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全国民主联盟的党内权力架构
汤 伟 施 磊
摘要： 2015年，缅甸全国民主联盟赢得大选并成为执政党和缅甸联邦议会第一大党。缅甸全国民主联盟党内设有中央、省（邦）、县、镇区、街区/村组五级组织，中央执行委员会是其最高领导机构。目前，缅甸全国民主联盟中央领导层已实现了权力架构的中心化，这种中心化的权力架构是以昂山素季的班底为基础，中央执行委员会秘书处为决策中枢，党主席昂山素季的政治声望和排他性的人事权威作为重要保障，共同支撑党内权力中心的运作。缅甸全国民主联盟党内权力中心化的形成，是由该党政治理念转型、干部队伍建设、党内团结统一、政党利益最大化四个方面的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同时，该党正面临着核心领导层老化、执政政绩欠佳、权力核心威望下降三个方面的现实问题，这些问题诱发了党内对现行权力架构的质疑和不满，进而对其形成挑战。随着缅甸国内、国际政治环境的变化、缅甸国家政治制度的完善及民盟作为执政党的日渐成熟，缅甸全国民主联盟的党内权力分配必将出现一个再平衡的过程。在可预见的将来，缅甸全国民主联盟的党内权力架构可能会出现权力中心更迭、多个权力中心并存、党内权力架构去中心化三种基本的演化路径。
关键词： 缅甸；全国民主联盟；党内；权力；架构
对许多人而言，说到缅甸全国民主联盟（National League for Democracy—NLD，以下简称缅甸民盟）这个称谓时也许会感到陌生，① National League for Democracy—NLD，国内有“民族民主同盟”、“全民盟”等多种译法，本文采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网站（http://www.fmprc.gov.cn/web）译法：缅甸全国民主联盟。 但提到该党党主席——昂山素季时，大都会有所耳闻。这就是缅甸民盟的现状：政党被置于个人光环的笼罩之下。缅甸民盟成立于1988年9月27日，对外宣称拥有120多万成员，① 《缅甸民盟，从“地下党”走上政坛》，《环球时报》，2013-03-19,http://world.huanqiu.com/depth_report/2013-03/3744734.html?agt=15438. 总部设在仰光省巴罕镇区西金塔路第97号。1990年，缅甸民盟在当年的大选中获胜，但缅甸国防军不承认选举结果，并接管了政权，开始军人执政并宣布缅甸民盟为非法政党。2011年吴登盛总统推行民主改革后，缅甸民盟重新注册为合法政党。2012年4月，缅甸议会补选，昂山素季等民盟43名成员当选为联邦议会代表，成为缅甸议会中拥有议席数仅次于当时的执政党——联邦巩固与发展党的第二大政党、议会第一大反对党。2015年大选，缅甸民盟取得了压倒性胜利，2016年3月30日接掌国家政权，至今已执政3年。在这3年中，该党内部发生了多次重大的组织、人事变动，使得其内部各机构间的组织关系、权力在各主要领导人间的分配与运行逻辑等，与执政前相比出现了较大变化，这为我们观察和研究缅甸民盟的党内组织架构、权力分配、决策机制等提供了新的更为丰富的素材。
所谓权力，广义而言是指人与人之间的影响力，是一些人对另一些人造成他所希望和预定影响的能力，或者是一个人或许多人的行为使另一个人或其他许多人的行为发生改变的一种关系。② 林崇德,姜璐,王德胜主编,王彬分卷主编：《中国成人教育百科全书》，南海出版公司1994年版，第452页。 本文所涉及的权力概念主要指政党成员职责范围内的领导和支配力量，侧重于政党行为主体影响力的度量，资源的内容和多寡。③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第948页。 如缅甸民盟中央执行委员会的权力、民盟党主席的权力等。与此相对应，本文中的权力架构，即是指权力的组织体系，权力的配置及各种不同权力之间的相互关系。④ 周永坤：《权力结构模式与宪政》，《中国法学》，2005年第16期。
一、缅甸民盟党内的权力架构
2018年6月23～24日，缅甸民盟在仰光缅甸会议中心（Myanmar Convention Center—MCC）召开了第二届全国代表大会，增选了中央委员、中央候补委员，对中央执行委员会的人事结构进行了调整，恢复了部分中央机构，完成了最新一次的中央领导层人事和组织的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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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组织架构
组织架构是现代政党内部权力运行的制度基础。当前，缅甸民盟自上而下设置了中央、省（邦）、县、镇区和街区/村组5级组织机构。
那时候，我有两个选择，猛扑上去尖叫着分开他们或是泪流满面闭门而逃。可是，我忘了该有的反应，只能全身瑟瑟发抖地僵在那里。
在中央层面，缅甸民盟全国代表大会和中央委员会是最高的非常设机构。同时，民盟常设机构还有中央执行委员会、中央主席团和若干个专门事务委员会，担负在全国代表大会和中央委员会闭幕期间的日常工作。缅甸民盟全国代表大会无固定会期，由中央执行委员会形成决议来确定大会的召开时间。缅甸民盟自成立以来分别于2013年3月、2018年6月召开了2届全国代表大会，① NYEIN NYEIN,NLD Begins Second Party Congress to Elect New Executive Committee，irrawaddy，23 June 2018，https://www.irrawaddy.com/news/nld-begins-second-party-congress-elect-new-executive-committee.html. 全国代表大会主要行使选举权。中央委员会由全国代表大会选举产生，中央委员人数不固定，目前民盟共有中央委员148名。② 《缅甸民盟公告》第2018-06-1号，2018-06-23，http://nld-official.org/en/%e1%80%97%e1%80%9f%e1%80%ad%e1%80%af%e1%80%b1%e1%80%80%e1%80%ac%e1%80%b9%e1%80%99%e1%80%90%e1%80%ae%e1%80%9d%e1%80%84%e1%80%b9%e1%80%99%e1%80%ba%e1%80%ac%e1%80%b8%e1%80%96%e1%80%bc%e1%80%b2%e1%82%95-2/. 