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宇宙论及其哲学意蕴,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宇宙论论文,意蕴论文,哲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N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55X(2002)04-0027-06
“多宇宙论”(many-cosmos theories)是自然哲学中最大胆、最震撼心灵的理论之一。这一理论通常有广狭两种理解。狭义的“多宇宙论”指可居住世界的多元性,即认为宇宙中有许多类似地球的世界存在,在那里也会有智慧生物栖居。狭义的“多宇宙论”又被称为“多世界论”(plurality of worlds)。广义的“多宇宙论”是指宇宙形态的多样性,即认为在观测所及的总星系或“我们的宇宙”以外,还有无数个具有种种特性的独立的宇宙。狭义的“多宇宙论”是由古希腊原子论者最初表述,而后又在各个历史时期由许多哲人反复提出、阐发并加以论证的自然哲学思想;广义的“多宇宙论”则是现代自然科学理论所蕴含的深刻的科学思想。实际上,广义的“多宇宙论”也确认在“我们的宇宙”之外的其他天体上存在着智慧生物,亦即包含了狭义的“多宇宙论”思想。因此,可以把“多世界论”视为“多宇宙论”的特殊形态,而将“多宇宙论”看作是“多世界论”的延伸、推广和发展。本文追随“多宇宙论”的自身逻辑,阐释这个学说的基本内容和思想,展示—幅包括“我们的宇宙”在内的诸多宇宙的科学宇宙图景,并进而揭示它的哲学意义。
一、可居住世界多元性思想的萌芽与发展
公元前5世纪,德谟克利特就提出“无数世界”的概念,认为“无数世界”是原子通过自身的运动而形成的。他说原子在虚空中任意移动着,而由于它们那种急剧的、凌乱的运动,就彼此碰撞了,并且,在彼此碰在一起时,因为有各种各样的形状,就彼此勾结起来,这样就形成了世界及其中的事物,或毋宁说形成了无数世界。不过,在古希腊人那里,“世界”这一术语具有我们今天所称的亚里士多德—托勒密宇宙的涵义。这种宇宙体系认为,地球是静止的中心,而太阳、月球、行星和恒星在围绕地球的圆形轨道上运动。因此,在当时,世界的多元性系指存在着许多独立的宇宙,而每一个宇宙的中心都有一个适合于智慧生命生存的地球。从这一点出发,公元前4世纪伊壁鸠鲁表述了可居住世界多元性的思想。他认为存在着无限多个世界,它们有的像我们的世界,有的不像我们的世界。在一切世界里,都有我们这个世界里所见到的动物、植物以及其他事物。他还将世界的多元性与宇宙的无限性联系起来,从两方面指出宇宙的无限,一是它包含的形体无限多,一是它包括的虚空无限广。公元前1世纪卢克莱修指出在我们这个“可见的世界”之外还存在“其他的世界”,居住着“其他的人类和野兽的种族”。13世纪,圣·阿尔伯特·马格纳斯断言:世界有许许多多,还是只有一个?这是研究大自然的极为高贵而备受推崇的问题之一。并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探讨。15世纪,德国哲学家库萨的尼古拉斯曾设想恒星是别的太阳,它们可能有无数个,而且每一颗恒星附近都可能有居住着智慧生命的世界。1543年,哥白尼发表《天体运行论》,用日心说取代了托勒密的地心说,使地球的地位从宇宙中心下降为一颗普通的行星。人们必然想到,既然哥伦布在地球上发现了新大陆,那么在太阳系中和地球处于同等地位的其他行星会不会是同样适于生命栖居的更遥远的“新大陆”?1584年,布鲁诺在《论无限、宇宙和众多世界》一书中率先将“众多世界”的概念赋予了近代涵义,即围绕在一个中心太阳的周围、适合于智慧生命生存的行星的多样性。
