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张思中教学法与交际教学法之差异（上），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教学法论文,差异论文,张思中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编者按〕：中国外语教学改革和建立有中国特色的外语教学法科学体系，需要广大外语教师和教学科学研究工作者的长期努力，也需要在各个不同教学法流派之间展开讨论、辩论和争论。为了外语教学法的发展和促进外语教学理论研究，我们需要贯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在学术上互相切磋，互相借鉴，取长补短，推陈出新。在此，本刊发表胡春洞先生的文章，以期引起大家的思考，以利中国基础外语教育事业的兴旺发达。
近十几年来，在全国范围内实验和推广的外语教学法主要有两种，一是张思中教学法，二是交际教学法或交际教学路子。经过长时间的实践检验，现在可以对两种教学法的真实效果做出初步结论：张思中教学法简便易行，大面积应用，有速效、高效、长效之妙。而对于交际教学法，则难以下这样的结论。虽然有关方面大力推行，但相当多的学校仍然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教师教得吃力，学生学得吃力，确是普遍情况。
教学法，顾名思义，就是要使教师与学生以较少的时间、精力、物力的消耗，来取得较大的教和学的效果。用这个标准来衡量张思中教学法与交际教学法，就会发现两者的“劳动生产率”明显有高低之分。使用张思中教学法，不增加课内和课外时间，而教学的数量和质量却大幅度地提高。使用交际教学法，尽管教学的份量一再压缩，但教师和学生负担偏重的情况并无明显改变。张思中教学法与交际教学法在客观上成了两个对立的外语教学法体系，对这两个教学法体系进行科学的分析、比较和全面研究，必定会对中国外语教学实践和理论的发展产生重要的推进作用。现简略地讨论一些有关问题。
1.是以全面的哲学、教育学、心理学、语言学等为指导思想，还是仅以语言学，甚至仅以语言学的一个分支的社会语言学为指导思想？
指导思想是教学法的根本，是教学法的灵魂。张思中教学法之所以能够大面积丰收，在各种条件下都适用，受到广大教师和学生的欢迎，受到社会各行各业人士的欢迎，首先就是因为它的指导思想全面、科学、正确。张思中教学法非常重视辩证唯物主义哲学原理对外语教学的指导作用，因而能够正确地对待和解决外国理论和中国实际的关系问题，质和量的关系问题，行为和认知的关系问题，分散教学和集中教学的关系问题，教和学的关系问题，学和习的关系问题，智力和非智力因素的关系问题等。这在张思中教学法的十六字方针“适当集中，反复循环，阅读原著，因材施教”，以及“心理优势”论中可以清楚地看出。
除辩证唯物主义哲学原理之外，张思中教学法也很重视教育学、心理学、语言学等的指导作用，将这些方面的科学原理作为自身的理论基础。例如，因材施教一直是中国传统教育学的重要思想，而张思中教学法十六字方针的内容之一，就是因材施教。中国教育学的首位经典著作《论语》的第一句话是“学而时习之”，而张思中教学法十六字方针一开始就提出“适当集中”和“反复循环”，所体现的也有“学而时习”之义。
在心理学方面，当前人们不但注意智力因素的开发，更重视非智力因素的启动。张思中教学法的“心理优势”论，就是这一心理学基本原理的直接反映与科学概括。十六字方针中的“适当集中”和“反复循环”，从心理学和记忆原理的角度看，则又代表了理解记忆与机械记忆的结合与统一，而“因材施教”又是学生个性发展的重要原则。至于“阅读原著”，除可以使学生尽早应用所学并获得真实而强烈的成功感之外，还可以使学生直接领略、体验和欣赏外语原文的语言表现力之美、逻辑结构严谨之美、修词比喻形象之美，对所学外语产生爱的情感和直接兴趣。
张思中教学法的指导思想与语言学基本原理亦是息息相关的。当然，这种关系是整体性或总体性的，是本质性或实质性的；而不是片面性或偏颇性的，不是表面性或浅层性的。也就是说，张思中教学法的思想基础，是语言学基本原理的综合，而不是某一语言学观点或某一语言学学派的孤立应用。语言学基本观点，如语言是交际工具与思维工具的统一，是语言与言语的统一，是口语与书面语的统一，在张思中教学法的理论与实践中都有所反映。特别需要指出的是，从现代系统科学的角度看，语言的科学形态，或者说科学形态的语言，乃是一个多方面、多层次的系统。只有把语言作为一个科学系统来看，才能认识语言的本质特征，认识语言是人类智慧发展的最为重要的结晶。张思中外语教学法十六字方针的第一项“适当集中”所体现的首先就是语言的系统性，既包括语音、语法、词汇系统，也包括语义、语用、语篇系统。在教学实践中，张思中教学法不但有成体系的语音强化读本、语法强化读本、词汇强化读本，而且还有对话体强化材料、科技体强化材料、社科体强化材料等。可以说，在国内的外语教学法流派中，真正注意到语篇系统完整性的，只有张思中教学法一家。