中央委员会通过投票表决产生中央执行委员会，并对中央执行委员会成员进行监督，是议事和监督机构，主要行使表决权和选举权。中央执行委员会的主要职能是形成党的决议和政策制定，是党的决策与执行机构，居于全党组织结构的中心地位。目前，中央执行委员会设主席1名、副主席2名，在此之下还设有中央执行委员会秘书处，设书记4名。此外，中央执行委员会还下设若干个专门事务委员会，在中央执行委员会的领导下开展某一领域内的工作。专门事务委员会领导人通常由中央执行委员兼任。专门事务委员会又分常设专门事务委员会和非常设专门事务委员会两大类，其中常设专门事务委员会主要有：中央纪律维护委员会、中央宣传委员会、中央经济工作委员会、中央研究委员会、中央妇女工作委员会、中央青年工作委员会、中央农民事务委员会、中央工人事务委员会、中央少数民族政党事务委员会等。非常设专门事务委员会主要有：中央胜选委员会、中央法律援助委员会、宪法修改委员会、议会事务委员会、自然环境保护委员会等。中央执行委员会可根据党内的工作需要，通过形成决议的形式来增设有关专门事务委员会或停止某一委员会的工作。中央主席团则主要由民盟元老、退出中央执行委员会的资深党员组成，设主席1人、副主席2～3人，成员若干。中央主席团是中央执行委员会的咨询机构，也是缅甸民盟的最高荣誉机构，主要行使建议权。
在省（邦）、县、镇区、街区/村组级层面，比照中央设立各级执行委员会并设主席一职来负责领导本级党的工作，人员数量、机构规模相对简单一些。从整体上看，民盟党的各级执行委员会处于本级组织机构的中心地位。经中央执行委员会批准后，缅甸民盟各省（邦）、县、镇区级执行委员会可设立本级专门事务委员会，与中央及上级专门事务委员会对接并开展工作。省（邦）、县、镇区专门事务委员会的种类，与中央级的专门事务委员会并不存在数量和类别上的完全对应关系。也就是说，是否在省（邦）及其以下设立某一专门事务委员会是由中央执行委员会根据工作需要来设立的，而不是由组织制度来规定的。目前，缅甸民盟县、镇区、街区/村级组织的建设尚处在完善过程中，许多镇区的民盟还没有固定的党组织机构驻地。
（二）人事组成
在实际运作过程中，上述两种决策程序存在两个变种形式：一个是由主席授意某位中央执行委员提出特定的政策建议，将第二种程序转化为第一种程序，以体现民主原则。另一个则是主席直接授意书记处成员，召开书记处会议，形成决议后再以书记处名义下发给全党执行。由于这一方式越过了中央执行委员会，在程序上存在瑕疵，因此主要用于处理事务性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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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注意的是，民盟的这种权力中心化决策机制与独裁机制存在着明显的差别，党主席的最终决策权受到书记处议事权和中央执行委员会表决权的制约。换言之，在党主席与中央执行委员会间存在着动态的权力分配关系。当党主席强势、威望高时，获得的权力就大，权力中心的作用表现明显。反之，当中央执行委员会强势的时候，权力中心的作用不明显，决策过程表现为集体领导的模式。当前，身为民盟党主席的昂山素季在与中央执行委员会的权力分配关系中处于强势地位，其成因概括起来有三个方面：一是昂山素季自身的超强政治号召力。二是昂山素季对党内人事权的排他性掌控力（关于这两点将在后文中详述）。三是昂山素季在中央执行委员会内强大的人事班底。其中的代表人物如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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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2月29日，当时的缅甸民盟中央执行委员会通过决议，设立民盟中央执行委员会书记处，以“防止党的工作出现懈怠”。② 《缅甸民盟公告》第2016-02-4号，2016-02-29，《声音周刊》（The Voice）,2016年第9期。 书记处成员为5人，分别是吴温腾、吴温敏、佐敏貌、吴年温和吴罕达敏。2018年3月，民盟召开中央执行委员会会议，对中央执行委员会书记处组成人员进行了调整，改为4人，即：吴温敏、佐敏貌、吴年温和吴罕达敏。吴温腾与其他4名资深中央执行委员一同改任中央主席团成员。① 《缅甸民盟公告》第2018-03-2号，2018-03-30，http://nld-official.org/en/%e1%80%9e%e1%80%98%e1%80%ac%e1%80%95%e1%80%90%e1%80%ad%e1%80%a1%e1%80%96%e1%80%bc%e1%80%b2%e1%82%94%e1%81%80%e1%80%84%e1%80%b9%e1%80%99%e1%80%ba%e1%80%ac%e1%80%b8%e1%80%a1%e1%80%bb%e1%80%96%e1%80%85-2/.
同时，本届21名中央执行委员中有一部分人还担任了中央专门事务委员会的主席或负责人，具体情况是：吴年温任中央宣传委员会主席、中央纪律维护委员会主席、中央议会事务委员会主席；吴罕达敏任中央经济工作委员会主席、中央研究委员会主席、中央劳工委员会主席；梅温敏任中央妇女工作委员会主席；吴尼布任中央农民事务委员会主席；吴吞吞亨任中央宪法修改委员会主席等。此外，另一重要职务——缅甸民盟发言人则由中央执行委员佐敏貌、苗纽共同担任。② 《缅甸民盟公告》第2018-03-3号，2018-03-30，http://nld-official.org/en/%e1%80%b1%e1%80%bb%e1%80%95%e1%80%ac%e1%80%b1%e1%80%9b%e1%80%b8%e1%80%86%e1%80%ad%e1%80%af%e1%80%81%e1%80%bc%e1%80%84%e1%80%b9%e1%80%b7%e1%80%9b%e1%80%bd%e1%80%ad%e1%80%9e%e1%80%b0%e1%80%99%e1%80%ba-2/.