17世纪初,早期的天文望远镜观测揭示出月球以及其他行星与地球颇多相似之处,这更促使人们思考:它们是否是另一些可居住的世界?开普勒相信其他行星上可能存在着活的生物,但是他认为它们肯定低于人类。惠更斯则是17世纪后半期维护众多世界的著名学者。18世纪中叶,康德在其《宇宙发展史概论》一书中讨论了“星球上的居民”。他从天体演化的普遍规律出发,认为“大多数行星上一定有人居住,即使有的现在还没有,将来也总会有人居住”,并且进一步推论:“他们住的地方离太阳越远,他们就越高级,越完善。”
随着天文学观测手段的完善,18世纪人们所能观测到的宇宙领域已由“恒星世界”扩大到“恒星系世界”。但是这个所能观察到的领域仍然是有限的,不能认为在它之外什么都不存在。“可观测宇宙”之外存在的领域是怎样的,这显然不能直接用经验的方法来确定。1714年,莱布尼茨提出了“可能世界”的概念,设想在必然世界(可观测的宇宙)范围之外存在着无穷多个“可能世界”。他意识到思想上可能的世界并不一定是实际可能的世界,要排除显然是思辨的和荒谬的“可能世界”,必须以逻辑规律对想象加以限制。他指出,只有其中的现象可以无逻辑矛盾地被描述的世界,才是“可能世界”,并认为一切逻辑上可能的世界是多样化的,我们的世界是“可能的世界”中“最好的世界”。
20世纪初,法国哲学家柏格森认为逻辑上“可能世界”遵循着现实世界的规律。他在《创造的进化》一书中论述道:“作为有思维能力的生命,我们可以把我们的物理定律应用于我们自己的世界,也可以把它推广到被认为是各自独立的每一个世界上。”[1](P206)把来自我们的世界的科学定律外推到其他“可能世界”,这是基于我们的世界是宇宙中典型的,很少有别于其他的“可能世界”。美国哲学家洛夫乔伊则以所称的“丰富原理”(the principle of plenitude)来论证可居住世界的多元性。这一原理断言:凡能此处存在的东西,亦必存在于他处,没有“一种真正的潜在性不能成为现实”。所谓潜在性成为现实,就是由可能性向现实性的转化。在这一论证中,明显地包含着由可能向现实转化的思想。
现代天体物理学诞生以后,对行星和恒星的物理情况有了比较清楚的了解,经过科学分析,科学家们普遍认为自然规律和自然过程都有普遍性,既然在地球上发生了进化的过程,那么在宇宙中具有类似条件的任何地方也会发生,必然会孵育出生命并逐渐发展到高级阶段,直至产生文明社会。
二、现代自然科学中的多宇宙思想
在现代自然科学中,关于宇宙中存在许多世界这一古老的哲学思想,已经上升到了现今观测所及的总星系即“我们的宇宙”之外还有许多宇宙的思想。这种最新的科学思想,无论是在对爱因斯坦相对论引力场方程的宇宙解所进行的物理解释中,还是在宇宙学的“人择原理”、暴胀宇宙论以及量子力学的“多宇宙诠释”中,都得到了充分的阐明。
(一)相对论引力场方程
相对论引力场方程:有许多可能的宇宙解,表明“我们的宇宙”(总星系)可能不是惟一的。