张思中教学法的语言观包括了各个语言学派别和分支的语言观，如生成语言学、结构主义语言学、心理语言学、社会语言学、话语语言学等。这种语言观实际上已经超出了人们所说的“三维”（形式、意义、功能）语言观，而达到了多维语言观的境界。
张思中教学法所对立的交际教学法，或交际教学路子的语言观，则基本上是单一性的，所强调的只是语言的社会交际功能，突出的是语言的交际工具性质。同时，交际教学法的指导思想里也很少有辩证唯物主义哲学的因素、教育学的因素和心理学的因素，特别是认知心理学的因素。介绍和宣传交际教学法的许多文章、文件和讲话都回避了语言的基础是智力这一非常重要的命题。而离开这一前提，谈论在外语教学中发展学生的智力，就会流于空泛，局限于形式，停留于表层。对于语言本质的界定，一旦忽视了智力，外语教学就必然会表现出哲学上的实用主义、教育学上的儿童中心主义、心理学上的行为主义、语言学上的机械模仿论与教学法上的听说领先论。我们的外语教学长期以来效率不够高，大面积收获不丰，其主要原因之一，就在于所采用的听说法、功能法、交际法等的指导思想和理论基础存在着问题。这些方法的推行者在思想上受制于外国理论家，脱离了中国文化土壤和民族教育传统，因而难免使自己陷入困难境地，也使广大外语教师感到难教，学生感到难学。
2.是教育第一，还是训练第一？
张思中教学法具有明确而突出的教育性，非常重视外语教学的教育职能。“适当集中，反复循环，阅读原著，因材施教”和“心理优势”论具体而全面地体现了在外语教学过程中智力和非智力因素，以及个性的全面发展。其成功的奥秘和诀窍，就是通过学生的全面发展，德智体的全面提高，来带动外语学习能力、外语语言能力和外语使用能力的发展与提高。
张思中教学法的教育性不只表现在学的方面，同时还表现在教的方面。运用此法的教师经过一定时期的理论研究和教学实践之后，对自己教的能力和学生学的能力就会有新的认识，甚至可以说是全新的认识。他们原来认为教外语很难，没有教好的信心，现在则认为教外语不难，充满教好的信心。一般地说，实验和采用张思中教学法的教师，本人的整个精神面貌都会发生变化，因而能以愉快的情绪、饱满的精神和必胜的信念去感染学生。在这里，外语教师的教育职能不仅限于对学生实际外语技能训练和基础知识的传授，而是还有精神面貌的影响和思想方法的转变。在采用张思中教学法的外语课堂上，师生关系更加密切，互相尊重，互相信任，充满生动活泼的气氛。
张思中教学法既使学生认识自身，认识自己的智慧和才能，又使学生认识语言和语言学习的规律性。教会学生学习，这是张思中教学法十六字方针的核心。在运作过程中，首先是提高了教师教的能力，而教的能力又转化为学的能力；同时，学的能力则转化为使用语言的能力，转化为交际能力。可见，对于张思中教学法来说，学生外语交际能力的产生与发展，首先是总体教育的结果，是全面发展的结果，而不单是技能训练的结果。表面上看起来同是交际能力，但张思中教学法的交际能力同交际法的交际能力的产生过程并不一样，因而在质的方面也有差别。就以说的能力而言，以智力为基础的“说”属于“想说什么说什么？”，而以习惯为基础的“说”则属于“会说什么说什么”。
由于张思中教学法在实际总体教育和全面发展上，有完整的教育模式和教学套路，因此素质教育、能力培养、情操陶冶等在这里都是实实在在的。学生由被动地接受教育，转到主动地进行自我教育，这是教育的一种升华，是“寓教于育”和启发式教学的理想境界。虽然张思中教学法的理论与实践离这种境界还有一定距离，但它正朝着这种境界大步前进，则是肯定无疑的。
与张思中教学法相比，交际教学法所强调的首先是技能训练，而且首先是口头交际的技能训练。对教师的培训同样也是侧重这方面。交际行为技能训练第一，这在以交际教学为主要原则编写的外语教材中表现得非常突出。所谓交际教学，其实就是功能和意念项目操练，加上情景和结构操练，也就是听说法、视听法、功能法的混合。它所着眼的都是语言行为与语言习惯的训练和形成。在这方面有固定的训练形式和训练程序，而这种训练形式和训练程序又往往是过于机械和呆板的。无论是教师，还是学生，在教和学的过程中都只是指令的执行者，是刺激的反应者，而不是语言规律和学习规律的发现者，更谈不上新的教法和学法的创造者。在交际教学法中很少提到发现性学习、创造性学习、认知性学习、迁移性学习、能动性学习。在这里，外语教与学的特性被过分夸大，而其与一般学习相同的共性则被冲淡了。
在现实的交际教学法所设计的教学活动中，环节过多而流于繁琐，强记过多而失之于零乱，知识太散而难以演绎，系统太弱而难以复习。所有这些都是在理论上和实践上搞训练第一的必然结果。教育性不强是交际教学法的天性缺陷。因为听说法、视听法、功能法的初始教学目的与教学设计都带有短期训练、小范围奏效的性质。使用这些方法的场所原本不是正规学校，不是本来意义上的教育单位。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