德公公旋即下令，彻查“三调芭蕉扇”花车的来历。不过，老于世故的他内心几乎可以肯定，这又是一条死胡同，查不出所以然。不过，出于程序，为了面子，命令还是要下达的。
（三）权力关系
从整体上看，缅甸民盟各组织机构之间的权力关系主要存在两种类型。一类是纵向上的，中央与地方、上级部门与下级部门间是权力的使用者与权力的承受者关系，即领导与被领导关系。采用下位权服从上位权的原则，也就是中央或上级通过形成本级党内决议来要求地方或下级开展或不开展某种组织活动，从而实现权力效力，达到组织目标。在缅甸民盟党内，中央或上级原则上不直接任命地方或下级组织的领导人，但会通过人员推荐、程序指导、意见引导等方式来实现人事安排方面的意图并进而实现领导权。另外，在通常情况下，缅甸民盟的上级组织对下级组织实施逐级领导，如缅甸民盟中央对本党省（邦）级组织进行领导，省（邦）级组织对县级组织进行领导等，组织权力的效力是逐级向下传导。但近年来也出现了中央越级实施领导的情况。如：2018年9月，针对缅甸民盟东枝镇区执行委员会在落实中央决议的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民盟中央通过决议，直接解散了原东枝镇区执行委员会，并派副主席佐敏貌、书记处书记吴罕达敏亲赴东枝镇区主持重新选举的工作。最终，重新选举产生了民盟东枝镇区执行委员会，重新组建了民盟东枝镇区组织机构。这一事件说明缅甸民盟中央有越级改组地方组织的权力，这一权力有利于中央进一步强化对整个组织的掌控能力，有利于中央决议和政策在基层的落实与执行。
另一类是横向上的，各级执行委员会处于本级党组织的核心位置，也是本级党组织的权力中心，与其他同级部门是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限于文章篇幅，这里我们仅以缅甸民盟中央执行委员会为例来予以介绍。从组织形态上看，中央执行委员会是全国代表大会、中央委员会的下位组织，理论上是这两个组织权力的承受者，居于被领导地位。但是，由于全国代表大会、中央委员会为非常设机构，多数时间内处于闭会状态，且开会时间由中央执行委员会决议来决定。这在事实上为中央执行委员会通过组织程序来限制全国代表大会、中央委员会行使权力提供了合法途径，这也可以从某种角度解释缅甸民盟建党30余年却只召开了两届全国代表大会的原因。中央执行委员会与中央各专门委员会间则是绝对的领导与被领导关系，各专门委员会的设立与否、人员组成、工作内容等都由中央执行委员会决议来决定。同样，中央执行委员会有权决定中央主席团的成员人选，也对中央主席团形成了绝对的领导关系。
2018年6月24日，在仰光缅甸会议中心（Myanmar Convention Center--MCC）举行的民盟第二届全国代表大会第二天的会议上，缅甸民盟对中央执行委员会成员进行了增补，现任中央执行委员分别是：昂山素季、吴温敏、佐敏貌、吴年温、吴罕达敏、梅温敏、杜钦特觉、杜楠钦推敏、苗昂、吴吞吞亨、昂莫纽、吴尼布、吴昂梭、苗纽、吴漂敏登、丁苗温、敏乃、昂基纽、音通卡诺瑟、丁推吴、吴登吴。与上一届相比，民盟中央执行委员会的委员人数由14人增至21人。现任中央执行委员中，有3人在联邦政府担任公职（总统——吴温敏、国务资政兼外交部长——昂山素季、国家和平委员会主席——丁苗温）；7人担任省（邦）首席部长（即省级最高行政长官）；5人在议会或联邦法院任要职；6人在党内中央级机构担任领导职务。
上表中的这些人与昂山素季有着相同（似）的政治理念，行动上忠诚于昂山素季，组织上位列党内中枢要职，情感上与昂山素季有着在多年共同奋斗中形成的深厚友谊。他们是昂山素季实现政治理想，贯彻政治路线，整合党内力量，维护自身权威，保持内部团结的重要支撑力量。
值得注意的是，缅甸民盟成为执政党后，在中央执行委员会内部增设了两个副主席、一个书记处。这些职务和机构的设置，增加了中央执行委员会内部的领导层级，构成了一个次级纵向权力关系。即：主席——副主席——书记处——中央执行委员会金字塔状的四级架构模式：
由于缅甸宪法第六十四条规定：“总统或副总统人选是某一政党成员的，自当选之日起直至卸任，不得参与所在政党的一切事务。”缅甸宪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第十一款规定：“联邦政府部长人选系某一政党成员的，任职期间不得参与所在政党的一切事务。”① 《Constitution of the Republic of the Union of Myanmar》(2008),2008.09, Printing & Publishing Enterprise Ministry of Information. 因此，分别担任联邦总统和国务资政兼外交部长的吴温敏（第一副主席）、昂山素季（主席）在参与民盟党内活动时存在诸多不便。这就必然会使得在日常工作中，民盟中央执行委员会的权力关系架构变形为：书记处—中央执行委员会两级架构模式。也就是说，中央执行委员会书记处是缅甸民盟党内权力核心中的核心，是民盟决策、运作的枢纽所在。
当在某一组织中，高层的管理者保持着相对高的决策权力，几乎所有的重大决策都由高层管理者制定，中下层管理者很少参与时，我们将此种组织称作集权化组织。① 林崇德：《心理学大词典》（上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67页。 以此为标准，我们通过对当前缅甸民盟内部的权力关系进行分析后可以发现，缅甸民盟各级组织与中央、中央执行委员会内部的权力关系呈现出这种集权化的组织模式。即决策权由下至上，从各级执行委员会向中央执行委员会集中，然后再向书记处、副主席集中，最终向主席集中。这种集权领导模式有别于民盟早期的中央执行委员的集体协商领导模式，这有利于并服务于个人权力中心机制的形成和运作。