从理论方面来说,爱因斯坦在1917年发表的《根据广义相对论对宇宙学所作的考查》是现代宇宙学的先声。在这篇论文里,爱因斯坦用著名的引力场方程描述物质、运动、空间和时间之间存在着的不可分割的关系,在均匀各向同性的假设(后人一般称之为“宇宙学原理”)的简化条件下求得了方程的第一个宇宙学解,即宇宙是有限无边的静态解。“有限”即宇宙空间的体积有限,它是一个弯曲的封闭体;“无边”,好比一个球面,虽然面积有限,但是沿着球面运动总也遇不到边界;“静态”的意思是宇宙处于静止状态,不随时间变化。1922年前苏联物理学家弗里德曼研究了引力场方程在宇宙结构问题上的应用,又得到了一个均匀各向同性的动态的宇宙模型。这一模型表明了宇宙可能是膨胀的,也可能是收缩的或脉动的。
之后,现代宇宙学的各个主要流派相继提出的一些宇宙模型,也几乎都是根据相对论的引力场方程,加上了宇宙是均匀的和各向同性的初始条件,选择了的宇宙解。比如,20世纪60年代以来,英国天文学家霍伊尔和印度天文学家纳里卡尔就提出了这样一种宇宙模型:在整个时空中存在不同的区域,物质在不同的区域中分别呈正质量和负质量状态;我们所观测到的宇宙,仅仅是正质量区域的一个小小的部分;在负质量区与正质量区之间,存在着零质量的边界,用这个模型同样也可以解释宇宙的膨胀、背景辐射的均匀各向同性。又如,瑞典物理学家克莱因提出的物质—反物质宇宙模型认为:宇宙中的正、反物质彼此分开并各自聚集为以正物质为主和以反物质为主的团块;在正、反物质交界处,由于正、反物质湮灭而产生巨大辐射压,从而把正物质区域与反物质区域分隔开来;我们今天观测所及的宇宙,只是以正物质为主的宇宙区域。其实,在我们这个正物质的宇宙之外,还存在另一个反物质的宇宙。
由此可见,广义相对论的引力场方程不只有一个解,而是有多种多样可能的宇宙解。它并不排除多个有限无界的封闭宇宙的存在;即使就有关我们的宇宙来说,虽然只有其中的一个解最终被证明是合适的。但是,其他的解相对于“我们的宇宙”之外的其他宇宙来说,可能也是合适的。这些宇宙被理解为已知的物理学规律所容许的各种各样可能实现的领域。因此,我们的宇宙——总星系可能并不是惟一的,也完全可能容许存在另外的宇宙——具有种种特性的比较独立或准封闭的体系。
(二)宇宙学的人择原理
存在着许多具有不同物理参数和初始条件的宇宙,只有物理参数和初始条件取特定值的宇宙才能演化出人类,因此人类只能观测到具有这种特定物理参数和初始条件的宇宙。这就是宇宙学的人择原理。
“人择原理”(anthropic principle),又称“人的宇宙原理”。它起源于1937年狄拉克提出的对自然界基本常数的一些“巧合”解释即所谓“大数假设”:“自然界中出现的无量纲的大数是彼此相关的。”其中最著名的是:一个质子和一个电子的静电引力强度与万有引力强度之比C[,1]为10[39]数量级,宇宙年龄与光穿过原子所需的时间之比C[,2]也为10[39]数量级。狄拉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存在这么一个大数10[39],但他认为这不是一个任意的常数,C[,1]等于C[,2]绝不是偶然的巧合,而可能反映了未知的宇宙内在联系。
1961年,美国科学家迪克在题为《狄拉克的宇宙学与马赫原理》一文中进而指出,狄拉克提出的两个大数并不是永远相等的(因为C[,1]是常数,C[,2]是已知的时间函数),人们之所以发现它们相等,是由于我们人类刚巧生活在它们接近相等的时刻;由于当,宇宙不会演化到发展出星系、恒星、行星和生命的状态,,宇宙将演化到不再有向生命提供能量的恒星,只有当宇宙演化到C[,1]=C[,2]时才可能出现人类,并使人类发展到高度文明的时代,发展到反过来研究宇宙,并能发现两个大数相等的时代。他指出,在一个大的或具有无限空间和时间的宇宙中,只有在空间—时间有限的一定区域内,才存在智慧生命发展的必要条件,这些必要条件也必能为智慧生命所认识。迪克的这一学说被称之为“弱人择原理”。
