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本体与民族文化关系的实证研究 ——评綦中明的《满语名号研究》
张殿典
(华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广州 510631)
摘要 ：綦中明先生的《满语名号研究》入选中国社会科学博士文库，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该著以满语名号为切入点，通过对满语名号语义的阐释，进而论证满语与满族的生态环境、社会制度文化及精神信仰之间的密切关系，是探究民族语言与民族文化关系的微观实证研究。
关键词 ：《满语名号研究》；生态环境；精神信仰；名号制度
现代语言学一般认为音系学、句法学、语义学为语言学的三个组成部分,而词汇学(lexicology)是语义学的一支，已经失去了它在传统语言学的地位。语言学的兴起，使学者们对语言的研究大多注重于语音，加之受到欧美语言学的影响，词汇的研究处于弱化的状态。由于拥有数量较大的汉语语料和历史悠久的训诂学传统，我国的词汇学研究始终未能废弃。满文文献数量浩繁，但无论是借助其研究民族史，还是做满语的本体研究，都离不开对满语书面语材料进行解读这一项基础工作。若要精准地翻译满文材料，则需逐词诠释、考释来源、串讲文意，等等。这些工作与我国的训诂学和传统词汇学的研究内容近乎一致，可见满语的词汇学研究同样不能废止，甚至可以说，它是满文文献开发利用伟业的基石。
一 、《满语名号研究 》的出版
綦中明先生的《满语名号研究》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于2017年12月出版，此著作不仅是满语词汇学理论的实践，也是巩固传统词汇学研究地位的创举。《满语名号研究》的研究对象主要是皇室名号和文臣武将名号，名号属于词汇学的<固定语>专名词语，在对其进行形式和意义描写的基础上，考释其发展和演变的过程，体现了作者扎实的语言学功底。如考释帝后的满语名号、谥号这部分，作者主要运用清代的词典辞书对这些固定语进行逐词释义分析，再将整合后的意义与汉译名号进行对比，在这一过程中增补了封谥用词的意义，并且以意义为纲，将这些词置于一个有关联的结构组织之中。我们认为，满语词汇最终能否形成一个词汇学体系，主要取决于其是否都处于意义的关系网之中。满语封谥名号用词即处于特(固)定搭配的结构组织中(其中一部分词也可置于“近义组”中)；在“满语名号的分类和构成”这部分中，作者亦联系了一些意义相通的词语，如“同训”为一个汉字意义的erdmungge/mergen(贤)、kengse/dacun，(毅)、ambalinggū/tob/elgiyen(庄)[1]83；专门用来称谓君主的词语所构成的语义场：abkai jui(天子)、hūwangdi(皇帝)、han(君)、tumen se(万岁)、dergi(皇上)、ejen(主)、dele(皇上)、enduringge ejen(圣主)、genggiyen ejen(明君)[1]65，等等。此外，在满语名号和汉语、蒙古语的语义对比中，作者还描写了一系列的外来词。这些研究对满语词汇学体系的确立无疑具有重要的意义。而满语词汇学的发展势必促进我国的词汇学向科学化、现代化的方向发展。
二 、满语名号与满族文化关系的实证研究
名号是特殊的固定语，它不仅是语言学研究的重要类目，还是一个民族价值取向、社会意识与历史变革的凝结。因此，《满语名号研究》运用了文化语言学的方法考察名号的语义及其所蕴涵的民族文化特质。所谓“文化语言学要揭示的是语言的文化本质，要把语言作为文化模式和文化符号来研究[2]34。吕叔湘先生认为，文化语言学是某一民族的某种文化现象在这个民族语言里的表现，或者倒过来说，某一民族的语言里有某种现象可以表示这个民族文化的某一方面。照这样理解的文化语言学当然是语言学的一个方面[3]。作者在对满语名号与满族的生态文化、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关系的研究中，始终注重以文化为视角分析和解释词义，体现出作者利用词汇史和社会史的互映互证挖掘词语转型理据的能力。如名号用词dacun(敏、果)本义为“一切有刃的物件磨锋利后，拦腰斩断的东西”，又有“对事物不牵扯精力，行为言语果断”、“手段敏捷的”、“言刚决行果断”等意义，词义的来源和演变与满族渔猎生产方式所形成的箭矢文化有关，与汉语的“敏”、“果”语义来源是截然不同的[1]123。从而阐释了满语与满族生态环境的相互关系。如作者从满语中的汉语借词、蒙古语借词和藏语借词分析了满语词汇与民族交往间的关系。再如作者利用满语名号的语义，进而阐述了满族先民的灵禽崇拜和入关前后价值观念的变化。这一词义的发展则是民族接触、文化交融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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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昭铭先生认为，文化语言学是解释性语言学，文化语言学所要解释的是语言和文化之间的因果关联[2]36。用文化的视角研究满语，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纠正语言学中仅重视语言的静态描写，忽视对语言现象的功能解释偏差。如作者在对bayand(裕)这一名号语义分析中，联系了bayan的另一义项“出痘多”，以满族人对痘疾的畏惧和崇拜心理阐释了这一名号的来源。显然，从精神信仰的角度所做的解释更为清晰、充分，这些论述也体现了文化语言学研究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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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结论
纵观綦中明先生的《满语名号研究》，该著研究角度新颖，在写作过程中不仅查阅了《御制清文鉴》《御制增订清文鉴》《五体清文鉴》等工具书，而且还进行了田野调查，运用了许多调查资料。该书最主要的学术价值是对满语专名词语进行了全面的收集、科学的归类和多维度的语义分析，这将促进满语词汇学体系的建立，巩固词汇学的学科地位。最突出的应用价值在于为解读满文文献中的特殊固定语提供了思路和方法。在研究过程中，作者又能将描写和解释相结合，通过透视文化阐释语言现象。此书的问世是满语本体研究全新的探索，也是满族语言与历史文化结合研究不可多得的范式之作。
囿于篇幅的限制，该书仅以帝后、亲王的谥号及文臣武将赐号为研究对象，虽然关于文臣武将的巴图鲁、巴克什等满语名号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但是关于公主、额驸、郡王及文臣武将的名号未列入研究范畴。在研究满语文化语义时，仅是将满语与蒙古语、汉语、突厥语等进行了比较，未能查阅更多其他相关民族语言，是该著的不足。
参考文献 ：
[1]綦中明.满语名号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7.
[2]戴昭铭.文化语言学[M].北京：语文出版社，1996.
[3]吕叔湘.南北朝人名与佛教[J].中国语文，1988(4).
An Empirical Study of Relationship between Language Ontology and National Culture ——onA Study of Manchu Title Written by Qi Zhongming
ZHANG Dian-dian
(Faculty of Arts, 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31, China)
Abstract :A Study of Manchu Title written by Qi Zhongming was selected to the Library of Doctor of Social Sciences, and was published by China Social Sciences Press. On the basis of semantic interpretation of Manchu title, this book demonstrates the clos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Manchu language and the ecological environment, social system and spiritual belief of Manchus, which is a micro empirical study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national language and national culture.
Key words :A Study of Manchu Title ; ecological environment; spiritual belief; title system
doi: 10.3969/j.issn.1008-6714.2019.04.020
中图分类号 ：H221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008-6714(2019)04-0053-02
收稿日期 ：2018-12-28
作者简介 ：张殿典(1983—)，女，辽宁大连人，特聘副研究员，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士后，从事满语词汇学、比较语言学教学研究。
〔责任编辑：王照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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