（四）权力运行机制
所谓权力运行机制是指权力所带来的影响在组织系统中分配的过程，权力的分配则体现在决策程序中。当前，缅甸民盟中央执行委员会有两种决策程序并行不悖：一种是中央执行委员向书记处提出建议——书记处将建议呈报副主席——副主席呈报主席——主席会同副主席、书记处成员协商形成决策预案——交由中央执行委员会表决。该程序偏重民主，并形成一个决策程序闭环。这一程序主要运用于对政策、组织、人事等重大问题进行决策的场合。由于两个副主席本身就是书记处成员，因此在实际决策过程中，副主席与书记处间的层级是重合的。因此整个决策程序也就可归纳为下图：
另一种决策程序则是主席直接提出政策意见——与书记处成员协商形成决策预案——交由中央执行委员会表决。这种程序偏重效率，自上而下，形成快速决策通道。
由于中央执行委员会是缅甸民盟的核心机构，因此本节主要研究该机构的人事组成。
由上可以看出，在上述运作程序中权力分配方式为：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在决策过程中主要行使建议权和表决权，书记处成员（书记）行使议事权和表决权，主席拥有最终的决策权。这也就意味着，目前民盟中央内部已经形成了以昂山素季为主导的权力中心，这在民盟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
2018年3月26日，缅甸民盟中央执行委员会通过决议，除任命昂山素季继续担任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外，还决定任命吴温敏为第一副主席、佐敏貌为第二副主席。① 《缅甸民盟公告》第2018-03-4号，2018-03-30，http://nld-official.org/en/%e1%80%92%e1%80%a f%e1%80%a5%e1%80%80%e1%81%a0%e1%82%92%e1%80%99%e1%80%ba%e1%80%ac%e1%80%b8%e1%80%90%e1%80%ac%e1%80%9d%e1%80%94%e1%80%b9%e1%80%b1%e1%80%95%e1%80%b8%e1%80%a1%e1%80%95%e1%80%b9%e1%80%bb-2/.
课后，开展对学生在翻转课堂中全部的学习过程和学习效果的评价，是教学活动中最为重要的环节。网络教学平台“统计”模块区对学生的章节内容学习，进行行为轨迹统计，并从不同维度为师生提供数据分析，为评价提供有力且公正的依据。同时，依据学生对在网络平台课前学习情况，涉及内容主要是学习任务完成效果、课堂个人参与小组协作活动的成果汇报、语言知识及技能的掌握情况、学习能力、团队协作能力及其他综合能力，采用多层次的评价方式（包括自我评价、生生评价及老师评价）的评价方式的结合，实现以过程性评价为主，采用形成性和总结性评价相统一，客观全面地对学生做出综合评价。
She was busily searching through the neighbourhood for a proper situation for her daughter...[3]
二、缅甸民盟现行权力架构的成因
缅甸全国民主联盟，一个将“民主”写入自己名称的政党，却在现实中采取了权力中心化（集权）的内部权力架构，探究其成因将有利于我们进一步理解民盟的政治理念及权力运作的底层逻辑。
总体而言，缅甸民盟现行权力架构的形成是由缅甸政治、历史、社会潮流、民盟自身的发展经验、政治强人推动等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一）通过形成党内权力中心，实现民盟政治理念的转型
自1948年正式独立后，缅甸政局一直处于动荡不稳的状态，2010年大选后才相对稳定下来。过去，缅甸政局动荡不稳的原因之一就是执政集团未能解决权力来源的合法性问题。独立初期，以吴努为代表的执政集团以反法西斯独立运动领导力量的身份获得执政权力来源的合法性，却没有得到各少数民族的认可，缅甸很快陷入动荡。20世纪60～70年代，通过军事政变上台的奈温执政集团试图以推行缅甸式的“社会主义”来取得执政的合法性，① 1962年7月4日，政变上台的以奈温（即吴奈温）将军为首的现役军官组成“缅甸社会主义纲领党”。首任主席是吴奈温，首任总书记是吴山友。 但仍然未能获得社会的广泛认可，国家再次陷入动荡。此后以武装力量为后盾上台执政的军人精英集团，其执政权力的合法性不仅不被国内广大民众认可，还受到了以西方为代表的国际社会的质疑，缅甸因此遭到长期的经济制裁。2003年，缅甸执政当局提出了“七步走民主路线图”，② 缅甸军政府2003年8月宣布了旨在实现民族和解、推进民主进程的七步走民主政治路线图计划，其主要内容包括恢复中止8年的制宪国民大会、全民公决新宪法草案、依法举行大选和组成新政府等。 其实质是利用西方民主理念，通过制定宪法、产生民选政府来解决执政权力的来源合法性问题。在长期动荡后，实现政治稳定、经济繁荣成为广大缅甸民众的根本诉求，“民主路线图”的提出客观上契合了民众的愿望，这一政治路线也就逐渐在缅甸的政治精英阶层得到认同，成为缅甸当前最大的政治公约数。
