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学者论企业中层管理人员的战略管理角色及其启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战略管理论文,启示论文,学者论文,角色论文,中层管理人员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企业中层管理人员是指从事联结垂直性相关团体的活动，并对本部门工作承担责任的企业成员（Pugl等，1968）。长期以来，企业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管理中的角色大多被界定为被动的、操作性的信息提供者和单纯的战略实施者，他们基本被排斥在企业战略决策层之外。随着企业外部环境不确定性的日益加剧，企业战略作为协调企业和环境之间关系的“动态装置”，在战略决策的民主性、战略实施的全员性等方面的要求也变得越来越高。在这种情况下，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管理中的角色也必然要从被动性和操作性转向主动性和决策性。这方面的研究文献从20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在欧美国家的工商管理学界出现，并不断推陈出新。综观其代表性文献，可以发现对企业中层管理人员战略管理角色的理论研究主要是围绕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决策、战略实施、战略变革、战略管理绩效（组织绩效）以及创业活动等方面的角色展开的。本文将对西方学者的有关论述进行述评。
一、理论述评
1.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决策和战略实施方面的角色。战略决策和战略实施是构成企业战略过程的重要内容，国外学者从三方面对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决策和实施方面的角色展开了分析：首先，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决策方面的角色。Schilit（1987）论述了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决策方面对高层管理者的上行影响。他认为，中层管理人员在低风险战略决策过程中的影响大于在高风险战略决策过程中的影响，他们施加上行影响的前提是有利于自身的职位稳定与晋升，显得非常理性。Schilit的实证研究还表明，在战略决策中对其上司施加影响的中层管理人员的职业生涯要比不这么做的同行更加成功。Westley（1990）从社会学视角切入，运用“战略对话”这种分析工具，专门研究了如何处理大型科层制组织因吸收中层管理人员参与战略决策而引起的有效激励不足的问题。他根据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对话中的两个维度——被吸纳或排斥的关系和主动服从或被动屈服的角色，提出了中层管理人员对创造性战略决策作出反应的四种不同类型。据此，他分析了中层管理人员被吸纳和排斥于战略决策层的具体情境。Dutton等（1997）队政治学角度出发，讨论了中层管理人员向高层管理者进行战略决策所需的“事项推销”（issue selling）的具体情境，从高层管理者、环境和企业文化等三个角度评估了中层管理人员的情境有利性和情境不利性，为更有效地主动向高层管理者提出战略创新方案提供了理论帮助。他们的工作把Westley（1990）的研究向前推进了一步。Thakur（1998）从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管理方面的角色变迁着手，提出了中层管理人员参与战略决策的时机与方式的分析框架。该框架包括四个维度：关于组织结构与组织过程的基本假设；中层管理人员行为的组织公民特征；对日益增长的市场份额和投资收益的信任；高层管理者心理特征。Marginson（2002）通过对英国电信行业企业的纵向案例分析，探讨了战略决策中的管理控制系统（MCS）与中层管理人员的关系，最终认为MCS会影响中层管理人员作为战略倡议者的主动性，所以企业应该科学设计MCS。
其次，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实施方面的角色。Guth和MacMillan（1986）从政治学的角度分析了中层管理人员在有效实施战略方面的角色。他们认为，由于人的自私性，能否处理好中层管理人员的个人利益和组织利益之间的关系会直接影响战略实施的有效程度。为了激励他们有效地实施战略，高层管理者要灵活运用各种经典的政治工具，以获得中层管理人员对战略的肯定性、全面性承诺。Schilit（1987）通过对60名不同规模和产权结构的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进行实证分析，得出了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实施方面的上行影响比战略决策方面的上行影响更普遍的结论。
最后，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决策和战略实施过程中的角色。Floyd和Wooldridge就此问题两度发表观点。Floyd和Wooldridge（1992）根据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过程中的行为的上行性与下行性及其认知的分散性与整合性这两个维度，概括提出了他们在战略过程中的四种作用——提供战略方案、合成信息、培育适应能力、执行既定战略，并初步讨论了这四种作用的具体表现。同时，他们还以此与Mile和Snow（1978）提出的防御型、开拓型、分析型和反应型等战略性组织类型进行了对应分析。Floyd和Wooldridge（1994）把中层管理人员置于为减少管理层级而重组企业的背景下，认为他们在战略过程中的战略性角色大于操作性角色。这两位研究者还提出，中层管理人员是企业核心竞争力的重要载体，必须正确认识中层管理人员的战略性角色，并将其融入核心竞争力的培育过程之中。