1974年,英国天体物理学家卡特在推广迪克理论的同时,提出了“强人择原理”。认为迄今为止揭示的物理定律包含任意的无量纲大数,本质上是把表征宇宙总体特征的量同表征微观世界的量联系起来,因而这些无量纲的大数表征反映了我们的宇宙的性质与特征;改变这些数值,意味着宇宙的性质就将不同。因而现代物理学在逻辑推理上必然蕴含着这样的思想,即在“我们的宇宙”之外,还存在许多个宇宙。他指出,或是有许多不同的宇宙,或是在单一宇宙中有许多不同的区域,它们都有自己的初始条件和结构。在这些宇宙的大部分中不具备复杂组织发展的条件,因而是“荒漠的宇宙”。只有少数像我们这样的宇宙才具备允许生命出现的条件而发展出有认识能力的智慧生命。
(三)暴胀宇宙论
暴胀宇宙论的基本理论是诸宇宙(其中包括“我们的宇宙”)从早期宇宙的暴胀分裂而来,它们以事件的特殊视界而彼此隔离开来,并且具有极不相同的属性。
在“多世界理论”的最新表现形式中,暴胀宇宙论有着特殊的意义。这一理论的创始人是美国宇宙学家古斯。1981年,他在《暴胀宇宙:视界和平直问题的可能解》一文中提出了他称之为“暴胀宇宙”(inflationary cosmology)理论的第一个方案。1982年,前苏联物理学家林德和美国物理学家阿尔布雷特以及斯泰因哈特分别提出了这个理论的新方案。1983年,林德又提出了这个理论的第三个方案,即被人们普遍看好的混沌暴胀模型。暴胀宇宙论包含了两点基本思想:一是暴胀骤然发生时,宇宙分裂成为数量上无限的、以事件的特殊视界而彼此隔离开来的区域,其中的每一个区域实质上就是一个独立的宇宙,它们在暴胀后都超过我们可观测宇宙的部分,这些宇宙在维数不同的空间中经历着它们自己的膨胀和演化的英雄史;二是在宇宙暴胀时所形成的这些宇宙中,基本粒子的基本性质与行为规律,真空的能量大小,非紧致性维的数目,都是极不相同的,这就使得物质世界的质的多样性,比经典相对论宇宙学所设想的要丰富得多。
(四)量子力学的“相关态”表述——“多宇宙”诠释
量子力学的“相关态”表述——“多宇宙诠释”的基本观点是存在着无限多个宇宙,它们由给定的宇宙分裂而来。
量子力学的“相关态”(relative state),亦译作“相对态”,这一表述最初是1957年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博士生埃弗雷特将量子力学应用于整体宇宙时所提出来的。[2](P454)之后,经他的导师惠勒和北卡罗来纳大学的德威特、格拉汉等人的完善与推广,发展成为现代量子理论的一种新形式,简称EWG理论。[3](p15)
在“相关态”表述中,波动力学是一个完备的理论,既能描述每一孤立系统,又能描述每一个受观察的系统,它把观察者看作是孤立系统中与其他子系统相互作用着的一个物理系统;测量只是整个系统不同部分之间的相互作用,而波函数预言的是系统的一部分观测另一部分时所“见”到的东西。因此,在这一量子力学的理论中,不是波函数的塌缩,而是根据薛定谔方程描述的整个系统的平滑演化。当埃弗雷特模拟测量过程时,他便得到了这样一个惊人的发现:由于相互作用,起初由归一化矢量描述的“世界”会分裂许多同样真实的“世界”,它们之中的每一个都对应于迭加的一个确定的组分;因此,在每一个单独的“世界”中,一次测量只给出一个结果,并且一般说来各个“世界”的结果各不相同;在所有这些迭加组分中,只有一个对应着我们的宏观现实世界,代表着我们这个世界上实在发生着的各个宏观现象。