在这种政治氛围下，缅甸民盟要想摆脱军人精英集团的打压，成为一个合法的主流政党，就必须调整此前长期坚持的“与军人精英集团对抗，发动群众开展民主运动，最终取得政权”的民粹主义政治理念，转而执行“在宪法框架内，通过参与大选掌控政权，开展议会和法律斗争来实现对缅甸的政治改造”的建制主义理念。党的政治理念的调整必然会带来党内各种观念的对立与冲突，想要实现平稳转型，缅甸民盟必须在内部强化组织控制、形成强有力的权力中心。2010年11月，昂山素季重获自由后，在吴丁吴、吴温丁等党内元老的支持下，改组了民盟中央执行委员会，拔擢了一批当时年富力强，有法律和政治工作经验的骨干进入中央执行委员会，组成自己的政治班底，逐步形成以自己为决策核心的权力中心，强力、持续、稳定地推进民盟政治理念的转向，实现了缅甸民盟与国内其他政治势力的和平共处，特别是实现了与军人精英集团关系的重建，并获得执政权和议会主导权，最终实现了缅甸民盟党的根本利益。
（二）通过权力中心化组建可靠的干部队伍，确保政治路线的稳定
2008年9月以后，大多数被军政府监禁的民盟政治犯恢复了自由，在对时局观察了半年后，缅甸民盟决定重返政坛。当时的民盟由于长期遭受打压，组织涣散，人才流失，年龄老化，在民众中的号召力严重下降，急需一位旗帜性的领导人来重振形象。而当时的昂山素季虽身遭软禁，但拥有“国父之女”、民盟元老、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西方舆论加持的“民主女神”等多重光环，无疑是最佳人选。出于民盟党的利益考量，时任民盟主席吴昂瑞、副主席吴丁吴等元老主动转向支持昂山素季。正如在一次会晤时吴昂瑞对昂山素季所说的那样：“素素（长辈对昂山素季的昵称），我尽了我所有的能力，现在你出来了，我把整个党都交给你。”① 翁洹：《缅甸的分店竞赛》，《南方周末》，2012-07-05。http://www.infzm.com/content/78149. 党内元老的支持为昂山素季在重获自由后迅速成为缅甸民盟的权力核心奠定了基础。
2009年8月，尚在软禁中的昂山素季通过其律师（吴年温）向民盟中央执行委员会提出选调14名第二梯队领导人进入中央执行委员会协助工作的建议并获通过，2010年1月，上述14人中的9人当选为扩大后的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① WAI MOE,NLD Reorganizes For New Challenges，The Irrawaddy，January 13, 2010，http://www2.irrawaddy.com/article.php?art_id=17576. 吴年温、吴罕达敏为代表的昂山素季政治班底就是在那时进入到民盟的权力中枢，且时至今日这批人仍是昂山素季在党内掌控权力、压制对手、推行政策的得力助手。
2015年8月，昂山素季在一次内部谈话中表示，参加2015年大选的本党议会代表候选人是在民盟中央执行委员的建议下，由其本人亲自挑选出来的。加入全国民主联盟的人必须是对全国民主联盟和她本人忠心的人。② MIN ZIN,Is Burma’s Opposition Ready for the Post-Aung San Suu Kyi Era?，FP, AUGUST 18, 2015,https://foreignpolicy.com/2015/08/18/is-burmas-opposition-ready-for-the-post-aung-san-suu-kyi-era-election/.
在人工智能本科人才培养方面，2018年6月，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印发《关于开展2018年度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设置工作的通知》。针对高校尚无“人工智能本科”专业这一情况，该通知指出要主动服务国家战略和区域经济社会发展需要，可增设乡村振兴、健康中国、人工智能、网络安全、外语非通用语种等领域相关专业。截至申报截止日期，共有38所高校申报设置“人工智能”本科专业。在人工智能研究生人才培养方面，我国尚无与人工智能直接对应的一级学科。因此社会上也出现了增设人工智能相关的一级学科的呼声，希望成建制来培养人工智能研究生人才。
2015年，民盟在取得大选胜利后面临组建联邦政府的问题，昂山素季向中央执行委员会表示，为了组建新政府，她将亲自负责联邦政府部长和省（邦）首席部长的遴选审核工作，不打算把这个权力交给民盟中央执行委员会。① Suu Kyi explains 88 Generation snub，Eleven，2015.8.16，https://elevenmyanmar.com/politics/suu-kyiexplains-88-generation-snub
2016年1月，缅甸民盟筹组新一届联邦政府，中央执行委员吴温腾接收了党内成员中希望出任联邦部长的人员的申请。昂山素季对此事极为恼火。自此以后，她与吴温腾渐行渐远。
2016年3月，民盟执掌政权后，资深中央执行委员吴温腾、前总统吴廷觉妻子杜素素伦等人多次提出扩大缅甸民盟中央执行委员会，却因遭到吴年温、吴罕达敏等昂山素季政治班底成员的反对而未果。2018年3月，吴廷觉提出辞去总统职务，吴温腾转任中央主席团成员。同年6月，吴廷觉的妻子杜素素伦未能进入中央执行委员会。与此同时，昂山素季的政治盟友丁苗温、昂基纽、吴登吴等则顺利通过增补进入中央执行委员会。② Zeya Maw,NLD appoints six additional CEC members，mizzima，25 June 2018，http://www.mizzima.com/news-domestic/nld-appoints-six-additional-cec-members.
