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维吾尔语和塔吉克语亲属称谓的对比研究_塔吉克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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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属称谓是具有血缘和婚姻关系的家庭成员之间的称谓，亲属称谓伴随着人类家庭的形成而出现，随着社会发展及与其相适应的亲属制度演变而变化，普遍存在于人类社会的语言文化之中。亲属称谓的研究是美国人类学家L.H.摩尔根开创的。他建立了以亲属制度追溯家庭形式的理论和方法。他在调查研究了二百多种亲属称谓的材料后得出：婚姻形态是家庭形态的基础、家庭形态是亲属制度的基础。根据这一进化论观点，他提出了存在三种亲属制度，即：马来亚式、土兰尼亚式和雅利安式亲属制。其中，马来亚式亲属制度说明血缘家庭的存在、土兰尼亚式亲属制与群婚家庭相适应、雅利安式亲属制则是一夫一妻制家庭的产物。摩尔根将亲属制分为类分式和说明式两个类别，并将其应用于整个亲属称谓系统中，类分式把各旁系亲属称谓都纳入到直系亲属称谓之中，说明式是把旁系亲属称谓和直系亲属称谓分为两个独立的系统。但是，有些学者对摩尔根的演化论观点多有质疑，认为他的演化序列和分类过于简单。.

      针对这一情况，美国文化人类学家A.Kroeber总结了前人的经验，对人类的亲属关系和社会结构进行了更深入的研究和揭示，提出了存在于各种亲属称谓中的八个范畴，基本上概括了研究各种人类社会亲属关系的不同标准。这八个范畴是：1.同辈与不同辈之别（different or same generation）；2.直系亲属与旁系亲属之别（lineal or collateral relation）；3.平辈亲属的年龄之别（relative age within the same generation）；4.被称呼的亲属的性别（sex of relative）；5.称呼人的性别（sex of speaker）；6.某亲属关系所从出的那一亲属的性别（sex of person who is a link between one relative and another）；7.血亲与姻亲之别（consanguine or affinal relationship）；8.某亲属关系所从出的那一亲属的生命状况（whether a linking relative is deador alive）。①

      这八个范畴为处理不同社会群体亲属称谓提供有效的办法，本文将在Kroeber的理论体系下考察中国维吾尔语和塔吉克语的亲属称谓系统。

      1.维吾尔语亲属称谓和塔吉克语亲属称谓②

      1.1 维吾尔语亲属称谓

      中国维吾尔族主要聚居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天山以南的喀什、和田、阿克苏、库尔勒以及吐鲁番和哈密地区，其余散居在天山以北的乌鲁木齐、伊犁等地，还有少量居住在北京、湖南桃源、广东等地。总人口达1006.9346万人（2010年），占中国人口的0.7555%，是中国第四大少数民族。其中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维吾尔族共计1000.1302万人（2010年），约占新疆总人口的45.84%。③维吾尔语历史悠久，其亲属称谓历经演变，在今天的社会生活中已经发生不少改变，本文从相关研究文献及词典中摘录出维吾尔语核心亲属称谓词19个（表1），对其在Kroeber的八个范畴的使用状态进行了统计。

      

      1.2 塔吉克语亲属称谓

      我国的塔吉克族主要生活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少部分生活在莎车、泽普、叶城和皮山等县。据第6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我国塔吉克族人口数为51069人④，其语言属于印欧语系东伊朗语族帕米尔语支。1936年以前，使用过波斯文，之后普遍使用维吾尔文。塔吉克族以畜牧业为主，兼营农业，过着半定居半游牧的生活。塔什库尔干地处帕米尔高原东部，境内既有成片的草原，也有可供耕种的土地。本文所搜集塔吉克语亲属称谓词是笔者根据田野调查记录整理而成，主要是以我国塔吉克民族的色勒库尔语方言为调查对象，整理出22个核心称谓词（表2）

      

      

      2.比较与分析

      2.1 辈分之别

      辈分是亲属称谓中不可缺少的结构原则，也是婚姻关系的协调因素，更是决定了亲属称谓的面称使用。在维吾尔语19个核心称谓中，表现出辈分原则的有57.89%。“兄、弟、姐、妹、孩子、儿、女”的辈分原则没有表现出来。例如，同辈中兄弟称谓和长辈叔伯辈称谓词使用相同词语，均为“aka”等，辈分不是很清楚。塔吉克语的22个亲属称谓中，辈分原则表现为59.09%。除了兄弟姐妹的称谓与维吾尔语相似外，还有“媳妇、女婿”没有辈分的差别，不遵守辈分原则。

      2.2 血亲姻亲之别

      在维吾尔语的核心称谓中，仅有31.58%的称谓遵循了血亲姻亲的原则，除了核心家庭的“儿子、女儿、媳妇、女婿、父、母”外，均不考虑这一原则，血亲姻亲不是很分明。塔吉克语的这个范畴中更是只有27.27%的称谓词进行了区分，只有“父母、岳父母、儿女”做了区分。父母和岳父母有独立的词汇表达。

      2.3 直系旁系之别

      在这一范畴中，维吾尔语的亲属称谓表现出了52.63%的比例遵守这一原则，也主要是核心家庭的称谓遵循了这一原则，其他亲属称谓则不区分直系或是旁系；塔吉克语的这个范畴比例更低，只有36.36%的称谓符合这一原则，即核心家庭称谓有此范畴的区分。

      2.4 被称呼亲属的性别

      在此范畴中，维吾尔语和塔吉克语均表现出了较高比例，维吾尔语比例达到了94.74%，塔吉克语为81.82%。维吾尔语除了bala（孩子）之外，都有性别的区分；塔吉克语除了bat∫o（孩子）外，还有“pati∫（堂表兄弟姐妹）、nabus（孙）、xor（侄、甥）”对性别未做区分。