量子力学的“多宇宙诠释”无疑是广义相对论量子化的颇有成效的构架。它揭示了广义相对论宇宙系统的量子化的含义,说明各种可能的量子世界都是存在的,相互平行共存的;并且,有多少量子选择,就有多少宇宙,因而在无穷的平行世界中,一切可能的物质和能量的排列都会发生。
上述自然科学理论有关领域所确立的“多宇宙论”表明,“多宇宙论”是以“我们的宇宙”的观测事实为依据,应用严密的理论工具,进行分析推理所得出的科学假说。这种由现代精密的自然科学研究所获得的认识,显然要比以往所有思想家的猜测、思辨的论断要精确、生动、具体和丰富得多。
三、“多宇宙论”的哲学意义
“多宇宙论”为人们描绘了一幅包括“我们的宇宙”在内的诸多宇宙的科学图景,不仅涉及一与多、部分与整体、有限与无限、可能与现实等哲学范畴,丰富了哲学的宇宙概念,而且还激发了人能否认识“我们的宇宙”之外的其他宇宙,以及人类在宇宙中处于怎样的地位等问题的哲思。本文着重阐明下述几点。
(一)“多宇宙论”与“宇宙惟一原理”互补
从一般意义上来说,宇宙是标志物质世界的哲学范畴。这一规定是对各种具体地、感性地存在着的宇宙形态的共同本质的抽象和概括,把它作为宇宙概念的规定,它就是宇宙的抽象概念。但是哲学宇宙概念所反映的是无限多样、永恒发展的物质世界;宇宙作为物质世界,它是不能离开各种具体的宇宙形态而独立存在着的,它是所有宇宙形态的总和并存在于各种宇宙形态之中。宇宙这一概念,它既是抽象的,又是具体的,是个别与一般、一与多的对立与统一。
然而,不少人在理解宇宙概念时,往往只是停留在它的抽象概念上。有些宇宙学家认为,我们的宇宙是惟一的宇宙;大爆炸不是在宇宙空间的哪一点爆炸,而是整个宇宙自身的爆炸。宇宙是包括“全部万事万物”的自然体系,是包罗万象的最终整体。由于这种观点承认一个无所不包的宇宙,即在解决“一与多”这个古老的哲学难题中只是主张“一”,因此人们把这种观点称作“宇宙惟一原理”。这种对宇宙的理解显然是不充分的。因为:第一,我们的宇宙不是惟一的宇宙而是某种更大的物质体系的一部分,大爆炸不是整个宇宙自身的爆炸,而是更大物质体系的一部分的爆炸。第二,无所不包的宇宙,只能由许许多多具体的有限宇宙构成;离开了有限的宇宙形态,是无法构成无所不包的宇宙的。此外,抽象的无所不包的宇宙概念,对于存在着的多种多样的宇宙形态的具体特性,也不能做出任何回答,并且这种对宇宙的看法也是与作为自然科学的宇宙学相排斥的,人们不禁要问:倘若一提“宇宙”就必然是惟一的无所不包的宇宙,那么以可观测的宇宙为研究对象的宇宙学又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
在这个方面,“多宇宙论”可以被看作是对“宇宙惟一原理”的一种必要的补充。因为“多宇宙论”确认宇宙形态的多样性,认为除了我们生活在其中的宇宙(总星系)之外,还存在着无限多的宇宙,它们都是物理系统,具有各种各样的属性,有的像“我们的宇宙”,有的根本不像“我们的宇宙”。“多宇宙论”向我们提供了无限宇宙的许多具体而生动的内容,极大地丰富了哲学的宇宙概念。它与“宇宙惟一原理”互相补充,共同构成了对宇宙概念的全面理解。
(二)“多宇宙论”确认在总星系之上还有更广大的物质层次
20世纪以来,由于新的实验技术与巨大而精密的观测工具的运用,人的“视野”在微观方面已经从大于10[-8]厘米的原子集团深入到小于10[-13]厘米的基本粒子层次,在宇观方面已经从直径10万光年的银河系扩展到200亿光年的总星系。宇宙的科学图景被认为是由许多星系团的构成物——超星系(数千万光年至上亿光年)的总和,而总星系是用现代观察手段可以达到的最高层次的物质系统。