从上述事件中不难看出，昂山素季是从党内高级干部培养、本党议会代表遴选、政府行政官员任命三个维度上来实现她对人事权的全面掌控，而且对人事权的掌控表现出很强的排他性，任何企图分享或挑战其人事权的行为都会被视为是对昂山素季党内权威的挑战并最终遭到压制。也正是由于昂山素季对人事权的排他性掌控，一批认同现行政治路线的干部得以进入缅甸民盟的核心领导层，以这些干部为基础，缅甸民盟在政治理念、政策路线、组织结构等方面实现了长期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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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用党内集权化解权力斗争，实现民盟党内的团结统一
缅甸民盟自成立之日起，党内就存在政治山头林立、人事谱系复杂，权力斗争激烈的情况。这不仅造成了党内的权力分散、决策困难、政策效率低下等问题，尤为严重的是导致了民盟组织的极不稳定，容易出现分裂。据笔者的不完全统计，缅甸民盟自成立以来先后经历了三次大的党内分裂事件：
事件一：缅甸民盟首任党主席吴昂基分裂。1988年缅甸民盟成立后不久，吴昂基以反对民盟党内“共产主义者”为由，将权力斗争矛头指向昂山素季及其支持者们。后经当时的中央委员会投票表决，吴昂基及其在中央委员会中的13名支持者被迫退出民盟。由于跟随吴昂基退出民盟的人多为大学教授、教师等，导致缅甸民盟在中、高级知识分子中的号召力一度遭到削弱。
事件二：20世纪90年代初期的分裂。1990年缅甸民盟在大选中获胜，但军方拒绝交权并宣布民盟为非法组织。随即民盟党内出现了三种政治主张：一部分民盟成员主张开展武装斗争，并前往缅泰边境的克伦民族武装组织总部所在地建立“民盟解放区”（NLD-LA）；① Talk:National League for Democracy，Wikipedia，https://en.wikipedia.org/wiki/Talk%3ANational_League_for_Democracy#NLD-LA. 一部分民盟成员则主张成立“对抗政府”，与军政府开展政治对抗斗争，这部分人在吴盛温的领导下在缅甸境外成立流亡政权——“缅甸联邦民族联合政府（NCGUB）”；② National Coalition Government of the Union of Burma，Wikipedia，https://en.wikipedia.org/wiki/National_Coalition_Government_of_the_Union_of_Burma. 以民盟代主席吴昂瑞为代表的一部分成员则主张与军政府妥协，并在军政府的压力下宣布将“民盟解放区”和“缅甸联邦民族联合政府（NCGUB）”成员清除出民盟。民盟处于事实上的分裂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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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三，吴钦貌瑞和丹宁博士的分裂。2010年，缅甸举行大选，缅甸民盟内部以时任总书记昂山素季为代表的一派主张抵制大选，而以民盟中央执行委员吴钦貌瑞和丹宁博士为代表的一派则主张参与大选。后经投票表决民盟中央执行委员会作出决议：不参与2010年的大选。随即，吴钦貌瑞与丹宁博士宣布退出民盟，并独立组织政党参加选举。
在上述三次分裂事件中，有两次是在中央委员会或中央执行委员会投票表决情况下出现的，一次是在中央领导层涣散软弱的情况下出现的。可见，缅甸民盟党内决策全部依靠民主投票，完全采取分权领导，缺少强有力的权力中心是民盟产生分裂的组织原因。正是看到了这一问题，昂山素季在重获自由后，以维护民盟内部团结作为党内政治正确的口号，在2010年11月～2018年3月间，多次对民盟中央执行委员会进行了人事调整和机构改组，加速强化党内权力的集中度。主要做法有：一是将一批年龄老迈、政见不一的老中执委委员“分流”到民盟中央主席团，大大削弱了党内元老在党内事务中的影响力，在减少阻力的同时进一步突显了昂山素季个人在党内的至高地位。二是在中央执行委员会内部增设组织层级----中央执行委员会秘书处。一般而言，组织的人员规模越小越容易取得意见的统一，形成组织中心。增设书记处实际上是缩小了参与核心决策人员的数量，从而有利于权力中心的形成。同时，增设书记处在主席与中央执行委员间建立了过渡层，可有效防止因中央执行委员与主席出现直接意见冲突而影响党内团结的情况。如，2016年4月间，资深中央执行委员吴温腾提出改组民盟中央执行委员会，昂山素季并未直接表态，而是让两名书记处书记吴温敏、吴罕达敏在书记处会议上提出反对意见。即，以书记处会议决议的方式否决中央执行委员的政策提议。这种做法增加了主席决策权的灵活度，缓和了中央执行委员会的内部矛盾，加强了主席这个权力中心的稳定性。三是向中央执行委员中属于自己政治班底的成员授权，让他们占据中央执行委员会要职，获得远多于其他中央执行委员的权力。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吴年温和吴罕达敏两人，他们既是中央执行委员会书记处成员，又分别是最有实权的中央纪律维护委员会、中央宣传委员会、中央经济工作委员、中央研究委员会的主席，二人实际上分别掌控着民盟中央的监察、宣传、财务、政策研究四大权力。此举在提升昂山素季政治班底成员的党内地位、增强权威的同时，也进一步提升了中央执行委员会内部的权力集中度，即权力向昂山素季及其政治班底成员集中。通过上述三个方面的操作，昂山素季逐步在中央执行委员会内建立起了以自己为党主席（权力核心），自己的政治班底为基本盘，联合政治同盟形成中央执行委员会内部意见多数的权力架构，确保了缅甸民盟的稳定和团结。
（四）借助政治强人的号召力，实现民盟利益的最大化
仅有党内政治理念的改变，并不能确保缅甸民盟建制主义政治路线的持续、稳定推行，还必须依靠可靠的干部队伍来确保相关政策的落实。为此，昂山素季极为重视党内干部的培养和人事权的掌控。关于这一点，可从以下几件事中得到证明：
独活种子发芽率测定参考王康才等[7]、周成河等[8]的研究结果，方法如下：从检测过千粒重的独活种子中取0.5 g，清水浸泡12 h，选择3层滤纸作为发芽床，每个发芽床植入30粒独活种子，8次重复，放入20 ℃恒温培养箱中进行培养。每日检查，保持发芽床湿润，以发芽开始后连续5 d没有新种子发芽为发芽结束，计算发芽率。
与此同时，昂山素季也充分运用自己在国内民众中的号召力，带领缅甸民盟在2012年的议会补选中夺得了45个补选议席中的43席。② 《2012年缅甸议会补选》，https://zh.wikipedia.org/wiki/. 此后昂山素季在选民中的声望更是如日中天，民盟的选情也随之水涨船高。2015年大选中，缅甸大多数民众，尤其是底层民众，投票给缅甸民盟并非是出于理性考量，多数是出于对昂山素季的个人崇拜。③ 张伟玉、钟佳：《民主偶像昂山素季垂帘，能治理好国家吗？》， https://news.sina.com.cn/zl/world/2015-11-11/10204906.shtml. 最终缅甸民盟拿下了议会664席中的390席，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2016年民盟接过国家权力开始执政，昂山素季在继续担任民盟党主席的同时，身兼国务资政、外交部长等要职，并“在总统之上行使权力”，④ Simon Lewis,Who Is Htin Kgaw,Burma’s New President?,TIME,2016-03-15. 个人威望与权力达到巅峰。当下，昂山素季已把个人的政治影响力深深地嵌入了民盟的权力架构和利益体系中，并不断地实现相互强化。正如缅甸媒体所说，“昂山素季已是缅甸民盟最重要的战略资产”。① 老缅：《缅甸总统换人：一场波澜不惊的政策纠偏》，https://zhuanlan.zhihu.com/p/35175602.
