是因为观察事物的位置和角度的不同，对同样一个世界的看法和观点就可能完全不同。从什么样的位置出发，选择什么样的角度，从纯粹客观的角度来说，也是个方法问题。这个方法是否得当也会导致不同的结论。正是因为如此，学习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才具有实实在在的现实意义。换句话说，对于我们今天而言，重要的并不在于仅仅理解马克思的观点以及结论，而在于理解马克思是如何得出这些观点和结论，以及这些观点和结论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将会以怎样的方式得到怎样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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