      2.5 亲属关系所从出的亲属的性别

      

      2.7 同辈中年龄长幼

      在这一范畴中，维吾尔语的核心亲属称谓只有31.58%表现出了年龄差别，“兄弟、姐妹”存在着差别，但出现多个“兄”，或者多个“弟”，则称谓上不做区分；塔吉克语比例更低，只有9.09%，即“兄弟、姐妹”在这一范畴中有区分的表现。

      2.8 亲属关系所从出的亲属的生命状况

      在这一范畴中，维吾尔语和塔吉克语表现出了同样的特征，即对于“把甲乙联系起来的丙是否健在，对甲乙之间称谓的影响”这一范畴，并没有什么区分。

      通过前文统计对比及分析，我们对维吾尔语和塔吉克语核心亲属称谓能够有较清晰的认识，维吾尔语和塔吉克语的核心亲属称谓既具有相似性，也具有差异性。

      3.1 就亲属称谓制度的系统性而言

      维吾尔语和塔吉克语都具有完整的系统性，表现出了以核心家庭为中心的亲属称谓系统，其中维吾尔语的亲属称谓更加区分了直系与旁系，这种单系继嗣的称谓系统已经完善了，据学者研究维吾尔语亲属称谓应该属于爱斯基摩制⑤（图1）⑥；

      塔吉克语亲属称谓直系旁系的区别性有百分之三十多，除个别长幼有别外，基本都是通用的。在塔吉克的亲属称谓系统中强调核心家庭，核心家庭成员“父、母、兄弟、姐妹”都有专门的称呼，其他的亲属都被归入一些宽泛的范畴下。父亲的兄弟和母亲的兄弟不作区分，统称为如dot；父亲的姐妹和母亲的姐妹也不作区分，统称为vits；dot和vits的儿子和女儿统称为如xor。这种称谓结构也切合了恩伯的“爱斯基摩制”。（图2）

      

      

      3.2 就其反映出的家庭生活模式而言

      维吾尔族和塔吉克族同样生活在新疆南部，其祖先在古老的西域生息繁衍，两个民族的家庭生活模式受到传统文化和自然环境的制约，都属于单系的父系继嗣模式，都是以核心家庭为主的生活模式，并且由于自然环境的原因，以核心家庭为主的大家庭生活模式能增强家庭抵御自然的能力，利于繁衍后辈。大家庭也有利于解决劳动力不足，便于家庭内部的分工合作。家庭中男性长者为一家之主，具有支配权，家庭成员的生产和生活都由家长做主。家长是以传统的方式相承袭的。从亲属称谓中我们也能够窥见：除核心家庭称谓外，其他称谓的区分不是很严格，这正是直系称谓制的特点，这一点维吾尔族和塔吉克族亲属称谓表现十分相似。

      3.3 就两种语言亲属称谓折射出的婚姻特点而言

      维吾尔族和塔吉克族亲属称谓既受到传统文化的影响，也深受伊斯兰教文化的影响，均比较崇尚一夫一妻的对偶制婚姻，血缘在婚姻中有很重要的地位，存在血缘关系的亲属婚姻比较常见，男女双方不受年龄和辈分的限制，这正是同辈中不区分直系旁系称谓的原因。这一点在塔吉克族称谓中表现尤为明显，在塔吉克族传统婚姻中，亲属是具有优先权的，不过这种情况现在已经得到很大改变，在调查中发现，现代受到较多教育的塔吉克族青年比较注重婚姻的科学健康。

      综上所述，在维吾尔族和塔吉克族的核心亲属称谓词中，充分体现了两个民族在传统社会生活中的生活模式和特点，从上述讨论中，我们也能看到，居住在相近地域的两个民族，在生产方式和生活模式上，存在或多或少的相似甚至相同。同时，伊斯兰文化在传统文化中的影响，更是让两个民族的称谓特点有了很多的相似。但深究其底层文化，我相信仍然会发掘出其具有的独特性，在未来的研究中，笔者将继续探索。

      ①转引自邹中正、秦伟，《汉族和藏族亲属称谓的比较研究》，载《西藏研究》，2002年第3期，第45-51页。

      ②国内学者认为中国塔吉克语有色勒库尔塔吉克语和瓦罕塔吉克语之分，本文调查的塔吉克语主要是色勒库尔塔吉克语。

      ③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资料，http://www.stats.gov.cn/。

      ④根据中国2010年人口普查资料（光盘版）ISBN978-7-89468-240-6\F.440，中国统计出版社，北京数通电子出版社。

      ⑤默多克归纳出社会亲属关系的社会组织结构主要形式有爱斯基摩式（Eskimo Type）、夏威夷式（Hawaiian Type）、苏丹式（Sudaneye Type）、奥马哈式（Omaha Type）、易洛魁式（Iroquois Type）和克罗式（Crow Type）等六种类型。爱斯基摩制（Eskimo system），也称直系制。强调核心家庭，特别区分出母亲、父亲、兄弟、姐妹，而把其他的所有亲属都归入一些宽泛的范畴下。不区分父亲的兄弟和母亲的兄弟，统称为如uncle；不区分父亲的姐妹和母亲的姐妹，统称为如aunt；uncle和aunt的儿子和女儿统称为如cousin。马广海.《文化人类学》，山东大学出版社，2003年。

      ⑥孙岿著《维吾尔族亲属称谓制的类型》，《西北民族研究》，2000年第2期，第10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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