人类对宇宙的认识从地球扩大到太阳系,从太阳系扩大到银河系,再从银河系扩大到总星系,这种扩大是没有止境的。总星系之外的各种区域现在观测不到,决不意味着它们不存在。这是由于观测手段和方法的不完善或者是由于这些区域处在观察视界之外,而从它们那里发出的光信号不能达到我们这颗星球上。
“多宇宙论”突破了“我们的宇宙”——总星系的范畴,确认在总星系之外还存在着其他具有众多属性的独立的总星系,亦即表明了在我们这个总星系之上还有更广大的物质层次。值得一提的是,已有学者把与我们的总星系同类的天体系统叫作“超世界”,而把由许多物理上不同的天文“超世界”的总和(包括“我们的宇宙”在内)取名为“超宇宙”,并由此提出了宇宙学的知识系统能否在逻辑上重建这些假定的“超世界”共同的规律即所谓“超宇宙”的统一问题。[4]事实上,只要承认相对论宇宙学并非是网罗一切的普遍框架,就应当估计到随着科学实践跨入更深的物质层次和更广大的时空范围,还会有新的理论取代它。宇宙学研究对象的不断扩大,反映了人类思维对有限认识的超越,而认识的这种超越,是现实的宇宙无限性的反映。无限是对有限的超越,对自然界物质层次无限性的肯定是通过否定它的对立面——宇宙有限论来实现的。
(三)“多宇宙论”确认在宇宙的其他天体上存在智慧生物
20世纪60年代以来,随着一架架巨型射电望远镜的转动,宇宙飞船的频频发射和各种空间技术的发展,人类开展了寻觅宇宙知音的活动。其思想出发点,便是科学家对于可居住世界多元性的信念。他们相信,只要有适当条件,在宇宙中的某个地方必然会孵育出生命并逐渐发展到高级阶段,直至产生文明社会。美国天文学家德雷克基于对地球上产生生命的条件的考察以及人类所具有的智慧与技术的特征的分析,提出了如下的一个公式即著名的“德雷克公式”,用以计算银河系内有多少个具有同我们通讯的技术和文明:
式中,n是银河系中恒星的总数,P[,1]是恒星具有行星系的概率,P[,2]是行星上产生生命的概率,P[,3]是行星上产生的生命在演化过程中变成智慧生命的概率,P[,4]是智慧生命具有通讯技术和通讯动机的概率,L是尝试通讯文明的平均估计寿命。[5](P68)
德雷克运用上述公式还估算出银河系中可能有10[4]个具有通讯文明的行星,[6](P398)而哲学家拉兹洛则估计银河系中可能存在100亿个生物圈。[5](P122)
1960年,美国实施的“奥兹玛工程”探测鲸鱼座τ和波江座ε两个靠近的恒星和其他600颗太阳型恒星,似有几个出现无法解释的异常信号。1974年,设置在波多黎各的阿雷西博305米口径射电望远镜对M13球状星团的几十万颗恒星定向发射了三分钟的电报,传送了1679个信号,向“外星人”呼唤。1977年,美国发射的“先驱者10号”和“先驱者11号”宇宙飞船上放置了一块金属饰板,它描绘了我们地球的情况,包括地球在银河系中的位置以及人类的模样。之后,又发射“旅行者1号”和“旅行者2号”宇宙飞船,携带了“地球之音”的人类信息,其中包括有150幅照片和图表,54种语言的问候语,35种自然音响,27种古典和现代音乐。1982年,第18届国际天文学联合会正式成立地外文明专业部。1992年,美国国家航空和宇航局着手进行了一项为期10年、投资1亿美元、寻找智慧生命的、规模更为宏大的科研工程。