三、缅甸民盟现行党内权力架构面临的挑战
当前，缅甸国内政治的大环境与历史上的大环境相比较为稳定，稳定与发展为基调的主流政治思潮尚未出现改变的迹象。缅甸民盟党内也还没有出现有能力继承或挑战昂山素季政治地位的人选，昂山素季个人的健康状况仍能胜任党主席工作的要求。因此，在可预见的时间内，缅甸民盟现存的以昂山素季为权力中心的集权领导模式还将继续延续下去，但这一权力架构模式也面临着现实的挑战。
表面润湿是固体表面的重要特征之一，也是影响材料表面性能的重要因素[1-3]。特殊浸润性是表面润湿的一种极端状态。对特殊浸润性的研究源于自然界中存在的奇异现象，比如，水珠可以在荷叶表面自由滚动，水黾可以在水面快速行走、跳跃等。这些现象中都蕴含了一种极端的润湿行为-超疏水现象。科学家对这些现象进行分析，并对其进行界定，提出了超疏水的概念。超疏水表面是指与水接触角大于150°的状态，水在超疏水表面不能铺展，并可以自由滚动。影响固体表面浸润性的因素有两个：一是固体的表面微观结构，二是固体表面化学成份。因此，构建特殊浸润性表面必须从这两个方面入手。
（一）核心领导层年龄老化严重给现行权力架构带来“远虑”与“近忧”
2018年6月24日，缅甸民盟新一届的中央执行委员会组成后，21名中央执行委员的年龄构成是：70岁以上的3人，65岁～69岁的14人，65岁以下的4人。中央执行委员会成员的年龄组成似乎尚可。但从实际拥有决策和议事权的核心领导人员看，中央执行委员会书记处成员的平均年龄为70岁，主席昂山素季73岁，第一副主席吴温敏67岁、第二副主席佐敏貌67岁、党内最有实权的两位书记——吴年温76岁、吴罕达敏70岁。② Jutta Pflueg,Brief Biographies of the Some Nld Cec Members，Scribd，2015-5-23，https://zh.scribd.com/document/32042265/Brief-Biographies-of-the-Some-Nld-Cec-Members. 从任何角度来说，缅甸民盟党内核心决策层的年龄结构都已出现了较严重的老化。这一情况已经从现实和发展两个层面影响到了缅甸民盟的利益，并形成现行权力架构的“远虑”与“近忧”。
先看“近忧”，缅甸民盟核心领导层的老龄化给人以老人政治的印象，削弱了缅甸民盟对青年选民的吸引力，而青年选民在历次大选中的投票率是最高的。老人政党的形象在2018年11月举行的议会补选中已经对缅甸民盟的选情构成了不利影响，民盟在4个选区内遭到失败，而这4个选区在上次大选中民盟是取得压倒性胜利的。③ 林锡星：《缅甸民盟政府中期选举后的政策选择》，http://www.mhwmm.com/Ch/NewsView.asp?ID=34416. 为此缅甸民盟内部要求检讨议会补选工作的呼声渐起，部分成员将矛头直接指向了中央执行委员会的人事组成，现行权力架构面临压力。
再看“远虑”，民盟中央执行委员会中的多数成员在2011年甚至更早就担任了中央执行委员，党内权力出现固化，新人上升缓慢，客观上弱化了民盟对社会精英的吸引力，影响了民盟的长远利益。更让人担忧的是，目前书记处4名成员从年龄条件上来看，都不是接替昂山素季党内核心领导地位的最佳人选，同时以排他性方式执掌人事权的昂山素季仍未表现出培养下一梯队领导人的意愿和举措。长此以往，必将不利于缅甸民盟在后昂山素季时代的稳定和发展。而这也成为缅甸民盟党内部分有识之士要求改变现行权力架构的主要理由。
（二）政绩欠佳，核心领导团队能力受到质疑，导致现行权力架构的合理性遭受质疑
大选前缅甸民盟把”修改宪法推动国内民主、发展经济改善民生、实现国内和平”三大政策作为竞选口号，但在执政3年后的今天，缅甸民盟在这三个方面没有取得任何突破性进展，甚至在国内和平方面，与前一届政府相比还出现了某种程度上的倒退。这种状况使得缅甸民盟核心领导层的执政能力遭到了质疑，现行人事安排和权力架构也连带受到指责。当前缅甸民盟中央执行委员会人员构成以法律专业的知识精英为主，他们擅长在议会内开展法律斗争，而在发展经济、与少数民族武装组织开展和平谈判、在选战中鼓动群众、宣传拉票等方面较为逊色。为补齐这一“短板”，2018年3月民盟中央执行委员会实行调整，组织学生运动起家的吴漂敏登和苗纽博士二人进入中央执行委员会，其组织意图就是要加强大选中民盟发动、组织群众的力度，消除人们对中央领导层能力的质疑。但此种平衡舆论式的处理方式，必将使得缅甸民盟党内那些以此二人为代表的、在政治理念上更倾向于开展民粹主义式的群众运动的成员重新活跃起来，并借机修正民盟现行的“在宪法框架内，通过参与大选，开展议会和法律斗争掌控政权”的政治路线，并最终挑战党内现行的权力架构。
（三）西方打压使得昂山素季政治威望受损，现行权力架构存续隐患初显
缅甸民盟自诞生之日起就是一个由社会精英组成的政党，早期集体领导的本质就是权力共享、利益均沾。昂山素季担任缅甸民盟主席后，逐渐改变了党内这一政治理念，形成了以自己为中心的权力架构。民盟成为执政党后，党内要求分享党内权力、政府行政权力的诉求再次抬头，但慑于党内权力中心的强大压力而暂时蛰伏。本届民盟政府内没有一名来自本党的联邦政府部长，这种状况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上述矛盾。2017年以来，随着缅甸若开邦罗兴亚难民问题的发酵，“民主女神”昂山素季遭到西方“劈头盖脸地批评”。① 宋清润：《昂山素季缘何当政后“三顾中国”？》，《凤凰大参考》，2017-12-07，http://news.ifeng.com/dacankao/angshasuji/1.shtml. 国际舆论的逆转，助长了缅甸民盟党内“分权共治”政治诉求的再次回潮，并逐渐转化为对现行权力架构的不满，要求扩大民盟中央执行委员会、回归集体领导的呼声不断出现。2018年3月缅甸总统吴廷觉的突然辞职就是这种不满与诉求的一次集中爆发。目前这种诉求虽再次遭到昂山素季的强力压制而暂时得以平息，但并未完全消失。一旦时机成熟，外部诱因出现，必将对现行政治权力架构再次提出挑战，并危及民盟的团结统一。