综上所述，西方学者们从管理学、政治学和社会学等角度综合分析了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决策和战略实施方面的角色，强调指出了中层管理人员的战略角色。但是，这些研究也存在以下不足：第一，没有分析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过程中扮演战略性角色的原因，致使该主题的研究似有根基不实之嫌；第二，由于实证分析和特殊情境下的具体分析过多，不仅难以得出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过程中的角色的一般性结论，而且已有结论的可信性和适用性尚需进一步检验；第三，缺乏关于中层管理人员如何在战略过程中发挥其战略性角色的作用和高层管理者如何进行调控的具体论述。
2.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变革方面的角色。战略是协调企业和环境关系的有机系统，企业内部情况或外部环境的变化都有可能要求企业对战略进行调整，以实现两者的动态适应。战略变革又会引起新一轮的战略过程。从这个意义上说，战略变革不应该仅仅是战略实施的终端环节，而更应该是战略管理的核心环节。（注：Itami（1992）认为，战略成功的本质是战略适应，波特（1996）提出如果没有战略选择与转换就没有战略存在的需要。）因此，有些学者非常关注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变革方面的角色。Burgelman（1983）在研究大型多元化经营企业的内部创业（ICV）时提出，成功的内部创业在很大程度上有赖于中层管理人员作为创新者的主动性战略创意及促使高层管理者接受创意、付诸行动的努力（注：Burgelman提出的内部创业是战略变革的一种表现形式，即通过改变公司战略，进入新的业务领域，从而促进企业成长。）。Burgelman（1984）在进一步分析内部创业过程中的障碍及其克服方法时认为，高层管理者必须把中层管理人员看成“教练”和“公司战略家”，从这个角度出发考察他们参与战略变革的行为。麦肯锡公司（1999）成立了一个协作小组研究公司变革（包括战略变革）与发展的成败原因。他们的结论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因素并非高级管理者，而是一批中层管理人员，他们才是真正的变革领导人。Williams（2000）根据过去15年里100个组织战略变革的实例，建立了一个如何在战略变革过程中发挥和整合作为战略资源的中层管理人员的作用的模型，并提出了中层管理人员是成功实施战略变革的最重要的资源的论断。Floyd和Lane（2000）研究了高、中和低层管理人员在培育竞争力的战略再造过程中的角色冲突。他们认为，中层管理人员的个体角色冲突之所以比其他管理人员多，其主要原因在于他们在战略再造过程中担当了能动性的战略角色。Pappas和Wooldridge（2002）从战略知识和社会网络的维度研究了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再造过程中的角色。通过实证分析，他们主张中层管理人员所拥有的战略知识、社会网络和他们在战略再造方面的能动性具有正相关关系。Balogun（2003）认为，中层管理人员能够为战略变革作出战略贡献，他们扮演了变革调停人的关键角色。根据中层管理人员在讲道理或协调活动性质和个人或团队取向方面的两个维度，Balogun归纳出了中层管理人员作为战略变革调停人的四种活动类型。同时，他认为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变革过程中所扮演的变革调停人角色是状态依存型的，即调停效果主要依赖于高层管理者的科学合理的组织设计，失去了这个前提，他们就有可能成为变革的阻碍者。
3.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管理绩效（组织绩效）方面的角色。这里所指的组织绩效是指有中层管理人员参与的战略过程的战略管理绩效。Woolridge和Floyd（1990）建立了中层管理人员、战略过程及组织绩效三者关系的理论模型，借助对20家不同行业与规模的企业的实证分析作出了判断：通过高质量的战略决策和有效的战略实施把中层管理人员纳入战略过程将有利于改进组织绩效。同时，他又指出，战略理解与战略承诺所构成的中层管理人员之间的战略一致性和组织绩效并没有明显关系，甚至不到位的战略一致性可能会产生负面效应。Floyd和Wooldridge（1997）又凭借对25家企业259名中层管理人员的实证分析，探讨了中层管理人员在组织中的正式地位、战略影响和组织绩效的关系。他们认为，组织绩效和中层管理人员的下行战略影响的一致程度与其上行战略影响的变化程度密切相关。
由上可见，关于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管理绩效（组织绩效）方面的角色研究至今仍不多见，已有研究在方法、样本企业的行业及规模的选择、中层管理人员数量及假设条件的设立等方面还有待完善。同时，还应分阶段分析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决策、战略实施、战略变革对组织绩效的影响过程中的角色。
4.中层管理人员在创业活动方面的角色。Burgelman（1983）在分析以大型复杂企业的创业活动为背景的创业精神和战略管理的关系时指出，中层管理人员能够通过支持自发性或主动性的战略创意行为，在创业活动中扮演关键的角色。他们借助战略情境影响高层管理者，使后者接受他们的战略创意，并将战略创意和分散在企业操作系统中的各种能力相互结合，从而在新的业务领域形成新的战略。Fulop（1991）评论了三种以中层管理人员和创业精神间关系为研究对象的理论流派，指出中层管理人员、创业精神和战略过程的关系是十分重要的。但他只是提出了这个观点，并未作进一步剖析。Hornsby（2002）认为，想要充分发挥中层管理人员在公司创业活动中的作用以实施有效的战略管理，就必须做好下列五项工作：一是采取适当的激励措施；二是争取高层管理者的支持；三是合理配置资源；四是建立支持性组织结构；五是敢于承担失败的风险。Kanter（1982）在研究了5家居于领先地位的美国公司的165名成功中层管理人员以后认为，如果企业文化有利于合作，而且组织结构鼓励中层管理人员从事他们认为需要做的事，那么中层管理人员大多勇于创新，会在战略管理中发挥积极作用。有鉴于此，她还提出了具体的管理措施。