人们已经做出的努力至今尚未带来肯定的结果,但是它们也没有从反面证明在宇宙其他任何地方不可能有智慧生物。只要搜寻活动在继续进行,人们就可以设想有这种可能性,并且相信会有这么一天,我们最终同“外星人”取得了联系。人们认识到:同外星人或外空间人若能取得联系,则不仅在物质上,而且在哲理上和精神上都会对我们的生活产生深远的影响。
(四)人类在宇宙中的地位
人类是否是宇宙的中心?自古以来一直有争论。首先是亚里士多德—托勒密地心说,构造了一个以地球为中心的宇宙。接着是一神教,特别是基督教义在这个图景上加上了人为中心论的因素,认为上帝创造了地球,安排人类居住在宇宙的中心,又创造了日月星辰围绕地球旋转。但是,16世纪哥白尼提出了日心说,指出地球是围绕太阳旋转的行星,人类并不处于宇宙中心。以后又发现太阳并不是银河系的中心,而是离银心约3万光年的一颗普通恒星。1924年哈勃对河外星系的发现,将人类生存其中的银河系降为一个普通星系。而现在的“多宇宙”的概念走得更远,又将人类生存其中的“我们的宇宙”降为一个普通的小宇宙。它最终把人类驱逐出了宇宙中心的位置。这就提出一个问题:人类究竟在宇宙中处于怎样的地位?
一种观点认为,现代“多宇宙论”表明“有关我们在宇宙中所占地位的独特性的观念都证明是没有根据的”。“如果总星系并不是包罗万象的体系,而只是许多这类体系之一,那么我们人类(其实其他的“人类”也一样)在宇宙中的地位原来是更加微不足道的。”[7](P181)另一种观点认为,“多宇宙论”推翻了那种认为“整个宇宙围绕着人旋转”的人类中心论,“更多地得出了人类宇宙论的思想,人类宇宙论的出发点是:把人理解为宇宙的有机的积极的部分,其中包括它可能有的生命形式、理性和人道精神的形式。”[8](P349-350)还有一种观点认为,“人类中心论不仅有它的过去,而且有它的将来。”[9](P50)“现代社会实践的人类中心论旨在人成为认识和行动的主体和客体,开发地球和人实际能够达到的宇宙部分的自然界,以便发展自己的创造力和科学技术的可能性,保证人类社会和自然界和谐发展的条件。”[9](P47)
人类中心论不只是主张人类在宇宙中是惟一的、处于宇宙中心的观念,而且还在“人是一切事物的尺度”和根据人类价值及经验解释或评价世界的意义上使用。从这些意义上说,多宇宙论的确立以及建立在可居住世界多元性信念之上对于地外文明的探索,将迫使人们最终摒弃人类中心论。人类中心说一步步被否定,在现代宇宙学中人类所居住的地球、太阳系和银河系,不占有任何特殊地位;但人毕竟是认识宇宙的主体,研究宇宙间的一切演化过程时也必须把人的能够出现和存在考虑在内。我们人类的存在是宇宙十分短暂的一瞬间,但是我们在发展中认识了宇宙,也认识了自己。人认识到的宇宙部分越是扩大,似乎人就变得越渺小,但实际上这就标志着人的认识能力的伟大。从宇宙发展中产生出来的人对宇宙的无限深化的认识过程,就是人和宇宙不断实现统一的过程。“多宇宙论”对于宇宙无限性的揭示,并未使人类在宇宙中的地位变得微不足道,也没有伤害作为宇宙主体的人的自尊心。美国著名科学史家萨顿所表述的这样一段话也许是最恰当不过的了:“科学家的努力所揭示出来的宇宙的那种最难以想象的无限性,不仅在纯物质方面没有使人变得渺小些,反而给人的生命和思想以一种更深邃的意义。随着我们对世界的理解逐渐深入,我们也就更热心地去欣赏我们同世界的关系。”[10](P49)
收稿日期:2002-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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