四、未来缅甸民盟党内权力架构演化的基本走向
缅甸民盟党内现行权力架构的建立与存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缅甸国内政治潮流、民盟的自身利益及政治强人的历史机遇等多重要素共同作用而产生的结果。未来，随着缅甸国际、国内政治环境的变化，国家政治制度的日趋完善，民盟作为执政党的日渐成熟，民盟党内的权力分配必将会出现一个再平衡的过程，其内部权力架构也将随之变化和调整。可能的走向有：
情形一：权力中心实现迭代。为确保缅甸民盟现行政治路线得到延续，实现党内权力向后昂山素季时代的平稳过渡，在将来的某一时期，昂山素季将加大接班人的培养力度，运用自己所拥有的党内权威地位，全力帮助接班人选在党内获得政治资本和声望，同时逐渐向此人让渡人事权力，支持其培养自己的人事班底。一旦条件成熟，则在党内强势推出接班人选，形成新的权力中心，完成权力交接与迭代。整个过程类似于2010年缅甸民盟前副主席吴丁吴一心要把昂山素季推向前台那样。① 赖竞超：《我与昂山素季情同父女》，《南方周末》，2015-11-27，http://www.infzm.com/contents/113391.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则意味着由前一任权力中心向继任者交权的党内权力继承方式得以历经三代（吴丁吴----昂山素季----新的人选），这说明这一权力交接方式得到了缅甸民盟党内的广泛认可，并可能以制度或传统的形式固定下来。这对缅甸民盟的长期稳定是极为有利的。但目前来看，要出现这一演进路径，最关键的因素是昂山素季能尽早展现出超越常人的政治胸怀和战略眼光。
情形二：多个权力中心并存。进入后昂山素季时代后，缅甸民盟内部各政治派别通过分化组合，最终形成2～3个实力相当、政治理念差异明显的派别，且各自均在本派别内部产生了居于中心地位的领袖人物。出于政治利益的考量，各个政治派别维持着组织形式上的对外统一，但在组织内部，通过权力的动态分配实现彼此的制约与平衡。这种状况类似于1988年缅甸民盟初创时期的党内权力架构，即时任民盟主席吴昂基为首形成一派、副主席吴丁吴为首形成一派、总书记昂山素季为首形成一派。② WAI MOE,NLD Plans to Form New Central Committee，The Irrawaddy，January 20, 2010，http://www2.irrawaddy.com/article.php?art_id=17624. 一旦出现这一演进路径，缅甸民盟内部极有可能重回权力斗争激烈、党内分裂不断的状况。从目前情况看，出现这一状况的最大诱因可能会是缅甸民盟在2020年大选中意外失败，昂山素季在党内的权威受到质疑，进而导致其对党内权力的掌控力下降，无力压制党内不同政治派别力量的上升，最终使得缅甸民盟党内权力架构由单一中心向多中心演进。
情形三：权力架构去中心化。在未来的某个时候，缅甸民盟原有的党内权威消失，各政治派别不断分化，但却无法形成中心，组织结构松散，政治派别山头林立、权力格局呈现散沙化，组织内部通过集体协商来完成决策，效率低下。从目前情况看，短期内缅甸民盟党内架构沿着这一路径演进的可能性不高。但也不能完全排除缅甸民盟因修宪问题与军人精英集团矛盾激化，再次遭到领导人被监禁、组织被取缔等打压，并最终导致党内权力架构出现去中心化的可能性。
五、结语
围绕昂山素季实现党内权力的中心化，是缅甸民盟权力架构和运行机制的基本特征，这一权力架构和运行机制确保了缅甸民盟的党内团结、组织稳定和权力分配有序。以此为基础，缅甸民盟实现了快速发展和壮大，同时也为缅甸国内政党政治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经验，进而在客观上促进了缅甸国家政治发展的正常化、稳定化和制度化。缅甸2020年议会大选即将展开，国内各方政治力量进入了活跃期，政治角力与政治博弈激烈。缅甸民盟作为执政党，其党内活动与变化，特别是最为敏感的人事安排和权力关系可能出现的变动与调整，必将对未来的缅甸国内政局走向产生举足轻重的影响。而这也为我们准确把握缅甸国内政治形势提供了一个良好的视角，值得长期跟踪与观察。
中图分类号： D73/77.6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6392（2019）04—0054—17
收稿日期： 2019-04-25
作者简介： 汤伟（1971～），男，缅甸语副译审，主要研究领域：缅甸政治、外交和经济，中缅关系等；施磊（1985～），男，云南省社会科学院助理研究员，主要研究领域：东南亚网络政治、云南边境非传统安全问题。
[责任编辑：王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