概而言之，虽然已经有学者研究发现，中层管理人员能够在创业活动中承担一定的能动责任，但是对中层管理人员和创业活动、战略管理相关性的研究并未引起有关学者的充分重视。这主要和创业定义未被多数学者接受有较大的关系。如果要加强这方面的研究，那么不仅要在企业家理论方面有明显推进，而且更要揭示中层管理人员、企业家活动、战略管理三者间相互作用的微观机理，并进行更具普遍性的实证分析。
国外企业战略学者除了重点关注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管理上述四方面的角色之外，还论及了其他相关问题。譬如，Nonaka（1988）提出了突出中层管理人员在企业知识创新方面的能动作用的“由中自上而下”的管理模式，以区别于常规的“自上而下”模式或“自下而上”模式。Sayles（1993）从组织心理学的角度，初步探讨了中层管理人员在企业管理（包括企业战略管理）方面如何充当工作领导人和建设操作系统等问题，提出中层管理人员的角色是战略性和操作性的有机结合。King等人（2001）从组织能力角度切入，分析了中层管理人员和管理组织能力的关系及其在获取竞争优势过程中的结合机理，最终认为中层管理人员在其中居于关键地位。
综观全局，越来越多的企业战略学者日益关注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管理方面的角色。Floyd和Wooldridge作为该领域的代表性学者，已于2000年出版了专门从中层管理人员角度出发反思战略的专著，在国外管理学界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二、启示
中层管理人员在企业战略管理方面的角色逐渐从被动性和操作性转向主动性和决策性的变迁过程正是该领域的研究文献层出不穷的现实依据。产生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有两条：第一，企业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日益加剧，导致战略管理的全员参与性及民主性要求越来越高；第二，管理者人力资本作为获取异质竞争优势的内源性基础的作用越来越明显。这两条原因里应外合，把中层管理人员推到了战略管理的前沿。目前，随着我国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逐步深入推进、市场化程度的不断提高，尤其是加入WTO所导致的竞争规则的国际化，国内企业所处的环境不确定性也越来越大。同时，管理者人力资本所具有的内源性价值也正在被官、产、学三界广泛接受和重视。这意味着国内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管理中的角色，应该而且正在发生从操作性角色向战略性角色的悄然变化。国内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管理咨询公司和培训机构从事针对中层管理人员的知识传授和技能培训，为他们的角色转变提供支持。根据上文的理论述评，结合企业战略过程的特点，我们可以为我国企业提出以下启示。
1.在战略决策过程中，要采取民主的战略形成方式，充分利用中层管理人员熟悉本部门情况、掌握企业一线真实信息的优势，把中层管理人员纳入战略决策层，赋予其一定的战略建议、评价和决策权。通过制度设计，保证中层管理人员有效行使战略决策权，并最大限度地消除他们行使该权力可能对自身职业发展不利的顾虑。至于是吸纳部分关键性中层管理人员还是全部中层管理人员，则应该根据企业所处的行业、规模、高层管理者的管理能力、组织设计、企业文化等综合因素而定。
2.在战略实施过程中，要在维护中层管理人员个人利益的前提下，激励他们在本部门积极有效地实施战略。通过合理的管理措施设计，明确中层管理人员的权、责、利关系，使他们既做好本部门的战略实施工作，又做好与其他部门的协调工作，更要把战略实施的阶段性情况及时反馈给战略决策层，以确保战略学习机制的顺畅运行。
3.在战略变革过程中，要权变性地发挥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变革发起、实施和战略变革动力的可持续化这三个方面作为战略创意与倡议者、组织者和操作者的功能。在被动适应型和超越型战略变革过程中，重点发挥其作为组织者和操作者的功能；在主动预测型和能动型战略变革过程中，重点发挥其作为战略创意与倡议者的功能，为战略决策层提供更多的战略选择。同时，在设计能够影响高层管理者接受新战略的战略性情境和执行新战略的结构化情境时，也要尽量有利于中层管理人员能动性的发挥，以增强战略变革能力、减弱战略变革阻力。
4.在创业活动中，要在有利于战略管理的情境下，充分发挥中层管理人员已有的创业能力，挖掘、培育新的创业能力，促进中层管理人员、战略管理和创业活动的有机结合。
总之，中层管理人员在企业战略管理方面的角色是战略性角色和操作性角色的有机组合。两种角色孰大孰小，具有较强的权变性，不能一概而论。能否使中层管理人员扮演好战略管理角色的关键，是高层管理者对中层管理人员的态度（或心理假设）及其具体的管理措施。高层管理者不仅要肯定中层管理人员在战略管理方面的战略性角色和能动作用，而且要设计用以支持其施展战略性功能的具体措施，包括培育合作创新型的企业文化，设计自由的信息流，尝试针对中层管理人员的模糊工作任务和职位制度，成立可控的多个权力中心，制定基于人力资本增值和项目发展的绩效测评制度等等。这也对高层管理者的管理能力提出了挑战。所以，高层管理者要加强学习，在战略管理的情境下战略性地管理中层管理人员，为促进企业成长提供强有力的领导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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